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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他便几乎未同宋颐之说过话。
兄弟二人形同陌路。
……
敬平十年,多事之秋。
父皇的左膀右臂昭远侯突然过世,宁正领了昭远侯世子阮少卿回京继承爵位,为昭远侯送终。
而睿王也意外从马上摔下来,摔成了傻子。
朝野之中就有流言蜚语,睿王成了傻子便再无人同煜王争夺皇位,阴谋论的矛头就直指他。
可笑之极!
可即便宋颐之成了傻子,父皇还是未提立太子之事。
反而对傻子更为宠溺。
他想,兴许父皇是信了流言的。
也信宋颐之有一天会康复,才会让太子之位悬而不立。
如今,又拿长风国七皇子来说事,暗指他容不下宋颐之。
究竟是他容不下宋颐之,还是宋颐之成了傻子也容不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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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中旬,前礼部侍郎宁正奉命回京商议复职之事,朝中掀起不小波澜。
都晓宁正是先昭远侯的人,先昭远侯过世后就没有参与过朝政,阮少卿则更是闲散人士一个。
如今宁正回京,莫非是昭远侯一系的势力要有所动作?
再延展开来,昭远侯阮少卿同睿王的关系非同一般,即便睿王是傻子,有了后继子嗣,再有朝臣辅佐,以敬帝对睿王的宠爱同样不是没有可能。
一时间,疑云纷纷。
众人多持观望态度之时,宁正却又突然离京了。
难道果真只是回京来商议复职的?
而期间,昭远侯便也借着风寒未愈,一直没有露面。一场风波,终是随着宁正的离京逐渐平静。
加之年关将近,众人的心思便都放在辞旧迎新上。
……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七,敬帝邀了京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入宫赴宴,算是每年最隆重的宫宴。
宫宴上,邵文槿还是没有见到阮少卿。
宋颐之倒是日日都要往昭远侯府跑一趟,但阮少卿风寒未愈,也不肯让他久待。他每日都是去看一眼,同少卿说会儿话就走。
旁人的拜访,昭远侯府却都是一并谢绝的。
病了将近一月?
酒过三巡,邵文槿突然起了去看阮少卿的心思。
睿王本也无聊至极,邵文槿一提,便一拍即合。宫宴的人数不胜数,两人中途离席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出了宫门,马车一路往昭远侯府驶去,门口小厮见来人里有睿王,也不作阻拦。
行至内苑,叶心正同另一女子在一处窃窃私语。那女子并非昭远侯府的人,侧颜隐在灯火里昏暗几分看不真切,却似在何处见过。
宋颐之却是嘟嘴唤了声,“清荷!”
叶心和清荷皆是一怔,看到睿王和邵文槿时,僵在一处。
邵文槿才想起在宫中见过清荷。
清荷是三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
方才宫宴的时候才见过三公主,她的贴身婢女为何会在昭远侯府中?
未及多思,内屋便传来两人银铃般的笑声,甚是欢悦。宋颐之抬眉便笑,“是妹妹,妹妹也在少卿这里!”言罢就要往内屋跑。
叶心和清荷却是大骇。
邵文槿亦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三公主,单独在阮少卿房中?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又更新迟了呢,,,
JJ抽了,留言回复不上。
在这里一起祝考试的亲们好运哦,奉上“逢考必过”!!!!!
☆、第二十章 宋嫣儿
第二十章宋嫣儿
宋嫣儿是专程来找阮婉的。
听闻腊月二十七,父皇会在宫中宴请,届时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带家眷入宫。
人一多就无暇旁顾,她可以趁机溜去昭远侯府见阮婉。
事前就让清荷同叶心打好招呼,宴会过半,借着打翻酒水浇湿衣服的缘由,中途离席回了寝殿。
匆匆换身近侍官行头,低眉悄声跟在清荷身后不知不觉混出皇宫。一早安排好的马车停在角落接应,不多时分就一路行至昭远侯府。
内苑里,叶心早已打发无人。
宋嫣儿便扬起下颚,眼眸含笑,欢喜上前拉手,“婉婉!”几月未见,甚是亲热。
亲热之余,还一眼瞧出有人似是瘦了一整圈,遂而眉头拢紧不满嘟囔道,“好端端的,怎么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宋嫣儿是家中最小的一个,自幼习惯了被人照顾,难得年纪虚长阮婉一岁,就时常以姐姐自居。
言语间的关切里便带了几分苛责意味。
阮婉心下一暖,恍然记起当年在宫中初遇宋嫣儿的场景,也似是这幅语态神情。
若不是宋嫣儿,她的女子身份兴许一早就藏不住了。
彼时她同陆子涵还不像现在闹得这般僵,以陆子涵为首的世族公子哥视他为同类,也总喜欢同她一处,友善到阴魂不散。
阮婉大多时候都不自在,便也不同他他们走得太近。
除了不想,便是不敢。譬如时常聚众去沱江游泳,再要不结伴去风月之地听曲之流,哪一样她都不敢参与!
是以推脱得的多,躲过一次算一次,其实苦不堪言。
后来几个世家公子聚在一处,说起昭远侯初回京中太过拘束了些,陆子涵便自告奋勇要将他拖到同一阵营。
而所谓的拖到同一阵营,竟是借着在宫中赏荷花的机会拉她下水嬉戏,美其名曰增进感情。
阮婉毫无防备,直接被陆子涵拖到水中,浑身湿透,当时脸色就青了。
恼怒之中,迅速起身靠岸。不想陆子涵锲而不舍,她刚抬脚就再次被他扯回水中,连呛几口水。阮婉倏然而怒,一手指着陆子涵鼻子劈头盖脸痛斥,“姓陆的!日后离本侯远些!”
眼中少有的凛冽,言简意赅。
一旁看戏的几人便都僵在一处,不住面面相觑。陆子涵脸色骤然一红,有些无地自容。
阮婉狠狠拧了拧衣袖,咬牙切齿起身离了水中,也不忘清冽扫过一旁几人。佯装的气势走出不远,腿下一软,隐在假山后侧再站不住。
方才,再险些就要被陆子涵识破了。
后怕悉数涌上心头。
护好的裹胸已然湿透,女子的体态便逐渐显了出来,这番狼狈模样是断然无法出去见人的。好在夏日炎炎,尚可躲在假山中等衣衫晾干再行出宫。阮婉幽幽一叹,心里便恼死了陆子涵。
妖蛾子!!
后来的曲折便是妖蛾子来寻,幸好被宋嫣儿拦下。
而宋嫣儿知晓了她的身份,不仅没有大肆宣扬,反是眉头拢紧不满嘟囔道,“昭远侯,好端端的,你装男子做什么?”
……
神色便同当下如出一辙。
阮婉梨涡浅笑,只接着她刚才的话道起,大夫看过了,说是夏日里染的伏热,冬天沾了风寒才陆续散出来。
断断续续咳嗽了月余,一直在喝药调养,眼下将好。
宋嫣儿双手拄着桌子,托腮恹恹瞥了她一眼,悠然叹道,“定是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扮男子扮久了,就真当自己是男子了!”
这般论断,阮婉委实哭笑不得。
宋嫣儿又起身走到清荷处,清荷便将手中包袱递于她,她则欢喜塞到阮婉怀中,“这是你上次说好看的那套衣裳,我让人按你的尺寸做了一身,快换上我看看!”
衣裳?
阮婉眼中倏然掠过一丝流光溢彩,脚下却略有踟蹰。
宋嫣儿便朝叶心和清荷使了使眼色,清荷会意开口,“侯爷放心,我同叶心在外守着,不会有事的。”
叶心遂也点头。
阮婉展了笑颐,由得宋嫣儿拉着一道去了内屋,不出片刻,内屋已嘻嘻哈哈闹作一团,“裹胸裹胸!”“婉婉,肚兜~”……
叶心不禁莞尔。
小姐其实爱美,但大凡身在南顺都以昭远侯示人,唯有同三公主一处时才能换上女装说些闺中密友的体己话。
只是这种时候,一年里本也不多。
轻手掩门退出,叶心才问起清荷,马车停在何处?
清荷掩袖便笑,“公主怕被旁人看见,这次是直接钻狗洞进来的。”
叶心脚下踟蹰,这昭远侯府的狗洞怕是南顺国中最为金贵的狗洞了。
也由得如此,并未遣人去前门打招呼。加之宫中设宴,该是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单独来侯府的,遂将此事抛诸脑后。
于是突然见到睿王和邵文槿时,才会双双错愕不已,都是后话。
……
内屋屏风外,宋嫣儿却是捂嘴偷笑,“婉婉,你好了没?”
阮婉害羞,先前便将她轰了出来,非让她呆在屏风外边。屏风间的缝隙其实不小,宋嫣儿就透过缝隙不时瞥一眼。
待得见她穿戴周全,才佯装催促。
阮婉轻咳两声,双手背在身后,浅浅弯了眉黛从屏风后大方走出。
一袭淡紫色的抹胸褶皱裙配上乳白色的纱衣,衬得纤弱身姿。发髻间珠钗随意挽起,清新不染金粉之色。眸间潋滟,唇边一缕浅笑不失明媚多姿,顾目轻盼,盈盈秋水里透着一抹动人心魄。
宋嫣儿眼眸微滞,片刻,轻声叹道,“婉婉,就应当把你嫁去长风才是!”
阮婉好气好笑,“哪里这样似的,自己不想嫁,便想着要别人嫁?”
宋嫣儿愣了愣,也觉似是有些道理,就在一旁自顾笑出声来。阮婉故作恼意剜了她一眼,宋嫣儿便顺势挽了她胳膊踱步回外屋。
敬帝答应同长风联姻,阮婉回京不久就有所耳闻,还听说宋嫣儿隔三差五就去陈皇后处哭闹一次,要陈皇后做主。后来连陈皇后操持的腊八宴都没有露面。与敬帝更是置气不讲话,如何哄都不听。
宋嫣儿自幼就是敬帝和陈皇后的掌上明珠,护得天真烂漫,也娇惯得性情率真。
譬如当下,一面接过阮婉递来茶水饮了一口,一面继续绘声绘色吐槽素未谋面的七皇子,“……听说还是风月场所的常客,时常与京中头牌厮混,好赌嗜酒,打架斗殴……”
说着说着,脸色都气红几分了,所幸饮尽杯中茶水,一言蔽之,“草包,废柴,烂泥扶不上墙。”
阮婉忍俊不禁,只管接过杯子,又替她倒了杯茶水,却对她先前的评价不置可否。
宋嫣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平日里作昭远侯就口齿伶俐的,眼下同我便开始扮哑巴了不成?”
阮婉咬唇轻笑,“公主若是不嫁去长风,陛下定是要在京中为公主挑选驸马的。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门第也就那么几家,能让陛下属意的绕来绕去也就那么几个。”顿了顿,朝着她眉眼微挑,“例如,刘太尉家的长子?”
宋嫣儿微怔,刘彦祁的肥头大脸就跃然脑海中,心惊胆颤之下,轻抿一口茶水压惊。
阮婉尽收眼底,遂又佯装思忖,“再不就是马尚书家的次子?”
宋嫣儿眉头更皱,马鸿明?那个读书读傻的书呆子?默默啐了口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阮婉便又继续,目光猥琐更甚,“兴许是陆相家的陆子涵?”
陆子涵那个尖嘴猴腮!宋嫣儿只觉心中慎得慌,干脆放下茶杯,嫌弃瞥过阮婉一眼,“就没有正常些的?”从前她确实只惦记着同父皇置气,没有想过还有这么这一出,听到阮婉提起,才觉几分惶恐。
正常些的自然有,兵部尚书家的三子罗文成,文质彬彬,精通佛学,又素有慧根。—— 不是前些时候突然顿悟,说看破红尘要去慈云寺出家,险些将罗尚书气得半死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