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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
不由得有些疑惑,她一个金谷园的掌事,为何要做这等粗使活计?
陆瑾怡想不通透,她也很快收了手,转过头与苏氏说话,“您是陆大夫人吧?苏老爷子的信上提到过你。”
苏氏早便听闻金谷园内有个能独当一面的秦姑娘,如今一见,确实名不虚传,单瞧这通身的气场,恐怕京城中无几人能比。
她点点头,道:“侄儿侄女大老爷来到京城,我这个做姑母的也没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们,反倒是让他们来此叨扰姑娘,实在是……”
秦书雅面色平静:“夫人严重了,我家公子素来好客,苏公子和苏小姐又是公子故友的晚辈,我理应替主子好好款待他们,实在算不得叨扰。”
说着视线就落到了陆瑾怡身上,“不过我瞧这位陆小姐倒是有几分神似我家公子,却是十分有缘。”
尤其是那看人时的神情,像极了……也不知公子见了她,会不会也与她一样,有这种感觉。
她轻轻地笑了笑,苏氏等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往陆瑾怡身上扫,而后想,她们未曾见过她家公子,就算真像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当是秦书雅的亲近之词,谦逊地道了句:“姑娘说笑了。”
秦书雅知道她是不信,也不多做解释,只道:“改日等夫人见了我家公子,便知我是否在说假话。”
京城中人挤破了脑袋想见的人,岂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想见就能见的,苏氏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方才听你问我家公子是否信佛?”秦书雅看着陆瑾怡,不但神情像,就连那双眼睛,也有几分公子的影子,待她自是多了几分亲切。
陆瑾怡并不知晓她是何意,但从方才婢女们的反应来看,这该是件问不得的事,本想寻话搪塞,却又想,以这秦姑娘的聪慧,怕是也瞒不过她,索性大方承认,“我见一路置有不少佛像,且从随行的婢女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这才有此一问。”
婢女一般不熏香,她们身上带的香气,大多来自主人房中。
而檀香,又多是信佛之人才会点……她这一番话,倒是让人寻不出半点破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初次到这的人,多数会被园内雕梁画栋的景象震撼得摸不着头脑,极少有人会注意到那不起眼的佛像。
而这位陆小姐,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难得没被那些世俗之物迷了眼,反倒是观察入微,连婢女身上沾了什么香,都辨得这般清楚,不愧是跟公子有几分相似的人。
秦书雅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陆小姐好敏锐的观察力。”
“不过……”秦书雅收回目光,语气严肃又笃定:“我家公子并不信佛。”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陆瑾怡微怔,秦书雅不在看她,而是与一旁的苏氏道:“公子刚回京城,园内尚不少事务要处理,我先失陪了。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婢女。”
苏氏自然知道秦书雅是个大忙人,不可能陪着她们在此处闲逛的,点了点头:“秦姑娘慢走。”
秦书雅躬身欲离,却又转身与苏氏兄妹道:“雪山路滑,夫人和两位小姐又远道而来,不妨在此小住几日,等雪停了再下山也不迟。”
这是亲口留客了……曾经多少达官贵人来到此处,想要借留宿的缘头,探一探这金谷园的秘密,却被这柴米不进的秦姑娘给赶了出去。
这会儿秦姑娘却亲自开口留人……苏珏平虽是早有打算,让她们小住几日再回去,但到底不是自己家,需要与这掌事的秦姑娘商议的。
他相信凭着自个祖父与杜公子的关系,秦姑娘倒不会不允……但如今听到她亲自开口,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家妹妹暗暗拧了拧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拱手应是,“姑娘说的是,雪大路滑,确实不好走。”
目送她上了前边最高的那座宫殿,几人紧绷的神情这才松弛了一些。
“这秦姑娘可真厉害,她这通身的气场,只怕比宫中的娘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嘉婉见她身影消失在拐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叹道。
“能把偌大的金谷园打理得井井有条,应付起那些显贵来游刃有余,确实不是平常人可比。”苏氏也叹。
一行人皆没了左顾右盼的闲情,安静地跟着苏氏兄妹,往他们住的偏殿而去。
何嘉婉止不住好奇地拉过苏巧,小声问她:“方才见瑾怡提到佛像,见苏姐姐神色不对,苏姐姐可是知道这佛像藏了什么秘密?”
苏巧对何嘉婉颇有好感,见婢女都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她又实在好奇,便轻声与她说:“我倒也不知具体,只晓得,这金谷园的主人,必定不是个信佛之人。”
“姐姐何出此言?”何嘉婉有些诧异。
苏巧往四周顾望了一下,才凑到何嘉婉的耳边,悄声说:“我们兄妹在此小住,听到的皆是他暴戾恣睢,喜怒无常的传言……就在前日,我们还亲眼看到一个婢女被活生生溺死在莲池里。”
何嘉婉震惊地啊了一声,苏巧忙捂住她的嘴,小声说:“这般草菅人命之人,又岂会信佛。”
第017章 怠慢
何嘉婉点点头,心中的讶异久久不能平复。
外界都传这位杜姓的富商人善心慈,随随便便拿出几万两银子救济百姓,是江南一带受尽百姓敬仰的大善人……这会儿苏巧却道他残忍暴戾,不把婢女性命放在心上,她哪能不惊讶。
苏巧看出她有些被吓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我是觉着妹妹与我投缘,才会与你说这些,吓到了妹妹,却是我的不是了。总归杜公子待客还是十分友善的,我们兄妹自来了此处,衣食住行皆有下人替我们细心打点,不曾有过半分疏漏,倒是过得比家里都自在。妹妹只要记得,金谷园的这位主子不简单,往后在园内撞见多留点心便好。”
何嘉婉自幼跟着祖父读书,早把女训女戒,三从四德烂熟于心,自问不会在人前失礼,但听到苏巧这样评价一个人,心底还是有几分惧意的。
看来别人挤破了脑袋想来的金谷园,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嘉婉嗯了一声:“多谢姐姐。”暗想,以防万一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转头见陆瑾怡落后她许多,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听到她们方才的谈话没有,她便小跑过去,与她说话,“你可是还在想方才的事?”
陆瑾怡确实还在想方才的事,特别是秦姑娘的那句“我家公子不信佛。”,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她只是来此处做客的,最多待个一两天,也没必要去探听她家主子的喜好,遂那人信不信佛都与她无关。
“刚刚见你与表姐说悄悄话,我也不好上前打扰。”陆瑾怡眸光清澈地望着何嘉婉,“倒是见你神情一惊一乍的,可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何嘉婉正想过来与她说这事,便把方才苏巧与的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瑾怡,“这里一看就是个是非之地。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央着伯娘带我们过来了。”
金谷园的主人残暴不堪?难怪方才那个她问他是否信佛,左右随侍的表情这般古怪,原来这金谷园的主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更加谈不上信佛了。
她本是冲着此园主人姓杜,想来瞧一瞧他到底生的何等模样……不是有句老话总说,同个姓氏的人,总归是有共同先祖的。
她家人早已不在,且杜是京中极为忌讳的一个字,平日里也听不到别人谈论……如今却忽然冒出个名声响当当、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的杜姓巨商,让她倍感亲切,这才想来碰一碰运气,看看能否从他身上,找寻点过世的家人的影子……她也是实在太过想见到亲人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寻慰藉……但她的至亲皆是十分善良之人,就算自己受尽苦头,也不会牵连或迁怒旁人。
当年父亲就算是落了罪,自身难保了,还要费尽心思地将一众不相干人等,从此事中摘除干净。
而此人却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喜怒,夺了旁人的性命,绝非与她至亲是一类人。
她顿时没了见他的兴致,反倒觉得何嘉婉这话说得有理,此处的确是个是非之地,不好久留。
“待会等母亲与表哥表姐说完了话,我们便早些离开吧。”她轻声说道。
何嘉婉忙不迭地点头,看前方引路婢女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同情,摊上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脑袋都得系在裤腰带上。
“方才那秦姑娘还说你像她家公子,我瞧着就是在骂你。”
陆瑾怡深以为然。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离开了,这时却有一人,伫立在她们停车的地方,凝望着她们的背影。
站的正是比她们晚到一步的傅绍堂,他低声问一旁引路的婢女:“前方引路的兄妹可是园中贵客?”
婢女是得了主子嘱咐,特地来此恭候傅绍堂的。
园中本有规定,不能随便跟外人说园中之事,但主子先前有过吩咐,一定不能怠慢了傅大人。
想着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便微笑颔首,“他们是主人故友的子女,初到京城,主人特地请他们来园内小住,以尽地主之谊。”旁的就不敢多说了。
其实主人也刚刚来京城,算不得什么地主,只是主人重义,这才好心邀他们小住。
不过听闻,他们至今连主子的面都没见到……也不知这故友是真是假。
婢女暗自思忖,傅绍堂不曾听说杜元有什么交好的故友,且还好到能替他顾看小辈的地步,他看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婢女引他到偏殿休息,耐心奉上热茶,糕点等。
只是坐了大半个时辰,茶都换了不下十遍,也不见杜元前来……傅绍堂身边贴身的小厮淮安有些坐不住了,等婢女再次端了新茶点进来,他不免上前询问:“我家爷已在此坐了近一个时辰,你家主子何时能来?”
婢女只得了引路和端茶倒水的吩咐,对别的事一无所知,轻轻地摇头。
就算是在朝堂上,也无人敢叫爷等他,这个杜元不过就是仗着有几分臭钱,就敢这般怠慢爷,淮安心里实在有些不平,正想出口责骂几句,一旁静坐的傅绍堂轻声唤住了他:“淮安。”
淮安识趣地退到一旁,傅绍堂理了理锦袍,缓缓起了身。
“听闻园中有位聪明能干的秦姓女子,不知姑娘可否为我们引见?”
看这情形,那杜元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婢女娴熟地将托盘上的茶点搁在案几上,有些为难道:“秦姑娘这会儿正在见园中管事,婢子若就这么带了您去,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意思就是,人见是能见,但是得人家忙完了事再说。
一个姑娘也敢摆这么大的排场,淮安有些蠢蠢欲动,却被傅绍堂一个冷光给扫了过去,他只好安静地低了头。
“既然如此,倒是不好为难姑娘。”傅绍堂脸上不见半分怒气,反倒面容沉静,“本官在殿内坐着也是无聊,倒是想四处看看。”
他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婢女欲开口劝阻,旁边另一个婢女拉住了她,出言提醒:“秦姑娘说傅大人是公子的贵客。”
她刻意咬重了贵客二字,这些年能被秦姑娘称为贵客的人可不多,婢女明了,不再阻拦。
第018章 心善
金谷园最高,装饰得最绚丽辉煌的殿内,杜元正悠闲地与人对弈。
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穿深褐色道袍,两鬓发白的老者,经过岁月洗礼的他,脸上看着有些沧桑。
他虽坐在杜元对面,却不与杜元一般盘腿而坐,而是将双腿悬于地上,侧身而坐,言语间对杜元也颇为恭敬。
“公子,傅大人已在园中待了近一个时辰,您真不打算见?”老者落下一子,面带疑惑地开口。
经过几年的谋划,公子巨富的名号已响彻大江南北,满朝上下只要有点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