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后身着湖色寿山福海暗花锦袍坐在暖阁内焦急的岳乐对道:“找到胡宫山没有?”
岳乐垂手站在一侧,见太后问话方沉声道:“回太后,臣已命举国搜寻,胡先生闲云野鹤。行踪飘忽不定,一时怕是找不到,太后不要急,耐着性子再等几日,想必会有消息。”
太后面露凄惶之色,叹气道:“我倒是等得,只是你瞧皇上的病,只怕等不得了。”
索尼紧皱着眉头,老成地面容上亦是少见地慌乱。沉思了片刻方低声道:“太后,眼下之计,须早些定下大事。未雨绸缪才不至事到临头生出变故。”
太后知他所指地是储君之事,缓缓道:“皇上只三个阿哥。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烨,五阿哥常宁。诸位皆是肱骨之臣,忠心耿耿,我想听听你们地意思。”
巽亲王,索尼,螯拜,苏克萨哈俱低着头盯着自己地脚尖默不做声,岳乐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明黄帷幕,那后头便是福临地床塌,此刻太医正忙着给他针灸。
太后道:“两位亲王是爱新觉罗宗室,与皇帝是堂兄弟之谊,素来亲厚,于公于私理当你们先说。”
巽亲王抬眼看了看岳乐,见太后注视着自己只得道:“回太后,三位阿哥皆年幼,实在无法以优劣论之,再者,皇上病症虽险,到底是天子,洪福齐天,想能闯过去。”太后颇为烦忧的道:“索大人方才也说未雨绸缪,岳乐,你说呢?”
岳乐淡淡道:“臣想着此事尚要由皇上亲点,至于三位阿哥,单从资质来看,天分最高的自是三阿哥。”
索尼松了口气,道:“太后,安亲王所言极是。”
太后点头不语,忽听帐子里福临虚弱的声音道:“额娘,额娘。”
我忙搀了太后起身往里间走去,太监将明黄帐子挂起,福临斜歪在迎枕之上,双目浮肿且无神,形容憔悴枯槁,静静瞅了太后片刻方道:“额娘,儿子不孝,怕是要早您而去了。”
太后眼中滚下泪来,握住福临的手温言道:“你这样说,叫额娘怎么受地住,你且放宽心,过些日子花儿出尽了就好了。”
福临面上浮起一丝枯涩的微笑,摇头道:“儿子的身后之事要劳烦额娘了,嗣君之事就依额娘的意思,立三阿哥玄烨,过会子儿子传了人来起草遗诏。”
太后颤抖着道:“福临,你。。。。。。。。。。。。。。福临抬起右臂,无力的挥了挥道:“我累了,想歇息一会。”
太后依恋的注视了儿子半晌,方带着众人出去,福临忽道:“贞妹,陪我说说话吧。”
我愣在那里,强忍着泪水,太后拍拍我的手,走出殿外。
太医熬了药奉上来,我伸手接了,坐在福临床边,持了银制调羹小心的吹冷了送到他嘴边,福临亦不说话,只慢慢的将一碗药进完,方道:“我此刻所服地,皆是无用,不过是叫你们心里舒坦些。”
我再也忍不住夺眶的泪水,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悲凄出声。
福临艰难的抬手轻轻为我拭去泪水,强笑道:“快别哭,打小我就见不得你哭。”
我只觉心内凄楚到了极点,我们自幼便在一处,同起同卧,朝夕相对,他从小就护着我。事事只要我欢喜,便依着我,我一个孤女在这深宫之中。是他和太后地庇佑才使我得了些家的温情,在我内心深处。他就是我地亲哥哥啊,今见他顷刻间就要离我而去,才恍然他在心中地分量,竟是那样地厚重,一时情难自己。扑到他怀里哭泣道:“九哥,求求你,快些好起来吧,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抛下额娘去了啊。”
福临轻柔地抚着我的后背,出神地道:“咱们小时候,有一次偷溜出宫去玩,后来迷了路,差点被人贩子拐了。你还记得吗?又冷又饿的躲在一个破庙里头,结果又下了雨,我着了凉发热。你吓地跟什么似的,也是这样搂着我哭的不行。”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只听他道:“唉。我是累极了,那会子要是就死了。也省了你和额娘这些年的眼泪。”
我捂住他地嘴,呜咽着道:“别再胡说了,那会子你没有死,这次更不会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才是。福临拉下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淡笑道:“你不恨我了吗?不恨我和宛宁逼死了博果儿吗?”
我紧紧反握住他冰冷的手,动情的道:“我恨,怎么会不恨,博果儿他也是我的哥哥啊,可是,如今只剩下了你,九哥,你就忍心这样离我们而去吗?”
福临双目迷离,茫然道:“我这一生,短短二十四载,竟是悲苦无奈更多些,近些年在佛法中稍稍开解了心头惶惑,今生来世,原都是因果循环,恨也罢,爱也罢,痴也罢,如今都到头了,你们无须为我悲痛,死对我是一种幸运。”
我愈听愈觉难捱下去,泪流满面却只是说出话来,心痛难忍。
吴良辅悄悄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佟妃娘娘,宁妃娘娘来向您请安了。”
福临点头道:“叫她们进来。”又伸手拭了我的泪水笑道:“别叫她们瞧见笑话。”
说话间,她三人走了进来,刚要行礼,福临已摆手止住了,我起身站在一侧。
皇后两眼肿的象核桃一般,走近床塌,只叫了句“皇上”,眼泪便纷纷而落,福临叹气道:“我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又何必为我流泪,罢了罢了。”
皇后抓住福临地手,哭道:“皇上,您没有对不起臣妾的地方,臣妾从来没有怪过您,您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一生地仰望和依靠,您一定要好起来,只要您能好起来,要臣妾拿命来换臣妾都愿意。”
福临抬头看了看后头跪着的佟宁二人,对皇后道:“我和太后已经商议过了,储君是三阿哥,你是正宫皇后,和佟妃一并为两宫皇太后,我去了之后,你们好生辅佐玄烨,保重自身吧。”
又唤宁妃道:“灵月。”
宁妃浑身一颤,忙跪至床前,泣声道:“皇上,皇上,您还记得臣妾地闺名,您居然还记得。”
福临微笑道:“太后一直都说,你是有大福气地,如今立了三阿哥做太子,你怨我吗?”
宁妃早已哭的花了妆容,拼命摇头道:“皇上,您是知道地,臣妾从未有那样的想法,福全也说过他只愿做贤王,臣妾陪了皇上这些年,真的已经很知足了。福临又看了低头跪着的佟妃一眼,长叹道:“你们都下去吧。”
佟妃这才抬起头,却是出人意料的泪流满面,她缓缓走近福临,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福临,若有下辈子,答应我,你先遇见的会是我,哪怕不是,你爱上的也要是我,我们做一对世上最平凡的夫妻。”福临闭上双目,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正月初六,福临传诏内阁大学士王熙起草遗诏,亦是罪已诏,洋洋洒洒列出了十四条罪状,其中一罪为先太后而去,未能奉养太后,报其养育大恩,一罪是内宠逾制,为孝献皇后治丧诸事太过。
静妃在养心殿外求见,福临至死都不愿原谅她,传话:无复再见。
正月初七,大清入关以来第一位少年天子逝于养心殿,年仅二十四岁。
同日,颁遗诏公诸天下: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而告中外,咸使闻知。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九日,三阿哥玄烨于顺治皇帝灵前即皇帝位,尊太后为太皇太后,尊嫡母博尔济吉特诺敏为母后皇太后,生母景仁宫佟佳衡若为圣母皇太后。
顺治皇帝驾崩不久,静妃悬梁自尽,留书称:福临已死,我活下来也没有意趣。四阿哥之死确是我所为,当日我故意与陈嫔在御花园假山之后一唱一合,使疯癫的太妃无意听到并相信四阿哥是宸妃所生八阿哥,又将鹤顶红故意遗失在假山后。。。。。。。。。。。。
太后悲痛万分,将遗书烧毁,将之葬在孝陵一侧。
按制,天下守丧一年,不得行婚嫁之事,一年后,孙延龄亲自入京行聘,太后遂下旨:孔四格格下嫁广西将军孙延龄,择日完婚。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一章
康熙二年残冬,太皇太后下旨:孔四格格下嫁广西将军孙延龄,封孙延龄为和硕额驸,世袭侯爵,进议政王大臣会议。
因顺治皇帝崩逝而沉寂多时的紫禁城被这道圣旨重新点燃了喜庆,织造坊奉命为我赶制大婚喜服和配套首饰等物,慈宁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道喜的王公大臣们络绎不绝,各色流光溢彩,珠光宝气的嫁妆贺礼堆满了吉云楼的小库房,我注视着围在眼前一团喜气的众福晋贵妇,却是说不出的莫明惆怅。
这桩婚事于我而言,只是无奈,在当时的境地,我别无选择,除了嫁给孙延龄,我不知还能如何。父王生前确提及过此事,却由于母妃的反对和广西状况的日趋危急而撂下,造化弄人,亦或是命中注定合该如此,辗转多年之后我竟还是嫁给了他。
我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前来贺喜的命妇,脑中却只是一片空白,廊下挂着的大红的灯笼映着夜色里的漫天大雪,恍惚想起那年,那夜,那雪,那月,那片温暖的红,那个铭心刻骨的人,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就泪流满面。
一旁衡若瞧出我的异样,别过身子飞快替我拭了泪水,凑近耳边低声道:“有多少眼泪,非得这会子叫她们都瞧见呢?”
我回过神来,转过脸去,见太皇太后和诺敏正与几个上了年纪的福晋品论着各色嫁妆,宁太妃灵月身侧却站了一个身着宝蓝色宫装的华贵夫人,两人拿了一块上好宫用宁绸低头说着什么,半晌抬起头我才瞧出来。原来是岳乐的福晋,佟佳衡芳。佟佳衡芳见我盯着她看,款款一笑走了过来。执起我的手正色道:“格格大喜。早两日就该来向格格道喜地,偏生我们大格格着了凉。这才晚了的。”
我淡笑道:“不妨事,还要多谢王兄和嫂嫂的厚礼。”
她落落大方坦然笑道:“我们爷和格格兄妹情深,不同旁人,饶是这些,我还觉得不尽心呢。”
我听她口口声声说着兄妹情深。心内如同百根细针扎着一般,密密实实地痛不可挡,紧紧捏着手中的锦帕强笑道:“嫂嫂厚意,四贞心领了。”
衡若安抚地按了按我的手,笑道:“我也乏了,就先回宫去,姐姐和我一同过去吧。”
说罢,她们姐妹向太后跪安,往景仁宫去。。电脑小说站http://wwP。。CN更新最快。一时。众人见天色已晚,皆退了出去,只余我和太皇太后盘膝相对而坐。
经福临盛年而别的打击。太皇太后比之往年老了几岁的沧桑模样,惟独目光犀利心神爽明仍不下当日。此时她慈爱的注视着我。见我只是怅然若失,长叹道:“额娘知道你心里不如意。若有法子,额娘也。。。。。。我垂下头,收拾了心绪笑道:“瞧您说地,哪能事事如意呢?我父王在生之日也有这个意思,如今权当完了他老人家的愿罢了。”
太后怜惜道:“傻孩子,倒是要你来劝额娘的吗?”
我亦一笑,从塌上起身,随意翻看着桌上堆着的嫁妆,道:“这些都是我的了吗?”
苏麽麽打趣道:“瞧这傻话,不是你的还是别人的不成?你额娘为了你把国库都给翻了一遍。”
太后笑道:“离你出宫只有几天工夫了,打今儿起跟着额娘睡吧。”
我略欢喜起来,一迭声的唤来人收拾床铺。
大雪一连数日,直到大婚那天才放晴,我一早被苏麽麽唤起梳妆打扮,趁着阿离打水的空儿,我披了大氅立在殿门侧,清寒地天色底下,厚厚积雪层叠在院内,檐流未滴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