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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儿见她双眼无神没有了焦距，知道她心里伤悲，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我让人准备了热水，你泡个澡吧。”
“好，谢谢姐姐。”
静芙回过神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去了耳房沐浴。
沐浴过后姐妹二人躺在一起，盼儿捏着她的手呜咽的哭了，“你这是瘦了多少呀，就剩下一把骨头了，你这么糟践你自己，姑姑知道了，岂能饶了你呀。”
静芙眼眸里闪着水光，轻声道：“我总是在梦里见到娘跟我说话，醒来却发现原来是庄周梦蝶，姐，我好想她啊。”
一声轻叹无限悲凉和辛酸。
盼儿抱着她的胳膊呜咽的哭着，“你这个傻子，我知道你心里的痛，可姑姑就你这一个闺女啊，你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她这些年的隐忍和屈辱啊。”
“我知道，我想通了，我要好好的活着，活的像个人样，不然对不起我娘这些年苦苦支撑和忍耐。”
静芙投入盼儿的肩窝里，呜呜的哭着，哭声从小声啜泣变成嚎嚎痛哭，蒙着头痛快地哭了一场，发泄了心中诸多情绪。
屋外的嬷嬷仔细的听了一会，才幽幽的叹口气，悄悄的起身去正房通报。
“睡了么？”
马氏和老太太睡不着，还在屋里说话呢，一家人都在，这样的事心里都难受，哪里就能安心睡下呢。
“回主子们，没有睡下，刚才狠狠哭了一场，听着都让人心里堵得慌啊，好在是哭出来了，芙儿小姐心里通透明白，只是需要点时间平复。”
来人是盼儿的奶嬷嬷。
“是啊，我们尚且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何况是芙儿呢，她只有六岁啊。”
马氏低下头一滴泪掉了下来，比她的盼儿还小两岁呢。
“你去吧，好好照顾表小姐，万万不可怠慢，吃穿用度要比着我的盼儿，让我知道你们谁大小眼欺负挤兑了芙儿，我第一个不饶她。”
马氏眼睛一瞪有了管家夫人的威严。
“是，老奴一定照顾好两位小姐。”
奶嬷嬷再三保证。
“下去吧，芙儿大病一场肠胃弱，吃食上要精心。”
赵氏赶紧提点一声。
“是。”
“爹，我觉得请个嬷嬷好好教教芙儿也许是个好事，您也看到了，芙儿的心计远在盼儿之上。
进宫也许是她的活路，杜昭那样的种子，今儿当着咱们的面就说芙儿惯常撒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杨立提起这事都气不打一处来，哪有这样的亲爹啊，不求你维护亲闺女，你也不该第一个下场踩两脚吧。
杨老爷子能在皇帝跟前做专属御医几十年，没有心机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为人正派从不用阴谋诡计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进宫的路也不好走啊，就算不入后宫，皇子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呀。
杜家门第这么低，哪里能做正妻，美色侍人早晚有鲜花凋零的那一天。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杨老爷子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只是习惯了本分做人，否则怎么可能在帝王跟前伺候几十年呢。
“您说的有道理，可我觉得杜昭不会放过芙儿的，唯一的路就是让芙儿进宫选秀，也许我们还能运作一下。
哦，今儿芙儿一个劲缠着我问能不能上书房去看书，我估摸着她想学医，我略问了几句，回答的是真好啊。”
杨立也是太医，但兄弟杨俊不是，目前在户部任职，是榜眼出身。
杨老太爷微微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芙儿从小就有天赋，尤其是在针灸和制药上，天赋卓绝。
如今咱们抢到了教养的资格，我打算亲自教导芙儿学习针灸和制药，将来也好多个本事傍身。”
“也好，有本事傍身是最好的。”
杨俊也觉得外甥女心机手段都不错，好好培养未必不能出头。
他家也不是爱慕权势的人家，但耐不住杜昭是个官迷啊，为了防止静芙被卖掉，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一家人商定了日后的路，心里也能踏实一些，总要为静芙多思量打算几分的。
静芙在姐姐盼儿面前大哭了一场，心中畅快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一觉睡醒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李嬷嬷也进来了，“昨儿没听见咳嗽，是真见好了，阿弥陀佛啊。”
静芙穿好了衣服，莞尔笑道：“嬷嬷不用担心，我自己也会开药，本来也好差不多了，调养几日就是了。”
“祖母起来了么？我们也好去请安。”
“不曾，昨儿睡的晚，你们略晚点去。”
李嬷嬷已经去正院问过了。
“那好，姐，我们去院子里打五禽戏吧。”
静芙既然决定好好的活一回，首要就是先调理身体。
“好。”
盼儿也起身了，杨家从小注重养生，早起会起来打打五禽戏，在院子里溜达几圈活动一下身子骨，平日里也会带着去采药爬山，因此盼儿虽是女娃，身体却十分强健。
姐妹俩在清晨的微风中围着花园散步，又打了几遍五禽戏，直到身上开始出汗才觉得浑身通透舒爽了很多。
洗漱过后穿戴整齐去给杨老太太请安。
“你们倒是起得早啊，今儿芙儿脸色不错呢。”
“给祖母请安，给大舅母，二舅母问安，昨儿睡得好。”
静芙抿着嘴报以一个微笑，回到了杨家心里踏实，才算睡了个安稳觉。
“好孩子，你能想通就好了。”
杨老太太朝姐妹二人招手，将孩子抱在怀里摸索，温柔的抚慰着。
第22章 修养
芙儿在祖母怀里亲昵的依偎着，想起一事说道：“外祖母，我想求大舅母帮我个忙呢。”
马氏抬头微笑问道：“什么事芙儿只管说了就是，舅母一准给你弄好。”
芙儿让艾叶拿了一个匣子过来，“这里头是我娘嫁妆的铺子和田庄，这些年打理的都很不错，我娘临终交给我让我带回杨家。
如今得外公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怜惜，都给了我，可我年纪小，想请大舅母帮我打点一二，杜家想必也不会给钱吧，我总不好在外祖母这里白吃白住的。”
杨老太太不高兴的拍了一下静芙的后背，“这孩子怎么外道上了，什么白吃白住的。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
静芙面带微笑劝慰道：“外祖母，我知道大家都疼我护着我，可我想跟外公学医，如今确实需要舅母帮我一把了，再一个母亲的铺子和田庄里有杜家的奴才，我想清理掉，但我不知其法，还请大舅母帮帮芙儿吧。”
静芙站起身大礼参拜，马氏赶紧上前一步把她拉起来，“你这孩子，事事都想到人前头，你这是用了多少心思啊，你盼儿姐姐有你一半我可再不用操心了。”
说完看了眼婆婆杨老太太。
“既然孩子信任你，你就留着吧，每年从嫁妆里取一千两银子冲到公账上去，算是芙儿的一干吃喝费用。”
杨老太太被静芙提点了一句，心里也有了计较。
马氏赶紧福礼，“母亲折煞我了，我岂是这样贪心的人，是不是哪个奴才大小眼说了不该说的话，芙儿告诉我，舅母帮你出气去。”
杨老太太摆摆手，“你多年管家理事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但芙儿提醒的也是有道理的。
咱们的确不缺这点银钱，可时日长了难免下人们会觉得芙儿是寄养在咱们府上的，说不得真会传出白吃白喝的名头来，如此一来让芙儿情何以堪呢。倒不如大方点来的好些。”
赵氏也点头，“我看母亲说的有道理，大嫂帮着搭理，每年的收益换成银钱交给静芙，让她自己打赏下人，不用咱们发月例银子，这样一来下人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再一个我也是担心杜家欺负芙儿，芙儿手里银钱多一些，也能宽松一些，马嬷嬷那样的人可不见得是一个两个啊。”
马氏听了后面几句倒是有些意动了，便点点头，“这样也好，田庄的收益我换成银钱给你，让你自己处置可好？”
“多谢谢大舅母操心受累了，这样再好不过了，咱家也就罢了，可杜家没有银钱开路，我怕我吃碗饭都要看人眼色了。”
静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搅着手指。
“还有这样的事，我竟不知道。”
马氏瞪大了眼睛，自家的千金小姐，吃喝穿用哪里还需要钱的。
当初小姑子在的时候，不知道给了盼儿和威哥和辉哥还有浩哥多少好东西，他们亲戚间走动的十分频繁，感情也很要好，这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艾叶气不过的插了句话，“比这更严重的还有呢，这几日我们都是自己做饭的，幸亏小厨房还有些吃食，主子们怕是不知道，小姐都吃了好几日的清粥咸菜了。
每次奴婢去厨房端饭都要看脸色，有的时候拿到的还是剩饭，我们实在没法子了，山姜只能日日窝在厨房里给小姐熬药煮粥，再不回来我们怕是要饿死在杜家了。”
艾叶一行说一行抹眼泪，这些日子她们受的委屈何止这一点啊。
马氏气的拍了茶几，“简直岂有此理。”
“芙儿，你再也不要回杜家了，杜家人简直太可恶了，竟然这样折辱你。”
盼儿也被气红了眼，她们姐妹俩关系一向要好，她性子爽利大方，于表妹静芙脾气相投，知道妹妹受了这么多委屈，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静芙叹口气，“我也不想回去，可不回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昨儿我才说把我爹指使出去外放。
这样他一走身边肯定要个人伺候，李氏就是最好的人选，没了讨厌的人，我回去也能舒坦一些。”
“这倒是实话，可惜便宜了他们。”
赵氏听后认同的点头，但就这样放过杜昭确实有点不甘心。
“可怜的孩子，既然这样的话，这嫁妆我先帮你打点着，等日后你再大一些，也要跟你盼儿姐姐一起学管家理事的，早晚都是要学的。”
马氏听了决定让静芙日后跟着一起学习，本事学会了是自己的，杜家实在靠不住。
“多谢大舅母，多谢二舅母昨日那样为我出头，静芙铭感五内。”
静芙再次行礼道谢。
“不说这客气话，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们就是了。”
“芙儿啊，我听你大舅说你想学医。”杨老太太想起老伴的嘱咐问道。
“是，学医是我娘临终的嘱咐，也是我自己非常喜欢的，其实进宫选秀是我娘给我的主意。
她说我爹凉薄自私，将来为了青云路首当其冲就会卖了我，让我来求外公，一定要让我去选秀，也许能给自己搏一条出路。”
杨老太太伤感的叹口气，她可怜的女儿啊，嫁错了人毁了一辈子呀。
“也罢，既然如此外祖母答应你就是。”
“多谢外祖母成全。”
静芙跪下来磕头。
“好孩子，快起来。”
“夫人，药熬好了。”
丫鬟半夏端了药进来。
“哦，芙儿啊，这是你舅舅给你开的补药，你趁热喝了吧，你这身子骨可是伤着了，要好好的调理啊，从今日起晚间泡药浴吧，不然日后恐怕会有不妥啊。”
马氏得了丈夫的交代，十分尽心的照顾外甥女，何况小姑子为人通透善良，对她们两个嫂子也是极尽维护交好，对孩子们更是好的没话说，如今自己能尽点心也是很乐意的。
“我听舅舅舅母的。”
静芙抿嘴一笑，端起碗一饮而尽，脸皱成了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