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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煜将手里的铜镜狠狠丢掉,瞪向了云雪裳。
云雪裳心里笑翻了天,面上却冷冷寒寒的,这样真好,比要他的命还让人心里爽快,刀削面,冲你这一招,我就感激死你!我看你这绿毛狐狸还有脸出去晃悠不!
腹诽了半天,只觉得心里一片痛快,耳垂又开始微微翕动了起来,泛了些红色,又觉得自己不能将这开心表现得太明显,免得那臭狐狸一动怒,把自己也染成这绿色,所以便偏过身去,尽量背对着他。
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只听得叮铛铛几声铁链子的响声,原来,她被他下令用铁链锁在他的床头上,最多只能离那榻三步远!云雪裳踢了踢脚上的笨重黑家伙,懒得再和他生气,反正他遭报应了!
桌子上摆了几盘点心,她这些天来第一次觉得饿,招呼过自己的猫儿,就开吃起来。
宫里的点心,并不比外面来得好吃,她将最后一点碎末儿塞进小馒头的嘴里,眯着眼睛,笑着看它吃光光,这才觉得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只顾吃得快活,没发现身后安静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这毒加重了,带他去见了阎王?
扭头一看,却正碰上安阳煜匆匆避开的眼神,那厮的唇角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都变绿毛了,还笑!中了魔障!她白了他一眼,端起茶来,小啜了一口,那边,安阳煜开口说话了,语气低沉,缓和。
“云雪裳,你真的希望朕死么?你用这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朕真的会死?”
云雪裳楞了一下,希望他死么?
当时是太生气,热血涌上来的时候,这些天的委屈在倾刻间就全暴发了出来,可是,真的希望他死么?
怔了半晌,一鼓腮帮子,冷冷地说道:“自然!若知道这个只能让你变绿色,我就再加点别的上去!”
安阳煜并未立刻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呃!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声,他是第一回,向自己赔不是!
“我弄痛了你,你也刺了我,我们扯平。”
他缓步走过来,弯下腰,托起她的下颌向她看着,自认为……这眼神一定是深情款款的!可惜,云雪裳刚含在嘴里的茶一口全喷了出来,喷了他满头满脸。
请原谅,你可以想像一只绿头绿脸的家伙,在烛光摇曳下冲你深情款款么?
窗外,轩辕辰风往里面张望了一眼,便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尽管他很想笑,可是,他害怕安阳煜那可以杀人的眼神!
这个晚上,成为了某些人一辈子道之不尽的笑话,甚至讲给了儿子,孙子……甚至,还加上了许多许多稀奇古怪的佐料,让这笑话变得更加的传奇。
不过,安阳煜这时候可笑不起来,他的心情变得糟透了,他将要在这些人极力忍着笑的表情下,度过七天,还有,他这模样,如何去见沈璃尘,那天下第一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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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小镇上停留了小半夜,轩辕辰风依然回京去主持大局,安阳煜他们依然沿原计划赶路。
几次逃跑,都以失败终结,残月门的人,比宫里的侍卫强多了,不管是半夜,还是什么时间,只要她远离马车十步,便会被“请”回来。
折腾了几回,她便死了心。
一走,便是四天,吃住都在马车上。这些天,安阳煜都戴着那张银制的面具。越往南,天气越热,戴着面具,其实除了神秘点,酷一点,并无太大的好处,反而让他有些热得难受。
不过,他是死也不肯脱下面具来的,白衣,银面具,长发,从远处看,真正的迷倒众生——只要,不去注意那从衣领处微微探出些的绿色。
这些天,二人倒不争不吵了,自然,也不太说话,大多的时候,他们就安静地各坐一边,或是打瞌睡,或是看书,都是市面上才出来的一些新鲜的杂书,倒是颇合云雪裳喜好的那些大侠之类的。
这个,也算是他向她赔礼道歉的一种方式吧,她不是想要大侠么?给她十本大侠!真的那种,就免谈了。
“爷,进了青石山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侍卫在外面轻声问道。
“不歇了!”
安阳煜头都未抬,低声说道。
云雪裳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青山连绵,山风拂面,路边上那野花儿开得正活泼,一条婉延的小溪正沿着小路往前奔去,清澈得想让她立刻就掬起一把来浇在脸上,感受一下这来自山野的芬芳。
“我要更衣。”
她扭过头来,小声说道。
安阳煜抬眸,看了她一眼,让人停下了马车,自己陪着她到了林子深处。
“转过去。”
云雪裳瞪了他一眼,脸上又涌起了红晕,这些天来,他怕自己逃跑,每每出恭时,他都守在她身边,也不怕被熏死!
她恨恨地想着,开始解起了衣带。
身后悉悉索索地响着,安阳煜看着四处的风景,再过两天就要出大越的国界了,地点就在南金和和大越交界的地方。
不知道,等在那里的那个,是不是梦儿?
见到她,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见梦儿便罢了,可他偏又带着云雪裳,难道真的只是怕她逃走么?这种感觉,怕是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或许,他只是,想和她多多时间地呆在一起而已,每当和她呆在一起时,她的心里,总有种快活的感觉,尽管她前几天才狠狠地用“毒刺”刺了自己,害他“戴了绿帽子”!
小野猫,我要拿你怎么办?你都不肯来爱我,他微微侧过了脸,用余光看了一眼她,她正在系裙带,这几天坐车,长发并未挽起来,就披在身上,如同缎子一般的光滑柔软,此时滑到了胸前,丝丝缕缕在空中飘舞着。
“你偷看!”
云雪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扬头,恼怒极了,这厚脸皮的,别人出恭他也看!
安阳煜轻嗤了一声,走过来,一掀袍子,也做出了要出恭的模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也可以看我。”
“你!”
云雪裳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就往林子外跑去,身后,是他爽朗而得意的笑声。
“安阳煜,你哪里像个皇帝!”
跑了几步,她气不过,扭头又吼道。
“你又何时当我是皇帝?”
他放下了袍子,整理好了衣服,走到溪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面洗起手来。
云雪裳气得急喘了几口,正要转身走开,突然,脚边有几声嘶啦声响传了过来,接着,便有冰凉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腕,她吓了一跳,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野外多的是蛇,不会是碰到那东西了吧?
尖叫着,用力地踢打了几下,人便往前面猛地一跳,安阳煜听到了她的声音,扭头一瞧,连忙起身接住了跳过来的她,她来得及,又跳得猛,他抱
着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来,定睛往那地上一瞧,不过是踩到了一根藤蔓而已。
她双腿紧紧地缠在他的腰上,手搂着他的脖子,扭头看清楚了那细藤,脸上又涨红了起来,忙不迭地从他身上爬下来,逃也似地往回跑去。
上了马车,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她缩在一角,搂着小馒头,目光落在书上,心却依然在狂跳着,这是她一回主动碰到他。
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
“那里还痛么?我真有那么粗|鲁,那种事夫妻间常做才和睦,你就真那么痛?还是不想让我碰?”
她又往里面缩了一点,整个人都贴住了车厢壁,哪壶不开提哪壶,尽说些让人脸红的话。
“我……”
安阳煜才开口,她便抬起头来,瞪着眼睛,低斥道:
“厚脸皮,难不成你这时候还想验证验证?”
呃!安阳煜楞了一下,便大笑了起来,面具下,一双眸子,闪亮亮的,接着说道:“我是想说,我很喜欢你来抱着我。”
啊!
云雪裳眨了眨眼睛,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笑着,探过手来,不顾她反对,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用力扭了扭,没挣脱来。这几天,他的话并不多,一路上,就连手,也没碰过她的。
“不要生气了,好么?”他俯过身来,手指在她的掌心轻抚着,低低地说道:“你瞧,我也被你罚了,就算扯平,行不行?”
“不行。”她倔强地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他咳嗽了一声,马车突然就加了速,然后,猛地往右侧颠簸了一下,云雪裳没坐稳,咕噜噜便往他那边滚去,他借势,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大胆!”他眉眼间含着笑,却故意让声音严厉。
“爷,恕罪,山路难走。”侍卫的声音也是诚惶诚恐。
“你,你厚脸皮!”
云雪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侍卫向来赶车稳当,怎么会突然让车子颠簸成这样?分明是合计好了,来算计她。
“放肆,大胆,目无君上,该罚!”
他沉声说着,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好几天未抱过她了,想得厉害,如此芬芳的小妞坐在自己身边,自己却碰都不能碰一下,忍得几乎内出血。
“安阳煜……”
“朕是皇帝。”
“你是绿毛狐狸。”
车内,又斗起了嘴来,安阳煜的护卫们相视而笑起来。
那个,用两年时间,便让残月门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的冷血男人;那个,曾经落魄却凭自己一步步走到至高皇权的铁血男人;那个,以刘三为幌子,在西城横行无忌的骄傲男人,居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小女子的手中。
上天,总会派一个人来降服你。
安阳煜的克星,便是云雪裳!
只是,谁是她的归宿呢?看着怀里那气得满面通红的小女人,安阳煜低低地说了一句:
“小猫儿,我抛了这江山,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怔了一下,抬眸,看向了他。
面具后,那双眼睛,目光灼灼。
“你脸还绿么?”
她推开了他揽着自己的手,尴尬地别开脸,小声问道。
这也是这些天来,她头一回问他的毒的情况。
“嗯。”
他应了声,心中微微有些小喜悦,这句问话,是不是,代表着她开始原谅自己了?
马车再没颠簸过,这车轮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驾车的人技巧又高超,那白日破冰的一颠,分明是侍卫故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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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进山中不久,天便慢慢变黑了。
山里的天气,是说变就变的,天黑没多久,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再行了片刻,居然轰隆隆打起了雷,闪电穿透了前面的树木,映在地上,一片惨白。
本是想快速穿过山道,到那边的小镇上去打尖休息的,可是见此情形,安阳煜只好决定暂时找个山洞避一避。
大雨让道路顿时变得泥泞起来,安阳煜很快便发现势头有些不对,这里应该是已经下过了大雨的,否则地面不会泥泞如此!此时,前方传来了哗啦啦地声响,他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把云雪裳往怀里一抱,人就往车外跃去。
云雪裳正抱着小猫儿睡觉,被他这样一揽,便惊醒了过来。
二人才从车里出来,便听到一阵阵巨响,两边的大山上,那泥石扑头盖脑地便往马车上涌去,那石块,泥巴,砸在身上,生痛!
遇到山洪了!
十几个侍卫,被这突然而至的山洪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