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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卫卿?
贺琮这个该死的混蛋、畜牲,他不是人!
我要杀了他。
苏朗胸脯耸动,往后挪动了几步,转身要走。
却又很快睁开眼,他不敢看顾卫卿,只手忙脚乱的解下自己的外袍,闭着眼兜头罩在顾卫卿外头,这才小心翼翼的蹲下来,道:“玉卿?玉卿——你,你说话。”
他心里满是对顾卫卿的怜惜、心疼,可喉咙像是被谁扎了一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剩下的便全是对贺琮的愤慨的痛恨:“玉卿,你醒醒,你别伤心,为那么个人,不值得,你,你要是还难受,我,我这就去替你杀了他。”
顾卫卿无动于衷,连眼珠都不转,更是半晌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成了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连她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仿佛整个人都被冻在了千年冰雪之下。
苏朗冲动的将顾卫卿抱在怀里,心疼的道:“玉卿,错的人不是你,是杀千刀的贺琮,你醒醒,醒醒啊,为了那么个浑蛋、畜牲,伤心不值得。你快看看顾伯母,她……”
她是不是要死了?难道真要让顾卫卿背上气死亲娘的骂名么?
顾卫卿无动于衷,只缓缓闭上眼。
累,好累,恨不能把每根骨头都拆卸下来,一根根捋顺放平了,沉睡几百年几千年。
苏朗是从外头进来的,带着阳光的味道,隐隐的还有茶叶的清香。她一直很喜欢这两样,赛过世上所有罕见的薰香。可现在,都被这腐朽的檀香给融解没了,以后,她会和阳光、茶香一样,被埋在黑暗的地底,直至腐烂。
她应该推开苏朗——她落到今天的处境,多多少少都是因为苏朗才引起来的,她真该放他走,不该把他留在身边。就是因为她太过轻信自己,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所以才会遭此重惩。
可这世上应该的事情多了,也没见哪件应该的事就都做了。她现在推开苏朗又能说明什么?难道当着贺琮的面讨好还不够,背了他还要奉他的话如纶音?
她得有多奴性?!
他不是看不得她和别的男人亲近吗?那就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她吧,连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她都忍过来了,再恶劣还能恶劣到哪儿去?
有本事,他将天底下的男人都杀光。
她就是死性不改……不改呵。
凭苏朗怎么说怎么劝,顾卫卿就是不言不动。
苏朗急得团团转,实在没办法,他一把将顾卫卿抱起来,送进了顾大太太的房间,见四下连个有活气的丫鬟都没有,想也知道不是被杀了就是被吓得躲了起来。
他只能先替顾卫卿盖上锦被,出门又去抱了顾大太太回来。
顾在太太的情况很不好,面色越发青黄,好像随时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魂飞魄散一般。苏朗想自己去找郎中,又不放心这母女,待要找个人来帮忙……
顾卫卿的身份还得一直瞒下去。
说到底,顾家的事,顾卫卿自己的事,他不能越俎代疱。
他也不确定除了顾大太太,这府里都有谁知情,因此不能贸然把人叫过来服侍她。
便是想叫人,一时半会儿也叫不来,想着这一院子的血腥,苏朗有点儿恶心。
贺琮是真够狠,杀人如麻用在他身上是再贴切不过。
可苏朗也想,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上顾家来就为了屠顾家满门,都是些低微的奴才,杀了他们除了稍稍起震慑作用,又能有什么用?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把所有见到顾卫卿的人全杀了。
目的呢?自然不想让人看到顾卫卿这般模样,可谁又能说,他在盛怒之下仍然不忘替顾卫卿隐瞒身份呢?
苏朗不能理解贺琮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按说如果他是因顾卫卿而迁怒顾家,那他最该做的便是先把顾卫卿杀死,何必还要费尽心机的保全她的身世之谜?
如果不是,那他又为什么这么对顾卫卿?
苏朗只能先把院外的顾能叫进来,让他去请郎中,请朗中之前先去寻顾尚。
顾尚也和苏朗一样摸不着头脑,他恰好今天有事,结果才回府就发现顾家已经成了修罗场。
有顾尚帮忙,苏朗就能轻松些,两人商量后,由顾尚主持,叫人先把府里幸存的人全收集到一处:好歹先把府里的死尸处理了吧?不然这大半夜的,谁还敢睡?
第100章 蒲苇柔韧
卫刚等人下手极狠,一剑切中要害,府里共死了十七口人,八男九女,无一存活。剩下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躲在屋子里不敢露面。见顾尚出外走动主事,这才慢慢聚拢过来。
苏朗则折身去看顾卫卿。
令他惊讶的是,顾卫卿已经坐起来了,身上不见那件黑色锦袍,当然也不见他那件外袍,她不知从哪寻来一身自己的旧衣裳,明显花色有些陈旧,而且有些小。但好歹衣衫整齐,不像刚才那样让人尴尬。
她没有束胸,男人的衣衫也遮不住她的窈窕身姿,想着刚才惊鸿一瞥时的无边风景,苏朗有些迈不动步子,面上火辣辣的烫。
顾卫卿闻声抬头,慢慢转身,见是他,并不意外,神色从容的道:“你曾经答应过我,你的嘴巴是最紧的,今天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置。”
这一刻,顾卫卿不是刚才那让人怜惜的弱女子,又成了从前清冷、不可高攀的顾家玉郎。苏朗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灭了,顾卫卿软弱之时,是他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永远珠玉在握的顾卫卿才更让他安心,也更能让他情不自禁的生出敬慕和仰望之情来。
他不由自主的弯了脖颈,顺从的道:“是。”觉得这一个字的力度太轻,随即又郑重的道:“我苏朗发誓,今天的事,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否则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卫卿并不在乎他发不发誓,她也并不在乎他会不会遵守诺言,只不过例行公事的交待过了就完事了,她微抬手,打断他道:“先去请郎中,再把顾尚叫来。”
她已经见过顾大太太,到底母女连心,自暴自弃容易,却终究只是一时,生命痛苦而漫长,再无奈,也终究有责任要背负。她不可能真的放任母亲枉死。
苏朗回道:“我已经叫顾能去了,这会儿怕是郎中已经在路上,顾尚把府里死的人已经收敛整齐,就等着公子处理。”
顾卫卿点点头,知道是他的功劳,对他在这种时刻敢于冲锋陷阵十分满意,她竟艰难的咧咧嘴角,绽出一个轻微却赞许的笑道:“有劳你。”
苏朗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别说这种客气话。”他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道:“玉卿……”
顾卫卿几乎瞬间抬头,眼神冰冷而戒备,似乎在他和她之间划裂了一条浩瀚星河,让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再不能涉足。
苏朗十分受伤:他只想表达一下她的关切。
顾卫卿近乎冷漠的问:“嗯?”
“你……”苏朗被她看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攥了攥拳头,郑重的道:“我不会让你今日的屈辱白受,总有一天,我一定替你报仇。”
顾卫卿眉目轻瞬,倒笑起来,可她笑得无声无息,反倒是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苏朗手足无措的道:“我,我说的是真的。”
顾卫卿微仰下巴,收了笑,哑声道:“得了吧,报什么仇?那是作死呢。”她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一句话就把苏朗远远的推了出去。
苏朗有些不甘心,了道:“你忍了今日,他下回只会更嚣张,难不成你就一直这么忍下去?”
顾卫卿缓慢的把视线挪回来,神情中瞧不出悲喜,只眼神越发冷漠,非是不信,只带了些无所谓,许久才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儿。”
苏朗脸涨得通红,可他知道,顾卫卿从未想过让他能往前一步的心思。她不允许,他就只能往后退。
苏朗退到门边了,才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卫卿站得笔直,纤弱的身子像一根脆弱的芦苇,可那眼神里没有痛不欲生的脆弱。
他不得不佩服,这纤弱的身体里有着他都不能及的勇气。或许他曾经不赞同顾卫卿对贺琮的奴颜婢膝、唯利是图,可现在他明白,不择手段也许是弱者唯一的武器,而这武器,顾卫卿运用得很好。
顾大太太万幸没事,只是急火攻心,郎中开了药,又下了针,顾大太太当晚便醒了过来。
顾卫卿没在跟前侍疾,顾大太太心里着急、羞愤、痛恨,却苦于起不了身。她待要叫人把顾卫卿叫来,贴身丫鬟却只是劝:“太太,公子正忙着府里的事呢,您是最疼他的,什么事等明儿一早再说吧。”
顾大太太已经知道贺琮的暴行,府里死了十七口人,做为一家之主的顾卫卿总得有个交待。
还不知道怎么交待。对于这些人的身后事倒还好说,赔偿一笔银子也就是了,可官府那里怎么说?无大病无大灾,顾家一下子报了十七口的死人,官府肯定要查。
查来查去,查到贺琮身上他们也不敢妄动,但一定会查出来顾卫卿的身世。已经处心积虑瞒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功亏一篑。
顾大太太都要恨死了,顾卫卿为什么忍辱负重做贺琮的男宠?还不就是为了她的身世么?
苏朗听说顾卫卿雇了人手和车,准备把这十七口尸体送到逍遥王府,第一个反应是:“你疯了吧?”
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了?趁这个机会和贺琮撕掳开,是再合适的机会没有了,她怎么还往跟前凑?谁知道贺琮会是个什么反应?他是个好性儿的?恼羞成怒,再当众羞辱顾卫卿一回,她还活不活了?
顾卫卿只凉凉的道:“退下。”他是她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说好听了是结义兄弟,说不好听了,他就是个下仆。
苏朗面色通红,却转瞬又笑道:“行,我不反对,我替你去总成吧?”
顾卫卿挑眉,轻蔑的道:“你?”
不是她瞧不起苏朗,而是贺琮压根不会见苏朗,更不会给他面子。这件事,只能她自己出面。
苏朗无法,只能再退一步:“我陪你去。”
这回他无论如何也要陪在顾卫卿身边。是,他没那个能力刺杀贺琮,甚至不能阻止他对顾卫卿的暴行,但起码,他可以在顾卫卿最狼狈的时候,给她披上一件能遮羞的外袍。
顾卫卿矜傲、清冷的一笑,道:“随你。”但她的神态无一不说明:她不需要。
第101章 美人心计
顾卫卿一行人推着四辆平板车,上头呈放着十七具僵硬的尸体,沿着建宁府长街,缓缓朝逍遥王府而去。
贺琮听闻此讯,倒是摸着下巴笑了笑:她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来就来,他怕她怎么的?这才叫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自来投呢。只要她不怕他折腾,他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贺琮对方源道:“叫顾家玉郎一个人进来。”
方源暗暗咋舌,前两天闹出那么大动静,他还当王爷对这位顾公子厌倦了呢,今儿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那几个画师和那五个侍女,事发后就都被处死了,死前全被剜了眼睛。是以方源才敢大胆揣测贺琮的心思:怕是自家王爷并非是恨怒上了这位顾公子,而是因爱生恨吧?
也不知道这位顾公子哪儿违逆了王爷,完全把王爷变成了个疯子,行事全无度量,只不知王爷事后是不是后悔了。
他后悔倒罢了,关键是这听差的人倒霉啊。
唉,这男男女女,一旦沾上了情爱,温和的将本性不再,疯狂的只会更疯狂,他这没根之人,怕是没法体会的了。
顾卫卿听召朗然而进。她一袭青袍,头上束着玉冠,端的是面如冠玉,皎皎如月,衬着她那秀挺长眉,红润樱唇,一袭男装,更是别有风情。
贺琮不冷不热的打量着她,问道:“尚未到五日之约,卿卿怎么倒来了?”
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