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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痕很深,且新,很像是不久之前才刻上去的。
笔锋锐利,字迹飘逸,莫名地让她有些熟悉……陆瑾怡指腹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拂过那行小字,眼眶刹那间红了。
她喜腊梅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杜府大宅,父亲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枝干粗大的腊梅。
每到冬至,父亲便会在腊梅树下置几张石桌,一家人围在腊梅树下喝酒赏梅。
父亲是朝中大员,平日忙于朝务,经常她还没去请安,便去上朝,晚上等她歇下了才回来,极少有这般闲话家常的时候。
免不得借着这闲隙,考察她们兄妹几人的功课,大哥二哥年长,又生来自觉,自是轻松过关。
而她年龄小,又自幼跟三哥调皮捣蛋惯了,没把学问一事放在心上。
她三哥虽是府里的小霸王,但胜在聪慧,书上的内容听夫子讲一遍便能倒背如流,但她脑袋没他好使,肚子里却是没什么墨水的。
每每爹爹考问,她定是被骂得最惨的一个……日子久了,三哥便替她想了个法子,便是把夫子近几日所教,都刻到这腊梅树上去,以思考为由,在腊梅树边游走,寻找答案。
这法子倒真让她躲过了不少爹爹的责骂,这腊梅树上刻字的事,便也成了他们兄妹间的小秘密。
当然,也只是他们兄妹自以为的……其实爹爹早便知道了,只是到她出嫁的那一晚,才与她说。
那是她们父女谈心的最后一晚,父亲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父亲到底还是连累了你……早知道便该听你娘的话,早早带着你们兄妹归隐山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该为了那所谓的贤名,贪图朝中权势,平白遭了人妒,落了今日的下场……”
“爹爹知道你对陆澹并无他想,但陆澹他,仰慕你多年。此番虽是迫不得已,但你能因此保住性命,爹爹便很欣慰了。”
“你入了陆府之后,日子虽会艰难些,但没什么是过不去的……陆澹他也应当不会亏待于你。”
“你便忘了我们,好好与他过日子吧……”
她眼睛发酸,开口欲辩驳几句,狱卒却过来说,探狱时辰已到,硬生生地将她拉出去了。
其后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陆瑾怡想着便不觉落了泪,倒把旁边的玉茗吓到了,急急地掏了手绢出来,替她拭泪,“不过是几行小字罢了,小姐怎地哭了?”
十分懊悔:“早知道玉茗便不多嘴了。”
陆瑾怡摇摇头,接过帕子擦干了泪,“是我忽然想起伤心事,与你无关。”
抬头,却已见不到苏氏一行人的影子了,正要抬步跟上,一个身穿墨绿色衣裙的婢女,匆匆朝她跑了来,“姑娘,那马车上的贵客叫我唤你过去。”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陆瑾怡顺着望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第022章 谈话
马车前站的是陆澹的小厮青山,请她之人也不言而喻。
陆澹不是今日休沐,特地把几个哥哥叫了去考察功课吗?
怎会忽然出现在这金谷园内!
瞧他马车行驶的方向,该是刚从那逍遥阁出来,苏巧曾说过,那逍遥阁是金谷园主人用来待客的地方……陆澹难道是来见那杜姓巨商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身为户部尚书,确实该跟这些腰缠万贯的人多接触。
“小姐,五爷他特地叫您过去,会不会是想责备您不与几位少爷一道去请安……”玉茗有些紧张地看着瑾怡。
她知道瑾怡是故意选在这样的日子出门,为的就是避开陆澹。
只是没想到,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陆澹会出现在金谷园内,还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小姐。
玉茗怎么想都觉得,陆澹来者不善,小声提议道:“要么让奴婢过去与五爷说,就说夫人在找小姐,想带小姐去拜见金谷园的主子,不好耽搁?”
陆瑾怡确实不想见他,但也知道,陆澹并非这么好哄骗之人,轻轻摇头:“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她小吸了口冷风,垂了头,踱步去了马车前。
青山恭敬地喊了她一声:“大小姐。”
陆瑾怡颔首,走到马车前站定,隔着帘子,唤了声:“五叔。”
车内没有反应,寒风吹起半边车帘,隐隐能看到他藏青色的衣袍下摆。
过了许久,才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问话:“你何时与金谷园的主人有了交情?”
声音听不出喜怒,很像是平常叔侄间的问话,又像是质问……看来他果真是来见这金谷园内的巨商的。
陆瑾怡斟酌了一下,答道:“侄女与他,并无私交。是因着外祖父的缘故,他请了表哥表姐来此小住。母亲怕他们在此处不习惯,特地带我与嘉婉姐姐过来,与他们说说话。并非园中主人相邀……”
换句话说,她们是过来见苏氏兄妹的,跟他要见的那个巨商无关。
言语间颇有撇清之意。
车内的陆澹眉心微拧,之前虽不曾与这侄女有过多的接触,但也从哥嫂口中听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事。
哥嫂都道她被老太太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不懂婉转……但今日这答话,却是几番斟酌,蕴含玄机。
莫不是这丫头猜到了他今日来此,是想与杜元结交,急于和杜元撇清关系,以免他将她当了这中间人?
陆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就算猜到他是来见杜元,恐怕也难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大抵是他多疑了。
她今日不曾与她那些哥哥一道来与他请安,倒是跟着她母亲来了此处,她该是有些心虚,怕他责骂与她,才这般小心应对的吧。
毕竟府里人怕他,也不是一两日的事。
至于她外祖父与杜元有交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听你大哥说,过几日老太太做寿,宴请了不少世家夫人。怕也有许多事要忙……”陆澹淡淡地说道,撩起车帘,看着她,“你们若是没事,便早些回府帮衬老太太。”
“这儿鱼龙混杂,也不是你们女儿家能多待的地方。”
万一惹了什么人,还得劳他去处理,也是一件麻烦事。
陆瑾怡垂眸不答,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
陆澹上下扫了她一眼,只觉这侄女比之那日,神情愈发清冷了。
那日,他堂堂一个户部尚书,朝中三品大员,差点就被她唬住了……就算是在朝堂上,也没几个人,能明知他已动怒,却还面不改色,甚至是理直气壮地反驳。
本想借着这次考察侄儿功课的间隙,为难她一番,好叫她知道,他实在不是什么好招惹之人。
她却敢明目张胆地放他鸽子……
她这个侄女的胆量,当真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不答,可是又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陆澹定定地看着她,淡声问道。
又?
他果然还在计较那日的事!
搞不好那所谓的考察功课,也是冲着她来的。
那日确实是她多管闲事在先,也委实怨不得他生气。
陆瑾怡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平静道:“侄女不敢。侄女也知五叔这般说也是为了我们,只是在想,既是母亲领了我们来,何时回去便也该由母亲做主……表哥表姐远道而来,母亲与他们许久未见,若说要在此处多陪他们几日,我和嘉婉姐姐怕也不好相劝……”
陆澹的神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淡淡道:“我言尽于此,你们何时回去,倒也与我无关。”放下了车帘,直接吩咐青山驾车回府。
陆瑾怡看着陆澹的马车消失在山道上,才慢慢转了身。
陆澹太过让人捉摸不透,如果可以,以后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妙。
“小姐,五爷可曾责怪于你?”玉茗见陆澹走了,小跑了过来。
陆瑾怡摇头,轻声问她:“母亲她们去了何处?”
“方才夫人身边的婢女过来知会奴婢,说是夫人被秦姑娘请去了。”玉茗轻声答道,神情有些担忧,“听那丫头的口气,好像只请了夫人一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们这一群人中,也唯有苏氏是长辈,秦姑娘请她去,倒也合情合理。
她外祖父既跟此园主人有交情,想必那秦姑娘也不会对她母亲如何。
陆瑾怡并不担心,“我们去找嘉婉姐姐。”
…………
“二爷,那辆很像是陆大人的马车。”淮安指着山道下方,轻声说道,“赶车的好像就是他身边的护卫。”
车速很快,一会儿功夫,便没了踪影。
回头,却见傅绍堂没什么反应,反而盯着前方栽满腊梅的小道瞧,他不由地朝那儿望了过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不是先前跟在杜府门前那辆马车后的婢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金谷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难道她主子也是这园内的客人?”淮安小声猜测。
想到那时自家爷还有意无意地问起那马车主人的身份,淮安当下便转头,问身边领路的婢女,“不知那位姑娘是谁府上的小姐,为何能在这金谷园内闲逛?”
婢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轻轻摇头。
淮安略感失望,正想抱拳与傅绍堂说,他追上去问问,却见傅绍堂已经先他一步,往那儿走去,步伐还略带了几分促急。
第023章 见面
“嘉婉妹妹你走慢些。”苏珏平边喘气边在何嘉婉后边喊道。
他本是过来给何嘉婉赔礼的,谁知道何嘉婉一见到他,就头也不回地带着婢女走了。
他怕何嘉婉再误会下去,以后连陆府这门亲都没得走了,平白给远在家里的长辈们丢脸。
苏珏平终是觉着这般追着她跑也不是办法,疾步过去,挡在了她面前,“我有重要的话想与你说。”
何嘉婉见躲不过,只得在他面前站定,神情淡淡:“你想与我说什么?”
她从小饱读诗书,素来对这等贪图女儿家美色的公子哥没什么好感。
若不是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京城闻名的金谷园,也不会跟着伯娘过来了。
苏珏平见何嘉婉神色不虞,心下更是懊悔,朝她拱手作了个揖:“无意冒犯嘉婉妹妹,实在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何嘉婉望着他,不语。
“去陆府那日,是我对妹妹失礼了。”苏珏平看着她,神情有些局促,“我只是见妹妹与传闻中有所不同,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并非……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是贪图你的美貌。”
传闻?
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平日里除了随着母亲去相熟的人家家里坐坐,和到陆府来与姑祖母一家子说说话,便不曾出过远门。
虽因父亲在国子监当差,内宅间有她才华出众的传闻,但他远在江南,如何会知晓?
苏珏平看她明显不信,忙又解释:“是姑母前几年回江南,与祖父提过陆府住着一位才貌出众的表小姐……平日里姑母给家里写信,我们兄妹都是会看的。”
“她常在信中夸赞你,性格温婉,品貌出众,若是小表妹能与你一般便好了……”
他说得很是真诚,没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且礼数周全,委实也不像是真的浪荡公子哥。
何嘉婉还在掂量他话中有几分真假,是不是可以就此原谅了他,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脸色难看起来,“你这话,莫不是在说我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从旁人处听说的是端庄温婉,而他却说与听闻不同,那不就是不够端庄了!
不过就是瞥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对她很了解了,当真是自以为是。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装什么大度,去原谅他了。
他是跟陆府有姻亲,但跟她何家没有关系,就算闹掰了,往后他来了陆府,她避开就是了,也没什么不行的。
亏她方才还想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原谅了他,当真是白瞎了这份心。
何嘉婉转身便要走,苏珏平见她动怒的模样,便知道她又误会了,慌忙解释道:“不是。我绝没有这么想……”
“书香世家的小姐,大多太过重礼,未出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