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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旧事
回到菡萏阁,刚一进门,但闻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之声,蕙心心中一紧,慌忙跑了进去,但见司徒锦毓独自坐在小院中央,哽咽着用着一盏半凉的羹汤。
羹汤中有肉有菜,甚至还有鱼虾,乃是大夫人吩咐静心苑的小厨房特做的。虽然,司徒锦毓徒担着嫡长女的虚名,事事受人欺压,但是在饭食方面,却是从未怠慢过的,也算是大夫人对女儿的私心与关怀。只是,汤倒是好汤,但司徒锦毓用着却是味同嚼蜡,精神恍惚。
好不容易遇着了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丫鬟,却立刻就被司徒嫣然拉拢了去,也算是娘亲白忙活了一场,在这偌大的菡萏阁,自己依旧只能与兰心姑娘相依为命……还好,兰心倒是个心中有主见的,但她一走,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大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司徒锦毓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蕙心心中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见了一下二小姐,怎的这大小姐竟会哭成这样呢?若是传了出去,这有失风度的行为,又将成为整个将军府的笑柄了。
“蕙心?”听到蕙心的声音,司徒锦毓猛然抬起了头颅,但见蕙心一脸的关切,一对眸子中流转着担忧与诧异的眸光。看着这双眼睛,纯粹而美丽,司徒锦毓渐渐止住了啜泣,尴尬地用袖口拭去面上残留的泪痕。
“我,突然想起了旧日里看的一个话本子,里面的女主身世凄惨命运更是惨烈至极,心有所感洒了几滴泪,蕙心姑娘见笑了。”锦毓的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抖,一番话,确是在信口胡扯,但求这一哭被蕙心遗忘地越快越好。毕竟,此情此景,自己也忒是丢人了。
蕙心毕竟不是傻子,而锦毓话中的破绽也委实太过明显,很容易便能猜到锦毓是在掩饰自己的心事。而既是如此,大小姐不愿说的话,自己虽然好奇,却也是问不得的,索性,便让她好好地静一静吧。
这样想着,蕙心目光随意一扫,但见司徒锦毓面前那盏羹汤已然没剩多少了,想着大小姐的午膳要紧,忙不迭的转身想要去小厨房再盛一盏来。毕竟,大小姐身子弱,需要好好地补一补。
“蕙心姑娘。”刚一迈动脚步,但觉袖口上的衣料突然沉了沉,侧过身来,正对上的竟是锦毓的贴身丫鬟兰心。看见兰心神色有异,蕙心暗觉此事略有几分蹊跷,便也随着她一道,远远地跑到了一侧的小树林中。
“兰心姑娘何事相邀?”对着兰心,蕙心施施然行了一个福礼。
“蕙心姑娘,此番去二小姐的房间,她可曾刻意拉拢于你?”兰心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神色也分外凝重。
“是的,她说,要许我富贵繁华,只要我听她的话,为她做事。”蕙心略一沉吟,终究还是打算和盘托出,毕竟,眼前的兰心稳重可靠,对大小姐也是一片真心,自己本就是站在大小姐这边的,自然用不着隐瞒。
“那,你可曾应了她?”兰心逼问道。
“这倒未曾,毕竟,大夫人待我亲厚信任,我又怎能背弃她,背弃大小姐?”心中一急,蕙心慌忙摆手,表示自己无辜。
“如此便好,”见蕙心不像在说谎,兰心的神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眼底流转着几丝愧疚之意,“蕙心姑娘,方才我一时心急,得罪了。毕竟,大小姐处境不佳,贴身的丫鬟,自是大意不得的。”
“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下人们如此轻慢?难道,大夫人身负中馈特权,就不能好好打压打压那些嚣张跋扈的下人吗?”见兰心心有所愧,蕙心趁这个时机,将肚子里的困惑尽数问了出来,毕竟,大小姐懦弱成这样,绝对是有原因的。
而在静心苑,大夫人说放任下人是为了磨炼锦毓的意志,但锦毓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又怎会真的放手不管呢?其间,一定是有别的难言之隐,逼着她很多事情就算想插手,却也无能为力。
“唉,蕙心既是自己人,那我便如实说了吧,还请蕙心姑娘莫要四处声张,只当作我们俩的约定和秘密。”兰心环顾四周,见四下里无人监视,一番话,便小心翼翼地在蕙心耳畔说开了,绘声绘色,蕙心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原来,大小姐幼时也是个娇宠惯了的孩子,而那司徒嫣然不过一介庶女,虽然心中不甘为庶,但到底也是不敢任意妄为的。但后来,大夫人大病一场,主管中馈的大权旁落,大小姐屡遭欺压,从云端跌入了泥沼之中。
司徒锦毓受尽了折磨,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性子,而司徒嫣然则愈发得脸,索性便对司徒锦毓落井下石。于是乎,趁着二夫人执掌中馈,而大夫人病重不省人事,司徒嫣然拉拢丫鬟,打点调教下人,司徒锦毓有口难辩,想去向爹爹诉苦,无奈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而老太太也在乡下的田庄小住未归,自己无形中竟是被彻底架空了。
后来,大夫人病愈,收回了中馈之权,但是司徒锦毓的性子已然固定了下来,变无可变,畏手畏脚全然失了大小姐的气度,故而,二小姐便也名不顺言不正地压了她一头,而由于她暗中的一番打点,就连大夫人也不好开罪于她,只能仍由她嚣张跋扈,欺压嫡女。
而后的事,关系到司徒锦毓的秘密,兰心便也不再多说了,一番陈情,只是想要让蕙心知道,如今大小姐处境如此糟糕,都是二小姐的杰作,要对二小姐多加提防。而对于二小姐的所作所为,多年来大夫人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便任由她去了。
“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兰心姑娘请放心,只要我蕙心在一日,就一定要护得大小姐周全。至于你的话,我自是不会告诉他人,也希望大小姐能尽快改掉这个性子,终有一日可以翻身体体面面地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嫡长女。”
“过段时间我便会出嫁,大小姐以后,就全倚仗姑娘你了!”兰心神色郑重,一番语气掷地有声。
微微抬眸,她再度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但见她虽然身材矮小瘦削,但眼底的严肃与淡定,很难让人连想到,她不过是一个还未满十岁的小娃娃。
正文 第十三章 练武
一番交代提点后,兰心心情沉重地离开了,蕙心独自站在原地,犹然在为司徒锦毓的遭遇默默心疼。这时,背后突然掠过一道凉风,再度反应过来,但见海离归不知何时出现,轻松地倚靠在面前一棵月桂树的枝丫之上。
“蕙心姑娘!”海离归从月桂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蕙心的跟前,手里还拎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骨溜溜直转,周身散发出少年人独有的阳光与朝气。
“海哥哥!”此时,蕙心早已从惊愕中调整了过来,亲昵地唤道。
“海哥哥”三个字一出口,海离归的面上又泛出了些许红晕,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小包袱凑到了蕙心的面前,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竟是僵在了原地。
“这是给大小姐的?”蕙心小心翼翼地接过包袱,在掌心轻轻地掂了掂,唔,还挺沉的,兴许是大夫人托他送来的罢。
“不,不,这是,给蕙心姑娘你的。”见蕙心会错了意,海离归慌忙摆了摆手,“这是我爹爹从老家送来的干桂圆,补身子最是好的,蕙心姑娘尽管收下,每天取出一两枚泡在茶里喝,可以有助于强身健体!”
“干桂圆?多谢海哥哥!”旧日里,蕙心最喜欢的零嘴便数干桂圆了,去了壳,除了籽,扔在口中大嚼特嚼,真乃人间之美味。将小包袱紧紧抱在怀中,蕙心感激地施了施礼,但见海离归依旧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没有交代完。
“海哥哥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蕙心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
“这……请求倒是没有,不过是见姑娘身子单薄,年纪又小,恐会被别人欺负了去,故而,想教姑娘一些既可强身健体,又可对付敌人的擒拿功夫,只是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学……”蕙心一笑,海离归便也没那么紧张了,嘴角一咧,笑得灿烂而又带了几丝薄薄的羞赧。
“多谢海哥哥,但请赐教!”
“好!”
天色尚早,大雪初霁,蕙心在海离归的提点下,手把手地学起了擒拿术,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薄汗,靠在月桂树之侧气喘连连。转眼,半个时辰过去,身上的功夫倒是有几分长进,一招一式也像模像样的了。
“糟了,我竟忘了今日的巡逻任务!”倏尔,海离归猛然一拍脑门,心情也愈发的慌乱了起来,自怀中掏出一张叠地四四方方的小纸条,塞入了蕙心的手心,“这是擒拿术的心法口诀,我还有任务不便多留,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蕙心还来不及答谢,海离归便已蹭的一下腾起身子,消失在了围墙之外。
看着他那诚惶诚恐的模样,蕙心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轻轻将那小纸条展开了来,但见上面竟是写满了蝇头小字,字迹虽然略有几分歪歪扭扭,但是那一笔一划却平平直直,看得出倒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
将纸条折好,和干桂圆一并揣入怀中,蕙心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往来时的地方走去。此番,司徒锦毓早已用过了饭食,正捧了本书细细看着,嘴角挂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听见蕙心的脚步声,锦毓抬头微微一笑,蕙心也咧了咧嘴,含笑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锦毓身后的兰心。
此番情景,或许兰心已经帮她解释了一番吧?蕙心的笑容带了几丝感激,对着兰心轻轻眨了眨眼,然后便径自在另一个空闲的石凳上坐下了,目光随意扫过眼前的一册册线装本子,最后在《论语》的封面上凝视了半天,脑中,又浮现出旧日里初学《论语》时的画面。
那时,她才刚刚七岁出头,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身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学习识字也是免不了的。于是乎,父亲为她请了一位年迈的教书先生,负责教她是识文断字与水墨绘画,蕙心天资聪颖,学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喜得教书先生对她满心的赞意。
旧日里,她姓薛,名字叫薛素素,先生打趣便称她为“薛公子”,而她,也乐得得了这个本应属于男孩子的称呼。只是,那不过是旧日里的往事了,在这里,她是小丫鬟蕙心,她必须舍弃自己身为薛素素的曾经,接受这里属于蕙心的一切悲欢荣辱,和她不懂的爱恨情仇。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心有所感,蕙心沉吟间悠悠然念出了声,司徒锦毓心中微动,自是没有想到,一个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小丫鬟,竟也会背诵《论语》中的警句,心中不由更添了几分喜欢。
每当自己伤心时,兰心总会抱来一些册子画谱之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刚开始时,锦毓还有几分意外,但真的沉入到文字画卷之中时,心中却又泛起一丝莫名的畅快。只是,兰心只知书好,自己并不通文墨,此番遇着个志同道合的蕙心,锦毓自然很开心。
看了会儿子书,司徒锦毓的身子也有些乏了,眼看着冬阳正好,便想着出街去逛一逛。轻轻地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已然有些酸麻的双腿,司徒锦毓轻轻握住蕙心骨节分明的小手,眼底的笑意愈发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