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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一顿,又鼓动道:“吴穆大伙儿知道吧?和你们一期出的讲武堂,人家在扬州破江北大营一战,打的多漂亮?听说新一镇出来,他直接就做镇总参,瞧瞧,人家干的多漂亮!你们都是同学,又都是聪明人心眼多,这才选进了讲武堂,难道就这么认怂了?”
这一番话却是把各人激的红了眼,当下都是胸膛一挺,有人抢先叫道:“咱们一定拟个漂亮的计划出来,让吴穆那小子瞧瞧!”
“好,有这股劲头就成,不过,我看这计划很难。”
把各人的劲头鼓了起来,刘铭传却没有直接与这些青年军官商量,却把那些老成的参谋军官叫到自己身边,围成一圈,将聂士成拼命弄来的镇内情报,摊开让众人观看。
看完之后,众参谋却都是龇牙咧嘴,都甚觉为难。
一个年轻参谋轻声道:“这是死地啊,太难打了。对面又是胡以晃在指挥,这个人在战场的年头比咱全部淮军的将官都长,经验足,诱敌,围攻断粮,激将,这些法子,怕都是对他无用。”
他说的显然都是事实,胡以晃怎么也是太平军中的名将,领的军队也有不少精锐,这种军队战斗意志强,主帅经验丰富,想用巧力来轻取,怕是绝无可能。如吴穆那样用三百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两千人的营盘,却是占了清军绿营腐败无能,领军将领根本全无能力的便宜,若是换了三河镇这里,三千人他也未必打的下来。
只是年轻人甚重颜面,这话说出来就是坦承自己没有办法,那参谋话一出口,当下就是脸一红。
刘铭传却是不以为意,只微笑道:“好,能看到难处就好,这就算是出师了。要是一个个抱着兵书不放,想当然就脑袋一拍主意就出来,咱反而不放心了。”
在他这样的鼓励之下,众人无不感奋,当下俱道:“请大人放心,咱们一定尽全力,不使大人失望。”
“好,诸君努力。”刘铭传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头疼的事,把所有人的劲头鼓励起来,他自己却是笑嘻嘻返身一旁,听着各人商量,唯有重要关头出声点上一两句便罢。就这么一直从傍晚到第二天凌晨,各人都是熬夜熬的两眼发红,到得最后,破城寨,追歼残敌,防御敌人骑兵突袭的办法与详细计划都已经拟定,唯有大炮一事无法解决,破河堤太平军营寨,只有用火枪的火力压制,然后强冲一法了。
刘铭传稍觉失望,不过这原本也是意料中事,倒也不足为奇,原本就只是打算以步兵配少量火炮强攻,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淮军将士的英勇奋战了!
计划拟定,在上报总镇同意之后,淮军将士还有一万多团练以及召集来的各地民便忙碌起来,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十八,在两天之后,所有的淮军团队都进入了攻击位置,随时准备进攻。
十九日晚,张树声派人禀报此次战事的参谋军官出发,赶往淮安汇报这一次的战事汇要,同时,下令后勤部门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将士。是夜,淮军营地内一片欢声笑语,肉香与笑声随风飘向半空,直入对面的太平军营内。
对面显然也是有经验的军官在指挥,淮军这样的异常气氛瞒不了人,显然是攻击在即,随着淮军的动作,少量还在外面侦察的淮军侦骑也发觉对面太平军的营垒内有异常举动,士兵来回的调动,不少土枪抬炮被架在了营垒的栅墙之上,值夜的军人明显有增加,细微的说话声汇成了清晰可闻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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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冲击
这一股股声浪与空气中那种莫名的骚动使得侦骑们心中明白,对面也在准备着与淮军来日清晨的大战,这种事情其实用不着多做打探,也不需要看在眼里才算清楚,在战场上待过半年以上的老兵,都会有这种敏锐的嗅觉。
他们平时没有感觉,与新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然而老兵一接近战场,与战场相通的那一点直觉轰一下就打开了,对面的敌军有多少,态式如何,士气高低,将领排兵布阵和营垒的搭建,火力的配置强弱,士兵的战场技艺,包括箭术枪法,骑术刀法剑法,这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这些老侦骑只要稍稍接触,他们就会明白个大概,虽然不能与聂士成那样潜入到敌营里看的真切,不过也八九不离十。
得知这一动向的淮军高层并没有特别重视,淮军已经引弓待发,对面是何举动,已经并不重要了。
凌晨时分,东方的天际刚露出一抹艳红,启明星还在闪亮,淮军的营地却已经是人声鼎沸,第一波攻击队列的几个营头都已经准备完毕,士兵们全部轻装,那些在战场上用不到的物品全部拿下来了,只有两个子弹盒与一个火药盒,再加上火枪与刺刀,就是以前绝不离身的水壶也都放了下来,后勤营的伙夫厨子与子们把一桶桶的吃食与热汤担了上来,先分给那些早就准备完毕的将士们。淮军将士也知道一会苦战起来,很难在战场上补充食物与热水,于是就算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新兵这时候也放开了肚量大吃大喝,吃完之后,大伙儿倚着背抱着枪静静坐着休息,在第一波冲锋的几个营身后担任续攻任务的主力们便也开始准备。
第三镇的几个主官早就起来,他们一早就在警卫的护卫下骑马出营,在距离对面太平军营垒很近的地方选了一块高地,镇总警卫营撒开防线,中级军官们簇拥在张树声和吴长庆的身后。参谋们则拿着标尺等工具站在刘铭传身旁。随时准备依据战场情形调整做战计划。
在不远处的后方,炮营和辎重工兵营地士兵们早在半夜时就起身了。他们利用各种器械和马力,吃力地把四十多门中小型的火炮推到最佳地射击位置。相对于人与马匹来说,现在淮军的六磅炮已经是小口径的火炮。炮身炮架加起来也就六百多斤重,所以勉强能拉到战场附近架设起来,而更重地超过千斤以上的大口径铁炮,却是无法拉到这种年年过水的洼地里来的。这些洼地在这种枯水季节看起来是干躁的,其实一层薄薄的干土下面,先是半湿的土层,超过一掌以下,就是淤泥了,炮身自重太重的话,走上一段时间。就会越陷越深,直到无法拖拉前进。稍轻一些的当然也会下陷,不过凭借人力和马力可以勉强拉进战场,只是炮击的效果如何,事前已经大概知晓,不过淮军既然有此利器,不用也是可惜,况且起效再小,终究比没有地好。
炮兵们在辎重工兵的协助下已经到位,负责第一波攻坚的淮军将士也列队到战场之上。淮军没得选择,进攻的点也只能是对方防御最严密的地方,参谋处权衡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从正面攻坚。
当时的火器威力还不足以用稀疏的散兵线来冲击。不管是哪个国家的队伍。在冲锋也好,防御也好。攻坚也罢,都得使用相应的队列来把火力的发挥最大化。淮军使用地是法军的散兵线,后来也经过一些普鲁士军官的改良,算是结合了普法两国阵地战的优点,淮军不到九千人,真正用来攻坚的主力大概是七千五百人左右,第一波攻击是以队为单位,从各部里挑选出来地敢死精锐一共六队近两千人,以三百人为一阵排开,六个队地淮军排成了一个接近三里长的宽大正面,正好与太平军地九座营垒相对峙起来。
天气渐渐明亮起来,除了第一波的攻坚集团已经在战场上就位外,后续的主力兵团也准备完毕,开始在攻坚集团身后列阵。原本这种近万人的战场列阵及其困难,哪怕是英法强军,在战场机动时想始终保持阵形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炮火的打击,人在战场上的亢奋情绪,天气的影响,比如大风大雨,还有地形的限制等等,诸多原因,都使得战场列阵不似平时的训练那么顺畅,而在当时的战争来说,大家几乎全是排好列势,最大程度的用火枪击发和炮火配合的火力输出,在打击杀伤敌人的同时,尽量保持自己的队列,如果一方有着临阵指挥优良,而且始终能保持住自己属下的队列,同时运气又好,军官没有死掉的话,那么得到这么多优势的一方就会胜利。
拿破仑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元帅,他之所以能百战百姓,就是因为他擅用火炮打击敌人的方阵,同时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麾下有一大批勇敢善战而且战场经验十分丰富的中下级军官,在他们的带领下,法军始终能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整齐的队列。等到拿破仑进攻俄罗斯失败后,损失惨重的法军从此就是一蹶不振,在滑铁炉,还是拿破仑的指挥,还是那一些元帅与将军,还是勇敢的法军士兵和一样的枪械,可惜就是损失了大量的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法军惨败后,这个国家虽然在现在还号称是世界第一的陆军强国,它的步阵与火炮的配合仍然是最好的,不过究其实底来说,法军已经彻底毁了。这些当然是张华轩的认识,而且灌输进了淮军将士的心里,所以不论怎么样的大战,淮军都非常注重对军官和有经验的老兵的保护,战场救护非常及时,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死伤。所以淮军打了几年的仗下来,军队中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军官与老兵,这些都是淮军不可取代不可用金钱衡量的宝贝。
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队队士兵已经列队完毕,每一排的横队都站着一个棚长级的军官,在他们的军刀指挥下,负责一个横队的士兵的前进与后退的步伐,当然,开枪射击,也是一起击发,以达到前膛火枪的最优最大的火力。
同时,每一个方阵的一侧,则是一队的主官在指挥,他们随时注视着每一棚的动向,每一棚的步伐的紧凑与否,棚长们用军刀来操纵指挥,队长们则是用身边的鼓手来代替自己的军令,在鼓声的操纵下,每一队三百人左右的方阵都会如同一个人一般,进退有序。
因为是队一级的冲锋,很多营的管带都没有直接指挥自己的部属,而是由各团的团长在前线直接带着管带们直接指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是镇总指挥的所在,张树声他们可以随时调整战场的节奏,换上新队撤下伤亡惨重的部队,同时,也会根据情形调整攻击的强度,或是更改计划。
现在太阳已经把自己的脸全部露了出来,虽然还是红艳艳的,不过天色已经不似刚刚的那种灰蒙蒙的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天色已经大亮了。
正值四月,三河镇附近水网纵横,虽然地处皖北,其实已经是一派江南风光,在河沟纵横的战场附近,一阵阵潮湿的水气在风的吹动下被带到了战场上,温润的风吹打在人的脸庞上,令人觉得异常舒适。放眼看去,四周一片垂柳拂水,葱翠碧绿,在淮军身后,更是大片大片的密林,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只是在皖北这样人丁密集的地方,能有如此美景,也只有三河这样的水网密布的地方才有了。
张树声适才也是沉浸在这种四月的好天气里,他就是皖北人,在外征战多年,几乎要忘记了家乡的景色,一时之间,竟然是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场。
不过他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不远处的河堤上,太平军正在试射自己不多的抬枪与鸟统,砰砰的火枪声响令人警醒起来,稀疏的白烟也提示淮军将士,对面的火器实在是太少,这种火器击发的威力,实在是不值一晒。
相比之下,淮军将士手中的火枪已经平举起来,因为是要攻坚,所以刺刀已经上在枪头,太阳一照,整个淮军大阵中滑过一道道流窜的白光,冷森森的刺刀如密林一般,令人望之而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