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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九眼见着父亲的神色颇有些怪异,明明是震怒、沮丧,却也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喜,甚至连着大哥的神态也是这样,又担心又高兴。
奉九刚开始觉得奇怪,忽然转念一想,倒也说得通:按说,女方逃婚,已然是把东三省最大的实权人物得罪了,这事儿真是不小。
但曾经惨痛的家族史告诉唐府掌门人,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就是要成为活靶子被人惦记上的时候,真是危机重重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帅和日本人的关系非常微妙,表面上对日本人恨不得言听计从,实际上那些割让土地的实事儿一件没干……早晚是个事儿。
实际上,就奉九冷眼旁观,父亲和大哥已经开始偷偷往美国转移自家产业了,要不唐大风的儿子唐凌凯怎么会学起了英文,并被派到美国去打理唐家在那置办下的实业呢,听说他还和大哥保持着一个月两封信的通信频率。
宁府现在固然是万众瞩目,不过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败了,这些年一败涂地的军阀简直犹如过江之鲫,唐家这亲家的身份,你好我好时是护身符,万一宁家倒了霉,一损俱损,那就成了催命符。
未来的事情,谁敢说得准。
所以,父兄这种暂时轻松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得罪一时,总比把整个家族都拖进火坑得罪一世强。
很快,奉九丢开了这份瞎操心,因为她的少年岁月里,还有那么多好玩儿的事儿要做,大姐和家族的事情,还有那么多能人关切着,自己就别费这劲了。
她时不时去问问大哥,给自己申请美国大学有没有消息了,因为家族里对外的事情都是大哥承办的,他能力强人脉广,所以大哥也会不时地把进度告知她。
申请已经发出了,为了保险起见,还发给卫斯理等几家小而美的文学院,以备万一得不到哈佛的垂青,还有备选方案可用;至于推荐人,找的正是奉九的英文教师,小西关教堂的神父,他对奉九这个平生罕见的天才学生一向钟爱有加,所以奉九是有很大希望被哈佛成功录取的。
奉九对哈佛的执念,起源于她一直很钟爱的语言大家林语堂和吴宓先生,他们都曾求学于哈佛的比较文学研究所,林先生曾说他“一头扎进魏德诺图书馆,如饥似渴地阅读,仿佛是‘一只闯入蟠桃盛宴的猴子’般满足”。这句话极大地鼓舞了奉九,她想象着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在哈佛这所“大学中的大学”知识的丛林里,象只快活的猴子,在枝干间摆动跳跃,尽情享受各种果子的盛宴。
又过了快一个月,奉九已经放了暑假,差不多天天和不苦、虎头、奉灵玩在一起,要不就是找媚兰、郑漓和文秀薇、甚至宁鸿司、郑如峰一起出去玩儿,日子过的很是快活。
大姐仍然毫无消息,父亲和大哥撒开人马找人也没找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奉九不禁佩服大姐的本事。
看着家里的生活一切如常,她的心也慢慢放下,老帅看来还是大度的。
奉九今早起床,照旧先发了一会儿呆。没过一会儿,唐家最早睡早起的小主子唐不苦就跑得地动山摇地到她这来了,奉九一把抱起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小家伙,把他林檎果般红润的小胖脸亲得叭叭山响。
小家伙搂着最喜欢的六姑姑的长脖子,小身子碰碰直撞姑姑的胸脯,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小猪呼噜一样的声音,满脸是笑,别提多得意了。
大哥长奉九足足十岁,早已成家,现时四岁的侄子,小名不苦的就是奉九最心爱的。
这娃儿生下来不容易,大嫂难产,孩子生下来都是浑身青紫,倒拎着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不出声,产婆非常遗憾地宣布,这孩子没救了。
那头奄奄一息的大嫂还在急救,一向冷硬的大哥可好,哭得什么似的,只管抱着太太哀哀恳求,让她加把劲儿,别丢下他,后来干脆把初生儿往旁边随意一放,根本没把儿子放在心上。
这时候是里里外外一团乱,也没人在意未出阁的姑娘不能进产房的规矩了。
奉九喜欢和气温婉的大嫂,刚刚一直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等她终于不顾规矩地冲进来抱起小侄子,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儿,赶紧自作主张第给他摩挲胸口,又掰开嘴巴往里吹气,做人工呼吸,其他丫鬟仆妇看着六小姐怪异的举动,当然也是早见怪不怪了——洋学堂里教的就没什么正常的玩意儿,由着她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歪打正着,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侄子活过来了,奉九喜极而泣,这时大嫂象是也和孩子有心灵感应,慢慢地也恢复了神智,原本以为母子双亡的悲剧,终于逆转成了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喜剧。
全家上下一致认为,奉九居功至伟,理所当然由六姑姑给侄子起名儿。
奉九婉拒,但觉着起个小名还是可以的,想起二侄子差点又重新回去投胎的经历,小小年纪却一脸慈悲地点点头:“就叫不苦吧,苦尽甘来,一辈子都不再受苦了。”
大嫂后来发誓说,当她死去活来,将将能认明白人时,第一眼就看到一轮氤氲慈悲的佛光自奉九身后辉映而出。
奉九:“……”
大嫂是虔诚的佛教信徒,能看出佛光,这不稀奇。
从此以后,奉九看不苦就跟自己的孩子一般,而且不苦天生和她投缘,粘她粘得紧,一年中倒有快一半的时间是跟小姑姑一起度过的。
这一天,不苦由丫头护送着,欢天喜地地来找她,说锦湖里又补充了新的锦鲤,拽着奉九就去看热闹。
奉九欣然前往,完全忘记了为什么时隔不久又需要放锦鲤了。
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拿眼睛找了找,看到卧室外的书房桌上放着秋声刚端来的一碟槽子糕,顺手就端走了。
不苦在前面跑,奉九在他身后紧跟着。
七拐八拐顺着九曲回廊到了镜湖,不苦回头看了看奉九,小手指着湖面兴奋地说,“六姑姑,你看,多好看!”
的确,满池的锦鲤,红白黄黑相间,有的呆呆地一动不动,有的费力地竖起身子摆着尾巴用嘴去够一朵朵的夏日清荷,灵动非常,日头照在池水上,泼辣辣地响动,真是“佁然不动,俶而远逝。”
以前它们都吃面包吃馒头吃配好的鱼食,今天给它们换换花样,吃个中式糕点,槽子糕。
于是他们一人捏点槽子糕往水里抛。
馋嘴的锦鲤呼啦一声迎了上来,各个把嘴巴张成一个大圆洞你撞我我撞你的互不相让,竞相吞食。
没一会儿一碟子槽子糕都进水了,姑侄俩拍拍手,喂食的喂得尽兴,抢食的抢得开心,远远望去,好一副人鱼同乐图。
慢慢地,奉九收起了笑脸,不苦也是,俩人呆呆地望着水面:原本的一池秋水明净澄澈,忽然一点点泛开一大片油污,而且渐渐扩散开来,面积越来越大,就好像油轮在海面上漏油一般。
“这槽子糕的油居然这么大?”奉九倒吸一口冷气,不苦赶紧有样学样,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苦啊,你爹是不是,最烦别人弄脏湖水?”奉九心里没底了:每天这个时辰,正是奉九大哥唐奉先视察他的鱼池的时候。
“是啊,姑姑。”难得不苦也有傻眼的时候。
“风紧,扯呼。”奉九一甩头,一向默契的姑侄俩正准备脚底抹油,转身抬头,就看到一尊大佛堵在路上,奉九大哥,也就是不苦的亲爹,正乌云照顶一般地死瞪着她俩。
宁诤这天难得清闲无事:军部没什么会议要开,也没到视察军营的时候,他一大早起来先去马场起了一会马,回来洗了澡后用了早点,进书房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又把各种报纸捡重要的看了看,再然后,支长胜看着他在庭院里踱来踱去,于是就耐心地等着他吩咐。
“去把洪叔请来。”
洪管家很快就来了,宁诤直接问最近跟唐府有没有什么往来,奉九最近的行踪他是知道的,今天应该没有出门的计划——她正在放暑假,需要出门上的钢琴课也不在今天,跟闺蜜逛街逛书店也往往在周末。
洪福说巧了,正好大帅让从刚刚从吉林的山货铺子送来的老山参给唐府老太太送去,听说最近入了暑,身子骨不大康健;都快入伏了还吃人参?支长胜没敢吱声。
宁诤把活揽下来了,开了车就去了胭脂巷。
唐府世代书香,当初从科举转到经商,发迹了后,就仿着无锡蠡园的式样,造了一座园子,起名“武陵园”。
蠡园的主人是沪上首屈一指的“面粉大王”王尧臣,虽家道中落却能奋发图强,从一个店铺伙计做到福新面粉公司的总经理和大股东的位置,唐度是非常敬佩的,两人在王尧臣还是另一家小面粉公司驻东北代表时就已熟识,结为莫逆。
所以一听说唐兄弟要盖园子,王尧臣干脆派来了自己的园林设计师和建造队,唐度比照着蠡园,又根据北方的建筑特点,略加修改,成了奉天一景。
宁诤一身白西装,抓下头顶的软檐草帽,下了车,门房一看是宁三少,那里敢让他等?赶紧让人通禀,老管家很快赶来,解释说唐家老爷出门会客了,现下陪他去丰泽书房找唐家大公子。
宁诤一路走着一路欣赏景致,老管家讲起了唐府盖这个园子时发生的很多趣事,宁铮仔细听着,不时发问。
待离书房还很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宁诤就注意到书房外的墙边,贴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他的眼力极佳,马上辨出来,正是奉九和一个没见过的小不点儿,看样子就是做错了事被大人罚站。
但就算是罚个站,这两位也并不老实,姑侄俩正在“竞老头”,也就是用“石头剪子布”的规则比划输赢,谁赢了谁就可以弹对方一个脑崩。
很显然小不点儿处于不利状态。
这姑娘是个没正形的,就看她伸出左手,把大拇指和中指曲起,捏成一个圆圈儿,往嘴边一送,哈了哈气,右边站着的矮了好几头的小东西马上皱眉闭眼,满脸惶恐之色,一副逆来顺受嗷嗷待宰的模样。
他额头中央白净的面皮已经微微发红,可见这心狠手黑的大姑娘完全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手下留情。
再看看这小不点儿与奉九七分相像的脸庞,虽说一眼就看出是个男孩儿,但容颜秀丽鲜妍,宁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从遇到奉九,他已经把以前从不关心的唐府的情形摸了个门儿清——这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唐不苦小侄儿了。
唐大风一路上伺候贵客,不免时不时半侧着身子倒退着走,等到发现宁三少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前方,不禁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待一看到贴墙而站的两个熟悉的身影时,登时牙疼不已。
唐大风清清嗓子,肃穆地说:“宁三少,我家六小姐平日里最是个知书达理的,她在同泽中学念书好着呢,德智体全面发展,每年都被评为荣誉生。今天这样,只是偶尔,偶尔顽皮一下……”硬拗了几句,擦了擦额头,偷眼一看,宁诤“嗯”了一声后郑重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对望一眼,随即颇为默契地移开了眼光,分视两边。
奉九刚哈了气要再弹不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