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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军已全部杀红了眼,一则西北地区素来民风剽悍,四周异族林立,没有点血xìng和悍勇根本就难以在这块土地上生存。二则有严明的军纪约束,后退即斩!明知是死,那也得死在敌人手上,至少张寔还能给上个三千多钱的抚恤金,家里的老婆孩子省吃俭用也能过上个一段时间的温饱rì子。可是,如果做了逃兵被处死,不但一文钱拿不到,还得背上诸如“胆小鬼,懦夫!”之类的骂名,家人将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白眼与鄙夷之中,永远都别想抬起头来!
与凉州军相同的是,氐人也在拼命,他们明白,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线生机,不搏一下,将再也不能回返到生养了他们一辈子的家乡。
敌我双方的四支侧翼骑兵早已一左一右的混战在了一起,相互交缠,难分彼此,在这种情况下,比的就是谁的意志更加坚定,谁能撑的更久一些,总体上是凉州方占了少许优势,因为云峰把左右两翼的氐军分别打击了一遍,使他们人数少于凉州骑兵。
中军是交战最为惨烈之处,氐军骑兵接连冲垮了十排墙盾的防御,在第十一排到第十二排间遇到了顽强的抵抗,越来越多的死尸与倒地的战马,严重阻碍了后方骑兵的冲击速度,他们不得不挥舞马刀或长矛,又或是弯弓搭箭,为自已清理出一条通道。到处都是乱飞的箭矢,到处都是四溅的鲜血,谁也搞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已方的。
枪盾兵终于可以正面向骑兵发起反击,一根根铁枪在巨盾间刺出,收回,再刺出,再收回,就这么重复着这一简单的动作,几乎每一次刺击,都会给氐军带来重大的威胁。
氐军也抓紧着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不断向巨盾的缝隙**箭,这么近距离shè出的箭矢,可以shè穿枪盾兵身上的重装铠甲,每当有一名战士中箭倒下,后面就有一人立即上前补上,接过同伴手中的铁枪,继续重复着单调的刺戳动作。
战士们都在拼命,可是云峰却不,他带领着他的部下以灵活机动的战术,逮着机会冲上去就是一通乱shè,敌人追上来掉头就跑,敌人不追了,那么就换他来追,寻找着每一分战机来给敌人造成混乱。到目前为止,他这九百多骑一个没死,只有寥寥数人人中箭受伤,但是,被他歼灭的氐军,已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人左右。在交战激列的战场上,堪称一大奇迹。
蒲洪在后方看的是咆哮如雷,却又毫无办法,谁让这人如此的不要脸呢?专门捅人屁眼,绝不正面交战!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敌我双方的战士都已疲惫不堪,咬牙硬撑着。张灵芸则时不时的扭头向远处看去,秀美的脸庞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就在这个时候,正南方的大地猛的震动起来,一条黑线迅速出现在天际,径直冲向了氐人中军。张灵芸顿时大喜过望,鏖战了一个多时辰,由这一刻起,胜负已分!
蒲洪却是大惊失sè,瞬间心头就传来一阵绞痛,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狂喷而出,一下子整个人就苍老了好几岁,勉强抬起颤抖的手臂指向了前面,喃喃悲嘶道:“天亡老夫!天亡我氐族啊!”他完全没有料到,凉州竟然还布有一支奇兵,在最关键的时候杀入战场!
氐人中军则开始出现了混乱,自身阵脚变的有些松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拼杀,无论凉州军或是氐人,俱是身心俱疲,体力透支到了极限,不管劈砍还是刺戳,均没有了刚开始交战时的威猛凌厉,而这时战场上冲入一支新锐之军,对士气造成了摧毁xìng的打击。
与此相反,凉州军却士气大振,将士们就象打了鸡血一般,全都变得兴奋起来,马刀长枪,重新带起了呼呼风声招呼向了身边的敌人。
来骑正是姚益生率领的三千羌军,全军布成鱼鳞冲锋队形,裹挟着漫天尘土,如离弦之矢冲进了氐军腰眼!一路冲杀,敌阵很快就被拦腰斩断,从另一头钻出之后,姚益生绕了个大圈子,再度率部杀了进去。
氐军的混乱开始扩大,并迅速向着全军蔓延!
“好机会~!”云峰大叫一声,并转头喝道:“全军结成鱼鳞阵形,随本将也去冲杀一番!”几息工夫,将士们就列好了阵形,以云峰领头,列成三行纵队,如一把尖刀,直插氐军腹部!云峰手持长枪,左挑右刺,所经之处,挡者披靡。后面跟着的战士也是马刀连挥,一路砍杀着早已士气大跌的氐军。云峰这一阵冲杀,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氐军彻底崩溃下来,纷纷扔掉武器盔甲,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中军的溃败立刻就波及到了两翼骑兵,均调乱马头转身就跑。
站在步兵阵前观战的蒲洪已是面如死灰,脸上一片颓丧之sè,他知道这一仗已经败了,而且败的非常彻底,族中数万青壮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平原上,令他几乎不会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在他此时的眼中,不远处的榆中城就象个坚城要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铮~!”蒲洪身子一阵剧烈颤抖,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反手就向自已脖子抹去!
离他不远的亲卫长慌忙抓住他持剑的手腕,扑通一声跪下了来,大声道:“主公,万万不可啊!”其他的亲卫也全都跟着跪了下来。
蒲洪泪如雨下道:“此番大败,致数万青壮丧于敌手。老夫有何面目去见他们父母亲人?有何面目去见族中父老?老夫再也无颜存于世上!”说完,就用力想要甩开亲卫长的手。
亲卫长却抓的更紧了,悲声道:“主公不为自已也得为部族考虑啊,若您一去,我部必将被其他部族瓜分奴役,只有主公回返上邽,才能震慑住其他族酋,保我部族平安。十余年后我部恢复元气,当可引兵再来,一雪前耻!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您三思啊!”
众亲卫数也跟着大声道:“主公,请您三思!”
蒲洪面上现出挣扎之sè,半晌,不甘道:“走!”恨恨的看了眼榆中,率先上马向东面疾奔而去。
蒲洪逃走了,可是在他身后的六千步兵却走不了,几名步兵将领看着蒲洪带着亲卫向东方疾驰而去,均是心中暗恨,明白到他们已被放弃了,但是他们却不想死,很显然,如果四散奔逃,两条腿又能跑出去多远?反而白白的给骑兵做了垫背。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选择了丢下武器,全军投降。
营寨里也是乱哄哄的一片,留守步兵纷纷冲向马厩抢马,抢到的立刻就向外奔去,抢不到的则砍杀着挡在前面的同伴,这个时候,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已的命大!谁敢阻挡老子逃命,老子就要谁死!
至此,蒲洪军已全面溃败!
第七十八章该回家了
榆中城外的平原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四散奔逃的氐军,凉州骑兵包括羌族骑兵都张弓搭箭紧追不舍,一支支箭矢接连不断的向前shè去,前方溃军纷纷中箭毙命,有的更是jīng神体力透支到了极限,自已从马上失足摔下。不过,蒲洪一行数百人经张灵芸授意,只是象征xìng的追赶了一阵子,就停止了追击,任其一路向东疾驰。
追出了近三十里,凉州军陆缓收兵回营。羌军则在榆中城外不远处立下了营寨,姚益生可没有奉献jīng神,他还等着向张灵芸那讨点好处呢,否则两手空空的回返南安,那还不被姚戈仲给喷死?另外还有他的妹妹姚静,出来一个多月了,这次也打算带她回家。
当云峰率部回返的时候,整个营寨中已忙碌异常,军士们大多在排着队向各自的将领上交头颅,少的两三颗就捧在手上,多的七八颗甚至十几颗的就用绳索串成一串,拖在地上随着队伍向前挪去,人人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凭着这些头颅可以换来大把的铜钱或是作为晋升的依据。
另有后勤人员在计算着俘获的战马,兵器铠甲以及其他物资,这一次收获可谓极大,光是战场上的缴获就已不计其数,更何况还有蒲洪营寨在那里等着呢。放眼望去,地上堆起了一座座的山头,各种报数声此起彼伏,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草草召见了众将,匆匆勉励了几句,张灵芸就让他们各自回返,就连云峰也被她赶了出去。待到帐中就剩下她自已时,勉强保持住的平静面容再也掩饰不住的现出了激动之sè。这一战,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这是凉州自二十年前她爷爷张轨入主至今,所经历过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双方投入总兵力将近九万人!历时两个月的鏖战,几乎全歼来犯之敌!彻底消除了氐人对凉州的威胁,可谓是毕其功于一役!
一时之间,张灵芸神思变得有些恍惚,谁又能料到当初只是例行公事的抢点麦子,最后却演变为了与氐人的生死对决?她狠狠的捏了下自已胳膊,顿时一阵剧痛传来,这才确定原来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她自已在做梦。
不由得,她又想起了云峰此人,如果不是他提出步骑分行,那么形势将完全相反,攻打榆中的将变成了凉州方,而蒲洪则稳守城池,不急不忙的消耗着已方的有生力量。如果不是他对于整个战局的jīng准判断,已方又能够打退蒲洪的进攻吗?一想到这里,张灵芸的嘴角就现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是这个男人在为自已冲锋陷阵,遮风挡雨,自已才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心里升起了一种暧洋洋的感觉,整个人竟渐渐地晋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心有所感下,不由自主的运起了云峰教她的雷音洗髓之法,大帐内传来了滚滚闷雷之声,亦有白雾从她身周向外飘散,这分明是即将突破到化劲的征兆!
云峰自然不会知道张灵芸此刻的状况,正向回走时,却被姚益生拦住了。
一看到云峰走来,姚益生就神秘的笑道:“云将军,不知该不该唤你一声妹夫呢?”
‘恩?这人倒是老脸皮厚啊。’云峰看了看他,怎么也没自已大,给他唤作妹夫,总觉得怪怪的,于是也不客气,老气横秋道:“令妹尚未及笄,明年自当上门向扶风公提亲,目前嘛,咱俩暂以兄弟相称如何?”
姚益生一愣,这不摆明了要做小弟吗?不过他也没办法,人家提出来兄弟相称,如果不同意,那就是呼人脸!换了一般人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是从云峰嘴里说出来,他就不能不慎重了,略一犹豫,无奈道:“既如此,以兄弟相称便是。”随后,两人叙了年齿,姚益生十八岁,云峰二十一岁。
向云峰行过长兄之礼,姚益生问道:“敢问阿兄,舍妹近况可好?”
云峰暗自好笑,胸脯都从A杯发育到B杯了,还能不好吗?于是点了点头:“一切尚好,益生请放心。令妹目前居于为兄帐中,不若一同回返便是。”
“那弟就不客气了。”姚益生跟着云峰向前走去,云峰边走边问道:“对了,益生,我军yù以氐人战俘交换你寨中汉人奴仆,不知可否?”之前云峰就向张灵芸提起过,张灵芸倒是欣然同意了。
姚益生为难道:“这个。。。?弟可做不了主,此次回返便向阿翁提及,想来当不会拒绝,阿兄等弟的消息便是。”
“好,益生费心了。”
接下来,姚益生一路上都向云峰请教着领军以及对于武学方面的疑问,云峰也不藏私,有问必答。如此一来,倒也赢得了姚益生的好感,心中的一点点芥蒂也渐渐散去,真心的把云峰认做了大哥。
大获全胜之后,姚静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立刻就给自已打扮起来,以最美的一面去迎接即将凯旋归来的情郎。她给自已编上了许久没有扎过的小辫子,脸上略施了些脂粉,身上穿着民族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