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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麽麽叹道:“唉。要说呢,皇后原也不该说这样的笑话。说地是什么一个叫庄子的人。有一天去游玩。在野地里遇见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跪在丈夫的坟前拿了一把扇子使劲的扇坟上地土。庄子就很奇怪,过去问她在做什么,那妇人说她丈夫生前和她很是恩爱,死的时候不舍得她,生怕她改嫁,就要她答应要是改嫁,必须要等他坟上的土干了才能再嫁。所以这个妇人每天就在丈夫的坟前拿了扇子去扇土。。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刚说到这,皇上就铁青着脸走进来,狠狠打了皇后一巴掌,扬言一定要废后。”
我这才恍然,皇后的笑话无非还是在讽刺宛宁,丈夫新坟土未干,她却已经嫁给了丈夫的哥哥。福临听了,怎会不大冒肝火。宛宁当时亦在,不知又是怎样的难堪。
佟妃只默默的听着,神色冷淡,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半晌,我又不解道:“怎么又提起了立太子之事?”
苏麽麽看了佟妃一眼,道:“皇上要废后,众臣自然不肯,说什么贵妃出身不及皇后之类,皇上大概是想先立四阿哥做太子,再立太子之母为皇后就名正言顺了。”我点头不语,见苏麽麽神色忧郁,又劝道:“麽麽不必挂心,九哥和惠姐姐一向如此,废后这种话亦不是头次说起,过些日子也就罢了。”
心内暗自忖度着:只凭皇后几句捻酸吃醋的刻薄话为原由,是废不了后地,皇后如今膝下无子才是最致命伤,长此一往,终究是个垢病。这样想着,又为皇后担心不已。苏麽麽却摇头道:“皇上这次似乎决心很大,一时片刻想是不会转了心意。”
一时,车内三人均怀着不同的心思沉默不语。
回到宫里,已是掌灯时分,被夜幕笼罩下的紫禁城不见了白日里地金碧辉煌,傲气凌人,淡淡的昏黄米色烛火映衬之下,倒叫我突生了几许温暖想念之意。这是头一次,我对这个叫紫禁城地地方多了几丝家地眷恋。
佟妃牵着玄烨对苏麽麽道:“原该先去给太后请安的,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恐太后安歇了,请麽麽待禀,明日一早再去慈宁宫。”
苏麽麽笑道:“一路劳累,倒不讲究这个,娘娘和阿哥早些回宫安置了吧。”
佟妃含笑与我告辞,我目送着他们母子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和苏麽麽一道回慈宁宫去。
慈宁宫里倒是一片明亮的灯火,小太监远远瞧见几盏宫灯朝这边走来,欢喜的跑进去大声通传道:“太后,太后,格格和苏麽麽回宫了。”
原本寂静的宫院内立刻热闹起来,宫女们迎上来接着行李等物,慌着去打水,又吩咐小厨房上膳,忙做一团。
太后身着淡蓝色旗装,立在门侧,抚着我的脸欣慰道:“你瞧,你一回来,这宫里头就有了人气,热闹闹的。”
我听的鼻子发酸,伸手抱住太后,依恋的道:“额娘,好想您。”
太后揽着我站了半晌才拉我进了东暖阁内,宫女们赶上来为我净面换装,太后安闲的斜歪在大迎枕上注视着我,满目的慈爱之色。苏麽麽进来将佟妃的话回了太后,太后仔细询问了玄烨的身子。又命小厨房另备了晚膳送到景仁宫内。
待我收拾停当,宫人们已摆上晚膳来,我请苏麽麽一同坐下。苏麽麽只是推却,太后笑道:“我已经用过了。你就陪着贞儿吧。”
苏麽麽这才坐下来,太后不住地打量着我,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我含笑道:“我可是胖了不曾,要额娘这样看着?”
太后轻叹一声。微笑道:“你再多胖些也无妨的,只要不再清减了就是。”
苏麽麽亦笑道:“这普天下地父母看子女,总是觉得子女瘦了的,恨不得再重上几两肉才好。”
用罢膳,又洗了手,方奉上茶来,我坐了太后身侧,细细地向太后讲述着在寺中的日子,忽想起什么似的莞尔一笑。
太后含笑缓缓道:“怎么?”
我将脸偎在太后膝上。低低的笑道:“猛然想起来那日刚到寺里,玄烨拉着我也是这样絮絮的讲着每天地日子,觉得自己这会子也象个孩子似的。”
太后亦笑起来。柔柔的摩挲着我的发丝,轻声道:“你本还就是个孩子。要是一直这样。是个孩子该多好。额娘如今惟盼着你们再小些,再小些才好。”
我听出太后话中的感伤之意。抬起头来,劝慰道:“九哥的脾气额娘是知道的,过了这几日也就罢了。”
太后叹息不止道:“当日福临,博果儿,惠儿还有你围在我面前的时候,额娘看着你们心里就觉得甜,到如今,博果儿早早的去了,福临和惠儿怎么也不让我省心,只余下一个你,却。。。。。。。。。。。。。
她没有再说下去,我心中却已象明镜一般雪亮,而我却也快要离她而去了,眼中不由得浮起泪光,只觉哀痛难忍。
半晌无话,太后收拾了心绪,强笑道:“好生歇着去吧。”
我到底扶着太后先安置了,瞧着太后闭上双眼才回寝殿去。
清馥殿前地小小庭院内,碗口大小的紫茶花已开到极盛,丁香,含笑,琼花,白玉兰也密密的打了骨朵,如水般明净地月色之下,冰雕玉琢一般剔透。
进得殿去,阿离已为我备好热水沐浴,滑进檀木桶内,茉莉香气瞬间将我淹没,浑身顿时舒展开来,我微闭了双目,脑中一片澄澈。
许是一路车马劳顿,躺在床上少时便安睡了。
次日一觉醒来却是日上三竿了,阿离听见响动进来伺候,笑道:“格格一夜好梦。”
我披了寝衣起身,亦笑道:“这一夜醒来,倒不觉的疲累了。”
洗漱完毕,朱颜为我略施了些薄粉,因着在寺中许久不曾上头,便将满头乌发梳成两把头,却不要珍珠宝石流苏,只在两侧各插着一支纯净羊脂白玉簪,垂下银丝细琏穗,散乱簪了几支珠花,发后戴着朵刚采下地紫色茶花,又在额前贴了翠绿地华胜,选了件月白缎织彩百花飞蝶旗装,自是皎若秋月,绛唇映日。
刚要出门,正撞上碧裳,笑道:“格格不必去前头了,太后吩咐把您的早膳送过来了呢。”
一面摆了上去,边笑道:“您今儿起迟了,太后不许唤你您起来,把早膳送了来,还说您用过之后去皇后那里就是,回来再过去前头。”
我坐了下来,命她们三人坐下用膳,又问道:“谁在前头?”
碧裳回道:“佟主儿带着三阿哥一早就去了呢,陪着太后一道用地早膳,这会子正在闲话呢。”
我点头,又对阿离道:“从寺里带回来的檀香放在哪了?”
那是我特意从碧云寺中带回,要送给皇后燃的,碧云寺中所用的檀香是寺中自制的,香气纯正,且有宁神定气的功效,比外间所上贡的倒更好些。
用过早膳,我命阿离捧了檀香随我去坤宁宫皇后素对花草之物漫不经心,坤宁宫内只应景摆了无数的盆景,一年四季鲜翠如初,亦不用费心打理,十天半月浇次水即可,虽省心,到底没有趣味的。
朵云在外头迎了,我把檀香交于她,叮嘱道:“以后还是燃这个的好些。”
朵云应了,笑道:“娘娘等了格格多时了,宁主儿也在。”我进得殿去,却见宁妃手中端了碧绿的碗正在劝说皇后吃药,见我进去,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起身道:“总算是回来了,可巧快来劝劝娘娘吧,凭我怎么说只不肯进药。”
我携了她的手一同坐在皇后床畔,仔细审视了皇后的气色,叹道:“但凡你心里宽慰些,也不致如此啊。”
皇后眼中滚下泪来,神色却是阴冷的厉害,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恨意盈然,道:“你们只管放心就是,我忍着一口气,一时还死不了,既不让我过的痛快,他们也别想舒坦了。”
我心中大骇,抓住皇后的手道:“姐姐是要做什么?”
宁妃亦很是惊慌道:“娘娘不可如此决绝,万事都有太后呢。”
皇后不再多说,面色却渐渐回复常色,我和宁妃也不敢再深劝,只拣些有趣的话去开解她。
待她用完药睡下,我二人出了坤宁宫,站在一泻如碧的晴朗天色底下,回想起皇后阴冷狠毒的神色,仍是止不住的心惊胆寒。
第一卷 宫闱生涯 第六十六章
恍惚着回到寝宫,心神却仍停留在坤宁宫里头,那灰暗的光线下,皇后充满恨意的尖锐言语和憔悴不堪的面容不停的在眼前闪现,不由得让我坐立不安。
漫步到书房,随手取本书翻来看,却是史记吕后一章,宫闱争宠夺嫡之恨,使得吕后在高祖驾崩后将情敌,那千娇百媚的一代佳人戚姬做成了人彘,血腥而真切的描述叫我不由得心悸。
千古以来文人墨客都把女子比做水,取其柔媚温顺之性,可水亦可分为多种:涓涓溪水,灵透泉水,华丽瀑布,宽阔大江。。。。。。风平浪静之时自然怎么都好,可也有呼啸成灾,咆哮而来的时候,水尚如此,何况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爱有多深,心就有多痛,恨往往使人疯狂,做出种种出人意表,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来,吕后初嫁高祖之时,又何尝不良善温柔。
阿离见我在书房怔怔的出神,笑道:“您怎么没有去前头呢?各位娘娘都在陪着太后说笑解闷呢。”
我回过神来,唤朱颜道:“你去养心殿瞧瞧皇上在做什么呢?这会子得不得闲?若是得闲就来回一声。”
朱颜应着去了,阿离叹气道:皇后娘娘那副样子叫人瞧了真是不忍,皇上怎么就这样狠心?”
我淡淡道:“他不是狠心,而是他的心和眼被一个人占的满满的,身边其他女人的悲欢他就都看不见了。”
阿离愣了半晌,面上浮现出似喜似悲的神色,我不觉纳罕,正待问时。朱颜进来回道:“格格,皇上这会子在养心殿见礼部地几位大人,吴总管说就快完了。您要有事就请您过去呢。”
我起身往养心殿去,心里却犯着嘀咕:好端端的。又不年不节,亦没有听说有外邦来使,见礼部的人做什么呢?又忽一个激灵:莫不是商讨废后事宜?
这样想着,心内袭上一阵凉意,脚上也加快了步子。
穿过养心门。便到了饰有黄琉璃瓦地养心殿正殿,吴良辅带着一群小太监守在殿外,见我走过来,忙赶上前打千请安笑道:“奴才请四格格安。”
吴良辅自从上次被太后严加惩处后,嚣张的气焰明显低了很多,不再敢妄自尊大,目中无人。我虽不喜他,到底因着他是福临身边第一贴身服侍之人,倒从不刻意为难他。
殿门微微虚掩着。我低声道:“礼部地人还在吗?”
吴良辅哈腰赔笑道:“回格格话,还在里头商议事儿呢。”
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是有外邦使节要来朝见吗?”
吴良辅双眉一挑,低着头只皮笑肉不笑的道:“奴才哪能知道呢?格格请略站站。就该完了。。Www;16K.cn更新最快。”
我情知他是知晓的,却也不肯再与他多费唇舌。只听得里头依稀传出些说话的声音。遂往殿门靠近了些,吴良辅垂手站在一旁侍候。只当没看见。
只听恍惚是礼部员外郎孔允樾地声音在分辨着些什么,他话音刚落,便传来了福临的一声断喝:住
众人吓的不轻,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只孔允樾昂声道:“皇上,皇后娘娘正位中宫以来,未闻有失德之事,今忽要废后,臣等惶惑,还请皇上明示。”
我瞥了吴良辅一眼,他慌忙跪下压低嗓子道:“格格,奴才是真的不知情啊,绝不敢有隐瞒之
我不再理他,只听福临提高声音道:“既不明白,今儿就让你们明白,因为皇后她无能,后位与她而言并不合适。我不禁愕然,无能作为废后的理由是否太牵强了些呢?
想必孔允樾也是这般看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