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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娇_秦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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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雅轻轻将大氅披到他身上,点了点头:“已经走了。”
傅绍堂是吏部尚书,有很多朝堂政务要忙,自然不会耗费过多的时间在这金谷园内。
只是秦书雅有些不明,公子待这傅尚书的态度,有些似是而非……说公子不愿见他吧,公子又特地嘱咐她们好生招待,说公子想见,却又故意将他晾在园子里足有半日之久。
就连那随后赶来的陆尚书都见了,也不见公子有半分要见傅大人的意思,反倒是由着他在园子里闲逛。
“临走时可有留下什么话?”杜元轻声问道。
秦书雅摇摇头,“婢女说他走得极为匆忙,连声招呼也没打……”
所以更不可能留下什么话。
走得匆忙?
傅绍堂既能坐到今日的位子上,就绝不可能是个冒失之人。
杜元不由得皱了皱眉,“为何走得匆忙?”
秦书雅似未料到他会细问,犹豫了一下,才道:“具体如何书雅也不知。只是听随行的侍女说,他好像在腊梅道上见到了什么人……”
“什么人?”杜元低声相问。
秦书雅想了一下,道:“婢女说是位穿着樱草色袄裙的女子……”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忙道:“傅大人见得是陆大小姐!”
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怎么又扯上了陆大小姐。
这陆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但眉宇间与公子有些相似,就连傅尚书见了她,也神色异常。
杜元眉头皱的更紧,过了许久,唇畔勾起一抹轻笑,“看来你的话并不假,这陆大小姐果然生得与我有几分相似。”
秦书雅有些茫然,傅尚书去见陆大小姐,跟陆大小姐与公子长得像不像有什么关系?
杜元并不多作解释,而是道:“明日约傅绍堂到京城最大的茶楼相见,不必惊动任何人。”
这是叫她悄然行事的意思……秦书雅心中虽有疑惑,但公子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低声应是。
……
何嘉婉回到陆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婢女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停地敲门想进去看看,她却都不肯开门,只同她们说了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晚膳也不必叫我了。姑祖母问起,就说我没有胃口。”
婢女如何不知道,她这是在跟那苏家少爷置气呢,苏家少爷做了让小姐这么难堪的事,但凡是个女人家,心中都是有气的。
婢女在门口轻叹,到底不敢再上前打扰,只是到了晚膳时分,小姐还没动静,她便有些焦急了。
何嘉婉虽说晚膳不必叫她,但人是铁饭是钢,哪能真不吃呢,万一饿到了,她可无法跟夫人老爷交代。
她端着膳食,小心翼翼地上前敲门,“小姐,奴婢瞧您中午就没怎么吃,这会儿还是起来吃点吧。膳房做了您爱吃的鱼香肉丝。”
房内半响也没动静,婢女忍不住在门口叹息,这时传来了陆瑾怡询问的声音,“嘉婉姐姐可在里面?”
婢女神色一喜,点头道:“表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姐都在里头待了大半日了,奴婢怎么劝都不肯开门。连晚膳也不肯用,您替我好好劝劝小姐吧。”
“给我吧。”陆瑾怡伸手接了她手中的膳食,“去给我多拿一副碗筷。”
婢女应声而退,陆瑾怡上前,敲了敲门,“是我。”
何嘉婉开了房门,见到陆瑾怡,稍有疑惑,“你不陪你母亲在金谷园小住?”
陆瑾怡端着托盘,跨进了门,“出了点小事,母亲也一道回来了。”
何嘉婉抿了抿唇,陆瑾怡将膳食搁在塌几上,亲自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苏表哥与我说了你的事,我便猜到,依你那爱胡思乱想的性子,定是要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几日的。”
“他这都与你说?”何嘉婉哼了一声,“果真是个登徒子,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陆瑾怡失笑,等婢女拿了碗筷过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他也只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就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何嘉婉冷哼,并不想谈他的事,而是问道:“方才你说出了些小事才与伯娘一道回来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陆瑾怡与她自幼一起长大,虽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却也会时常跟她说心事,并不打算瞒她,喝了口汤道:“是关于表姐的婚事。金谷园的秦姑娘说是得了外祖父所托,欲帮表姐在京城寻一门亲,叫母亲帮着看看哪家的公子合适……”
第028章 谈话
“二爷,回事处的小厮递了封没有署名的信过来。”
傅府书房,淮安推开门,轻声说道,“是一位身穿白衣,梳着丫髻的女子送来的。”
傅绍堂进宫见完皇帝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书案上已经放了密密麻麻一沓写满字的宣纸了,他却仍不停地在那儿写。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去想白天的事,想那金谷园见到的人,想那个名字……淮安伺候他多年,知晓他的习惯,知道他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不停地练字。
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他也是极为震惊的……也难怪二爷会追着那姑娘喊出杜小姐的名字,临走时,他回头看了,那姑娘神态间,却有几分像杜小姐。
他十分庆幸,二爷没正眼看她一下,便转身离开了,否则现在二爷怕就不是只拼命练字这么简单了。
淮安轻叹了一声,恭敬地将信递了过去。
傅绍堂这才搁下墨笔,接过信,随手拆了开来。
薄薄的信笺,只写了一行字――
明日午时,醉湘楼,天字一号。
字迹工整娟秀,别说是署名,就连一点墨汁,也没多出。
傅绍堂又拿起信封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便直接将信,放在烛台上烧了个干净。
淮安眼睛亮,傅绍堂将信置于烛台上方时,恰好就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不由地疑惑,“有人要约二爷见面?”
傅绍堂嗯了一声,吩咐他:“叫人备下马车,明日我们去醉湘楼。”
“可是……”淮安面露犹豫,“这写信之人身份不明,其中会不会有诈?”
因着宦官刘璨的缘故,傅绍堂在朝中本就树敌不少,如今还明目张胆地抢了户部尚书陆澹的差事……朝中看他不惯,对他怀恨在心的人,只怕多的数不清。
这书信来历不明,又没写明身份,二爷就这般轻易去赴约,万一是别人的圈套,岂不是害了二爷?
淮安有些担忧,傅绍堂却摇摇头,语气笃定道:“不会。”
约他的,是金谷园的杜元……他没有理由,也没动机害他。
傅绍堂既这么说了,淮安也不好再问,依吩咐备下了马车。
出行那日,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傅绍堂只带了淮安前往。
马车驶至醉湘楼前,便有小厮恭敬地牵了过去。
本该人满为患的醉湘楼,此刻却见不到一个宾客的影子。
虽然出门时,傅绍堂便与淮安说过,此处不会是陷阱,但淮安看到这个情形,还是忍不住心生防备,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傅绍堂却跟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地往楼上走去,等上了楼,他就转过头,与淮安说:“你在此等候,不必跟着。”
他既然遣散楼中众人,包下了整座楼,便是要与他单独商谈的意思。
傅绍堂好奇他舍近求远,但从不怀疑,他会见他。
淮安心底有千般不愿,然见傅绍堂半点说笑的意思也没有,也只得止住脚步,恭敬地在此等候。
房内烧了地龙,一进门便能感觉到暖气袭身。
婢女恭敬地过来,替他将身上的斗篷解了,搁在一旁的铜架上,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将房门带上了。
面前已摆了一桌的热气腾腾的佳肴,却独独不见宴客之人。
傅绍堂好似也不着急,兀自坐下,执起竹箸,夹了菜肴来吃。
桌上还放着两壶酒,他倒了一杯在手中,喝了几口。
直到他酒足饭饱,搁下了碗箸,里间才传来一声轻笑:“傅尚书倒也不怕本公子在里面下毒。”
旁边高几上,搁有帕子,傅绍堂悠闲地拿过来,擦了擦嘴,“杜公子既有心相请,我又岂能不给面子……毕竟金谷园的饭,也不是人人能吃到的。”
杜元大笑,“外头都传你是依附刘璨,才坐到今日的位子上……依本公子看,倒是刘璨靠着你,才坐稳了这太监总管之位。”
言语间颇有夸赞他聪慧过人的意思,秦书雅做事,他是明白的,绝对不会让人留下任何把柄。
而傅绍堂,却一眼就能猜出,送信之人是他,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街头小巷里关于傅绍堂的传闻太多了,大多骂他是当朝奸佞的代表,恬不知羞地当了内侍监刘璨的走狗,才坐到了吏部尚书的位子上。
说他败坏门风,没点廉耻之心……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傅绍堂都只是一笑而过,如今杜元公然拎出来说,他神情也是淡淡的,“过奖了。傅某只是选了一条旁人不敢走的路罢了。”
至于谁依附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如今都成了朝中人人忌惮的大臣,权势在握,那就足够了。
“欲成大事,才会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杜元极为随意地问道:“不知什么才是傅尚书所求?”
如今权势地位他都有了,缺的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名声而已。
“锦衣玉食?高官厚禄?”杜元随口猜测着,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依你的才华,这些你即便不听命于刘璨也一样能得到。”
傅绍堂笑了笑,“只是时间问题,但很不巧,我缺得便是时间。”
杜元笑了起来,“看来傅尚书也与本公子一样,是个极为惜时之人。”
“那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他没有再用本公子,声音听着却比方才严肃了不少:“我这次找你来,是要跟你做一笔大买卖。”
商人都重利,傅绍堂心里也有数,挑眉淡问:“什么买卖?”
“我答应皇帝的要求,而你,替我办一件事。”杜元轻轻地说道。
傅绍堂把玩着茶杯,“什么事?”
“设法彻查杜时雍贪污一案。”杜元掷地有声地说道。
傅绍堂目光一沉,古井般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里间,手中的茶杯,差点被他捏碎。
“你……说什么?”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没听错,我就是要你彻查杜时雍一案。”杜元不容置喙地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当然,本公子知道这事不好办,可以容你回去考虑几日。”
“为什么?”傅绍堂没有说答应不答应,只是这样轻轻地问道。
第029章 买卖
杜时雍……是个朝臣都相当避讳的名字。
几年前那桩赫赫有名的贪墨案,将朝堂搅得一塌糊涂,朝官人人自危,百姓怨声载道……皇帝为平复此事,下旨斩杀了大小朝官共三十余人,那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案。
案子了结了数月,朝臣还处在惶惶不安之中,终日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什么,惹怒皇帝。
而杜时雍,便是那桩大案的主谋,当时他正任户部尚书一职。
皇帝震怒最大的原因,并不是杜时雍真的罪大恶极,而是因为他监守自盗。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臣子阳奉阴违,狼子野心,对他不忠……杜时雍恰好犯了这个忌讳,所以才会下场凄惨。
此案乃皇上主审,三司协助,按理说是不可能出什么差错的,但朝中之事本就分根错节,谁又能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人做了手脚。
杜元说这话,摆明了是怀疑那次审案有假……杜时雍是被冤死的。
朝中也不是没有人这么怀疑过,只不过,没人敢站出来替他平反罢了。
试问,谁会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久久听不到杜元的回答,傅绍堂眉头拧得更紧,“你可是杜时雍什么人?”
杜元,杜时雍,两人都姓杜……
若说没有一点关系,根本没必要为了杜时雍,做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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