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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来个名相都看过,我娘家有个侄女,叫胡绿珠,很有宜子之相,只是……”
妙净故意说半句留半句,让高夫人自己去琢磨。
“胡绿珠?”高夫人想起了几个月前在马球场上看见的绿衣女子,那的确是个美人,她忽然起了点疑心,“我可是听说了,清河王元怿对她一见钟情,想娶她做次王妃,有这回事没有?”
“正是,珠儿不想嫁入清河王府,谁知四王爷十分用强,打发了好几批说客来,珠儿如今千方百计,正想逃婚。如果这时候,皇上诏选她入宫,只怕珠儿求之不得。”
妙净心想,元怿求婚这事情,动静闹腾得还真不小,连高夫人都知道了。其实以妙净的想法,也觉得清河王才是上选,入宫的风险成本太高,这一铺赌得很难说值不值。
“啊?这是什么原因,本宫就不明白了,”高夫人纳闷起来,按她的逻辑,胡绿珠的这桩买卖做得也太亏本了,白痴也知道嫁谁合算啊,“清河王爷元怿,论起才德相貌,官位家势,样样都是上选,又是去当次妃,比进宫做个名位极低的妃子不强吗?”
妙净皱眉叹气道:“娘娘说的何尝不是呢?贫尼也是这么说,谁知珠儿那丫头,性子十分倔强,说她只愿意入宫为妃,不愿嫁与藩王。”
如何取信高夫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虽然不学无术,可高夫人是个相当多疑的人,而且注重细节,颇为精明。幸好妙净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果然,高夫人疑念大起:“胡绿珠的志气不小啊!这样的女子,能老老实实在后宫里头呆着,为皇上生太子?只怕……”
“夫人,”妙净清楚地看见了高夫人眼底的狐疑之意,不容她多想,赶紧加重了声音道,“你不明白,非这等女子,不肯生下皇太子啊!胡绿珠志强心高,宁愿少活几年,也要舍身报国,以生诞未来大魏天子为无上荣耀。若是平常女子,自然惜命如金,哪里会看得上这种身外的虚荣?”
高夫人沉吟未决,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妙净,胡绿珠的竞争力,她心里是清楚的,如果允许她接近宣武帝,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下儿女。
可是,按魏宫的规矩,太子的生母必定会赐死,开国两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例外,胡绿珠即使刚强,又能抗得过这血淋淋的天条吗?
不,不可能。
前朝没有一个皇后、妃子能做到,连深得君心的自己,都不敢梦想这种可能,何况那个微不足道的老姑娘胡绿珠呢?就算她能得到皇上一时宠爱,可这个风流的宣武帝,从来没有对女人长久过,对高夫人另眼相看,不过是他有恋母情结罢了。
好,既然她甘心情愿为自己做牺牲,当一个皇家生育机器,那自己就成全她好了。
片刻后,高夫人简短地答复道:“好,法师,就这样定了。下个月本宫会提名让胡小姐入宫为妃,侍候皇上。”
高夫人的语气虽然平淡,显得毫不犹豫,妙净无意之中,却一眼瞥见了高夫人衣袖下半掩着的右手,那只纤长莹白的右手,正搁在桌上,紧紧攥着细瓷的小茶盅。
她捏得是那样紧,握成半拳的右手,有种蓄势待发的凶狠,象是什么正守伺着猎物的猛兽前掌。尽管,那五支纤细的指尖,都涂着淡青莲色晶莹的蔻丹,有着空谷幽兰般的细腻和优雅。
她是将胡绿珠紧紧地攥在手心,还是想狠狠捏死任何一个入宫跟她分宠的女人?
道场的钟磬声透过花窗传了进来,妙净心中长吁一口气,自己总算完成了兄长和侄女的托付,让这个很难讲话的高句丽女人相信了自己,让胡绿珠有份入宫当充华世妇。
可是,接下来,魏宫中,等待着二十一岁的胡绿珠的,会是怎么样的命运呢?
望着高夫人走出殿门的盈盈背影,妙净却仿佛望见了一个凶猛巨兽,正在向她那个美丽动人的侄女儿扑过去。
妙净不敢多想,她唯有往香炉里再燃上三枝香,合掌诵佛。
愿佛祖保佑她那聪明多才的侄女儿胡绿珠吧!
她不企望珠儿真的当上皇后,只希望珠儿能在宫里头平淡而平安地度过一生。
珠儿,她一直当作女儿看待的珠儿。
第五十五章 待嫁前夕
虽说魏宫规矩古怪,可毕竟它也是大魏国的顶极富贵繁华之乡,选秀女之令一下发,全国都沸腾起来了,打算送女儿进宫博他一记。
反正哪个官宦人家都有三五七八个闺女,与其留在家里吃闲饭,还不如送一个漂亮的进宫去当妃子,万一皇上的龙目一张,看中了这姑娘,几度春风,圣恩缱绻,封上个夫人、贵嫔的,家里可就跟着当上了外戚。
本朝的外戚,比汉朝那些动不动就能夺权篡位的厉害外戚,也差不了多少,都挺享福的,有权有势有钱,人间能享受到的荣华富贵,他们一样都落不下。
前朝文明太后的娘家冯家,出身就不怎么样,她祖父是北燕末代皇上冯弘,父亲是北魏叛臣冯朗,冯太后还小的时候,冯朗就由于谋反被杀,这么个罪臣之女,入宫后,靠着姑姑帮忙,竟一步步从宫婢而至贵人,从贵人又直升为皇后,最后三朝听政,独断朝纲,俨然就是个大魏女皇帝。
仗着冯太后的势力,冯家在旧都平城一跃而为极品家庭,几十年来,一家子出了几代皇后、领军将军,风光一时。
孝文帝的高皇后更是厉害,一个被卖了几次的平民丫头,进宫生了两个皇子,如今带着一家子拉粪车出身的苦力承恩袭爵,官高位重,门庭若市,把元家的亲王都逼得无处存身。
咱不说挣上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吧,祖坟冒股烟,让家里头出个贵嫔,给皇上生个公主、亲王,那也是能夸耀乡里、告慰祖宗的大美事啦。
所以,就有很多穷官儿连家里吃饭的锅碗都卖了,给女儿扯件好布料做衣裳,打两个银钗和珍珠首饰,好让女儿能被皇上选着。
可这次受选指名入宫的胡绿珠家里,却不大热闹。
别说置办衣服首饰了,就是新鞋子也没一双。胡家哥儿五个,集体跟老爸抗议,妹妹比别的女生在家多吃了七八年闲饭也就算了,还花了那么多银子在首领太监刘腾那里活动,你老把钱都花在女儿身上,老了谁伺候你呀?你指望女儿去?
胡国珍本来就是个穷官,也没钱折腾,见儿子们都反了,更不敢大肆张罗。
其实胡绿珠入宫这件事吧,最不乐意的是绛英。
胡绿珠入宫,她也得跟着到长乐宫里去侍候,多没意思的事啊,绛英可不是那没开过眼的乡下丫头,一听见“宫廷”两个字,就吓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宫里头的皇后、夫人,她跟着那专爱晃街参加宫宴的老小姐,见了也不知道多少。
不就粉团团一张脸子,花簇簇两件绫罗衫子,金晃晃一头钗子吗?她们是比绛英多个鼻子还是多只眼睛?
再说了,一进宫,这四王爷的面,可是再也见不着了。
一想到这里,绛英就长吁短叹起来,小姐这几年,大概是美容的药吃多了,留下个头脑发癫的痴病,个个女人都想要的好事儿、美满姻缘,她弃如敝屣,人家官家的大姑娘一听了就害怕哆嗦的选秀入宫,她偏舍着命儿巴结。
你以为那些官家小姐真心想进宫吗?
都是她们娘家那些一心想攀龙附凤的爹爹哥哥,妄图从她们身上捞个当外戚的机会,才不顾女儿性命,把她们硬往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塞,哪家的小姐一听到“进宫”二字,不是哭得梨花着雨般可怜兮兮的?
瞧小姐那兴奋劲,跟嚼过大麻叶子似的。
皇上?皇上是个好东西吗?跟过他的女人,莫明其妙横尸宫中的,少说也有两位数。
小姐这一发疯,往轻里说吧,会连累她绛英以后在冷宫里住一辈子了,往重里说吧,还不知道这尸首能不能捞着个囫囵的。
绛英这边正在没精打采地收拾入宫的东西,那边胡长仁、胡长粲兄弟几人也没闲着,一齐过来探望她们。
胡长仁一进来,就目光如电,上上下下把房间里透视了一遍,生怕胡绿珠这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绛英啊,那个描金匣子就别带进宫里头了。”胡长仁翻了翻她们的包裹,顺手把那个最漂亮的镀金青铜首饰盒给拽出来了,“皇上是个多趁钱的主啊,只要是个大魏国国民,就得给他们元家交租子。这盒子我留下了,你们要进宫的人了,还能看得上这个?我听说了,高娘娘连坐的小马扎都是嵌金镶玉的,烫脚用的水盆都是金子打的。你们一进去,那些金匣子、银匣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绛英平生最看不上这爱沾小便宜的胡长仁哥儿俩,也不管他算不算主子,劈手就给夺了回来:“胡说,高娘娘是什么人?我们小姐是什么人?能跟人家比吗?这一进宫去,三餐能喝上粥,就算祖宗保佑了,我可听说了,隔壁杨家的二小姐杨娜儿,一进宫就得罪了于皇后,削了夫人的职位,直接打入尚衣监,每天洗七八十盆衣服、被子、臭袜子不说,连饭都吃不饱,都饿成干尸了。咱们小姐那脾气,嘁,还不如杨二小姐一半儿温柔呢,我看这冷宫正向她招手儿呢……”
胡长仁知道这丫头长得虽粗蠢,嘴巴可着实厉害,也不敢硬争。
他眼角捎带着一瞟,又看中了那根元怿的玄星杖,摸起来掂了掂,道:“这根撖面杖还好使吧,哟,死沉死沉的,啥玩艺儿做的,这么扎实。我家厨房里头的门栓子刚好坏了,你这铁棍子给我得了。”
绛英又一把抢回来,给了三少爷一个大白眼道:“什么眼神啊你,这是撖面杖?你们家撖面仗前头还特地打个月亮形弯头?”
拜托,这可是长安城的顶级马球装备,土老帽!
胡长仁觉得她说的也挺在理,摸摸颏下的胡须道:“我琢磨着吧,这个偃月形弯头可能是做月饼时刻模子用……不是?哦,那肯定是过年做年糕时,打印子用的。”
绛英对他爱理不理,这俩没出息的哥,妹子出门子,不说送点东西,还专门过来做贼。
小姐怎么那么晦气啊。
第五十六章 闺蜜们的祝福
听了净街使者胡长仁的话,旁边的二少爷胡长粲乐了:“三弟,你在家吃过印着‘清河王’字样的月饼、年糕?这玩意我见过,是四王爷打马球用的宝贝,宫里头的人都没几个摸过它,你倒好,拿它当撖面杖使。按说你这整天巡城净街的,也见过些东西啊……噢,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虽说你和我一样,都是个中级巡守侍卫,可你天天净看见山芋炉子、鸭梨担子,比不得我这整天在宫里头,见的都是些奇珍异宝。绛英,这双新绣花鞋倒还干净,我揣回去,打发打发媳妇得了,来之前她跟我说了,叫我从妹妹这里好好拣点东西回去,别让珠儿把娘家的东西都当私房带进宫,便宜了皇上。”
他也不等绛英动手,便把鞋子往怀里一塞,一溜烟出了院子。
绛英跺着脚,刚想去追,一眼看见胡长仁对她们的金珠细软正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只得恨道:“什么爷们啊,你们五兄弟加一起,也顶不上小姐一根手指头,啊不,脚指头!二少爷,你别瞅了,你这眼神我看着打冷战,这边还有一盒新的手巾帕子,你揣着走吧,别跟我这站街了。”
等胡家兄弟一出门,绛英赶紧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