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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朗绝望的长号:“唔——唔熬——”剧痛来临,他在惊悸交加中昏死过去。
贺琮冷冷的盯着苏朗,再把视线挪到神色不变的顾卫卿身上。
顾卫卿嫌恶的扔了匕首,懒洋洋的问贺琮:“现下王爷满意了?”
呵,呵,满意?是啊,他该满意的,可他如何满意?她能这么待苏朗,他日自然也能如此待自己,只不知刺自己那一刀会是何时,她又会刺向哪里。
贺琮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道:“卿卿果然心够狠。”
顾卫卿平静的答道:“比不得王爷。”
贺琮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要问,横竖苏朗昏死过去是听不着了:“本王如何?”
顾卫卿笑笑道:“我若不动手,王爷必将动手,若等王爷动手,苏朗可还有命在?”
算她猜着了,若她不动手,自然没有苏朗命在。
贺琮戏谑的道:“你就不怕苏朗由爱生恨,对你不利?这可比死还要屈辱。”
顾卫卿怔了怔,道:“这人当真是苏朗么?”
贺琮也怔了:她竟当真不知道是苏朗?
眼神连闪,贺琮哈哈大笑:“别跟本王说你赌错了。”
顾卫卿许久才叹口气道:“既是赌,自然有输有赢,跟王爷赌,草民注定只有输。”一是没赢的资格,二是不敢赢。
第223章 痛苦辗转
顾卫卿怜悯的低头看向被包得像个死尸的苏朗,再度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他命不好,遇上了她,可她命也不好,遇上了贺琮。
这世间生存法则残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生而为食物链的最底端,生未必有幸,死亦未必不幸。
她不是假仁慈,只是从她的角度考虑,不论受什么样的刑罚和屈辱,都一定首选活着,尽管这未必是苏朗的想法,可但凡主动权在她手里,她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苏朗一定会恨死她,可她不后悔,就权当是她欠他的,随他以后怎么讨债吧。
顾卫卿掉头,望向贺琮:“王爷让草民看的好戏已经落幕,草民可否回去歇息?”
她油盐不浸,贺琮也只能徒呼奈何。
苏朗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是身下不是冷硬的床板,而是轻暖的被衾,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悠香。
倒像是哪个女子的闺房。
耳边是女子妩媚的轻喘、低吟,夹杂在水乳交融的声音当中,是那样的羞人。
最可恨的是,这声音离他那么近,仿佛他抬手就能摸到那女子的脖颈,能够生生将她这种不痛不快的呻,吟扼死在她的喉咙里。
但苏朗抬不得手,动不得分毫,除了被换了个地方,他和昏死前一般无二,像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只有两只鼻孔可以呼吸。
此刻他情愿死,也不愿意睁开眼面对着活的自己。身躯已然残破,自尊已被无情践踏,喜欢的女人是蛇蝎心肠,为之奋斗上进的未来不过是场虚话,他活着已经毫无意义。
苏朗气血攻心,再度昏了过去。
渴,像是有火烧着自己。苏朗无意识的嗫喏着唇:“水……水……”
他要渴死了,谁能救救他?为什么连想死都这么艰难?没能死掉,活着就是煎熬,这被火燎烤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不知道他身体里还有多少水,他怀疑再烤下去,他身上会滴出所谓的油来。那时他会不会轰一声烧得更旺?死的时候更痛?所受的煎熬更惨痛?
“玉——玉——卿——”顾卫卿,顾玉卿,你为何害我如斯?我本是禀承着报恩而来,虽然言语诸多不敬,但也不至于招此大祸。
你为何利用我?为何利用我之后又无情抛弃?
苏朗痛苦辗转。
有谁把水滴润到他的唇上。
他贪婪的吮吸着,还想要更多。仿佛沙漠上几近渴死的人遇到了清泉。苏朗恨不得几步上前,抱着这泉水喝个够。
他伸出手,握住了一双柔软温暖而小巧的手:“水——水——”
又有几滴水滴到唇上,却是咸的。这不是水,这是谁的泪?呵呵,他苏朗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有谁肯为他滴几滴真心的泪?骗子,全是骗子,这天底下有一个好女人没有?
没有,没有!
他愤怒的挥着手,想要撵走身边的所有。全是为了骗他而来,他已经骗无可骗,怎么还会有人来?是嫌他下场还不够悲惨么?
啪嚓一声脆响,是瓷器摔裂的声音,还有女子惊跳的声音。
苏朗心里只有愤懑:“滚,滚……”都滚,赶紧滚,他厌恶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等到整个世界真的清静下来,他又满心空寂,曾经发生的,每一件都如同自己被打折的骨头,露着脆韧的白茬,往里倒扎着他的血肉。
他不敢回想,只觉得耻辱。至于未来,更只剩下绝望,那就睡死过去吧,最好再也别醒过来。苏朗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了,这种已知的黑暗还不算最可怕的,那种不受控制的,不知尽头的,永远都有坑坑坎坎的黑暗才是最恐惧的。
鼻息音有淡淡的草药香,间或夹杂了什么奇怪的香气,淡淡的,似水莲,似桂花,又似桃粉,可待要细细追究,又不复存在。
苏朗到底彻底退了烧,清醒过来。
不出意外的,趴在他床头的是秦月。只看她一眼,苏朗就失望又愤懑的闭上眼。秦月却陡然惊醒:“苏公子——你终于醒了!”说着说着,欣喜还不曾完全绽开,已经是泪流满面。
苏朗重新看她,道:“哭什么?”
他自己并不觉得死是什么多么痛苦的事,反倒是有一种状态,比死还要可怕,那就是活着。
秦月呜呜呜得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都和小兔子一样,哆嗦成一团,仿佛遭受可怕刑罚的人是她。
苏朗淡漠的望着床帐,听凭她低哑的哭声。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体谅他、关心他,以他的苦痛为痛,这滋味,不仅不觉得幸福,反倒觉得负累。因为他无以为报,所以觉得是负担。
曹珠傍晚时分来看他,见他醒了,也很高兴。虽然讨厌他,害怕他,可到底是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他死了,妹妹也不知要流落到什么人手里。
苏朗却神色变幻莫定。他没法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甚至只是想到,心就跟裂开一样。他骂自己贱,被她害成这般模样,还要奢望她能关心自己,担心自己。
呵。
曹珠并没多说什么,放下药材,嘱咐他好生歇息、将养便告辞。
秦月送出去,哀哀苦劝:“曹珠姐姐,苏公子一心就盼着公子能来看看他,你现下离公子最近,又得公子信任,你好歹跟公子说说好话,叫她回来一趟不成么?就看一眼,什么话都不用说,公子便会明白顾公子的好意。”
曹珠无奈叹气。
她不是没劝过,可没用就是了。
这件事,她不敢问责谁对谁错,可到底顾公子有失厚道,哪怕下手时再残忍,事后肯稍事颜色,弥补弥补也好。
不想顾公子神情冷漠的道:“错已铸成,何必再见?”
没人能拧得过顾卫卿,曹珠更不敢心生妄想,因此对秦月道:“不该你管的,你还是少操些闲心吧,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主子们自有主子们的想法,我可算什么东西呢。”
苏朗的心洼凉洼凉的。
不只一次想过,如果她知道了当初她亲自手刃的人是自己,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心痛?会不会忏悔?
没想到果然是没有,她连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当真狠心。
第224章 穷途末路
苏朗紧握拳头,重重捶在床上,扯动伤口,疼得他差点没疼死过去,他忽然扬声道:“曹珠,回来。”
曹珠怔了一怔,忙折身回来,秦月跟在她的后头,关切的问道:“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苏朗朝她冷冷的道:“你先出去,我没叫你。”
秦月眼泪唰的流了一脸:“苏大哥——”不是他自己说的,他们以后是兄妹吗?有什么事他不吩咐自己,反倒信重这个外三路的曹珠?
苏朗忽然就暴怒,把床边多余的枕头挥出去,道:“出去,出去,我叫你出去。”
想见的人,不肯来,不想见的人,死缠烂打,挥之不去,他苏朗的人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是吧?
秦月捂着脸跑出去,羞耻心达到了巅峰,不只丢脸,还被苏朗辜负,她简直想一头撞死。
曹珠脸色也有点儿白,既有对秦月的于心不忍,又有对苏朗的同情,她柔声劝道:“九爷这又是何必?秦月姑娘也是一番好心……”
苏朗嘲讽的道:“省省你们的好心吧,你应该没忘,你妹妹曹贝还在我手里吧?”
从最开始他就没安好心,别告诉他,到了现在曹珠还不知情。
曹珠脸色一僵,尴尬的点点头:她怕的就是他拿妹妹要挟自己。
她陪着小心道:“是,奴婢不该多嘴,九爷,奴婢,想再看看贝儿。”
苏朗呵笑,挑破她的心思道:“别觉得我现在没用了,你就可以仗着贺琮这座靠山就把你妹妹救出来,我告诉你,她藏在你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我一死,她就会立刻送到烟花之地……”
威胁永远最直接最有效,曹珠咬着唇,眼巴巴的望着苏朗:“不,九爷,你别……九爷若有吩咐,奴婢肝脑涂地,绝不推诿,但请九爷别为难贝儿。”
苏朗哼笑,道:“你倒惦记着你那好妹妹,不过是个病秧子,郎中都说活不长,你图什么?”
曹珠矢口否认:“不会的,贝儿只是身子偏弱,她一定会长命百岁。”
苏朗不介意打破所有人的希望,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活着才最痛楚,他道:“自欺欺人罢了,长命百岁被当做祝福的话说了千万次,却没几个人真的长命百岁的,就是你妹妹能苟延残喘,我也能随时让她奔赴黄泉。”
他疯了。
这是曹珠对苏朗的结论。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和疯子打交道,可不行,她没有回旋的余地。曹珠打迭起十二分的精神,用十二分的温柔小意道:“九爷不会的。”
苏朗哈哈大笑,道:“暂时不会,只是让你明白,你如今只能和我在同一条船,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还要搭上你妹妹的小命,所以别想着反水。”
曹珠认命的低头,道:“奴婢知道,奴婢不会。”
苏朗咬着牙问:“她人呢?”
曹珠不敢多说,只好忖度着道:“您是说,顾公子么?她还好,和从前差不多。”
苏朗憋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不是废话吗?她能有什么不好?在贺琮跟前表了忠心,贺琮便是再疑她,看在她挺着个大肚子的份上,也不会和她计较,她当然有吃有喝,悠哉游哉。
苏朗沉默着,神色黯淡,仿佛黑云,再用点儿力气,挤巴挤巴就能挤出水来。曹珠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便道:“公,公子最近,到底来往不便。”
顾卫卿想离开建宁,贺琮当然不肯,她心情不好,刻意和贺琮冷战,曹珠自然瞧着她精神不济。再则顾卫卿还想保留着“玉公子”的名号,也好为了将来在外出面走动,她身怀有孕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横竖两府里都没什么事,当然不会轻易出门。
听在苏朗耳里,却是她冷漠如斯的证据。
他眼里泛起波澜,渐渐扭曲,几乎溢了满脸,他道:“曹珠,不管你将来下场如何,我不会食言。”
曹珠浑身寒毛乍起。
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还有父母,还有妹妹,更何况她还没享受够这世间繁华。生活再困顿,活着也是鲜活和美丽的,她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莫名其妙的把小命断送掉。
曹珠一下子就跪下去:“苏公子,你不能这样,你当初答应好了的,你说就服侍顾公子一年……”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苏朗无动于衷的望着床帐顶边垂下来的流苏,冷然的道:“能不能活,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早叫你尽早成为她的心腹。如果你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