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臣父母都在秦州,以此一直未婚。”少年侍卫脸上的酡红慢慢退去,他天真地笑了起来,“这五年多来,臣已经以建乐宫为家了。”
那笑容年轻而充满魅惑力,胡绿珠的心陡然一动,她旋即克制住了自己,也笑道:“是么?难得你如此忠于皇家,嗯,杨白花,好名字!这三个字中蕴籍无限风流华彩,既见得款款温柔,又带着几分潇洒不羁。记得上次在熊栏徒手搏熊成功后,皇上赏了你大魏第一勇士的称号,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本宫。这身本事,莫非是杨统领的家传武功?”
“是……是臣父看臣幼年时起就力大过人,特地请了一些江湖奇侠,倾力相授了弓马和剑术。”少年侍卫犹豫了一下,仍然坦言相告。
胡绿珠停下批改奏折的笔,笑道:“杨白花,你是名将之子。自古虎父无犬子,你父亲堪称本朝武将第一人,你母亲,我也听说过,曾在宛州之战中立下过赫赫军功,朝廷还曾特地下旨嘉谕过,在军中人称潘将军。^^首发 君 子 堂 ^^杨白花,你今日救我一命,我必要有以回报,你想当什么官?”
杨白花被她问得一愣。半天才低下头去。
“回禀娘娘,臣是父亲的长子,将来自然会继承他的侯爵和官职,臣并无奢望,只想永远能守在娘娘的宫殿门前,看着娘娘分劳国事……”杨白花有些羞赧地回答道。
这回答让胡绿珠不禁浑身一颤。
天,这比她小八岁的少年,话语中竟带着几分缠绵不舍之情。看来,这个小侍卫钟情于她已非止一日!
杨白花两番相救,五年相守,绝不仅仅因为是他矢志忠于皇室。而是因为他迷恋着这位一边幽居城外、一边又能以深夜批折的方式掌控着大魏皇权的身份奇特地贵嫔娘娘。
胡绿珠不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心下震动。
这个面貌英朗的少年,是如此活泼开朗、生机勃勃,那份英气和单纯,是城府极深的宣武帝和清河王元怿都不能相比的。
也许直到这时候。胡绿珠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宣武帝会喜欢十五岁的曹才人,只有涉世不深的少年人才会有这种真正的简单和纯净,而她一向引以为傲地心胸智术,早令她变得世故圆熟、难露真容。
“娘娘,这刺客如何处置?”见胡绿珠长久不语,杨白花催问道。
胡绿珠沉吟片刻。才道:“将他拖出去。交掖庭验尸搜检后,掩埋了事。不必张扬此事。殉职的侍卫,我会命人妥加抚慰。”
“是。”杨白花答应着,将黑衣人横抱在手,退了出去。
殿门再次关紧,深夜的长风摇晃着桂殿的门窗,分外显出殿中的空旷和寂寥。
不知道为什么,胡绿珠已经将刚才的险情完全忘怀了,她不能忘怀的,竟是杨白花年轻、单纯而热情的笑容,他的容貌和那清朗的眼神,在胡绿珠面前地奏章上若隐若现,令她有些心移神驰。
过得很久,胡绿珠才定了定神,接着埋头看起各地文书来。^^君 子 堂 首 发^^
窗外,鸡鸣五鼓,天要亮了。
刺客事件过后,胡绿珠一直想回避开杨白花,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走入她的眼中。
胡绿珠发现,如果她不吩咐人去请杨白花,她甚至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可每天晚上坐车回建乐宫时,她掀开车帘,却能看见他格外高大的身影,总在她不远处形影相随着,他要有多用心,才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却又体贴入微地守候在胡绿珠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用力推开这种若隐若现、似近还远的深情。
在远离宣武帝和清河王的视线后,在孤独生活在建乐宫五年后,她的寂寥,已经不可以斗量了。
“绛英,”当冬雨的声音在寝宫珠帘外连绵地碎敲了半夜,再也睡不着地胡绿珠摸黑坐了起来,轻声唤道,“拿皮裘来,我要出去走走。”
睡梦中的绛英一下子被惊醒了,她掀开内室的帘子,侧耳听了听宫门外呼呼的风声,吓了一跳道:“娘娘,这都是三九寒天了,您还是爱惜一点身子骨吧,我听得外面有雪雹子地声音,只怕是下雪了,就是披上裘衣,夜深了,人也扛不住。”
“叫你拿来,你就拿来。”胡绿珠不悦地吩咐道,“我此刻心里很乱。”
今天,崔光派人送了密信给她,说宣武帝的病越来越重,必须预先做好应对之策。
高家的人,虽然个个都虎视眈眈,但毕竟都是些不懂得政斗要领的草包。
两个月前,宣武帝病势刚起的时候,元怿就奏对过,经过两次跟南梁作战地大败之后。魏军应该先攻打薄弱的西线,占领益州、荆州,由长江上游顺流而下,去攻打建康城,才有南攻必胜的把握。
一心想吞并南梁、却在钟离和朐山的两次倾国之战中都以完败出局的宣武帝听了,深以为然,并援引汉武帝让外戚建功地旧例。任命高肇为大将军、平蜀大都督,带领步骑兵十五万,南下攻打益州。
胡绿珠明白,元怿运兵的韬略,向来比宣武帝高明,但他此举最重要之处,是防止宣武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高肇就会立刻以摄政王自命,任意杀伐。
如果高肇能够上位,那么。不但胡绿珠会有一道催命符,整个元氏宗室,也会被来自东夷地贱族高家颠覆,甚至,这个鲜卑人建立地皇朝,都会改旗易帜。
这是元怿和他背后的宗族势力,所绝对不能容忍地。
胡绿珠阻止了绛英陪她一道出门的打算,在建乐宫地暖阁外面信步走着。她走得漫无目的,甚至也没有去想朝中那些暴风雨前夜暗中酝酿的风云,她只是觉得一阵倦怠,这么多年。她为了走向顶峰,几乎已经歇尽全力。
可是,在快要登顶之际,她却会有索然无味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走近了虎贲卫们住的偏院。跟她在廊下漫步的侍婢,为胡绿珠撑起了大伞,雪粒子打在伞上,蓬蓬作响。
胡绿珠遥遥听见偏院里仍然响着饮酒喧哗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吩咐道:“去院子里唤一个主事的人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夜了。还在喝酒赌钱么?”
不一刻,统领胡僧敬赶紧跑了过来。他脸上红通通的,老远的就闻到一股酒味,看来他还没有喝醉,一见到胡绿珠,这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侄儿就赶紧跪了下来,紧张地说道:“娘娘,臣知道错了,臣因为升迁在即,这些虎贲卫与臣都是多年地交情,所以一时忘情,多喝了一点,臣就叫他们散了,赶紧睡觉。”
升迁?胡绿珠愣了一下,胡僧敬来她的宫中也有五年多时间了,他来的时候,本来年轻资浅,算是破格提拔成侍卫统领,而前些天她倒是曾暗示过领军将军于忠,说她的侍卫统领捷才出众,能当大任,让他好好提拔一下。
胡绿珠的本意,是要把那位既让她感觉到吸引力又年轻不知深浅的杨白花打发出去,他对她的一片痴心,已经让她觉得有些沉重了。
没想到,于忠办事这么不得力,居然会提拔错了人。
她当时跟他交代的时候,已经说过,要提拔地是因勇冠三军而获得过“大魏第一勇士”称号的杨白花,他怎么能临场换将,自作主张,把胡僧敬提上去呢?
马上朝中风云忽变,就算杨白花再勇敢,胡僧敬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啊,毕竟血浓于水!
胡绿珠微微一皱眉,道:“僧敬,你得了升迁消息,也不上姑姑这里来通报一声,难道还怕我知道了不成?”
不成想胡僧敬更加面红耳赤,他嗫嚅着道:“娘娘……不,姑姑,敬儿在建乐宫当这个虎贲卫统领,一当就是五六年,天天远离妻儿老小,在宫门外坐守,形同看更的老门子……敬儿实在是熬不了这份清苦了。”
这是什么意思?胡绿珠稍一琢磨,心里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看来,这位她倚为腹心之一地本家侄儿,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仕途无望的侍卫生活,想要离开她,奔赴远大前程了。
“哦,这么说,敬儿,你是走了谁的门子,才得了这个升迁的机会?”胡绿珠有些冷淡地问道,她本想在掌权之后,再重用自己这个年轻有城府的侄儿,没想到,他到底还是年轻,耐不住寂寞,竟然私自去钻营了一番。
“侄儿不敢!”胡僧敬看出了姑姑地不悦,吓得赶紧解释,“这次不是侄儿去走门子得来的升迁机会,领军将军于忠说他那里缺一个京兆府的护刀将军,本来指名要杨白花去,可杨统领无论如何不肯,非要把这个升迁机会让给侄儿,侄儿一时心动,才答应下来……若是姑姑不同意时,侄儿马上跟于大将军说清楚此事,交纳官职,还请姑姑不要怪罪!”
胡绿珠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这个杨白花,他的痴缠,让她的心底阵阵悸动。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年仅二十的少年,无端恋慕上比他大了八岁的胡贵嫔?
胡绿珠陡然觉得肩上一阵沉重。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落邙山
大雪下了几天几夜。
整个邙山都被积雪封住了,不远处洛河上的波涛,也似乎被冻凝住了,上游流下来的冰凌,在邙山脚下碰撞着,堆积成一片越来越高的冰凌地带。
洛阳城,在深雪之中,安静得令人窒息。
“备车,本宫要去瑶光寺。”胡绿珠站在寝宫门口的台阶上,吩咐道。
由于胡僧敬上个月去了京兆府上任,虎贲卫的统领只剩下杨白花一个人,胡绿珠无可避免,要天天看见这个英气之中透着一丝温柔腼腆的少年。
他显得那样生机勃勃,让人近中年的胡绿珠,似乎一下子想起了那些纵马北邙山下的流金岁
临近出门前,清河王府的侍卫又送来了一封信。
胡绿珠打开信一看,才发现现在的元怿正陷在深深的焦虑状态中。
在元家这几个兄弟中,老四元怿,可能是最正常也最重手足亲情的一个。
老二宣武帝,他太像一个皇帝,为了皇权,对叔叔伯伯和兄弟毫不心软,痛下杀手。
死去的废太子元恂和老三京兆王元愉,都秉性柔弱,耽于儿女柔情,对政事乃至亲情都十分淡漠。
老五广平王元怀,生活上穷奢极欲,奢靡过人,行为骄纵不法,所以容易落人口实,招人怨恨,在他被宣武帝软禁的两三年内,满朝文武,居然一个帮他说情的都没有。
老六汝南王元悦,则是个有名的怪人,他有些世外散仙的风格,每天除了念经打坐,就是寻丹炼药,常和一些江湖人物往来。行踪不定,不是在哪家寺庙长住。就是在某个名山里修真。除此之外。元悦毫不掩饰自己断袖之癖。一见到女人就会大发脾气,汝南王府里的王妃和姬妾,元悦不但碰也不碰,而且没事干就会手持大杖和长鞭。拖翻这些让他恶心的女人,大加捶楚,为此,宣武帝已经面责了他数次。**JunZitang。coM**
这样两个活宝兄弟,听到宣武帝奄奄一息的消息,哪里会有半点难过?
可元怿不同。他挂念手足之情,重视君臣之义。
所以,宣武帝这次病重不起,最焦急最担心地,就要数元怿了,他不但派人遍访名医,用足了各种名贵药材。可即使如此。也无力回天。
胡绿珠在元怿的信中看到了足够地眼泪和凄凉,可是。她自己却没有。
她有地只是惶惑,如春暮晚蝶成群飞过,意已乱,而当初在瑶光寺里许下地愿望,真到了能够实现的一天,她应该庆幸吗?
瑶光寺外,住持妙净穿着一领厚厚的青色布袄,手持念珠,站在黄昏的余晖中,看众练行尼在山阶上扫雪。
已经是正月了,宫里面例行地赏赐和寒衣却都没有下来,城里也看不到什么过新年的迹象。
听说,宣武帝自正月初一起,就已经痰迷不醒、不知人事,只怕活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