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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呜呜声立即中断,“人家才没有哭”。手背一擦,半滴泪都没有了。
谁说他有哭嘛。
“娘,你看错了了,寿儿才没有哭”。
“哼”。还真当她眼花,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精了,“行了,你们父子也不需要在这里恩恩爱爱的,先回房里去,寿儿,自己走,扶着你爹”。
“好”。寿儿乖乖点头,自个儿站着,“爹,寿儿扶你哦”。
3卷
第40章
那一日之后,长孙无病入宫完全皇所交付的任务,一家人没多做停留便直接赶回临安,与爹娘阔别了些日子,寿儿变得更加的粘人,时时刻刻都要看到父母人在哪里,若是一下子看不到,便会像只乱了阵脚找不着方向的蚂蚁一般的四处乱窜。
回到长孙家,寿儿的情况也不见好转,不过,终究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寿儿多多少少也能放开一些,至少,一下子不见了爹娘还不会大哭大闹。
长孙浩心疼不已,怎么这一趟京城去的,他的孙儿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是儿子儿媳又舍不得打骂,只好疼在心里。
“寿儿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找不着爹娘,怕大哥大嫂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害怕了吧”。
“可这也怕得太久了,三个月了”。
“嗯”,长孙无我认同的点头,的确有点久呢,“也可能会有五六个月”。才三个月而已,虽说小孩子的记性不大好,一件事一会就忘,在他看来,小孩子的记忆才叫好,一记起来就舍不得忘掉,上一次真的该把小家伙一起带上万莲山,省得他在汝南王府里感受着阵阵的不安感。
“那可难办了,让大哥替寿儿瞧瞧,想想办法吧”。长孙无我,长孙彻两两相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家人的未来,除非是必要之时,长孙无病是不会再去看的。
顺其自然的过一生就好,若然提前知晓,前途也未必会变得多美妙,他已经尝过其中的酸甜苦辣了,半知半觉的就好了,太过清楚的人生,便失了味儿,没了方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寿儿七岁,终于是好了些,不好也没有法子,那一年,玉佛替他添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妹妹,取名长孙贝儿,意即是长孙家的小宝贝,这名字可是长孙家的当家长孙浩取的。
虽然,仍是有人不同意,却仍是大不过当家作主的权力。
有了妹妹,寿儿分散了注意力,终于不再那么喜欢缠着爹娘了,他变得爱缠着妹妹,若是贝儿还在睡觉,他还会乖乖的守在贝儿身边,若是贝儿醒着,他就像个小疯子一样非但要跟妹妹玩儿。
天知道,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人儿要怎么跟他玩儿。
长孙家,书房。
长孙浩与长孙无病父子对望,虽瞧不见长孙无病眼中神情,不过,长孙浩知道,这件事情,可不容易,光是他自己这一关就过不了。
“无病,有件事,爹必须要跟你提一提”。犹犹豫豫了半天,该说的话,仍是要说的,躲也躲不掉。
长孙无病的表情安祥多了,“爹有话直说,不必瞒着无病”。
“是关于寿儿的”。长孙浩开始坐立难安,他也不同意的,只是——若是他的坚持让寿儿长大之后后悔,那可怎么办,到时候他一把老骨头的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生活要过,有他们的未来,当大人的不过是替他们指点指点方向,真正要在人生的道路上行走的,仍是他们自己。
“寿儿的事?”,长孙无病微一挑眉,“寿儿有什么事?寿儿该不会又闯祸了吧,那小子——”,一阵摇头,“都是大家把他给惯坏了”。
“不不不”。他的孙儿可乖的很呢,“寿儿没有闯祸,前些日子,长善老人来了一趟”。
师父?
无神的双目,猛然一瞪,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却也如正常的双眼一般,让人心头一颤。
“师父何时来过,为何不来见我”。
“你师父说了,他还没有找到治好你眼睛的方法,无颜见你,虽然你与玉佛早就不在意,他还记在心里呢,没有找到治好你眼睛的方法,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见你了”。
固执,一向是长善老人的优点。
正因为他的固执,年纪一大把了还非得活在这个世上,且是活得好好的。
“那,师父来与寿儿何干”,一抹了然滑过心头,长孙无病料及长善老人出现,也唯有可能是那一件事了。
儿子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长孙浩点了点头,一声叹息,“没错,无病,就是你想的那样,长善老人想将寿儿带在身边从小开始教育,当时你还小,又身染异病,没有办法随他一起,长善老人看中寿儿也有潜质,想要好好的栽陪他”。谁能舍得呢,“爹也舍不得,却无法替寿儿做主,江湖上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投身长善老人门下”。却也一直都在做梦不曾清醒过,也不曾真正的实现过,“你的意思呢?或者,爹该问的人是玉佛”。
“不,爹,该问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玉佛,是寿儿自己”。
“寿儿还是个孩子”。才七岁而已。
“他已经够大了”。长孙无病并未把寿儿当成什么事都不懂的人儿,七岁,人生的一个阶段,寿儿大部份时间是懂事乖巧的,“爹,这事,让我去问问寿儿的意见,如果寿儿答应,就让他随师父去”。
“这一去,可不是一两年啊”。
“我知道”。长孙无病点头,八年十年的少不了,到时候,小小人儿也成了大人,说不定,他都不认得寿儿了呢,“各人各命,能蒙师父看中也是寿儿的命,若然寿儿应允,也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命啊。
儿子的命如此,如今,连孙儿的命也如此吗?这让长孙浩如何安然的接受呢,他揪着心看着儿子长大,盼着有了今天,会没有明天的日子,如今孙子又要离开他了。
“爹去问”。长孙浩抢先一步,他去问寿儿,若是寿儿不愿意,那就是谁也不能带寿儿走,反正长孙家也够风光的了,不必再锦上添花,寿儿也可以安安乐乐的过上一辈子,他若要说,有外公外婆,有娘,有爷爷和叔叔们,够他学得满脑子都是。
长孙浩找到了寿儿,很苦口婆心的打算劝说,呃,其实是想着如何劝说寿儿不愿意跟长善老人走。
结果,他一开口,寿儿便答应了。
眨着眼儿,小脸一片的正色,“我要去,爷爷,那是爹的师父,爹说了,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寿儿也想变成跟他一样厉害的人,他救了爹的命,寿儿跟他学会了,就可以治好爹的眼睛”。小孩子的想法,终是单纯了些。
“寿儿,你爹并不在意”。
“可是爹说过想看寿儿长得什么模样,现在有了妹妹,爹也一定想看妹妹长得什么模样,寿儿要是看不见爹,看不见娘和妹妹,还看不见爷爷奶奶和大家,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爹也肯定很难过,只是爹不说出来而已”。
呃——
长孙浩有片刻的哑口,现在的孩子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七岁的孩子就懂这么多了吧,他七岁的时候,可就真的只是个孩子,再有才能那也是长大以后。
“你,真的决定了吧,跟了老人家,你就好久好久都见不到爹娘和妹妹哦”。他不是一直舍不得离开爹和娘吗?不是一不见了他们就开始到处找的吗?
肯定舍不得。
寿儿小脸一僵,这的确是个问题,他不想离开爹娘和妹妹还有大家,“那寿儿要去多久?”。
“爷爷也不知道”。长孙浩摇头,这个恐怕只有时间到了才能回答,“会很长很长,有好几年”。
好,几年吗?
那真的好长,那个时候,他都长大了。
“那——那——”。
“寿儿可以不去的”。
“不,寿儿要去的,寿儿说过要治好爹的眼睛,娘也很努力替爹找药,寿儿怎么能不努力,只要寿儿去,娘就不必那么辛苦,爹的眼睛就可以治好了”。
老天,老天,老天啊!长孙浩只差没有锤心肝了,这是他长孙家的孙子啊,这是多大的骄傲啊,懂事,乖巧——呃,除了偶尔稍微的顽皮些,孩子嘛,这是难免的。
“那爷爷陪你一起去”。
“不行哦,爷爷,你还得管着家里呢”。
“有你叔叔,还有叔公伯公,不怕的”。
“才不要”。寿儿坚决的摇头,“寿儿是去学东西的,不是去享福的,等寿儿学成回来,治好爹的眼睛,到时候再陪爷爷好不好”。
好好好,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就是有,也得硬生生的吞回去啊。
长孙家所有的人都不赞同,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一个全然妥当的理由把寿儿留下来,这一年,长孙寿延七岁,随长善老人去了不知明的地方,就要是寻,他们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寻。
长善老人可是有言在先,除非是他死了,不然,寿儿是不可能提前回来的,没有学成,没得回。
若是寿儿真的不没用,一点也学不进去,那这辈子,他们就见不着寿儿了。
当然,后话虽然让人挂心却也不至于真的成真,若然寿儿真的没有慧根,长善老人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寿儿带走。
那,太麻烦,太费事。
“爹,你要等寿儿回来,不会太久的,长善公公说要十八年,寿儿会努力说,不需要十八年,寿儿十八岁就回来”。
这是小小人儿,临行之前的承诺,充满着稚气,却也让人动容。
长孙无病无言额着,心头的不舍揪得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3卷
第41章
长孙无病坐在院子里,一双无神的眼,望着天际,他这样呆坐着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没有人唤他,他的神智便要飘到天边去不知道自己回来。
他以为是玉佛不在院里,其实,玉佛已经看着他的呆样很长时间了,寿儿走了之后,他便时不时的出现这个模样。
以前有寿儿在的时候,寿儿可不会让他闲着,没事就缠着他,不是说这就是说那,还要长孙无病讲故事给他听。
如今,寿儿不在,也没有人闹着他,就算有人来陪他亦不可能是一整天。贝儿还小,还是需要人照料的年纪,还没有到可以哄爹的时候。
他,是太寂寞了吗?
玉佛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是寂寞,只知道,他这模样看得的确是挺让人心酸的,若然他的眼睛看得到,哪怕是一个人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总是拒绝别人的帮忙,然后,一个人在黑暗里沉寂。
这些年是太让他习惯了吗?
抱着贝儿,小家伙睡得正熟,却不能让她躺下,小小的身子只要一沾到床,不需要人唤着她,便马上就醒过来了。
晚上还好些,特别是白天,这个时候的小娃儿最爱睡。
大多时候,贝儿是跟着她奶奶的,晚上也是跟着爷爷奶奶睡,只因晚上,她爹需要她娘来照料。
“夫人——”。奶娘静静的站在玉佛身边。
“抱着她吧”。玉佛将怀里的女儿交给奶娘,奶娘小心的接过,半哄着晃悠出去了。每一个长孙家的小辈出生都会特别的给他们请个奶娘,只希望他们可以得到一心一意的照料,健康的成长。
哪怕在他们的身后其实还有很多人疼爱他们。
玉佛没有急着上前,反倒自个儿到厨房去弄了小茶点,才端回院里,果不其然,他还是原模原样的坐在那儿。
玉佛也曾怀凝,若是没有人叫他,让他一直这样坐着,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具化石而不自之。
缀着细花的托盘落了桌,声音不大,却很近,惊回了长孙无病飘远的神智。鼻间扑来的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眉头一扬,唇畔微扯,是一抹笑。“玉佛,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院里”。玉佛将托盘里的茶点端了出来,再抓起他的手,将茶杯放入他的手中,长孙无病自然的握着。
“一直,在院里?”他一呆。
显然他并不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