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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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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帅上了车,坐在第十节专列的窗旁,宁铮戎装肃立,向父亲行军礼致敬,老帅看着一身灰蓝色安国军上将军装,修长笔挺俊秀的嫡亲三儿子,笑了,眼睛里有着为人父的骄傲和信任,缓缓举手回礼。
  汽笛呜咽一声,车头冒着白烟,缓缓驶出了北平东门火车站,慢慢隔开了父子相望的眼睛。
  他们谁也想不到,今生今世,就此永诀。
  火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行使,已经安全驶出山海关,终于进入东北大地,老帅的老家,宁军传统控制地盘。
  电报传来,驻守京津冀的宁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宁铮也是一身轻松,原本一直萦绕于心头的不安感终于烟消云散。
  老帅一上车就让七姨太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他和几个同僚唠唠当前局势,骂骂江中正、小日本和不争气的“三不知”,各自休息几个小时后,他找来黑龙江督军吴秀峰打麻将,还有另两个幕僚凑了一桌。
  老帅心情不错,一边打一边调侃,“老哥啊,你府里那猴山,还养着猴崽子儿呐?”
  这位吴督军比老帅大十来岁,也是当年患难过来的,有个怪癖,喜欢珍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属猴,其实他的属性是猪。
  珍猴也就是墨猴,个头极小,古人有能训练珍猴给自己磨墨的。
  吴督军在家后院专门给心爱的猴儿们垒了一座猴山,还有垂练瀑布、潺潺流水,仿的是花果山水帘洞的意境,一帮子小猴上蹿下跳惹是生非,他心里高兴异常,一回家就去猴山看猴子看不够,还动不动就在猴山旁支张办公桌办公。
  猴子们也欺软怕硬,知道谁才是给了它们逍遥日子的正主子,所以即使他就在一旁看报纸批阅文件,也从不敢上去撕扯报纸书信文件;但前来办事儿的下属军官还有地方商贾可就遭了秧,珍猴本来攻击性就很强,所以他们被挠得血赤呼啦的都是常事儿。
  “还养着呢。可好玩儿了。”一提起心爱的猴儿们,吴督军心情大好。
  一旁的老帅亲信,校尉处长温守善调侃着说,“吴督军可是有一套,那些猴儿们都对您毕恭毕敬,不像我,讨猴子厌,”他一拉脖领子,“去年去您那批封公函,连脖子都遭了秧。”
  可不,两寸来长的抓痕还是清晰可见,虽然早已结痂变色,但可以想见当时受伤也着实不轻。
  老帅一见,大叹胡闹胡闹。吴督军脑门子见汗,谁想得到这小子窜升得这么快;一旁的日籍顾问仪我诚也大尉微笑不语。
  “行了,回去后,把那些泼猴,都做了‘猴脑’吃了吧。”老帅调侃着。
  “生食猴脑”这道菜据说是高丽使者为了表示对清廷的臣服,而自创的一道极为残忍的菜肴:把吃猴脑的餐桌中间开一洞,待猴头伸出桌面时,其大小恰好可以卡住缩不回去,随后将活猴天灵盖敲出一洞,再淋上热油,即可用银勺挖出脑髓食用。
  此时猴子还未断气,哀嚎之声,撕心裂肺。老帅登顶权力巅峰,自然吃过,但观感实在不佳,所以极为厌恶。
  满桌哄堂大笑。吴督军哪里舍得精怪的小猴们,听着都觉得心疼,只能陪着干笑。
  此时麻将桌已撤,上了晚餐。
  今天轮值的是帅府三厨主灶朴盛林,他给老帅上了六道菜:烧茄子、炖豆角、干炸黄花鱼、榨菜炒肉丝、菠菜炖虾段,还有辣子鸡丁,还有一个开水白菜汤。
  老帅是个谨慎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托底的厨师都要随身携带:毕竟入口的东西,再怎么紧张都不为过。
  这顿清淡入味的晚餐很对已上了岁数的老帅胃口,他吃得满意,已变得羸弱的胃肠都舒服,于是饭后叫来了朴盛林,大大夸奖了他的手艺,又让人赏了一百个大洋。
  这笔钱着实不少,朴盛林很兴奋,想着回去后看好的小河沿儿那套房子够钱买下来了,可以比预想的提前接种地的父母来奉天享福。
  第二天醒得很早,想着离开奉天几个月了,终于能回到家乡了,还能见到几个月都没见着的父母,自然心里高兴。
  他同卧铺车厢的另一个厨师是今早轮班,已经上工去了。他偷偷把装着大洋的钱袋子从枕头底下拽出来,统统倒在自己的单人铺上,一个个数着,越数嘴咧得越大,数完了不过瘾,还不忘拿过一条毛巾挨个擦着,直到个个都亮晶晶的。
  此时专车刚好钻进京奉铁路和南满铁路交叉处的三洞桥,车厢里一片漆黑,他开了床头小灯,看看手腕子上老帅随手赏的一块九成新的手表,五点二十三分,正自得其乐,忽然电光火石之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如惊雷般响起,巨大的震动把他一下子掀到床底下,他还听到了“哐啷哐啷”激烈的金属撞击声,大概是铁轨被炸上了天又掉下来撞到地面的声音,一百个大洋也叽里咕噜地在狭小的车厢地板上四下滚动着。
  惊魂未定的他被震得七荤八素的脑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老帅,挨炸了。

  ☆、第61章     辞世

  今儿一早儿刚到申时,奉九就醒了——今天是阴历四月十七,宁铮的二十四周岁生日,可他没在家。
  她略有不安,大概因为上一次她从北平回来,宁铮还在劝说老帅撤军关外一事,虽说已接近成功,但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而最新消息是说宁军已开始有秩序地撤回关外,但几十万军队如数撤回,也是一个大工程,毕竟军队调防是个非常繁琐的事情。
  每晚六点,宁铮还是会打电话回来,这也是两人的一个约定:对于宁铮来说,即使见不到面,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她心里还惦记奉灵。奉灵前几天由自己的继母陪着去了天津参加南开大学的入学考试,她对南开一往情深,因为小时候就去玩过,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继母就是天津人,对于女儿报考娘家城市的大学,感到很是惊喜;而且以后还能借光跟健在的年迈父母多团聚,任哪个为人儿女的,都会高兴吧。
  到了早上不到卯时三刻,忽然门口响起了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这么早就有人来按铃,还按得如此急促,奉九原本就不那么安稳的心忽然砰砰地急速跳了起来。
  秋声赶紧应门,没一会儿,已经起床正坐在起居室的奉九就听到秋声蹬蹬蹬的脚步声急促地传了上来:“姑娘姑娘!”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慌张。
  奉九还穿着宽松的袍子,赶紧披衣下楼。
  楼下居然是一向镇定自若颇有大家风范的老管家洪福:“三少奶奶!”他泪流满面,悲痛地唤了一声:“老帅,老帅……”
  奉九心里一沉……
  她跟着老管家快步走到小红楼南面四五十米处的大青楼,这才看到一行人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扇担架,上面有个蒙得厚厚实实的隆起的人形,赶紧定了定神,沉声说:“把父亲送到一楼客房,把家里备着的医疗器具都布上,去请薛医官。”薛成仁是帅府负责宁老夫人和老帅身体健康的医官。
  等这一行人迅速地行动,她又回过身,镇定微凉的目光从门口到眼前一个个下人的脸上看过去。奉九一向仁善,但犯到她头上,比如做假账瞎报开销被发现,她也是斩钉截铁决不轻饶,对于她的恩怨分明,大帅府里的人这两年也是看得明明白白。
  现在,她对着明显惊慌失措的下人们慢慢地说:“大家都把嘴封严了,事情紧急,我现在也没什么耐心,谁敢胡说八道一个字,军法伺候。”
  众人激灵灵地打个寒颤:军法而不是家法。只怕是要变天了。
  这么些年以来,大帅府后面巷子里被枪毙的下人也有那么几个……大家都唯唯诺诺垂手而立,奉九看稳住了这批人,立时抬脚往后走。
  一直侯在一旁的老帅另一位近侍邹明清低声地说了个大概,奉九一路走一路听——专列到皇姑屯,日本关东军埋在铁道底下的炸o药,遥控……花岗岩石桥墩被炸开……第十节专车只剩一个底盘……黑龙江督军吴秀峰头顶穿入一个大道钉,当场死亡……校尉处长温守善被埋在碎木下面……七姨太太炸掉了脚趾头。
  老帅只怕已经不行了,刚昏迷之前说了句:“让晨钟儿赶紧回来。”当时只有近卫队在身边,趁乱将老帅搬进汽车马上运了回来,奉天省省长火速到达,及时现场封锁,同时下达了全城戒严的命令,没几个人看到老帅受伤的真实情况,这是万幸。
  但宁铮还在北平,正在和老对手陆军讨价还价,并给第三军第四军压阵,所以在少帅回来前,这段时间,怎么办?
  奉九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声名赫赫的宁军大元帅,在逐鹿中原的枪林弹雨中安然无恙,却在自己的大本营遭到了暗算……
  待到了大青楼外,她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低声吩咐邹明清去打几个电话,自己迈步进去。
  此时,帅府的三位姨太太和大嫂二嫂已经进了一楼东头的客房,奉九在阴森森的走廊里已经听到了她们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奉九在门口顿了顿,从容地走进去:“各位夫人,大嫂二嫂,情势紧急,大家心里要稳得住,该干嘛就干嘛,这样就是对父亲最大的慰藉,我们务必要等到瑞卿回来主持大局,父亲慢慢将养,会好的。”
  一向最有主意的寿夫人叹了口气:“那我们该做什么?”
  奉九轻声说:“只怕过一会儿,日本人就会来探听消息,希望各位夫人不要露出破绽。您以往这个时间在做什么,现在就还做什么。”
  寿夫人点头:“好。放心。我们到了八点,还是打麻将。”奉九点了点头。
  她又转头对着一向寡言少语,但人非常可靠踏实的大嫂说:“大嫂,奶奶那里,就麻烦您看顾些了——先递点话让老人家心里有点数儿。另外,也别让奶奶出来了,只怕以后会有不少人登门查探消息,乱乱糟糟的让人烦心,就说她老人家跟着着急上火也病了。”
  大嫂眼圈儿泛红,沉默地点头。
  奉九又对一直不安地绞着手帕的二嫂说:“二嫂,您把鸿允和雁英带好就成,俩孩子够您一累呀。”
  颜乐龄感激地望向奉九,这个妯娌自进府来,一向都是体贴周到,从不掐尖挑事儿。
  “那就这样吧,辛苦各位夫人、嫂子了。”
  五位女眷都擦干眼泪,一个个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奉九目送她们离去,赶紧上前一看,家里的薛医官正忙活着,身边还有一个随军军医帮忙,必要的医疗器械和药物都是现成的,但见老帅脸色灰败,呼吸粗重,大半个身子被炸得破破烂烂,眼见得,不成了。她的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又抬手马上拭去,跟薛医生点了点头:“情况如何?”
  薛医生满头大汗,军医正给他擦拭,他手里的各种特效止血药和青霉素轮番施用,但老帅的神智始终没有恢复过来,手术?完全没有必要……
  他回过头来,目光犀利地对上奉九,缓缓摇了摇头。
  奉九的心直落到底。一丝丝极薄的希望的气泡,破碎了。
  忽然大管家匆匆走进来,握着嘴在奉九耳旁轻轻说:“日本领事馆总领事求见。”
  来了。奉九心里忽然有种大幕拉开,魑魅魍魉鬼祟起舞的荒诞感。
  她对管家说:“我马上过去。”
  低声跟薛医生又交代了几句,接着径直上楼,走进跳舞室旁边的一个衣帽间,里面放着她的一套妆奁,及各式端庄高雅的会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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