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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她叫曼妃嫣!”
曼妃嫣埋怨她一眼,她真是心直口快。
男人爽朗一笑,“原来是曼小姐和莺儿姑娘,在下姓‘高’,单名一个‘邈’字。”
花莺儿欢笑:“原来是高公子!高公子你家住哪里?何方人氏?有无妻室?你看起来好英俊哦,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吧?”
她恬不知耻刚知道人家姓名就做进一步追问,讪笑着搭住高邈交谈,嘻哈讨好,没话找话,无非是生怕他这个救命稻草大半夜的再不肯出手相帮,那她和她家小姐就真的走投无门了。
自己挨冻不要紧,她可万万不能让小姐挨冻啊!
曼妃嫣却心下寥寥,高公子名字特别,邈乃邈然、遥远,偏逢又姓“高”,伸手难以触及,想至此,她心下莫名一阵不畅。
高邈一边陪话莺儿,一双眼目却只在一旁的曼妃嫣身上流连。
此时,弦月清冷勾枝,城郊天河俱寂,荡漾着潮湿因子的林夹小道上,她一束身影悠然,静静侧立,低眉静静思索着什么。
一头浓密乌发披在窈窕的身后,衬着一张雪白的莲萼脸,尽是虚弱害怕的神色,水漾的桃花大眼眨啊眨,布满惊惶无措,暗夜中的她显得有点别样,与白天她梳高髻时完全两种模样。
她梳髻子时,看起来很淑女,身体娇软绵柔,一双小脚走起路来轻盈盈的,像是随时会摔倒一样;此时她一袭纱衣朦胧透骨,又是在这夜里,就有点格外魅惑之感。
病好了,人变美了!
车夫忽然道:“赶紧上车吧,回去迟了宵禁,可就进不了城了。”
高邈回神,神情已变得萧然,“好,赶紧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花莺儿笑着拍手,急切:“好啊,那就有劳高公子了。”说着,就急不可耐地跑到车前,手脚并用准备爬进车厢。
曼妃嫣却微有迟疑,高邈知她所顾虑的,转身面向她郑重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趁人之危的。”
曼妃嫣恍惚抬眸,见他的眼眸看着自己时略显清冷,似乎因为她适才一瞬间自然而然表现出的不信任,他有点不悦。
昨日他舍身相救,他的人品,她自是信了七八分的,眼见天越来越黑,两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毕竟不安全,无奈之下,不再犹豫,她轻声,“那就多谢高公子了。”
两人相扶上了马车,高邈不再进车厢,而是坐在车夫旁的副驾驶位上,在放下车帘之前,他回头问:“不知两位是哪个府上的?”
“曼相府。”花莺儿朝曼妃嫣眨眨眼。
“原来是吏部尚书曼相国家的千金?”高邈道。
花莺儿摆摆手,爽快:“你就当我们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好了,不必因为我们的身份而感到有压力,嘻嘻。”
高邈坐直身形,对车夫淡淡道:“先送她俩回曼相府!”
马车迅速沿大路驶去,这一路上有点沉闷,车夫着急赶车,高邈沉默不言,曼妃嫣低眉不语,花莺儿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这晚会回不了家,回不了家还有这位公子担待着。
不过还好赶在宵禁前进了城东春明门,约过小半个时辰,车子停在相府门前。
两人坐得腿软,相扶下车后,曼妃嫣回身,眼眸怯弱,声音含羞,勉强发出邀请,“高公子,请进相府喝杯热茶吧。”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高邈掉头看着她道:“不必了,天色太晚,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曼妃嫣进前一步,声音微抬,“那高公子你在哪个坊上居住?改日我到贵府上拜望,谢你两次相救之恩。”她脸上微暖。
高邈展颜,却再度拒绝,“不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在下个人喜好,曼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这就告辞,有缘自会相见。”
他不再多说,掉头看向车夫,“赶车。”
曼妃嫣失神走下台阶,望着他马车驶去方向,出神。
花莺儿小心翼翼跟她身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声在她耳边说:“看得这么入神啊?”
曼妃嫣回头拍开她手,“开什么玩笑?”
花莺儿嘻嘻一笑,“我瞧这位高公子一表人才,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好儿郎呢。”
曼妃嫣向她笑一眼,“看你样子很是春心萌动,难道是看上他了?”
花莺儿扑哧一笑,“明明就是小姐你对他生出好感,不然这个样儿眼巴巴望着,又是为何?”
她自认为踩到小姐尾巴,咯咯笑起来,曼妃嫣也不多话,拉她走转身就去敲门,谁知敲许久都不见开。
花莺儿脸上笑容消失,转脸看小姐,“该不会是二夫人故意叫人把门给锁了吧?”
曼妃嫣垂眸,眉心轻蹙,默然无语。
两人手拉手又绕到后门,敲大半天还是没人开,又转几个角门,都是如此,守夜的都未值夜。
花莺儿叹口气,“看来不在郊外睡一宿,要在这里捱一夜了。”
曼妃嫣脸色也不大好看,无奈转身走到石狮子底下坐下,抱紧双膝,将小下巴抵在柔软的膝头。
夜晚有点凉,两人就这样挨着在石狮子底下坐了一夜,花莺儿脑袋一歪,枕在曼妃嫣肩上。
直到第二日,面前“啪”一声,被从角门上出来的人泼一盆冷水,两人吓一跳惊醒过来,跳起身。
泼水小厮吓一跳,“咦?这不是大小姐和莺儿姑娘吗?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真是一言难尽!
两人相视一眼,忙推开他从角门上跑进去,小厮望着她俩匆忙跑回的背影直发呆。
两人在家门外睡一夜,浑身沾满夜露,衣裳湿贴着很是难受,本想匆忙回屋沐浴换身衣裳,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拦住去路。
“整晚不回家,去哪儿了?”张氏浑身衣装整齐,像是早就打扮好等在这里。
此刻天刚朦朦亮,约莫也就刚过五更,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昨夜定是她故意将角门上守夜之人撤走。
曼姝嫣站在母亲身旁,一双美丽的眼好像会说话一般,静静注视着两人。
花莺儿简直没好气,“我们两人昨天去了哪儿?在门外坐了一夜!到底因何这样,夫人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书经馈佳人
张氏双眼轻佻一笑,“这我就不懂了,你二人彻夜未归,跟我这相府主母有何关系?”
花莺儿气鼓鼓道:“要不是昨日你故意耽搁,我和小姐也不会去晚,你害得我俩差点宵禁不能回城,你还在这里装什么不懂?”
张氏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手绢儿,“唉呀,这敢情怪我?你两个虽说一片孝心,但怎不起个大早,那一天都过去半天儿,才说什么去祭奠,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这个呀大家都懂。”
花莺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
曼妃嫣一把握住她手,一双饱含镇定的眸子看向张氏。
“二娘,我们两个的确在门外坐了一夜,很奇怪,敲门也没人开。照理说,角门上都有守夜的人。二娘,您是当家主母,我觉得您应该仔细盘察下,看这些人昨夜到底在做什么,吃酒还是赌博,毕竟这实在太危险,涉及相府夜间安全,不可不察。这件事如若传至父亲耳中,他一定会很重视,毕竟这家中女眷不少,出事难以挽回。”
张氏轻咳一声,手里手绢子摇了摇,“这个不必你操心,我自然会去问。”
曼妃嫣莞尔,“身上实在觉得有点冷,现在我们可以回去换衣服了吗?”
张氏冷冷一笑,让开路,“去吧。”
一双厉目上上下下打量着从身边走过的两人,鼻孔里一个劲儿出冷气。
两人手拉手回到余香小阁,花莺儿匆忙从箱笼中找出干净衣裳帮小姐换上,忍不住抱怨,“那角门十分偏僻,除几个下人,当家向来不会去那儿,她赶巧就挡那儿呢,这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曼妃嫣微微叹口气,“还不知她会到爹爹那里怎么说……”
花莺儿看她一脸忧郁,一把抓住她手臂,“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把这件事如实禀告给老爷吧?老爷今早去上朝,大概下午会回来!小姐你一个劲儿地忍让,只是换来她的变本加厉,她根本不会感激你的!”
曼妃嫣摇头叹息,“算了吧,我不想惹是生非,这样每日生闲气,我真的很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说不准二娘也不会去说什么呢?”
花莺儿不以为然,“你寄希望于她会大发慈悲不再找你麻烦,哼,母猪恐怕都会上树了。”
曼妃嫣莞尔,笑容有点倦意,“适才我已那样说她,她该会怕父亲责怪,怪她没管好门上守夜的人。”她轻叹声又道,“再者,我不想让爹爹不舒心。她如果不去告状,我也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花莺儿嗤之以鼻,“那可说不准,她分明就是个小人,有什么事她是做不出的?黑说成白,白说成黑,生怕老爷疼你赛过疼二小姐!”
曼妃嫣脸上露出笑容,“别把这事儿太放心上,毕竟都已过去了。昨晚一夜没睡好,咱到榻上躺躺去,走!”
拖着不依不饶的花莺儿,一起躺倒在榻上,望着帐顶说些心事,也许是折腾整晚太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醒已下午未时,丫鬟阿碧说,适才老爷派人来叫过大小姐,叫去书房问话。
曼妃嫣忐忑不安来到书房,嗫嚅站着,微微抬头看父亲一眼。
曼祝德正站在书案后执笔写大字,抬头看到她,保养甚好的脸上立刻绽放笑意,“妃儿啊,到爹爹身边来。”
他还像过去那般慈爱,一见到这个宝贝女儿就心情大好。
曼妃嫣微笑走到书案前,站在父亲身旁,心中坠坠,努着小嘴,猜想父亲可能会问彻夜不归之事。
谁知曼祝德放下手中狼毫,扶袖伸手缓缓从书案角一叠书中抽出一卷书,曼妃嫣看眼封皮,当下兴奋不已,“《楞严经》?”
曼祝德执经细看,谈笑:“这是爹爹午时自弘文馆拿回来的,则天女帝本是将其封存在宫中的,可惜这么一本好经,却要尘封这许久,初时此经得以传译,还赖天竺国法师般刺密谛,几经波折才传至中原,其中艰辛难以明诉。此经文典雅优美,要赖宰相房融之功,是由他笔录,顺便润饰文采,这房融学养渊博深厚,可以猜见。此经很是稀有,爹爹知道你定会喜爱。”说着拍拍她肩,递给她。
曼妃嫣满脸笑容自爹爹手中取过经文,仔细端视封面,翻开由上至下看几眼,眼眸越来越明亮,一时弯成新月,小心捧在心口,“多谢爹爹,女儿一定会认真读读的。”
曼祝德笑得很欢畅,“我就知道我这个女儿呀,与众不同,很难取悦,不爱珍宝手饰,玉器瓷玩,只有佛经能够打动你的心。”
曼妃嫣高兴坏了,轻轻倚在父亲身旁,伸手摩挲着他心口,甜甜笑道:“爹,您待女儿真好,女儿心里高兴。”
曼祝德笑着拍拍她手,“你跟姝儿不同,姝儿她爱打扮,爱戴花、穿靓衣,可你,就是爱这些书籍。”
他忽然脸色又一重,叹息:“昨日是你母亲忌辰,爹爹没去探望你母亲,你该不会生气吧?”
曼妃嫣忙摇头,“女儿当然不会生爹爹气,爹爹是朝中大员,有很多事需要您处理,皇上也十分倚重您,相信娘亲在天有灵,也会理解您的。”
曼祝德慈蔼一笑,“不过爹爹虽没能亲自去坟上看望,但好歹在家里灵堂上,稍作了祭奠。”
曼妃嫣温婉地点头,“爹爹,你一定很爱娘吧?”
曼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