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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方源步履蹒跚,不由得道:“你可真是老了,就不能麻利点儿?”
方源陪笑:“是,这就来。”
待他小心的举着宫灯过来,贺琮早将纸条展开了,眯眼凑近了使劲看,那小纸条上只有寥寥一行字:“玉公子尸骨归乡。”
贺琮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和风中落叶一般摇摆起来,他不自知,还自以为幽默的道:“这个卫刚啊,老了老了,倒学会信口雌黄了,归,归什么乡?”
话才说完,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直挺挺扑到龙榻边缘。
方源三魂七魄都惊得出了窍,上前扶起贺琮,一边抚他胸口,一边叫着:“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
太医院星夜前来,替贺琮施针,天渐明时,他才苏醒。睁开眼,榻边只有方源一个,正老泪纵横的望着自己:“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保重龙体?呵,还保重个什么劲?从前只盼着她还能再回来,明知道自己彻底伤了她的心,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头,却还是不肯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终于不用再幻想了,他保重身体也就没了意义。
贺琮苦笑了笑,道:“方源,朕,后悔了。”
这一句话,他在心里搁了近二十年,一年重似一年,终成一座沉重的大山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说出来了,也不见丝毫轻松和解脱,反倒情绪决堤,不可控制,贺琮泪流满面。
方源啊了一声,心说:您终于后悔了?可有什么用啊,后悔也晚了。
他还得劝:“陛下万金之躯,贵不可言,过去的都过去了,陛下您得往前看。这大周社稷可离不了您,这大周百姓不能没有您啊。”
贺琮闭上眼,一声都不再吭。这种话,他听厌了,怎么他就不能既得美人又得天下?他当初试都不试就选择了放弃,真他妈怂!
方源抹了把泪,道:“万岁爷,不是奴才多嘴,玉公子,咳,好歹也算寿终正寝,是喜丧,人谁无死呢?”跟在他身边也不能长生不老不是?
贺琮打断他,道:“你亲自去,将她的尸骨运回来,朕百年后,与她同葬。”
方源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天一亮就……不,奴才这就动身。”
第177章 以子为质
顾卫卿忙把袖了往下撸了撸,只露着一双惊疑的眼睛看贺琮:“是么?”
她美目流转,波光潋滟,只这么一瞄就有勾魂摄魄之效,可贺琮却不肯上当,仍然怒目而视。
见他不为所动,顾卫卿便佯装无辜的道:“这是王爷的袖子么?”她低头看了一眼,赧然的道:“呃——还真是,呵呵,不好意思啊,王爷,草民一时慌乱,没看见。”
她慌忙撒手,转而用自己的袖子捂住嘴。
贺琮气得恨不能把她掼到地上去。装,她就装吧,好像她真不知道似的,她敢说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才一动,顾卫卿就紧紧揽住了他的手臂,大有死也不撒手之嫌。废话,他若真动手,她屁股遭殃是小事,肚子遭罪就是大事了。
顾卫卿垂眸,借以遮掩眼中的嫌恶,再没有比此刻更恼恨自己是女子的了。但凡是个男人,总有威胁、欺凌女子的手段,尤其对方是贺琮,他绝对能做得出这种异于常人、悖世逆俗的肮脏事来。
要说为此她就要死要活的,有悖她的人生信条,可坦然承受,到底有损尊严和廉耻。顾卫卿暂时还接受不了这种可能性,因此她皱眉不语,只装没听见。
其实想想,贺琮也就只能在她身体上做做文章了,只要她其志不改,凭他如何折辱,也难辱其心。
这会儿就做出害怕的情态,也不过是叫他白白得意,自以为能抓住她的致命之处,早早晚晚要以此手段来要挟她。
他真想做什么,她远远不够格捍动他的决定,与其贪生怕死,活在恐惧中,不如拿他想要而她能给的做交易。
想到此,顾卫卿的秀眉又恢复了原本的秀美。
两人竟有志一同的打起了“骑驴看唱本”的主意。
贺琮见吓唬不住顾卫卿,只能暂时作罢,他正色道:“能者多劳,本王一向不亏待有才干的人,你也不例外。要是不想让本王只当你是个玩意儿,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到这一刻,贺琮也不得不承认,顾卫卿已经能让他刮目相看。
从前对她只有愤怒和痛恨,毕竟被这么一个微贱布衣打脸,是贺琮不能忍受的屈辱,那时他恨不能置她于死地而后快,加诸于她身上多少凌虐都不够。
他就想看她在痛苦中隐忍、在隐忍中挣扎,在绝望中煎熬,真的看到了,报复才有了意义。若不是她善于见风使舵、曲意承欢,他有千百种手段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卫卿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屈辱,更没有玉石俱焚的意气,反而能折得下腰,曲意逢迎,这让贺琮既不屑又疑惑,疑惑之余又满是惊讶。
若顾卫卿真的这般没骨气倒好了,可分明她把尊贵、卑微、奴颜、傲气、冷艳、火热演绎到了极致,诸多复杂的性格和情感,在她身上完美的呈现和杂糅,这让贺琮对她起了好奇。
等到揭穿她的女子身份,贺琮就更觉得刺激。
他还从没遇上过这样的女人。
但不管怎么说,贺琮的感情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还带着对顾卫卿天然的轻视和偏见,他始终认为,她只是地上的蝼蚁,生也罢,死也罢,都在他的股掌之间,不管她纷呈多少惊艳的一面,他都能禀持本心不动。
可现在却多了一点儿平等的意味。
她不只是个可以泄,欲的玩物,她也不只能在榻上让他欢愉,她脑子里成形和不成形的东西,她心里那些有的没的算计,让贺琮有了探寻究竟的**。
她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一无是处,在刺激和神秘之外,她还有除了她是女人之外的可取之处。
如今贺琮抬起眼皮看她时,不再只有亵玩,还有了一种:这是一个能带给他诸多利益的人。
贺琮骨子里是十分敏感的,一个对他有利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管她身世贵贱,他都会第一时间牢牢抓住。至于怎么人尽其材,那是以后慢慢摸索的事。
顾卫卿是不在乎贺琮到底怎么看待和对待自己的,但能让他觉得自己有价值,并肯为此对她多一分善意总是好事。
她躬身道:“草民愿凭王爷驱驰。”
这是顾卫卿的忠心,贺琮却嫌不够,他轻笑道:“顾卫卿,你说得好听,可本王要如何信你?”
顾卫卿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她现在身份不比从前,非是一个男宠或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一旦涉入贺琮的事,便不可避免的要掺和到国家政事中去,无凭无据,贺琮疑她是必然的。
顾卫卿洒脱的道:“但凭王爷定夺。”
只要他划下道,她就陪他走。
贺琮颔首,朗然一笑,道:“卿卿真是甚得本王心啊。”简直太上道了,他提个开头,她就立刻划出道来,和她这样聪明又识时务的人共事,轻松。
贺琮是真的很惋惜:她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便是他没野心,能与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也是赏心悦目的幸事,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易而准确的了解另外一个人的心思和想法,尤其贺琮,身在高位,常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和寂寥。
可话说回来,她要真要是个男人,他又将失掉多少乐趣?
贺琮既惆怅又得意,想着这样出挑、聪慧的女子没落到别人手里,他竟生出三分侥幸来。当然该算的帐是一文也不会差,他一副很替顾卫卿着想的模样:“本王自是信你的,可光本王一个人信你不够,上了本王这条船,纵然你要担着风险,可本王担着风险不比你小。”
顾卫卿点头:“草民明白。”
说穿了,她若办事不力,只她一个人的性命,可若是贺琮败了,他身后可是数以千计的性命,甚至勾勾联联,要在朝堂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他信不信她不重要,能不能拿捏得住她,保证她一辈子忠心才是正道。
“要你签了卖身契,怕是你定然要心里怨恨,本王也不希望你我之间会因为怨恨而横生芥蒂,但你总得在本王这抵押些东西为质。不如,就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为人质,如何?”
顾卫卿一怔:以,以子为质?谁的子?她的?
第178章 半推半就
以子为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自古以来两国交好,往往都是以王子、皇孙为人质,为的就是让对方放心。便是分封的王爷,为了让圣人放心,也多半把最有出息的长子送到京城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就为了掣肘各封地的藩王不至于轻举妄动,生了反骨。
贺琮不信任顾卫卿,她是料想得到的,也想过他会以自己顾家几十口人的性命相要挟,可断断没想到,他打的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这也是贺琮自知晓她有孕以来,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的表示,愿意留他(她)一条活命。
顾卫卿倒不知是喜是忧了,只睁大眼睛望着贺琮,细白的贝齿咬着唇辩,眼睛里难辩悲喜,只有激荡的情绪在里面奔涌。
贺琮低声逼问:“怎么样?你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
顾卫卿轻摇螓首,才拢好的秀发因她的动作又披散下来。贺琮伸手,轻抚她滑腻的脖颈,问:“嗯?”
顾卫卿温顺的由着他轻抚,声音轻柔却坚定的道:“好,就按王爷说的办。”
不需要考虑,做人质就做人质,只要他肯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一时顾卫卿心里激荡难平,眼窝里热热烫烫的,她有些难以自持。
她将脸埋进贺琮的肩颈,真心实意的道:“谢谢。”
贺琮能感受得到她这一刻虽未痛哭却十分真挚的感情,这“谢谢”二字也承载着她对他的复杂情感,甚至不管从前他对她如何恶劣,起码这一刻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和感恩。
他竟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
到底还是她被他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卫卿的失控并不长久,她很快就不好意思的离开贺琮,尴尬的笑了笑,道:“草民失态,让王爷见笑了。”
贺琮眉目轻柔,眼仁里是清清楚楚缩小了的顾卫卿。顾卫卿被他这样盯着,心头渐渐涌起了酥麻,忙挪开视线道:“还请王爷,说得更详细些才是。”
贺琮瞳孔一缩,随即放松了道:“孩子可以跟你姓顾,但十五岁之前却要养在本王膝下。你放心,本王不会拿他(她)当奴才待,他若天姿聪颖,本王定会请名师教导,将来是走科举还是随你经商,都由着他自己的心愿。”
顾卫卿这回是真的惊讶了:“王爷?”你咋忽然这么好心了呢?到底昨儿晚上受什么刺激了,让你一下子退让这么多?
她哪儿明白贺琮的心思。
原本贺琮对这个孩子并没什么期待,可如果能生下来,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要说真一碗药灌下去,流成一摊血水,他纵然一向心狠手辣,也难免要犹豫。
顾卫卿又和母狮子似的,誓死捍卫这个孩子,他的犹豫之心就更强了些。
他当然有更多手段把顾卫卿拿捏是死死的,就算把她卖了她也得替他数银子,可既然她除了利益,在乎的就是顾家的香火,那把这个孩子做为拿捏她的筹码,简直是再轻省不过。
本来就是他的孩子,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亏待他(她),养在他府里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至于十五年以后……呵呵,谁知道那时候顾卫卿这个人还在不在了?
果然,他一开口,顾卫卿不但不拒绝,还对他的仁慈还报以十二万分的感激,简直远远超过了他预期,贺琮何乐而不为?
贺琮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做出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来,温柔的眼神几乎能滴水,开口的声调像是蘸了蜜,淬了酒,薰得顾卫卿晕晕乎乎的,他似慨似叹的道:“谁让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