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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榻换了新的,一张百年梨花木大床,床上悬金丝编成的大帐,帐上垂有金铃,这人,倒是不忘了他的铃铛。
青铜鼎却还在,血罗烟袅袅在殿中萦绕,不同的是,所有劳作的宫婢们都在口鼻上蒙了纱,免得吸进这即香又毒的烟雾。
如同罂粟的媚,这血罗烟也不是一时间便能舍弃的,舍弃的过程会充满了剧痛。安阳煜现在确实只能以这血罗烟入眠,可能,真到了不用血罗烟的那一天,便是他真正长眠的那一天了吧。
云雪裳的脚痛得厉害,只敢以脚跟用力,靠在架子边上,在那里擦拭瓷器和金皿。
今日的雨总算停了,不过屋檐上还有雨滴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两个宫女捧着水盆经过,小声议论着。
“云家大贵了呢,云丞相赐了爵位,德妃被晋封了皇贵妃,她爹成了国丈,赐万金,田万亩,兄弟姐妹全都受了封赏。”
“掌嘴,谁允你们在这里乱嚼舌的?”
顺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云雪裳转身一看,许久不见的顺儿公公神气活现地穿着一身新衣站在那里,脸上的伤痕还未退去,想来也是遭了大刑的。
安狐狸祭祖回来了?
这么快?
正想着,安阳煜的身影已经到了宫门口,和往日相比,他的身形要挺拔了许多,一扫往日的阴郁神色,玄色的龙袍上面,金龙怒睁双目。
☆、他把她弄丢了【92】
安阳煜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云雪裳的身上,也只是一停顿,便向自己身边伸出了手,一只纤细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是云菲霜!
他手上轻一用力,便把云菲霜揽进了怀里,搂着她,慢慢地往殿内走来窒。
云菲霜看上去非常的虚弱,脸上蒙着青纱,遮住了容颜。
云菲霜进宫之后,和云雪裳一样,也是他的挡箭牌,可是生性胆小怯懦的云菲霜这回下了大牢,居然硬是咬烂了双唇,熬过了极重的刑罚,那刀割在脸上,手上,身上,几乎死过去,也一字都没有透露出来。
他从未向她许诺,她却凭着自己的心,为他拖过了这些时日。
所以,她是他的皇贵妃!而不是那个在“他”躺在榻上,却和他的敌人发展出感情的云雪裳!
他和她一起,从云雪裳的身边走过,云雪裳和众人一起跪到了二人的面前。
“进来,伺侯贵妃更衣。”进了大殿,安阳煜又停了下来,看向了人群中的云雪裳冷冷地说道。
“不敢劳烦……”云菲霜连忙小声说。
可是,安阳煜的目光那样凌厉,她不得不吞回了后面的话,转而向云雪裳歉疚地点点头,跟着安阳煜进了殿中戛。
晚上,安阳煜要宴请群臣,云菲霜便是今天的女主人。
顺儿带着人捧上了金漆托盘,安阳煜面前的托盘中是一件明黄缎面的新龙袍,他的目光落在云雪裳的身上,她只好跛着脚走了过去。
安阳煜抬起双手来,云雪裳尽量抬高了双手去解他的衣襟上的盘扣,这盘扣攒得这样精妙,她解了半天,也没解开,手指本就痛,脚尖也用不上力,不多会儿,唇便苍白起来,额上汗水密密渗出。
“皇上,臣妾来吧。”云菲霜在二人旁边怯怯地说。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正红的锦袍,袍上有凤,居然和皇后的装扮差不太远,只是那领口和袖口没有纹饰罢了。头上戴了八宝攒珠的金步摇,两支凤钗衔珠在佩在脑侧,只是,那面纱依然没有取下来。
“你让她们伺侯你便是。”安阳煜低低地说道,声音虽小,却并不柔和。
时至今日,他已不用装出那温柔万千的模样来,喜欢便是喜欢,恩宠便是恩宠,并不相同。他给云菲霜恩宠,却并不代表他喜欢这个女人。
他侧过脸来,推开了云雪裳的手,自己三两下便扯开了盘扣,脱下了身上的玄黑龙袍,这是祭祖才会穿的正装。盘中那件,不如这件正式,正是素日他喜欢的款式,简单,没有复杂的纹饰。
顺儿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云雪裳,她只好拿起了衣裳,抖开往安阳煜的身上穿去。
安阳煜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她的伤,不是为他所受,而是为了那个男人,所以,他不要为她心疼!
太高了,云雪裳给他穿得有些吃力,突然,他微微向前俯了点身子,下巴搁在了云雪裳的头上,云雪裳楞了楞。
他已经快速地站直了身体,瞪向了她,低斥道:“谁许你用这种香的?去洗掉!”
这可是浣衣局出来的衣服,她没用任何香精在上面!臭狐狸,现在神气了,还不抓紧来欺负自己?
她恨恨地冲着地板翻了个白眼,皇权的厉害她是尝试到了,不用想,她就是被安阳煜一拳头打晕了丢出了密室,害她没能逃掉的!
这梁子是结定了,可是她云雪裳也决不熄灭逃出去的念头!那持续几日的杀戮,那随处可见的污黑的血渍,让她对这个皇宫,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极深的厌恶和畏惧,原来人命在他们的心中是这样的不值钱!可以随意踩在脚下,如同碾死蚂蚁一般!
她只是一小女人一枚,她只想平安地活到八十八,活到满头银丝风中舞的时候。
安阳煜的表情非常阴狠,居然是动了真格的,云雪裳抬手闻了一下自已身上的味道,是极普通的花香,好像是……桂花?
那他作什么生这样大的气?
云菲霜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安阳煜和云雪裳。她是皇贵妃,宫中无后,如今她身份极尊。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云雪裳?自踏进天龙宫之后,安阳煜的目光总是落在云雪裳的身上,可叹她一身正红,却远比不上云雪裳的蓝色宫装更吸引安阳煜的目光。
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皇上,臣妾去殿外侯着皇上。”
“嗯,顺儿,好生伺侯着。”安阳煜挥了挥手,又放缓了声音。
顺儿连忙过去,扶住了云菲霜,二人慢慢地往殿外走去。云菲霜的步子很慢,她本就生得轻盈,那腰肢不堪一握,阳光下,似乎就要随风飘走一般,是极美的背影。
安阳煜看着她走出去,才转过身来,冷笑着盯住了云雪裳的脸,云雪裳微微侧过了脸,躲开他冷寒的目光。现在,她不会再去惹他了,这种时候去惹他,那是自寻死路,那是蠢!
安阳煜见她偏过脸,不愿意看自己,心里更恼了。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她跟沈璃尘在一起的时候,却是笑颜频绽,快活万分。看来她还是没弄明白,谁才是她的主子,她的夫君,她的天!
“滚回去,朕不想看到你。”他冷冷地一拂袖,大步往外走去。
“皇上摆驾正德宫!”
两乘辇,一前一后,往正德宫去了。
安狐狸,你不想看到我,才是我的福气呢!从此后,你做你的大皇帝,我做我的小奴婢,各安天下。
她悄悄冲着那金辇做了个鬼脸,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下去,轻轻地揭开了脚上包裹的缠布,双脚的伤口又裂开了,正往外渗着血,这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掏出碧叶给她的那瓶药膏,轻轻地抹在脚上,这药似乎作用不大,但是可以止痛。仔细地涂了一层,也不敢多用,现如今碧叶是轻易进不了天龙宫了,这药用完了可就没了。
正想着,顺儿抱着拂尘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只瓶子往桌上重重一顿,气咻咻地说道:“给你,抹上,别跛来跛去惹皇上生气了。”
难不成我想跛么?
云雪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顺儿,此时顺儿已经转身往外跑去,云雪裳连忙唤道:
“顺儿公公。”
“姑娘还有什么事?”顺儿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大声问道。
云雪裳本是想打听沈璃尘的消息的,好几天了,天龙宫中无人谈论前几天的那场政变,其淡定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可是,她娘亲是沈璃尘送出去宫安顿的呀!沈璃尘并未告诉她安顿在了何处,现在沈璃尘不见了,娘亲去哪里了?
顺儿如今待她,并不像之前那样热络,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也是,人人都认为她和沈璃尘不清不楚,说她gou引了沈璃尘……她苦笑了一下,举起小药瓶,说道:
“谢谢。”
顺儿甩了下拂尘,匆匆离开了天龙宫。
云雪裳揪开了瓶盖子,瓶中是淡黄色的药膏,闻了一下,是极好的伤药!她连忙擦掉了脚上的药膏,把顺儿送来的药抹上去。
好药便是好药,抹上去,很快脚上就不疼了。
她舒了口气,安狐狸,我守了“你”好几天,你却把我扔出了暗室,害我没逃掉,所以我恨死你了,现在你给我一瓶药,也算两清。
顺儿公公交待了下去,所以晚上也没人再来支使她作事。晚膳时,安阳煜赐下了膳食,与众宫奴同乐,极其丰富,还打赏了不少银子。自然,她中不指望那些人会叫上她一起去用这晚膳,所以独自去厨房,捧了一碗光头面,大口扒完了,便窝到床上去睡了。
今儿晚上的天龙宫四处悬着金色的灯笼,金色的王旗,安阳煜原来是喜欢金色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绿色,难为他枕着那片绿色睡了这么久!
礼花朵朵冲向夜空,把天幕照亮,又一朵朵璀璨盛开。
她侧躺着,从大敞的窗户里看着那漫天的烟火,又想起沈璃尘来,十六年来唯一一场为自己燃起的烟火,不知道沈璃尘现在去了哪里?太后是不是也对他下了毒手?
安阳浔已经以皇帝的礼仪下葬了,她有些感叹,若早早嫁了安阳浔便罢了,至少安阳浔的老婆们个个的际遇都要强过自己,不像自己现在沦落至只有光头面吃的命运。
头开始有些昏沉沉起来,睡意今儿来得倒是早!也好,早早睡了也好。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地变得喘急起来。
月儿慢慢地隐入云层,外面,完全是灯笼的光辉在照亮大地。
慢慢的,云雪裳有些不太对劲,体内怎么火烧火燎的?像有股火苗儿在体内乱窜着,这火苗窜过之处,又引发无数小火苗,然后这火苗连成了片,在体内熊熊燃烧了起来,她掀开了被子,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这一探,吓得手连忙缩了回来,不得了,发烧了!想必是受了寒吧。
她挣扎着爬下榻,摸到桌边上捧起水壹咕噜咕噜地猛灌起来,想要把这股火压小一些。
水是白天打来的,早就凉了,可是,水如此之凉,也是越喝越感觉到热,仿佛这水是水,是油似的。
怎么会这样,她把水壶丢到,把门拉开,让外面的凉风吹进来,把衣襟拉下来一些,风儿,你猛点吹,把我吹凉快一些!
风倒是吹了,也把她吹得更热了!
见鬼!她恨恨地骂着,又不能久站,便关上门,挪回了榻上,开始拉扯起身上的衣服来,没几下便扯得只剩下肚兜了和中裤了。
这种热越发怪异,最后全集中在了她的敏感的位置之上,就像胸,就像那腿间的位置,就像有一只带了魔力的手,不停地在这些地方挑拔着,让她没办法再中规中矩地躺着,开始在榻上扭曲起来。
心里渐渐有些明白,自己这模样哪里是受害,分明像是……像是吃了春*药一般!她云雪裳深得头牌虹儿姐的真传,知道这药的作用是什么!勾
栏院里有些女子,遇到又丑又恶心的客人,又不得不接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