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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后-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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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举手抬足中地大家气度,和那清秀脱俗的脸部轮廓,以及身上那份不张扬的华贵,必然是后宫中的女人,她是谁?竟能随意出入宫闱,言行这等无忌?
等等,他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地一个夜晚,那天晚上地朦胧夜色中,似乎真的见过这张极其清秀而有英气的脸。
可那回忆的碎片一闪即逝,于忠还是没想起来她的名字。
于忠决意先不追问她,他沉声叹道:“你说呢?不美,就能被皇上在三百嫔妃中挑出来立为皇后?自古红颜薄命,明姬也不例外,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本来号称辽西第一美人,所过之处,农夫为之弃耕……”
胡绿珠听出他声音中蕴含地深沉情意,不禁为之心动。
她想起自己在于皇后临终前见到地一切,想起于皇后等到于忠捎来的话后,那副释然地表情,是啊,尽管于家兄妹出生豪门,自幼就知道,为了权力、为了利益他们不应该顾惜半点亲情,但毕竟他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总难割舍掉自己的至亲至爱。
她又想起于皇后临终前对宣武帝恨之入骨的表情。
也许,于皇后比自己更爱宣武帝,爱之深,则恨之重。
而自己,从没有如此彻骨地痛恨过宣武帝,就算如今他这么冷落自己,两年中没召见过自己一次,刻意把她遗忘在建乐宫,胡绿珠也没有感觉到怨恨。
她只是后悔,早知宣武帝如此在意她,她应该表现得更婉顺更温柔一些,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于将军,听说顺皇后死得十分突然,当夜便仓促入殓,不知道于将军有没有见到顺皇后的死状?”胡绿珠问得十分直截了当,毫无半点含蓄。
于忠的环眼登时变得忧郁而黯然:“我……你到底是谁?”
胡绿珠掀开了自己的风帽,露出一头青丝,她微笑道:“妾身是建乐宫的胡绿珠,于将军还记得吗,在瑶光寺我们曾见过一面,那天晚上,我受了你的托付,进了坤宁宫,要转告于皇后一句话……不知道于将军有没有忘记,你当年对于皇后许下的诺言?”
“胡贵嫔?”于忠讶异非常,这也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会做这般打扮,在这种时候神秘地出现在他的府中?
他当然记得她的救命之恩,那天晚上,若不是她在树上飞身施救,他早就被高家收买的“秦岭六异人”偷袭,莫明其妙丢了性命。
听说她这几年深受宣武帝宠爱,几乎威胁得高华的皇后地位不稳,还成了大魏未来储君的生母,她来找他干什么?
还提醒他别忘记了当年对于皇后许下的诺言!
是的,他是对于皇后说过,当年于皇后被高华害死的事情,他一定要洗雪冤仇,让高家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可是,五年坎坷的仕途,五年的流放边关,几乎让他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于忠有些恼怒地望着胡绿珠:“胡贵嫔今天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多年前的这一桩无头案?皇上已经当廷跟我说过多次,于皇后是病死的,绝非外面流言蜚语所说的那样,是死在高家的手里……”
“你信么?”胡绿珠不理会他激烈的态度,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打断了于忠的辩解。
于忠被她问得一怔,表情变得很复杂。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杨白花
这半个月来,胡绿珠到处忙于折冲樽俎,为即将到来的末日盘算,日夜难安,很久没有在花园里赏花了。
虽然日子孤单,可奇怪的是,貌似被宣武帝遗忘了的建乐宫,日常供奉并没有削减,花园里也不断地有园丁们前来,植入各色各样也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名贵海棠,小小一座皇家园林,如今越来越显精致,远远超过坤宁宫的华贵。
这是最后的春日,帘外,粉色白色的海棠花瓣,被风一声,零落如雨,像一样粉色迷蒙的雨,在纱帘下密密织织,遮蔽了远望的视线。
胡绿珠带着绛英和几个宫婢,有些落寞地沿一条长廊走到了花园的前门,那里是虎贲卫日常值班的地方,八个带刀侍卫坐在深深的门洞里,无聊地闲谈着,打发时间。
见胡贵嫔走到近处,侍卫们纷纷站起身来,躬身侍候。
胡绿珠想起自入住建乐宫来,还很少跟自己的本家侄儿胡僧敬交谈,最近自己频频出入建乐宫,要是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甚为不妥,她正需要使用这样得力的自己人,便随口问道:“你们的统领在吗?”
一个丰姿英伟的少年人从阶下健步趋入,单膝跪地禀报道:“小将杨白花,参见贵嫔娘娘!”
“哦,起来说话,胡统领到哪儿去了?”胡绿珠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他的年龄仿佛比胡僧敬还小,嘴唇上刚冒出软软的胡须,但腰板挺直,五官明朗,身材格外魁梧高大,难怪小小年纪就当了宫中的虎贲卫统领,看面貌。^^首发 君 子  堂 ^^这也是一个罕见的英俊少年,而且浑身上下英气勃勃,看不见半分洛阳纨绔子弟的脂粉气或者矜贵感。
那少年人虽然年纪不大,脸上倒有种超出年龄的冷静和刚强,显得有几分老成持重。他拂衣而起,朗声道:“胡统领和末将是三日一换班。今天他回城里去探望妻儿了。”
“哦,本宫忘了,他上个月刚刚生了儿子,”胡绿珠突然想了起来,笑道。“一直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建乐宫当值守统领吗,僧敬上次得子,好象回去了二十来天了,这期间一直都是你在建乐宫代为领班吗?”
“是。”
“辛苦了。”胡绿珠抚慰了他一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洛阳城的官家子弟里,难得见到这等勤勉低调地少年,“杨将军成家了么?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臣的父母都驻守在外地边关,臣孤身一人留在京城,尚未及婚配。”杨白花的脸红了一下,这还是个很单纯地少年呢。比起那些十四五岁就到处寻花问柳、斗鸡走狗的宗室子弟、显宦儿孙。他真是纯洁得可爱。杨将军地父母是谁?”胡绿珠觉得自己有点无聊,居然能和一个小侍卫攀谈这么久。不过,这孩子身上有种特别的清洁之气,让她觉得挺新鲜的。
杨白花答道:“臣的父亲是杨大眼,是皇上的镇南将军,臣母亲姓潘,她自幼练习弓马,武功不在臣父之下,平时不愿在洛阳城居住,常常随着臣地父亲出征作战,在军中号为潘将
本朝女将?胡绿珠恍然大悟地想了起来,淮南与南梁的边境上,的确有个很出名的女将军,是名将杨大眼地夫人,据说比她老公还要有帅才:“哦,是啊,就是那个在宛州之战里建下赫赫军功地潘将军吗?她可是本朝罕见的女将军,朝廷还曾特地下旨嘉谕过她。^^君  子  堂 首 发^^杨将军的父亲,更堪称本朝武将第一人,你身为名将之子,难怪小小年龄,就显得如此出众。”
杨白花的脸似乎更红了,他有些嗫嚅着说道:“贵嫔娘娘居然能知道臣母亲的名字……是的,臣就是在宛州出生的,我娘生下我地前一天,还在宛州骑马作战,半夜里突然腹痛,才在营中生下了我。战事结束后,我娘看见疆场外飞着满天白色绵软地柳絮,如北风狂雪,柳絮中,春燕双双、蝴蝶翩翩,景色奇丽,遂为即将出生的臣,起名为杨白花。”
杨白花娓娓地说述,让胡绿珠听得有些着迷,她不禁开口赞叹道:“好名字!杨白花,这三个字中蕴籍无限风流华彩,既见得款款温柔,又带着几分潇洒不羁,唔,什么时候有遐,让你娘也进宫跟我见见面,本宫对她可是仰慕已久啊。”
她最近极是热衷于结交大臣,听到杨大眼的名字,心里自是一动。
如果说北魏的北方边关,倚仗着原鲜卑部的六镇兵,那么,南方疆界,就几乎是杨大眼一人的天下。
杨家是氐族豪强,杨大眼的祖父叫杨难当,本是南朝官员,曾当过南宋的秦州刺史、武都王,后来因与南秦州刺史甄法护不和,索性连城池带兵马,一块儿投奔了北魏,官拜南秦王、征南大将军。
可杨大眼虽是北魏异姓王的孙子,却没份去当镇南将军和南秦王,因为,他是家中的庶生子,母亲不过是个偶然得到临幸的侍婢而已,由于母亲的身份实在太低微,杨大眼比其他姬妾的儿子们还要受歧视,生在王府,居然吃不饱也穿不暖,连正式名字都没有起过,杨大眼的小名,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
但尽管如此,杨大眼也没有自暴自弃,他刚刚束发,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杨家,投军当了一个小营丁。
及至孝文帝南伐,尚书令李冲要选拔先锋大将,杨大眼前去自荐,李冲不准这个小兵参赛,杨大眼在辫子上系了一条长达三丈的绳索,他当众飞跑起来,竟然三丈长的绳子在脑后拉成了一条笔直飞扬的马尾,奔跑的速度超过奔马,令李冲大开眼界,当即选任杨大眼为主将,此后这位南秦王府的弃子,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只是前几年,在一次宣武帝倾国之力征讨南梁的战事中,杨大眼任征东大将军,与中山王元英统军南下,竟意外被南梁的钟离守将曹景宗和韦睿用水淹之计打败,溃不成军,被溺死斩杀的魏军达二十万人之众,而被生俘的魏军也超过五万人,钟离之战,成为北魏开国两百年最重大的军事失败。
宣武帝一怒之下,将中山王元英废为庶人,将年过半百的杨大眼也废黜为营州的一个普通士兵。
这些年南边防线空虚,宣武帝终是又起复了杨大眼,当杨大眼进洛阳城述职时,京城百姓竟挤满道路两旁,欢呼声雷动。
这样一个忠勇过人又威望不凡的大将,若能也与自己交好,那胡绿珠的实力将不可小觑。
她正在盘算不已,不料杨白花却十分当真,眼望着胡绿珠,郑重说道:“是,娘娘的好意,臣一定转告臣母,让她进宫参见娘娘。”
“好,你退下吧,”胡绿珠挥了挥手,“等僧敬回来,叫他进来见本宫。”
“是。”
昨天晚上,胡绿珠派绛英去给刘腾送礼,顺便让刘腾向仍在病中的宣武帝代为请安,却依旧没有下文。
胡绿珠已经两三年没见到宣武帝,立嗣在即,她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心中的确很是焦急,清河王元怿说过,宣武帝格外怀念生母,常在永乐宫中聚齐元氏宗室子弟,大谈《孝经》。
可这位精通《孝经》和佛经的皇上,也是一位意志坚定、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沉的帝王。
她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长乐公主的好意
   建乐宫里来了位稀客,人还没进门,银铃般的笑声已经震动了整个前院的走廊。
来人身穿大红色锦裳,花式复杂的发髻高高盘在头上,上面插的珠钗玉簪,宝光流动,映着日头,能把人的眼睛都晃晕了,往少里说,她身上的首饰,也能把半个建乐宫给买下来。
这位艳冠群芳、步态生姿的美人,正是久离洛阳的长乐公主。
“绿珠呀,噢不,贵嫔娘娘,几年没见,娘娘越发出落得珠圆玉润、气度不凡啊!”很难想象,当年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长乐公主,竟然会对胡绿珠客气巴结。
胡绿珠拿不准她的来意,只得淡淡一笑,命人上茶。
“公主殿下在青州这两年还好吗?”胡绿珠客套地问了两句。
自从嫁给高皇后的哥哥高猛后,长乐公主就从洛阳城里失去了踪迹,她跟着高猛出访了北方六镇后,便一直驻守在青州。
外面传来的消息,说这位远离京城的公主,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她身边整天围满了各色各样的帅哥,从六镇酋长、柔然骑兵到西域僧人,应有尽有。更让长乐公主艳福不浅的是,当朝驸马爷高猛不但不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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