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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
荼蘼只是乖巧的笑,也不驳嘴。倒是段夫人在旁摇了摇头,伸手拧了拧她的面颊,问道:“你这张脸是怎么弄的,怎会变了这样?”
荼蘼笑答道:“陆大哥特意请了江湖圣手为我做了这么张脸,可是不易呢!就只有一个不好,要想复原,便得用特殊药物清洗,只是洗了便也没了,所以可不能随意洗!”
她口中的陆大哥自然便是邢二妹的丈夫陆展。
季煊闻言,很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出去几年,尽学了这些神神叨叨的鬼把戏!”
段夫人闻言则蹙眉嗔责道:“既有这个法子,你怎么却不早些回家?”她并不关心这些杂事,她关心的只是女儿能不能常常留在自己身边。
荼蘼抿了下唇,这些年她之所以不回家,一来是怕林垣驰等人留了眼线在自己家中,正自守株待兔;二来,也是担心一旦回家,自己便再舍不得离开。
季煊见女儿神情。已稍稍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因叹了口气道:“罢了,女儿大了总是不由爹娘,只是……你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更何况……他如今已是皇上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暗揣摩女儿的心思,想来想去,却总觉得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来,无论是林培之还是林垣驰,无疑都是天下闺阁女儿择婿的最佳人选。若说女儿中意林培之,这么些年,她也并没前去南渊岛,若说中意当今皇上,她却又在宫中放火悄然潜逃。
当年他乍闻昭德殿失火,女儿所住之所被烧的片瓦无存,女儿更是尸骨无存,真是又惊又怒,却又担心夫人受不了刺激,也不敢将此事对段夫人说起,只是暗暗发愁。
这种痛失爱女的伤悲心情并没维持太久,因为噩耗传来的当日夜间,林明轩便悄然来了季家,并捎来了荼蘼的信物。知道女儿安然无恙之后,他初时欣然,继而惧怕,不管有何理由,荼蘼胆敢放火烧宫。只这一条罪名,已够他们全家满门抄斩了。
而在林垣驰继位之后,她的这种行径甚至根本就是欺君之罪。宫中的废墟残垣很快便被清理出来,里面的一切也验证了林明轩的说法,但新帝的做法却令他吃惊。
他似乎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一个字提及失火之事,对于荼蘼的失踪,他也是淡然以待,对清平侯府,不但未有丝毫加罪之意,这几年,更是一意提拔,青睐有加。这一系列的反应,让他开始觉得这一切怕是另有玄机,只是玄机何在,他说不清楚更想不明白。
荼蘼默然片刻,方才轻声道:“女儿明白!”她明白,却无法接受。四年前,她做出这个决定时,何尝不是犹豫难决。正因不确定,故而逃离皇宫后。她并没立刻离开京城,而是悄然的躲在暗处,默默的观察着林垣驰的动向,她心中何尝不害怕此举会连累父母家族。
好在京中一切都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林垣驰迅速而俐落的将此事压了下去。京中情势稍定之后,向玖便即被抓,但林垣驰毕竟还是给了林培之三分颜面,只令人遣送其回南渊岛。
荼蘼确定了这一消息后,再没在京城停留一步,悄然易装赶往武昌。
季煊看出女儿无意再多解释,不觉暗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前儿你大哥自京中送了一张喜帖来,我想着,这事也该让你知晓!”他说着,便起身自一边取过一张大红泥金喜帖来,递了给荼蘼。荼蘼忙起身,接过喜帖,打开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便不由的一惊:“林三哥?”帖子乃是福威伯府送了来的,请的正是季煊夫妇二人,而喜帖内的双方,男方正是林明轩,而女方却是先承平帝最小的妹妹鲁平公主的**英华郡主。
段夫人先前便已见过这张喜帖,因此却无一丝意外之意,只道:“可不是,说起来,明轩那孩子去年年下还来了一趟苏州,这些年不见,这孩子倒是愈发出色了!”荼蘼所以能顺利离宫。林明轩出力不少,段夫人早从季煊口中知晓,因此对林明轩更是不同。
荼蘼垂眸沉吟许久,方才问道:“爹娘可打算回京城?”
季煊道:“为父这几日正打算回信给你大哥,让他代我们送一份礼也就是了!”自打四年前携妻远离京城,他便打定主意,准备在苏州终老一生,因此并没打算回去。
荼蘼点了点头,轻声道:“女儿与林三哥也算有一段交情,且容女儿在行李中寻几样合适之物,便以爹娘的名义赠予林三哥,以谢他往日之情!”
季煊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将喜帖给荼蘼看,也正有此意。
说到礼物,荼蘼这才想起自己为父母准备的礼物,当即笑道:“女儿此次回来,也为爹娘带了礼物呢,只是一见了爹娘,便尽数丢在了脑后……”
段夫人不在意,便笑着打断她的话:“你这孩子,你回来已是给爹娘最好的礼物了呢!爹娘跟前甚么也不缺,只是你这回可得多待些日子才是!”
这个道理,荼蘼自然也很明白。笑着靠进段夫人怀里:“这是自然的!”
季煊在旁皱了皱眉,女儿如今虽已改容易貌,但却还是瞒不过熟悉之人。
他虽也万分疼爱女儿,但却还是觉得女儿不宜在家中久待,只是夫人这般期待,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泼冷水的话来。他正想着,该如何遣走夫人,私下问一问荼蘼将来的打算,外头却已适时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声,旋即传来安哥儿清亮明脆的声音:“祖父、祖母……”
段夫人一怔,不由皱了下眉。季煊见了,便顺势道:“夫人且去看看安哥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荼蘼说说!”段夫人微微犹豫,看了他一眼后,终究没说甚么,起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季煊却没立刻开言,只静静的看着女儿。荼蘼咬了咬唇,母亲不在跟前,撒娇打混对父亲显然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爹……”她轻轻唤了一声。
季煊叹了口气:“荼蘼,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爹只想问一句,你将来作何打算?”
“女儿已请人在杭州西湖边上买了块地,将来便打算在那里定居!”荼蘼犹疑了片刻,轻声回答着。事实上,西湖的那块地,她买下已有二年多了。苏杭离得并不甚远,她原打算住在那里,如此一来,便可每月往来,探视父母,以尽孝心。
季煊颔首道:“杭州亦是个好地方,你若住在那里,自是最好不过了,不过……”
他没说下去,荼蘼却已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她道:“女儿也不知道!”若她真能不顾一切,凭心抉择,那她定会选择去南渊岛。但她不能,所以她不敢。
她只有选择游离,在心中仔细掂量着,并小心翼翼的不去触及林垣驰的底线。
直到今日,她也还是看不清林垣驰的心理。她不知道林垣驰对自己究竟是势在必得,还是仅仅只是因于一种占有。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另嫁他人。
即使,她只是他从前的妻。
这几年。虽然不能确认,但她却总觉得,自己身边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但她知道,这个人的身后,不是林垣驰便是林培之。
“爹,你不用为女儿担心的!”她抬眸笑了一笑,神情平静而淡定:“女儿早想好了,至多这一生不嫁人也就是了!”不想重新嫁给林垣驰,又不能带着一身麻烦嫁给林培之,另择他人,那更是害人,想来想去,她开始觉得,或者如今的生活便是最适合她此生的了。
季煊的唇轻轻翕动了一下,半日却只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几年里,你大哥屡受提拔,如今在朝已是炙手可热。为父与你母亲安居苏州,南渊岛上,每逢年节,总有礼来。为父有时想起来,也不由左右为难,颇伤脑筋!”
荼蘼不答,这些年,她虽远在武昌,与家中少通消息。但季竣廷常年在两地奔波,故而她对家中之事也颇为了解。勉强绽出一个笑容,她道:“既如此,那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季煊拧眉摇了摇头,荼蘼的意思,他一直明白,却还是想不通:“罢了,你赶了这些天的路,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罢!晚饭也不必过来用了,有话只是明儿再说!”
荼蘼此刻也正觉心烦,闻言顺势起身,行礼之后,默默回身要出门。她才回头走了几步,季煊却又忽然叫住她:“荼蘼,且等等!”
荼蘼诧然回头,季煊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过几日,你三哥会从南渊岛回来。他与明轩乃多年好友,明轩成亲,自是少不得他的。”
荼蘼一震,抿唇只是不语。她何等伶俐,自然明白,季煊真正想说的并非季竣灏,而是同样与林明轩交情颇好的林培之。
他……会不会同季竣灏一并入京呢?
05 姑侄
05 姑侄
荼蘼走后不久,段夫人便牵了安哥儿的手从外头进来。安哥儿自幼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对祖父虽不惧怕,但也并不敢在祖父跟前太过放肆。因此他虽是笑吟吟的进来,但见祖父神色沉凝,自然而然的便停下了步子,乖巧的行礼请安,然后肃手而立。
季煊淡淡应了一声,面上并无一丝笑意,只开口问道:“今儿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安哥儿下意识的缩缩脑袋,答道:“回祖父的话,适才已都做完了!”
季煊“嗯”了一声,又问道:“你二叔呢?”安哥儿自幼在他们夫妇跟前长大,其后虽说回京,但因韩璀对次子轩哥儿更为疼爱,故而他仍是更亲近祖父母与两位叔叔一些。
安哥儿忙答道:“二叔检查了孙儿近期的功课后,便出门去了袁家!”袁家本是大乾数一数二的世家,江南袁家与京城袁家本是一脉相承。四年前,承平帝薨,袁婷玉贵妃便即相随地下,京城袁家一时荣宠大减,江南袁家在袁氏一脉之中俨然为尊,地位更是不同。
如今袁家的当家夫人。未嫁之时与段夫人本是闺中密友,其时分离两地之时犹且时时通信,如今季煊夫妇搬来苏州,两家走的便愈发亲密。四年前,季竣廷彻底放弃了仕途,安心留在江南打理生意,对袁家的势力更是多有依仗,因此一贯与袁家走的颇近。
季煊听了这话,不觉轻轻颔首。
段夫人毕竟心疼长孙,见他神态拘泥,终于开口道:“安哥儿,你祖父有些累了,你自去寻杏儿陪你玩一会罢!”安哥儿正巴不得这一句,闻言,忙行礼,一溜烟的去了。
段夫人在季煊身边坐下,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荼蘼又让你头疼了?”
季煊安抚的拍一拍段夫人的玉手,淡淡一笑道:“儿女本就是父母的债,我们二人前世欠荼蘼的怕是最多,不见时总牵肠挂肚,见了后,又忍不住为她忧心如焚!”
段夫人默然不语,半日才道:“只要她能时时在我身边,便忧心些我也只是认了!”
季煊微微颔首,便也不再提起这个话头,只道:“廷儿那边,我瞧着倒像是七不离八了。只等六月里,飞霜服满,我便为他去向袁家提亲,你看如何?”
段夫人听他提起这个话题,不由露出笑容来,连连点头道:“飞霜那孩子,我看着是极好的。前些日子我还有跟阮阮提起,我看着她的意思,亦是极愿意的!”
袁氏夫人正是姓阮,因此段夫人人后都称她做阮阮。
飞霜原是荼蘼口中所言的梦中之人,当年被季家带回后,送到袁家收养。虽是养女,却颇得袁夫人阮氏的喜爱。季竣廷与飞霜之事,季、袁两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因袁家老夫人在三年前去世,此事便一直搁置不曾提起。如今季竣廷年纪渐长,段夫人自然也着急起来。
夫妻二人互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过了一刻,段夫人却又想起一事,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