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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厅里头,季氏夫妇与三个儿子都在,段夫人蹙着眉,不时的往外瞅上一眼,其余人等也都各自焦心,季煊的眉头更是拧得紧紧的。他已派了人去过秦家医馆,只是传信那人至今还未回来,未免让他心中更加着急。
季煊重重的哼了一声,正要发怒,却听外头一迭连声的叫着:“大小姐,大小姐,你慢着些走,仔细摔着!”却是慧纹的声音。
厅中众人忽然听了这一声,不觉同时松了口气。季竣灏动作最快,俐落的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已出了花厅,不多一会,笑吟吟的抱了荼蘼进来。荼蘼甚是无辜的瞧了厅中诸人一眼,目光落在父亲充满怒气的面容上,不觉吐了吐小舌头。
季竣灏以同情的目光瞧了妹子一眼,却还是避开了父亲,将妹子放在了母亲身边。
季煊轻咳了一声,冷脸问道:“今儿去哪儿了?”
荼蘼缩了缩脖子,在发觉段夫人的脸色也不好之后,不敢耍赖,只乖乖答道:“今儿熙国公府来人请秦大哥出诊,我瞧着有趣,便跟着去了,谁料却耽误了时间!”
她刻意模糊化了熙国公府过来请人的时间,想最后的糊弄一下。
季煊没料到她有这般多的心眼,因点了点头,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原来如此!”
季竣灏在旁听到熙国公府四个字,便很自然的问了一句:“你看到那位郡主没有?”
他原也没指望妹子会说见到了,谁料荼蘼竟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看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季竣灏想也不想的问了一句:“她长什么样?”
荼蘼悄眼偷睨了季竣廷一眼,见他虽故作正经,但眸中也隐约有些好奇,这才不顾她爹娘古怪的面色,答道:“跟冼清秋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季竣灏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难不成,上回她竟是女扮男装?”
厅中诸人听了荼蘼的话,其实都在怀疑这一点,不过是顾着季竣廷的面子,不甚好意思说出来,却不料被这个嘴快的一下子就揭了出来,都是各各相望,没一个开声。
荼蘼一眼瞅见她二哥有些发青的面色,不觉早在心里将她三哥骂了狗血淋头,面上却故作疑惑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了,不过爹不是说过国公府共有一子一女么?”
她说着,便拿了迷惘的眼光去看季煊,似是在问父亲。
季煊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淡淡道:“熙国公府确有一子一女,这两个孩子怕是一胎双生的也未可知,不得胡乱猜疑!”
季竣廷则淡淡接口道:“是与不是,其实都与咱家无关,何必费那心思猜来猜去!”他口中虽说着无关的话,心里却是好一阵火起。他外表看来虽则温和尔雅,心中其实自视甚高,如何受得了这等窝囊气。只是此刻在家人跟前,他却是绝不愿被拿出来讨论的。
荼蘼私底下狠狠的踢了季竣灏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季竣灏话才出口,已觉不对,只是无法收回,只好苦了脸去望季竣廷,画蛇添足的又加一句:“二哥,我不是有意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瞠目结舌,几有一种想要昏倒的冲动。
段夫人瞪了幼子一眼:“罢了,别人家的事儿,总说它作甚,慧清,传饭!”
立在外头等着吩咐的慧清忙答应了一声,快步的下去了。季竣灏左右的看看,老老实实的闭了口,再不说一个字,一顿饭倒也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用完了饭,循例喝了茶后,季煊便挥手示意三个儿子各自回屋。荼蘼暗地里吐吐舌头,知道今儿这顿责骂,自己是跑不了的,倒也认命的坐着,并不动弹。
果不其然,季煊打发走三个儿子后,便将目光对准了女儿:“国公府上谁病了?”
荼蘼闪了闪眼,先是疑惑,旋即恍然,便答道:“是长公主呢!秦大哥说,她是郁结于心,又不知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以致晕厥,其实倒并没有什么大事!”
这些话,都是出了熙国公府,她才问起秦槐。秦槐倒也并不瞒她,一一的说了。荼蘼何等聪明,听他一说,便又想起那位郡主来。她们进去时,那位郡主刚刚出来,面上微带慌乱之色,却并没有跟了她们一道进去。等她们再出来时,她却主动迎了上来,问起嘉铘长公主的病情,显得甚是关切,看来将这位以霸道闻名的公主气成这样的必是她了。
季煊点了点头,便没再问什么。段夫人便拉过女儿,絮絮的说了几句,又嘱她下次定要早早回来,否则可再不准她过去秦家医馆了。荼蘼闻言大喜,忙一一的应了。
好容易从母亲那里脱身出来,她领着一票丫鬟慢慢的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心中念念不忘的却还是那位玉郡主冼清秋。她好歹也是经过风雨,居过高位之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这位玉郡主确实便是之前她在万佛寺见过的那位冼清秋,而她,那时也必然是女扮男装。
世间虽有容颜完全相同之人,却绝不会有气质、容颜、甚至一些微小动作也完全一样的人。只是,她若真是玉郡主,又怎会嫁给宝亲王?
大乾于婚姻之道上,虽也讲究一个亲上加亲,但宝亲王可是玉郡主的嫡亲舅舅!
外甥女嫁给舅舅,这……
而且,万佛寺相见之时,这两人之间也并没有任何暧昧的气息呀!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先将这事丢诸脑后。拐过一道曲廊,她被忽然蹿出的一个灵活身影惊了一跳,险些没尖叫出声。
那人身手倒也灵活,一把捞住她,笑吟吟的伸手捂了她嘴:“是我!”
荼蘼定睛看时,却见那人容颜清俊,举止洒落,却是她三哥季竣灏。她气呼呼的拨开他的手,恼怒道:“三哥,你想吓死我呀!”
后头的一群丫鬟也被惊得人仰马翻。慧纹才回一神,便不由怒道:“三少爷,您这可太过了!”一群丫头忙叽叽喳喳的跟着后头,却将季竣灏好好的数落了一番。只是言语之间,都是轻嗔薄怒,夹带秋波无数,说是嗔怪,倒不如说是要在季竣灏跟前卖弄风骚。
荼蘼听得哭笑不得,季竣灏倒实在,哈哈一笑之后,便对众女深深一揖:“诸位姐姐在上,竣灏不慎唐突,明日当赠一份厚礼,以平众怒,众姐姐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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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点不舒服,郁闷的人生啊!
40 抉择
40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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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了众丫鬟,季竣灏便拉了荼蘼,一路回屋。慧纹知道兄妹二人必有话说,送了茶后,便知趣的退了下去。荼蘼歪头瞅了她三哥一眼:“三哥,你又想干嘛呀?”
季竣灏一笑,问道:“荼蘼,你敢确定那个冼清秋就是玉郡主么?”
荼蘼心中念头一转,她适才随口一句,本来倒不碍什么事儿,但被她三哥随口接了一句女扮男装,才弄得一家大小均觉颜面无光,因此此刻也并不肯再那么肯定,只道:“我看着他们长的,真的是一模一样,一点差别也没有呢!”
季竣灏微微眯眼,喃喃道:“这天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荼蘼赶忙点头赞同:“可不是呢,三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二哥……”她口中说着这话,心里头可绝没有一丝去找季竣廷的意思。
季竣灏摇了摇头:“别了,二哥看着温和,其实最要面子,不如都装着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平日看来虽大大咧咧,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今儿犯了错,心里也自有数。
荼蘼乖巧的点头,却又拿眼看他:“三哥,你是不是又在动什么坏心思了?”她可不觉得季竣灏来找她就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冼清秋是不是就是玉郡主。
季竣灏嘿嘿一笑,低声道:“荼蘼,你说,咱是不是一家人?”
荼蘼怀疑的瞄着他:“那是自然的!”
“既然咱是一家人,你说,如果冼清秋确是玉郡主,我们是不是该为二哥出口气?”
荼蘼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她三哥的打算,迟疑了一下,她道:“可是现在我们并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她其实是可以肯定那两人的确是同一个人的,只是此刻说这个话实在并不相宜,她虽说也很想出这一口气,但更怕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季竣灏却不在意,伸手抵唇,轻轻嘘了一声:“你别嚷嚷,这事就交给三哥去办。我们先查一查,若不是,此事自然作罢,若是,我们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荼蘼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情,其实不止是季竣廷,一家子谁不窝了一肚子火。熙国公冼家固然清贵,清平侯府倒也未必就差了。这门亲事原也是冼家自己求上门来的,结果却弄出这么一出来,搞的季家颜面大失,却让人怎能甘心就此罢休。点了点头,她认真道:“三哥,你去查罢!这事,我们好歹也要折腾一回,断不能让二哥受这憋屈!”
虽然她如今实在不愿做这出头鸟,更不想弄出事情来,坏了她一家平安的百年大计,但是我不欺人,人却欺我,好歹也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了。
季竣灏嘿嘿一笑:“这还用你说!”言毕起身就要离开。
荼蘼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来,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三哥,你若查出什么来,可千万记得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偷偷将事做了,否则以后我可再不理你了!”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害怕季竣灏把事情弄得太大,搞到将来无法收拾。她三哥的脾气一贯就是有仇报仇,有来有往,这具体的行事,只怕还得让她来谋划一番,以期做到不动声色,却能将这口气出了。
季竣灏也不多想,爽快的应了一声,匆匆的出去了。
荼蘼在房里坐了一会,闷闷的叹了口气。年纪小自有年纪小的好处,可以装傻、撒娇,让人不设防,但同时带来的坏处便是全无自主之力,不管做什么,总要依侍别人。她苦笑了一声,不再多想这些,长大不是一天两天,而且若是真长大了,面临的又是嫁人的问题了。
次日,荼蘼用了早饭后,便往书房去。照例,今儿是要学习琴棋书画、礼仪礼节的。因为在段夫人屋里磨蹭了一会,她到书房时已经不早了。金麟早已坐在书房内,静静看书。
荼蘼过去,对他行了礼,唤了一声:“金先生!”
金麟点了点头,这才抬起眼睛:“今儿想学什么?”
“学棋罢!”荼蘼想了一想,却是挑了个最为省力的东西出来。
金麟神色不便,只是眸中却隐隐的掠过了一丝笑意。这个徒儿,其实并无心向学,却无疑是他授徒期间最为轻松的一个。她其实什么都懂,但她的家人却似乎觉得她什么也不懂,让他这个居于其中的先生,很是享受了一回不劳而获的轻省。
摆上棋枰,二人对面坐下,慢慢的下起棋来。金麟的棋艺无疑是极高的,荼蘼在第一日学棋的时候便发现了。她伸手拈子,叮的一声落于枰上,双目却带了几分好奇的看着金麟。从他初来没有几日,她便发现这位先生有些古怪,可是直到今日,她也没能发现更多的问题。
金麟微微一笑,跟着落了一子,然后才提点一般的说了一句:“分心可不是好事!”
荼蘼应了一声,却索性不再落子,只好奇的望着他:“先生真是个奇怪的人!”
金麟不答,却取过棋枰旁的茶盏,优雅的拨了拨浮茶,轻轻啜了一口,这才道:“你又何尝不是一个奇怪的学生!”
荼蘼听着,不觉噗哧一笑,顽皮道:“那可不正是一对古怪的师徒!”金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二人却再不提刚才的话语,似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
荼蘼也不再下棋,只是拿了黑白棋子,随意的间隔摆放,布置成了一个个黑白的棱形。金麟便在旁静静看着,半晌问道:“怎么,今儿心情不好?”
荼蘼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