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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小巷里又有童谣新起,唱的,就是将军府家财万贯,来得不明不白。
官场暗流涌动,谁没个树敌的。萧云开早朝时被此事弄得满头大汗,差点殃及官位。
萧云开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家中,一阵怒火,将郑氏母女叫到屋子里,指着郑氏的鼻子训道:
“你们干的好事!现在满朝文武都认为我萧云开是贪官!我小心翼翼当了一辈子官,没收几个不干净的银子,到最后竟然被骂成大贪官。”
郑氏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老爷,这是有人在背后害咱们啊!”郑氏和善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今晚我让我二哥去好好查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
萧云开怒不可遏。“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难不成把那些百姓幼童一个个全都抓起来杀了不成?!”
萧华嫣也急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有心人利用,编造这等谣言!那些银钱,部分是府里的,还有一些是郑氏当年带来的嫁妆,还有她出的一部分私房钱。可是郑氏的嫁妆是不能说,国公府内部虽然是奢侈,但向来在民间都是以清廉为名。郑氏已经出嫁着许多年,再牵扯出国公府,只怕娘家人也不会高兴!弄翻脸了就不好。
“老爷,这件事,只怕与萧袭月脱不开关系。我派的人查到了,那暴…民中混杂了不少萧袭月的封地东阳里的人。”
萧云开不听见还好,一听见萧袭月三个字,真真儿是头顶都在发疼!
“萧袭月萧袭月,怎么又是萧袭月!我说了多少回,不要去惹她不要去惹她,你们母女俩究竟是要搞什么幺蛾子?非要害死我不成?”
萧云开本就在朝中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现下哪里还愿意慢慢的听郑氏说那蛛丝马迹的线索,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在这个朝廷风雨欲来的当儿,出了这等事,手里的兵权和官位、几十年的奋斗,可能一夜间就化为乌有!朝中的政敌,最擅长的不就是小题大做、抓把柄么!今日,太后一派的官员就已经有此苗头了!太后一直想要他的兵权,秦誉对他大女儿并不上心,可见婚事是难成。婚事不成,那便是很可能硬夺啊!
“爹爹,这事也不能怪娘啊,怪就怪萧袭月故意坑害咱们啊。”萧华嫣含泪道。
萧云开哪里还管那些。
“既然知道是萧袭月在背后使绊子,那还不去找她?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跟她沟通,今晚上必须给出个办法来!”
萧云开怒吼。
萧华嫣眼泪打转,郑氏委屈的擦拭眼泪。夫妻几十年,她哪里不知道萧云开的脾气,平日里怕着她让着她,可若一旦涉及到官位兵权,真的发怒了,他就恢复成军中的大将军了,铁面无情不会服软的。
萧云开强硬,她硬碰硬是没有办法的,于是拿了手帕哽咽道:“既然老爷不分青红皂白的执意要怪咱们母女,咱们母女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今晚上,就算我和嫣儿舍去这条命,也会给老爷一个交代的……”
郑氏委屈之情溢于言表,加上萧华嫣含泪啜泣,萧云开一时又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但心头又怒又惊恐,烦躁得没心情再多说。都说家和万事兴,而今,他才真正明白了这话。
只可惜,太晚。
*
郑氏当然不会傻到亲自去求萧袭月,而是去慈庆园求了老夫人。杜老夫人得知了那贪…官的流言蜚语,颤巍巍的杵着拐杖,带着一大队人马不停蹄的去香竹园找萧袭月。
“祖母带着这么大队人,气势汹汹的,是拿我问罪么?”
萧袭月问,大眼睛里天真而无邪。
“袭月啊,你……”杜老夫人本想责骂萧袭月,可是无凭无据,且现下也没有解决办法,只得把话吞了下去,“现下你爹爹深陷贪…腐的流言中,咱们满府上下都在巨大危险中。你……你可有解决办法?”
“爹爹两袖清风,竟然陷入此等流言真真儿是冤枉啊!”
郑氏在一旁看着萧袭月做戏装作不知的模样,咬牙切齿。没想到,没想到这丫头片子竟然狡猾如斯,胆大如斯!她竟又着了她的道儿!这丫头的城府,真的只有十四五岁么?
萧华嫣在郑氏身旁,已经是再绷不住脸上的和善笑意,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萧袭月。
萧袭月扫了一圈这一大队人,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萧华嫣身上。
“大姐博学多才,见识非同一般,祖母不若问问大姐,这施粥的主意是她出的,定然是有办法解决的。”
萧华嫣被萧袭月这般一说,哑吧吃黄莲,咬了牙,竭力用平和的语气道:“大姐智拙,想不到好办法,还请四妹指教。”萧袭月,萧袭月,她真恨不能撕碎了她!!
可是现下,她却不能怒目以对,好生憋屈!
萧袭月却在萧华嫣那竭力隐藏着犀利愤恨的目光中,轻松的笑了笑,道:
“原来如此,你们都没有办法了是吧,祖母?”
杜老夫人,本是威严,但是想起从前那些事,哪次对施加萧袭月强权是讨了好的?于是只能耐着性子,软声道:“是啊,咱们都没法子了,你可有好办法?”
萧袭月点了点下巴,想了想,道:“有。”
老夫人闻言一喜。
“什么办法?”
萧袭月如少女般天真的笑了笑,看向那几口装着皇上御赐的宝物的大箱子:“皇上赐给我的东西少说也有好几千两,若说那些粥米棉衣是用这些银钱买的,那爹爹不就不是贪官了么?谁还敢说咱们将军府贪腐。”
萧华嫣闻言大怒:“什么?你想让我们说,那些粥米布衣是你花银子买的?!!”
☆、第67章
郑氏听了萧袭月的话脸色发白,那总是扯作和善模样的五官,几欲崩裂,宽袖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捏做了拳头!
屋子里气氛陡然如被寒风冻了一层霜!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以及一干仆从,各个人的心弦都紧绷着,大气不敢出,眼波转换,瞧着轻松的萧袭月以及显然已经忍着盛怒的郑氏母女。
杜老夫人哪能看不出郑氏、萧华嫣和萧袭月之间的暗流涌动,略微两难。
“袭月啊,这,恐怕不妥,粥米棉袄花去了你母亲和大姐不少银子,若你冒领了,恐怕……”
“祖母说的哪里话,袭月如何是冒领了?是祖母你要让我想个法子。我说了,你们觉得不好,那便不用就是,是吧,母亲,大姐?”
郑氏哪里还说得出话,那盛怒的气息几步开外站着的人都能感受到!郑氏重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萧华嫣忍无可忍,十几年来郑氏与她的教养和训导,也差点没能让她忍住破口大骂。“萧袭月,做人不要太过分!你以为这次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咱们已经查清楚了,那暴民中,有不小一部分就是东阳的!”
萧袭月对着萧华嫣那竭力保持的淑女风度轻笑了声。萧华嫣真真儿是爱面子啊,忍得这般辛苦,不若她再加把火候。
“那片区曾是太子治理的,大姐是说太子治理不利,所以导致东阳的贫民太多么?大姐这般说话,就不怕落人口实,将爹爹再陷进危险当中吗?!”
萧袭月说到后头声音突然带了威胁意味,一眯眼睛,危险的气息流泻出来,看见的人都是后背一寒!
萧华嫣心头一颤,继而想起过往种种,怒气大盛,气急,终于忍不住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萧袭月你别惺惺作态了!明明就是你找来那么多贫民来领粥,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次的事都是你挑起的!你吃里扒外,吃着将军府的粮食,住着将军府的屋子,用着将军府的丫鬟,你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啪——”
一响亮的耳刮子把萧华嫣的怒骂打断,满屋子乍然鸦雀无声,只剩抽凉气的声音!
“谁允许你在此放肆的!华嫣,你身为长姐,如何能无凭无据的污蔑自己的妹妹?”杜老夫人大怒得将拐杖拄得“吭吭”响,斑白的头发丝随着身体一同剧烈抖动着。
萧华嫣捂着右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老夫人,眼睛饱含了眼泪。“祖母……你,你打我?明明错的就是她,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方才暗暗幸灾乐祸看戏的田氏和潘氏一下子都惊住了,大气不敢出,幸好他们之前长了教训,方才没有当出头鸟。
杜老夫人近来肃清府内,府里上下表面上都积极相应、冰释前嫌,相互友爱,可萧华嫣方才那一席话显然是撕破了那层遮掩的表象。如何不会挨打!不过,若一会儿萧云开和郑氏闻讯赶来,或许输赢双方就将不同了。
杜老夫人没有明说。显然,萧袭月已经不是当时的萧袭月,就算是她在背后使了绊子又如何?眼下是奈何不了她的。
萧袭月笑了一声,却带着无尽的冷意,扫了一眼杜老夫人,以及屋子里一众前来的旁观人。
“这回施粥送棉袄的事是大姐你要做的,还四处散播了消息要广济贫民,人人有份。既然你要做功德积善缘,四妹帮你一把何错之有?你却偏偏心思不纯,非要挣个与众不同脱颖而出,才惹出这一堆祸事。”萧袭月扬了扬下巴,脸上多了分倨傲,瞧着面前的一群人,“没错!我是对我东阳的百姓说了说将军府施粥之事。但,那又如何!!!”
萧袭月声音陡然一肃,震得屋子里的人后背都是一寒——那句“那又如何”,分明便是,你奈我何。
雏鸟的翅膀,在长硬!
让灾民贫民来领粮食衣物本就不可说是过错,对,他们能奈她何?而今的萧袭月,已经不是初初回将军府时那个柔弱无力、无依靠的萧袭月了。
寂静中,萧袭月冷笑一声,格外清晰。
“大姐说我吃里扒外?我这香竹园子里,吃穿用度没有一钱银子是将军府的!更没有半点东西是你的!若说这屋顶是将军府的,那我不要便是!出了这将军府,我萧袭月一样能吃能睡能养活自己。而你,能吗?萧华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屋子里静寂一片,没有一个人不在萧袭月那锋利似剑的阴戾眼神下心惊。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气势,出现在一个刚到及笄之年的少女身上,越发显得让人敬畏,显得可怕。
杜老夫人也被震住了!
萧华嫣见杜老夫人并没有训斥萧袭月,委屈而又愤怒,却莫可奈何。
“萧袭月,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全部还给你!!!”
萧华嫣尖声吼完这句狠话,跑出了香竹园。
萧袭月坐下身,伸手。香鱼立刻将热好的参茶端给她。萧袭月喝了口茶,动作悠闲,不急不慢。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悠闲自如,谁胜谁败,一眼就能看清楚。
“袭月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容易得罪人,祖母和几位姨娘若觉得我说错了,大可让爹爹将我撵出府去。袭月今晚就收拾包袱。”
“不不不,袭月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
“可不是么,咱们是一家人,什么撵不撵的。”
田氏、潘氏道,说完看了眼杜老夫人默然的神色,心知,杜老夫人这回也是忌惮了萧袭月。
萧袭月这般说了,杜老夫人反而不好开口多说什么。
萧袭月,不好碰,能少惹一分,就少惹一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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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开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得知自己老母亲带着妻女去香竹园,又是担心,又是期盼。担心的是,郑氏和大女儿与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