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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绸缎铺内绸缎的质量,她更是仿照内宫织造局旧事。设置了工坊。挑选能工巧匠,专门负责织造等事务。正因如此,陆家绸缎铺的绸缎布匹方能与皇家贡物相媲美。
简单谈了几句,荼蘼看看外头的天色,眼见已近午时,便起了身,说道:“我如今住在怡园之内,不过这几日,我便打算去杭州了!至于南渊岛……”她顿了一顿后,才道:“从前与大哥也有些交往,这次的生意,你自己斟酌着办罢!”她口中的大哥,自然便是陆展。
见安姐了然的点头,她便一笑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安姐答应着,且一路送了她下楼,将至门口时,荼蘼忽而开口道:“安姐,你可愿意去杭州?”这才是她今儿来的目的。
安姐一怔,面上便现出犹疑的神色来。荼蘼看出她对苏州的眷恋之意,便也只是说了一句:“你再仔细考虑考虑罢!”安姐是个颇为精明能干之人,每每能够帮她许多。因此她是真心希望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仅仅放在这里,负责苏州这一隅之地。
见安姐缓缓颔首,荼蘼便也不再多说,别了安姐,她走出陆记快步往怡园行去。
…………… ……………
阊门大街上,向玖若有所思的与袁道珢并肩而行,眉头微微皱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袁道珢笑着望他一眼,问道:“向兄这是怎么了?对陆记可还满意?”
向玖摇摇头,说道:“此次向某来前,王爷已有了吩咐,这桩生意是要交给陆记的!”
袁道珢微怔了一下:“王爷怎会特意交待这些的?”袁、季两家关系亲近,袁道珢通过季竣廷的关系,也曾见过林培之数次。江南之地,水路四通八达,这些年因着南渊岛,沿江靠海之地,哪个不知海上生意乃一本万利。袁家借着季家之势,这几年更是赚得盘满钵满。
故此袁道珢对南渊岛的情况也颇了解,知道这几年南渊岛蒸蒸日上,林培之忙的不可开交,况以他亲王之尊,实在也没有必要屈尊特意交待这么一句来笼络陆家。
向玖笑笑,简单解释道:“数年前,王爷曾去过一回武昌,其时与陆家如今的家主陆展及其夫人都有一些往来。这些年听说陆家开了绸缎行,他便嘱了这么一句!”说到武昌,他不由的记起几年前在武昌时。那个清丽脱俗的小少女,而她……已失踪了好些年了……
京城人士大多说她已过世了,但林培之显然并不相信,也或者,他是不愿相信?
向玖闷闷的想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内疚之情。林培之信任他,故而将他留在京城接应那个女子,但他却没为他办好那趟差事。虽然林培之并没责怪他甚么,但却让他更不好受。
“陆妩儿,她是陆家的甚么人?”他忽而问道。陆妩儿,那个女子,虽然容貌平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看似温雅可亲,却又有种打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疏离之气。
这种气质,就像……那个令王爷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
袁道珢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此事,过了一刻,却还是道:“陆妩儿这个名字,我还是头回听见。不过这几年,我隐约听说陆家的家主陆展有个远方堂妹,极会做生意!这些年陆家的绸缎铺子与金器行都是她在打理!只是没想到,居然就是她!”
向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开口问道:“这是几年前的事儿?”
袁道珢虽奇怪他竟会问起这个,但也没在意,只道:“陆家的绸缎行与金器铺在江南忽然崛起,其实也就是最近二三年的事儿。至于这位陆妩儿姑娘,我还真不大了解!”
向玖随口应道:“二三年呀!”这话一出了口,他却忽然一惊:“二三年!!”
若真是二三年……可是……
袁道珢见他面色有异,不觉疑惑道:“怎么了?”
向玖苦笑摇头:“没甚么的,该是我想得差了!”
这两个人该是没有多少关系才对,毕竟,她们二人除了气质相近。容颜实在是大不寻常。一个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而另一个却是平平无奇,这样的两个人,又能有什么关联呢?
袁道珢虽觉有异,但也不好追问,只笑道:“向兄在苏州还要待上好些日子,若是有意,与这位陆小姐定有再见之时,届时有话,向兄不妨当面问她罢!”
向玖心不在焉道:“那倒也不必了,适才我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而已!”
袁道珢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只怕向兄不想见她亦不大可能,这位陆小姐如今暂住怡园,听说怡园的老爷子与夫人对她都很是疼爱,连竣廷兄亦不例外!”
向玖又是一怔,若有所思的抚了抚自己的下巴,喃喃说道:“竟有此事?”
看来,自己还是该将此事详细报往南渊岛使王爷知道才是!虽然似乎不大可能……
…………… ………………
段夫人抬眸看向季煊,有些焦灼道:“你倒是说话呀!”她与季煊多年夫妻,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却极恩爱随意,言谈不拘,这刻儿急了起来,也便顾不得那许多了。
季煊无奈的看了夫人一眼,慢慢道:“荼蘼大了,有她自己的主张了。况且,她之所以执意留在杭州,亦是为了不让我们为难,你该答应才是!”
段夫人不听犹罢,一听这话,不觉大为不快,恼道:“你所说之语,我并非不知,只是……你真忍心看她躲在杭州,一生不嫁,孤苦伶仃?”
季煊闻言苦笑,半晌道:“我自是不愿的。但事已至此,再非我二人之力可以扭转。如今,只盼他们三人之中有一个能够早日想通……”
这话一出口,便连他自己也觉荒谬不已。见段夫人面上神色更是难看,他也不由的叹了口气:“不过夫人可以放心,这事儿,是再僵持不了那许久了!”
段夫人微怔:“怎么说?”
“前几日,舅爷使人送了书信来。信内提及京城如今的情势,说是几位老臣已在日前联合上书,请皇上早立皇后,并广选天下女子,充实后宫,以保证皇室血脉的延续……”
段夫人一惊:“你的意思是……”
“据说皇上拗不过他们,已点头允准了……”
段夫人闻言,面上这才现出几分轻松之意,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忧虑:“若是……若是皇上立了皇后之后,却还不肯放过荼蘼,那该如何是好?”
季煊之所以不曾将此事早早告知段夫人与荼蘼,心中何尝不是担心着这事。但他又怎敢将心中焦虑尽数对段夫人说出,只得含糊道:“夫人莫非忘记了,在天下人的眼中,荼蘼早已不在了。我想皇上若真另立他人,便该是下定了决心,不会再行纠缠了!”
段夫人与他夫妻几十年,察觉出他目中隐隐露出的忧意,早知这话怕是连他自己也信不过,但季煊既这般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得苦笑道:“希望如此了!”
夫妇二人对面而坐,相视苦笑,都是坐困愁城,全无奈何。
13 春光好
13 春光好
荼蘼陪季煊夫妇及安哥儿用了午饭后。绿儿便送了茶来。安哥儿漱过口,又取过新茶喝了一口,便有些坐不住,只是朝荼蘼挤眉弄眼。荼蘼看的一阵好笑,只是还不及开口,已听季煊在上首淡淡道:“安哥儿,你先出去,祖父有些事儿,要与你姑姑谈谈!”
安哥儿下意识的看看荼蘼,再回头看看段夫人。段夫人低首喝茶,并不言语。荼蘼则朝他一笑,道:“安哥儿乖,你带着箫先去那颗柳树下!过一刻儿,姑姑去寻你,可好?”
安哥儿只得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行礼退下。
季煊挥了挥手,示意屋里一众服侍人等也都出去后,这才向荼蘼道:“你打算长住杭州?”
荼蘼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垂手应答:“是!”
季煊点一点头:“那就去罢!苏杭相隔不远,来往倒也方便!”顿了一下。他又道:“你或者还不知情,最近这段日子,朝中诸大臣正自催促皇上早立皇后!”
荼蘼微惊一下,旋即轻声道:“女儿明白了!”
季煊叹了口气,神态之间却现出隐约的疲态:“你在杭州的宅院可曾建好?”
荼蘼忙答道:“前些日子,女儿已使人在杭州艮山门附近买了一处前铺后院的宅子,暂时居住。西湖边的宅子,怕还要数月才得建好!”
季煊对此不置一词,微微颔首后问道:“你打算何时离开苏州?”
“便在这几日!”荼蘼犹豫的看了段夫人一眼,这才轻声答道。
“这么快?”季煊有些皱眉。
“今儿……女儿见着向玖了!”
“向玖?”季煊讶然的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是何时来的,住在哪儿?”
“女儿不知,只是今儿女儿见着他时,他正与袁道珢在一起!”
季煊还不曾言语,段夫人已问道:“他可曾认出你来?”
荼蘼仔细回想了一刻,方才答道:“该是没有!”
今儿见着向玖时,他曾饶有兴趣的看了自己几眼,但却并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来。况且自己当年与他虽是见过几次,但那时自己乃是待字闺中的侯门千金,他却是林培之的随身侍卫,因此二人其实从头到尾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关系几乎等同路人。
季煊摇了摇头:“向玖曾随培之来过府上几次,为父知道,他是个极精细的人,而最重要的是,他与培之之间感情颇深,一贯无话不说。因此只要心中存疑,他都定会告知培之!”
荼蘼微怔。半晌道:“是么?”
段夫人在旁点头同意道:“向玖此人,确实极为精干!”
荼蘼垂首略想了一刻,这才平静道:“既如此,女儿反更不该就此离去,那便再待几日罢!”向玖既然精干,那么自己若是立即离开,只怕他反而疑窦愈深,倒不如再待些日子。
季煊颔首道:“如此也好!”言毕便又对荼蘼摆了摆手:“你去寻安哥儿罢!”
荼蘼答应着,便行礼退下。
段夫人侯她离去,这才向季煊叹道:“荼蘼真是大了!”言语之中,尽是伤感之意。
季煊微笑了一下,伸手握住爱妻的玉手:“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荼蘼的事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四年了,她虽没刻意去见培之,但如今似乎也没有刻意避开之意。否则,她就不会选择在杭州开医馆!”荼蘼精通医术之事,林培之与林垣驰都是知道的。
他如今甚至很是怀疑,荼蘼这些年的行踪,那两个人是不是真如表面看来的一无所知。
段夫人细细想了一回,也觉有些道理。因道:“照你这般说来,她是打算……”
季煊温柔的抚摩着段夫人的手:“我知你放心不下荼蘼,但如今看来,她的事儿,已非我们力所能及。我们所能做的,只是装作甚么也不知道,暗里寻机助她!”
段夫人叹气的点了点头。
…………… ……………
荼蘼出了段夫人的院子,一路缓步往自己常去的那块草坪走去。隔着老远,便听见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箫音。箫音显然出自初学之人,曲不成韵,韵不成调的,听着极是稚嫩。
想着安哥儿,她不由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穿过一片杏林,她瞧见安哥儿正坐在柳树下,手中拿着箫,胡乱的凑在唇边,七零八落的吹着。
荼蘼微含笑意,刻意放重了步伐。安哥儿听见声音,便垂了箫,回头看来,一眼瞧见她,不由快活的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妩儿姐姐!”
荼蘼听他又唤自己做姐姐,不由无奈,快步过来,在他额上“咚”的一声,狠敲了一记:“说多少回了,要叫姑姑!偏你就是不长记性!”
安哥儿这挨了一下。立时便苦起了脸,口中雪雪呼痛,撒娇卖嗲的抱怨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呢,怎么你们总爱让我唤姑姑呀!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