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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轩想了想,诧异道:“却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竟没听说过?”他自幼在京城长大,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人又长袖善舞,消息素来灵通,自己也甚是得意,可是却真没听说过熙国公府曾与那家千金论及婚娶事宜。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不觉拿眼扫了季竣灏一眼,因为想起了前些日子隐隐有些风声的熙国公府欲与清平侯府结亲的消息。
冼清秋抿了唇,薄而水润的红唇划出一个极为强硬的弧度:“不管是谁,我只是不愿!”
季竣灏双眼一直眨也不眨的看她,此刻却忍不住问道:“不知冼兄喜欢什么样的……咳,女子?”他临时将男子换成了女子,转换之间虽嫌生硬,但好在众人都未在意。
冼清秋低头想了一想,这才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荼蘼捧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她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你舅舅那样的?可是这话此刻若说了出来,实在有些惊世骇俗,她想想,还是忍住了。
雅间内沉寂了片刻,冼清秋才笑笑的抬头,忽然问道:“林兄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林明轩却没想到她会先问自己,怔了一下后,才道:“呃,我喜欢俏皮一点的!”
他说着,忽而想起甚么一般的诡谲一笑,抬头古里古怪的看了季竣灏一眼,贼兮兮道:“比如说呢,竣灏的宝贝妹子,我就喜欢得紧呢!”
此话一出,季竣灏当即一个倒仰,若非他一身武功非同小可,此刻只怕已摔了个四仰八叉。原本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在旁看戏的荼蘼也是手腕一抖,人已趴在了桌上。
季竣灏勉强坐直了身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林三,你……我妹子……今年才八岁……”
林明轩却是面色不动,只嘻嘻笑道:“若是她今年十八,我哪里还敢喜欢她!”
众皆愕然,好半日,季竣灏才哭笑不得道:“敢情你是拿了我妹子做挡箭牌呀!”他说这话时,忍不住的便拿眼瞅了自个的妹子一眼,心中暗暗为林明轩哀悼。
一旁明白过来的荼蘼撇了撇嘴,很有些不屑的扫了林明轩一眼。敢情这家伙是不愿娶妻,所以在他家人跟前一口咬定说是喜欢自己,想要躲个几年清闲。不过这种想要躲清闲,却把事儿扯到自己身上的行为,她虽然能够理解,却也是绝对不能姑息容忍的。
她这里胡思乱想,却听那边冼清秋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原来林兄是做这个打算,不过我只怕林兄的这个打算不易成功呢?”
林明轩疑惑的望她,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冼清秋却道:“据我所知,我那小舅舅,似乎也很喜欢季家的荼蘼小姐呢!”
51 长大
51 长大
三人说了一回话,荼蘼听着有些烦,又见话题全纠结在自己身上,心中更觉不耐。因伸出小手,敲了敲桌子,抱怨般的说道:“你们都不饿呀?”
那边三人,互看一眼,不觉都笑了起来,季竣灏举杯笑道:“可不是,都已是午时了,还是先用了饭再慢慢说话罢!”几人相视一笑,各自举杯,浅啜一口。
那状元红果极醇厚,荼蘼略饮了一口,不由暗暗点头。季竣灏等三人一面喝酒,一面说笑,荼蘼在旁听着,也无非是些军营趣事。那五味斋的饭菜极是可口,份量也不多,众人吃得差不多时,林明轩才道:“今儿这酒算我的,不过我的事儿,竣灏你可无论如何要帮忙!”
半盏状元红下肚的荼蘼有些晕晕乎乎的半靠在季竣灏身上,看着似乎连眼皮也抬不动了。季竣灏偷眼瞄了自家妹子一眼,嘿嘿的笑了一声,却不应承。过了一刻,便唤了小二上来,令他去雇一辆马车来,又半扶半抱着荼蘼下楼上了车。
才一上了车,荼蘼便睁了眼,懒懒的靠在车壁上,一动不动。事实上,她也没有醉,只是林明轩与冼清秋言谈之中,矛头处处对着她,一个想着坏心思,想拿她做挡箭牌拖延自个的婚事;另一个却将话题扯到林培之身上,说的又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使她着实有些厌烦。偏偏季竣灏听了这些话,脸上神情便贼兮兮的,只是拿眼看她,看得她真想踹他一脚。
但她心中虽则气恼,面上却是不好直接表露出来,只得借着醉酒的幌子,脱身出来。
她这里眉头轻蹙,半眯着眼想着心事,外头季竣灏别了林、冼二人,恰恰揭帘上车,一眼瞅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吃了一惊。荼蘼见他神色错愕,不禁顽皮一笑,急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季竣灏会意一笑,弯腰上车,又招呼车夫启程。
待车行了一会,季竣灏才笑着抬指一弹妹子的额头:“怎么,害羞了?”
荼蘼朝天翻了个白眼,挪动了一下小身子,半靠在季竣灏肩上,忽然问道:“三哥,你觉得肃王这人怎样?”这个问题她早已想问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
季竣灏被她问得一怔,想了一想,才道:“肃王虽入了虎贲,但一直少去军中,我与他本无甚交情,因此会面不多,倒也不好随意评价。不过他这人,我看着也还顺眼!”
荼蘼点了点头,半日才抱着他的胳膊道:“我不喜欢他,你也不许跟他太亲近!”
季竣灏愕然无语,好一会揉揉鼻子,哈哈笑道:“好!三哥都听你的!”
荼蘼嗯了一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状元红毕竟是陈年黄酒,虽非烈酒,后劲却也十足,她此刻年纪又还小,喝了半盏后,终究有些晕晕乎乎。
季竣灏扶了扶妹子,将她半揽进怀里,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背。
荼蘼却又似醉似醒的睁了眼,低声咕哝了一句:“今儿林培之来找过我……”
季竣灏一时没有听清,因随口啊了一声,再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对,荼蘼顿了一下,却又迷迷糊糊的冒出来一句:“他认出我了,说你们三月三,要去西郊狩猎……”
季竣灏呀了一声,眉头顿时便蹙了起来。待要将妹子推醒细问,低头却见她双眸紧闭,面上略有潮红,已是睡了过去,一时却又不忍下手。只拧了眉头,面上隐有不快之色。
他也不敢从正门进去,悄悄溜到西面角门边上,匆匆回了院子,唤了慧纹来,将妹子安置了,想了一回,便又出了门,直奔宝亲王府而去。
下午时分,荼蘼醒来,却也懒得动弹,只是躺在床榻上发怔。慧纹恰过来,见她睁着眼发愣,便笑道:“小姐可算是醒了,这一身的酒气,可得沐浴一下才好!”
荼蘼闻言,便举了袖子闻了闻,发觉自个身上果有股酒气,虽不浓烈,但若离得近,却也不难闻了出来。忙起了身,一迭连声的叫着要沐浴。一时又问起季竣灏,慧纹答道:“三少爷送了小姐回来后,便说有事要办,匆匆出门去了!”
荼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
次日,却是她该在家的日子,一早用了饭,她便去了内书房。
此时已是二月中,大乾的京师原在北方,桃花一般倒要到二月底才得盛开。但这一年天气颇好,一连半个月的晴好天气,使得二月头上,便已有了隐隐的春意。内书房外头,原植了几株桃花,前些日子,树枝早已转了绿,今日再来,不知不觉间,枝头竟已绽开了数朵粉色花蕾。荼蘼才进来,便见金麟正唇角含笑的立在那桃花树下,神思不属的静静出神。
她忍不住抿嘴偷偷一笑,蹑手蹑足的走过去,猛不丁的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金麟正自出神,不提防她猛的来了这么一句,不由苦笑起来:“好个鬼灵精的丫头!”原来这诗,却是上回荼蘼来上课时,金麟一时兴起,指着窗外桃花树吟了教她的。谁料才隔了数日,便被这丫头倒了回来,却将这诗拿了来回敬他了。
荼蘼格格一笑,牵了他的袖子,顽皮道:“先生今儿还教我诗么?”
金麟瞪她一眼:“我教了你,好让你回头再拿了来调侃先生?”
荼蘼笑吟吟的走过去,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昂了下巴道:“先生不教,我也会。”她口中说着,便指着那几枝初绽的桃蕾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金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骂道:“鬼丫头,这些诗,你怎么也会了?”
《桃夭》虽是《诗经》三百零五篇的第六篇。这诗是古人在婚宴之上,歌了来赞美新娘并祝福新人子孙繁衍的歌曲。因荼蘼的课原就上得零零散散,庐山一去数月不归,如今虽回来了,却又隔日才上一回课,因此这诗,他却真是不曾教过。
荼蘼笑的甜甜的,却又道:“我会的诗可多着呢,除了这首,还会《关雎》、《標有梅》之类的,先生可要考我一考?”
金麟无语,只得叹气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年纪不大,怎么却甚么都知道!”
原来诗经开篇第一章便是《关雎》,所谓的关关雎鸠,君子好逑,所言的正是一位少年男子钟情于一个美丽的姑娘,日夜思慕,渴望与她结为夫妻的心愿。
而《標有梅》却是暮春时节,少女眼看黄梅黄熟,纷纷落地,不由感慨时光无情、自己青春将逝而夫婿无觅,那种急切寻求爱侣的心情更是跃然纸上。
荼蘼拿了这诗来打趣他,可不正是取笑他与白素云之间暧昧难明的关系。
金麟叹了一声,半晌才摆手道:“你还小,哪里懂得这许多?”虽然诧异于这个女弟子的早慧,但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实在没法在荼蘼身上寻出破绽来,只得将之归咎于聪慧。至于其他方面,他也只是以为是段夫人平素教的好,压根就没在意。
荼蘼一手支颐,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闷闷道:“先生,我最近一点也不开心!”
金麟缓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温和问道:“因为你二哥的事儿?”
荼蘼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桌上随意的乱涂乱画:“我二哥有哪儿不好呀,她凭甚么不喜欢他?”再世重生后,或者是出于愧疚与补偿,她对自家人有一种极端的护犊心理,总觉得自己这三个哥哥人品出众又重情重义,简直便是天下无双,因此对毫不犹豫便拒绝了自家二哥的冼清秋当真是厌恶透顶,恨不能一脚将之踹入泥潭,使之不得超生。
金麟闻言不觉失笑起来,怜惜的拍了拍她的小手:“情之一字,哪有甚么道理可言,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等你大了,自然便会明白!”
荼蘼默然的想起林垣驰,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道:“我也真是希望这事要等我长大了,才会明白!”只是,我早已长大过了,而那一次的长大,让我根本不想再一次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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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汗颜的在此通知大家,呃,接编辑通知,本书,明天上架。
虽然不想这么早,但我也没法子,只有在以后身体允许的时候,再补上几章公众番外了。谢谢大家对本书的厚爱。关于更新的速度,等宝宝不再这么折腾我了,一定会加快的。
52 轻柔似水
52 轻柔似水
金麟不无诧异的望着自己的女弟子。她双手托腮,安安静静的坐在石桌边上,淡淡的金色晨光笼罩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纯净,精巧的五官,有种似真似幻的美。她的表情很是认真,认真的忧郁,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远方,幽窅而深远。
这个孩子他真是看不透。在她的生命中,似乎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的家、完美的父母、完美的兄长,他们疼她、爱她,将她视作掌上明珠。这样的孩子,该是娇蛮、任性却又清澈干净的如同一条小溪。溪面上随意泛起的一条波纹便能让人明了的知晓溪底究竟是哪一条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