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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暴君当药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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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摆了张椅子,再没地方放其他。
  莺时抱着霍澜音的换洗衣裳,跟进偏屋。她询问:“姑娘,需要用钱妈妈送过来的那些花料吗?”
  “不用。”
  莺时重重点头,说:“奴婢也觉得根本不需要。那些花儿可没姑娘身上的味道好闻。”
  霍澜音幼时体弱,经名医诊治,用药的主料为花,她自幼泡花浴饮花茶,使得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她身上这种独一无二的香气也是她名动西泽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最近七日她吃了太多的药,药香有些遮了她身上原本的香味儿。
  霍澜音泡在热水里,沉默着,情绪不高。
  莺时心里跟着难受。她想说些轻松的话题逗姑娘笑,可一时竟什么也想不出来。
  “咚咚咚。”
  “谁呀?”莺时匆匆擦了手跑去开门,“姚妈妈您来啦!”
  “一会儿就要过去,我自然得来看看。”姚妈妈温柔笑着,虽年华不再,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年轻时的俏美动人。
  她走进偏屋,望见霍澜音的刹那,眼圈便红了。她做了霍澜音十六年的奶娘,是真的疼这个孩子。如今得知霍澜音其实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心里五味杂陈。最多的,是为霍澜音如今处境的担忧与心疼。
  霍澜音抬眼,冲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姚妈妈收起情绪,走到浴桶旁,握着木梳温柔地为霍澜音梳着长发。
  莺时眨眨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狭小的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细微的水声。
  许久之后,姚妈妈轻声说:“别怕。”
  水面起了一层涟漪,是霍澜音的眼泪坠落。
  姚妈妈手中的动作停顿,看向霍澜音。霍澜音轻轻侧过脸,避开视线。
  姚妈妈去擦霍澜音的眼泪。
  “孩子,我身为奴籍连累了你……”她眸色黯然,忍着心中疼痛,默默收回手。霍澜音却忽然握住了姚妈妈的手。
  姚妈妈望着她,噙着湿意的眸光闪烁。
  霍澜音紧紧抿着唇既不说话,也不看她,而握着姚妈妈的手也不松开,就这样紧紧攥着。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霍澜音松了手,姚妈妈拿起梳子继续给她梳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澜音垂着眼,望着水面上姚妈妈的倒影,终于开口:“如今你在府里的处境变得尴尬,钱妈妈一定又借机找你的麻烦。”
  姚妈妈手一抖,心口忽地一颤。这是在关心她吗?她以为这孩子会嫌她,会不认她。虽然前头的十六年,她们关系很好,可那毕竟是主仆的关系。她怕这孩子心理落差太大。
  “没什么。”姚妈妈说。
  “你总是这样。”霍澜音默了默,“离开周家吧,我如今身无分文帮不了你,但是你拿这些年攒的积蓄应该也够离开周家。做些小生意,也许日子会清贫些,可也过得去。想来周家眼下也很愿意放你出府。”
  霍澜音从原来的闺房搬出来时,除了一个莺时什么也没带。她曾经喜欢收集古玩玉石,那些攒了一屋子的心头好和曾经的身份一并被她留在了过去。
  姚妈妈想着霍澜音的话,沉默着。连年战火让她失去了男人和儿子。怀着身孕的她幸得周家所救。她原以为她会带着她的女儿荷珠在周家安安分分做一辈子的乳娘。可她这些年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眼前这个亲女儿也很快要离开西泽……
  姚妈妈忽觉茫然。她收回思绪,道:“不说我的事情。眼下我更关心你。”
  霍澜音怔了怔,犹豫了一番,抬眸望向姚妈妈,有些忐忑地询问:“你……见过那个人吗?”
  到底心里还是怕的。
  “前几日只远远瞧过一次。那位爷身量十分高大,带着皂纱帷帽,看不到长相。听说是因为修习邪功毁了容貌,疤痕累累。”
  霍澜音有很多想问,却又好像问什么都多余,最后只是轻声自问:“我做错什么了呢……”
  声音轻轻的,尾音里似噙着一道极浅的叹息。
  姚妈妈心疼得要命,她哽咽着:“你没错,不是你的错!这平妻之家多争斗,你不过是两位夫人明争暗斗的牺牲品。你是,荷珠也是。周家对我对你都有恩,这世间恩情本就难还……”
  莺时急匆匆跑进来,一副慌张的样子,向来伶牙俐齿的她也结巴起来:“林……林嬷嬷,那边的林嬷嬷派、派人过、过来请姑娘了!”
  霍澜音心里一慌,双手紧紧握着浴桶边儿,因为过分用力,指尖儿发白。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慌的。
  姚妈妈强忍着泪,拍了拍霍澜音紧绷的手背,将她从水中扶出来,为她擦身更衣。
  霍澜音整个人有些恍惚,眼前浮现七日前,“母亲”与她说话时的场景。
  “……老爷说那位爷身份高贵,虽如今失势,可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自然不能拿婢女搪塞。你大姐是嫁过的,只能在你和荷珠之间选一个。音音,你抢了荷珠的一切啊!母亲已经很愧对荷珠了,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推她出去……老爷说若废太子能够重新回京,陪在他身边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别说他能不能回京还是未知数,以身为药本就危险。这种用命赌来的荣华富贵,母亲怎么舍得让荷珠去赌啊……”
  身世大白后,周家没有将霍澜音赶走,继续给她养女的身份。这曾让霍澜音心里感激,让她以为这十六年的朝夕天伦留下的亲情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不过是为了让她代荷珠去做这份药引。
  原来,那些感激、那些自以为存在的亲情只是她以为。
  霍澜音咬唇,忍着不落下泪来。
  那个人,那个疼爱了自己十六年的母亲一夜之间成了陌生人。所有人都说她是贼,抢了周荷珠的一切。可她做错什么了呢?若刚出生时有选择,她宁愿不要这十六年的富贵,只做一个小小的婢女。
  她要舍弃过去的一切,能还的不能还的通通还回去。她甚至觉得给废太子做药引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至少可以离开周家。不仅是离开周家,也是离开西泽。她想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换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重头开始。
  其实钱妈妈说的很对。有得必有失,她想要自由,付出自己去做这道药引,天经地义。
  明明思绪纷乱,可出了屋,被冬日寒冷的夜风一吹,霍澜音顿时清醒冷静。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雪,地面铺了一层积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似乎走了很久,才到废太子暂住的望霄院。
  林嬷嬷站在檐下,手中执着一盏微暖的灯。在这一片夜色里十分显眼。她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嬷嬷,不苟言笑,颇为严厉。
  “嬷嬷。”霍澜音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
  “姑娘可称呼我林嬷嬷。”林嬷嬷声音冷淡。她举起手中的灯笼,探至霍澜音的脸侧,端详霍澜音的容貌。
  一片漆黑里,昏黄的光影照在霍澜音的脸上。
  林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在宫中半辈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姑娘,是她见过的所有美人中容貌最出众的那一个。媚而不妖,傲而不孤。鼻尖一滴小小的美人痣更是神来一笔,让她出挑的芙蓉面多了一分灵气逼人。
  林嬷嬷收回灯,向一侧退了一步,请霍澜音上来。
  台阶不过三层,霍澜音每踏上一层,脚步越是沉重一分。她踩在最上面,回首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姚妈妈和莺时。
  林嬷嬷推开门,霍澜音转身迈进门槛。
  屋内很黑,只在东南角的供桌上点着一根将要燃尽的蜡烛。窗前挡着厚厚的帘布,星月光辉半点漏不进。
  林嬷嬷引着霍澜音坐在床沿,她一边将勾挂的床幔放下,一边说:“殿下稍后会过来,姑娘且等等。”
  她放好床幔去看霍澜音,见她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虽不见她露出畏惧和委屈,可在一片暗黑中,身量显得十分单薄。
  林嬷嬷犹豫片刻,说:“传言未必可信。”
  霍澜音怔了怔,颇为惊讶地抬眼望向林嬷嬷。林嬷嬷却不打算多说,动作干净利落地铺整被褥,退了出去。
  昏暗的屋内只霍澜音一个人,时间仿若凝固,每刻都变得异常难熬。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供桌上的那根蜡烛燃尽,整个屋子霎时陷入黑暗。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远处的积雪映出门口高大的身影,霍澜音的心口忽地一紧。


第3章 
  立在门口的男人果然如姚妈妈所说,身形高大,带着皂纱帷帽。霍澜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太过紧张,还是站在门口的卫瞻天生给人一种压迫感,使得她身子不由紧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搭在膝上的手不由攥紧了袖口,强自镇定,连眨眼都不敢,死死盯着门口的人,看着他跨步进来,看着他随手关上了房门。
  木门关合,隔断了外面积雪泛出的银光。屋子里再次暗下来,她缓了一下,目光才重新捕捉到黑暗里卫瞻的轮廓,眼睁睁看着他走近。
  卫瞻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只在进来时随意瞟了一眼拘谨坐在床沿的女人,之后便是连看都没有看霍澜音一眼,径直朝床榻走去,路过方桌,顺手摘了帷帽,将其随意扔在桌面。
  帷帽落在桌上的细微声音入耳,霍澜音下意识地眼睫轻颤。
  看着卫瞻走近,霍澜音只盼着从门口到床榻的距离远一些,再远一些,他永远都走不过来才好。待卫瞻停在身前,霍澜音整颗心仿佛揪起来,不上不下,且随着她细微的喘息而颤栗。
  卫瞻走到霍澜音面前停下,什么也没说,直接宽衣。
  瞧出卫瞻的动作,霍澜音犹豫着要不要起身服侍他宽衣。似乎应该这样摆低身段,可是她整个身子僵在那里,好像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卫瞻解下长外袍随意扔到黄梨木衣架上。
  霍澜音悄悄舒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站起来,杵在那里。她用尖尖的指甲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微疼。
  卫瞻不曾开口,霍澜音也不想说话,或者说她怕她一开口,声音是颤的。
  她朝卫瞻迈出一步,低着头,尝试着抬起手去解卫瞻腰间的宽腰带。
  卫瞻的目光终于瞥向霍澜音。他比霍澜音高上许多,没什么表情地俯视着她。
  霍澜音不敢去看卫瞻的表情。不过屋子里这般昏暗,她猜即使她抬头应该也看不清。
  她纤细的指尖在卫瞻腰间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绳扣,才反应过来这腰带是系于他身后的。
  脸颊忽地发热,有点尴尬窘迫。
  她咬唇,不得不硬着头皮朝卫瞻又迈出一步,双手绕过卫瞻的腰,去摸索他腰后绳扣。距离拉近,她仿佛抱着他。
  宽腰带解开那一刹那,霍澜音的手抖了一下,没有接住,腰带落到地上。
  霍澜音一怔,急忙蹲下将腰带捡起来。她刚起身,下巴忽被卫瞻捏住,钳着她撞进他坚硬的胸膛。霍澜音脚步踉跄,险些站不稳。
  他的大手很凉,像冬日的冰,霍澜音打了个寒颤。
  “自愿过来的?”卫瞻问。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语调偏慢,听不出情绪。
  “是。”霍澜音答话。
  “理由?”卫瞻再次发问,同样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语调。
  霍澜音慌了一下,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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