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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君千岁,楼里的姑娘都带来了,都带来了。”官差和那知府大人点头哈腰。
萧长文这才看见,那远远躲在知府身后的,可不就是安排在甲末房里的那知府公子吗?他面色青白,双目虚空,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显然命不长久,只是他怎么会站在那儿,衣裳完好的,没有一点行过那事的样子。
“好,把她们的姓名、祖籍,何时来的怡人院,又是怎么个来法的,全部给我记下来!人押去平京城,交给昌宜侯和刑部上官大人,就说是太后的旨意!”萧袭月又拿了笔墨快速提笔写了封书信,交给桐城知府。“交给昌宜侯。若这些妓子少一个人,你这官儿也不用当了!”
那知府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的接过信来,心头又惊又喜,办砸了当然坏事,可是若办好了,那就是依附上大树了,像他这种地方官儿,想要高攀个大树何其之难,现下能攀上太后身边红人,那如何也是大好事啊!
“下官定全力办妥,一个不少!”
萧袭月再回看那萧长文兄妹,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旁人看不懂,唯有这办了亏心事的二人心知肚明。
萧长文脸色青白。这丫头不是已经被迷晕了吗?怎么,怎么会好端端的站着,还找来了知府,要押走这些妓子。
“四妹,咱们这一趟是微服出访,大动干戈怕是不好,再说,虽然烟花之所不甚光明,但是到底是正正经经的开门做生意,有劳有得,一下押走这些姑娘实在欠妥。恐怕太后娘娘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你这番作为。”
萧长文上前劝说道,可那话语中的那分威胁之意萧袭月哪会听不出来。笑话,她岂会被萧长文这个看似贤德高雅,实则心肠狠辣的人威胁?萧长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过就是脚下一只蚊子!这次竟敢害她,她就一脚将他踩死!
“大哥怕什么?莫不是怕生意做不成亏银子?”
萧长文心头一骇,萧袭月这话,是不是说明她知道了背后的猫腻?不可能,才不过一晚上,怡人院的“东家”是不敢出卖他们的,那人老少一家子,全部都被国公府监控着!如果他敢背叛,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怡人院做不做生意干我何事?四妹怎的如此对大哥说话!”
抬出辈分来压她?呵,可笑!
萧袭月盯着萧长文一字一句道:“我生来就是张嘴说话,大哥若是不满,就闭嘴!”
“你!”萧长文气结。
萧华嫣忍无可忍,上前站在萧长文身边与萧袭月对峙,也管不得要在秦壑面前保持淑女温柔形象,尽力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厉声:“萧袭月,大哥终究兄长,你怎么能这般忤逆?岂不是让人看了咱们将军府的笑话、说没家教,你这般,让爹和娘也面上无光啊,快向大哥认错!”
好一服好大姐的姿态!
萧长文哼声,似宽宏大量,柔下声来,道:“你若道歉,我便原谅了你,终究大家都是一家人。”
秦壑也是替萧长文兄妹愤怒,只觉这个萧袭月真是嚣张至极,仗着太后的靠山,天不怕地不怕一般,着实可恶,但终究是人家的家事,不便插手。
萧袭月将秦壑、萧华嫣兄妹的神情看在眼中,“呵”的笑了一声,最厌烦郑氏这几人假仁假义抬出“一家人”来。
萧袭月盯着这兄妹倆,一字一句道:“我萧袭月没有你们这种让人恶心的亲人。一家人?你们下药害我的时候,可想过是一家人,可想过我是你们的四妹?!!”
众人一听下药,立刻察觉出不对的苗头来。
“什么下药,什么害你?我身为你大哥,保护你还来不及,如何会害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太过分!就算我是你大哥,也是忍耐有限度的!”
“四妹,是你自己不守女德,跑这种地方来,你现在反而来怪自己的兄长害你!好生过分!真是让人心寒。”
萧袭月盯着萧华嫣、萧长文眼中猛地一寒,萧长文在萧袭月那目光下背心一凉,这个萧袭月,偶尔射来的那目光,着实吓人。
“来人,把那壶茶水端上来!”
萧袭月一喝,立刻有官差将那壶下了药的茶水端上来。
☆、第73章
漠北王秦越、五皇子秦壑二人都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来,也淡定下来,旁观。那知府胆小谨慎的低着头,对萧袭月与萧长文兄妹这一番对峙,当然是不敢参与,对自己下属使了眼色,让人迅速将自己那得了花柳病的儿子悄悄送走。
萧长文看见那茶壶怔了一怔,心头一紧,两三步走近些,借着方才的怒气佯装愤怒不平,一把将茶壶从差兵手里夺过来。
“这是什么?”
萧袭月也不阻止萧长文,就任由他看。
“这就是我在雅间里险些喝下的毒茶,大哥,应当认识吧?”
“四妹怎么能够这般污蔑大哥,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解决,由父母裁断,这般闹着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萧华嫣字字句句似都是为萧家着想,然而,心下已经紧张起来,暗忖着:大哥做事应当不会这般粗心大意,难道这回粗心了?
萧华嫣静观着兄长提壶查看,见萧长文脸上那细微的紧绷松了松,似萧长文已经有了把握,才放下心来。
萧长文哼了一声,并不慌张了,已经确定这一壶茶水并不是他让人下的那壶,因为药不同。他让人下的,是江湖上最常见的蒙汗药,细闻,会有极细微的酸味,这一壶里的水却没有那味道,若不是极高明的无色无味的毒药,那便是普通茶水、萧袭月故意用来诈他的话的!
“四妹,你还说不是血口喷人,这茶壶、这毒茶水又与我有何关系?天下毒药何其多,怡人院里人来人往,是哪个心怀歹意的客人做的也十分正常。再说,你拿一壶茶水来,就说是雅间里别人要毒害你的茶,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不是你随意让人弄来充数,陷害人的?”
萧长文说完,旁观的众人中,不少人觉着似乎也是这个理。正这时,一个娇脆的声音突然打破僵持——
“我可以证明,这壶茶水就是雅间儿里差点毒害我和萧袭月的茶水!”
阿卓依手持着长鞭子,鞭子上还有血痕,显然之前动过手,脸色也有些残留的余怒,对着萧长文的很是不好看。
“要不是袭月提醒,我先找人来试了试,被毒死的就是我了!”
阿卓依啪的一声抽响鞭子,那人群退开,露出地上躺着的一个口鼻流血、已经气绝的男子来。那穿衣打扮正是怡人院里端茶送水的小厮!
阿卓依将在雅间里的事说了一遭。她与萧袭月两人被引去雅间后,不一会儿就有人端来了十分干燥的甜糕,后又端来了一壶茶水。她吃了糕点后干渴非常,正要饮茶水,却被萧袭月制止,原因便是,若这茶水糕点真是免费提供给等待的客人的,那便不会在二人进入雅间之后,才去端来。这一番又端茶又送糕点,未免有刻意之意。为了保险起见,阿卓依一鞭子缠住那端来茶水的小厮,灌了一杯给他吃下,不想,没过多久,那小厮就气绝了!
萧袭月笑着对萧长文挑了挑眉:“大哥还有何要辩解的?”
萧长文大恨萧袭月,心里盛怒却不能明说。那毒药根本不是他让人下的,他让人下的不过是蒙汗药罢了,但是,这他当然不能说,于是只能一口咬定:
“就算这就是奸…人要毒害四妹和皇子妃的茶水,可并不能证明便是我所为。四妹,你这般的把罪名往大哥身上扣,大哥真是寒心。”
萧华嫣也觉察出问题,结合以往对萧袭月手段的了解,兄长此番……莫不是被反将了一军?萧华嫣心下又是大恨,又是着急,面上还强撑着几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冷静。
“四妹怎么能够这般污蔑大哥?大哥说得对,就算这壶毒茶是奸…人要谋害你和皇子妃的,也不能说明是大哥下的。四妹,咱们不要吵了好不好,这般闹着,回去后爹爹又当生气了,说咱们兄妹姊妹不睦。家和,万事兴啊!”
萧华嫣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一直旁观的秦壑也想早些结束这番无意义争论,萧袭月一口咬定是萧长文所为,萧长文终究是她的兄长,这么做着实过分了些!
于是,秦壑也出声道:“单这一壶毒茶并不能证明什么,女儿家不应当来这烟花之地,袭月姑娘这般不依不饶,若将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不但对自己名誉有损,对皇子妃的名声也是十分不好。还是息事宁人吧。”
萧袭月一听秦壑又开口维护萧华嫣兄妹,心头的火噌的一下蹿上来,盯着秦壑,眸底含恨,唇角却带着一缕笑,说不尽的冷意:“息事宁人?呵,好个息事宁人!五皇子看来是有意护罪魁祸首了!”
萧袭月哼了一声,高声道:“这一壶茶水里下的毒,与西山围场上那凶手怀中搜出来的毒是一样的!五皇子殿下要不要再施一翻‘苦肉计’相救呢?燕羽会的反…贼能够这国公府才有的稀世毒药,也真是奇了呵?”
萧袭月一席话说出口,当场所有人无不如同头上炸响了惊雷,一下子震得几乎反应不过来!
去年,西山围场,三皇子、五皇子被凶徒刺杀射伤,险些丧命,而后从那北区被野兽咬死的歹人身上搜出一包毒药,太子深陷谋杀手足罪名,险些被废,而萧华嫣作为太子的证人,也饱受非议、将军府因此而风雨飘摇,后秦壑再次受杀手射伤,才查明是燕羽会所为,太子才洗去了刺杀手足的罪名,萧华嫣也因此得以逃脱被连累的命运,这惊魂的往事没人能轻易忘记,却也没人敢轻易提起,此番却被萧袭月一句“苦肉计”重新翻出旧账来,还连带出毒药出自国公府这一事,光是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那毒药出自国公府之事,萧袭月也是最近才知道。剑风出入国公府寻找那郑二爷从边疆带回来的女人时,恰好发现了那极为高明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死后再过一两个时辰,那毒自发的就散了,查不到踪迹。这等毒药,天下少有,却也因为少有更容易确定出处!
‘是毒香?!’萧华嫣对那事心有余悸,一时间满身冷汗、答不出话来。萧长文愣了一愣,又惊又怒,终于忍不住怒火,也端不住那温文尔雅的名门公子风度,大声怒喝萧袭月道:
“萧袭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郑国公府仁德清廉,府里上下从故去的老国公到曾孙辈的公子、小姐,无一个不是行善积德,府中怎么会有这般毒药!你污蔑我萧长文就罢了,而今是越发信口开河,没有底线,你是非要将我萧家弄得鸡犬不宁才安心吗?!”
萧袭月却是丢给萧长文轻描淡写一声轻蔑笑,“大哥这般着急作甚?是不是污蔑,查查不就清楚了?”
说起查字,萧华嫣心头一跳,萧长文如何不了解自己妹妹,见萧华嫣那惨白下去的脸色,心头咚的一声,难道,那药真的就是……国公府里的?
萧长文直觉仿佛肺部堵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漠北王秦越一直不曾出声插手,按理说他长这一群皇子、公子臣女一辈,本应当第一时间住持公道,可他却是将所有看了清楚才站出来,老谋深算、谨慎小心可见一斑。三思而后行之人,皆不简单。
“萧大公子、袭月姑娘、华嫣姑娘,这本是你们的家事,本王不当多嘴,但眼下袭月一说,牵扯出围猎场上反贼刺杀之事,以及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