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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同伴根本就没法施以援手。他们的最终结局,只能是力尽之后绝望的被冲入大海。
羯胡水军是瞧都不瞧一眼,死了些同伴是好事,破城之时也少了些人与自已抢食,反之。海门水军将士的眼中均是现出了不忍之sè,随后便强行转回头望向了前方的敌船。尽管他们很想把同伴拉上来,但也只能放心里想想罢了。真要这么做了,不但救不了同伴。还会无端的使自已中矢身亡,削弱整支舰队的战斗力。
在弩箭的对shè中,两支舰队继续接近,不管是谢尚,还是韩雍,都没法准确估计出已方的伤亡人数,韩雍是一幅无所谓的神sè,水战经验丰富的他已见惯了这般场面。
谢尚的身体却有些微微颤抖,虽说这是他的第二场战斗,不过,第一次是在云峰率骑势如破竹般的冲散了登岸羯军阵形的情况下,他与王羲之趁胜追杀溃军,可谓轻松之极,而这一场却亲眼目睹了已方将士的大批身亡,敌人的死与自已人的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水战的惨烈狠酷完全出乎了谢尚的预料,陆战尚可以布阵,捉队撕杀,同伴之间相互保护,而水军仅为双方对攻,以人命来填,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先扛不住!
‘这还仅仅是弩箭互shè,呆会儿接舷跳帮又会如何?’谢尚有些不敢想了,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正在敲击战鼓的手臂也略微的有些发软松垂。
“放箭!”
“放箭!”
两边前阵指挥官那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谢尚不自觉的睁眼看去。
双方的距离已接近到了百步,处于弓箭的shè程之内,放的箭都是火箭,天空中拖曳着淡淡黑烟的火箭抛shè飞舞,篷帆均是由竹竿维粗布制成,因此中箭之后迅速起火燃烧。
数百条船头,一时均是火光大盛,速度有了明显的下降,逼使这些船只赶紧降帆灭火,然而,火借风势,风助火势,有些帆根本就来不及落下,便带着漫天火屑轰然砸落下来,使得下方cāo作的水手在连片的惨叫声中,有的当场遭了灭顶之灾,这还是幸运的,还有人虽是侥幸从火堆中爬出,可那浑身吞吐的火舌直令人惨不忍睹。只不过,shè中船身的火箭在火势还未蔓延开来的时候,立刻便被有经验的水手以预备的沙土扑灭。
在互shè火箭的同时,弩手并未停止shè击,由于弓手须半蹲着身体shè箭,与全蹲下时的身形相比,要暴露出不少,再加上船上的火焰引发的局部混乱,因此伤亡比之前一轮弩手互shè更是惨重了几分,甲板上的鲜血已经淌成了整片,船舷两边的江水不断有扑哧扑哧的尸体坠入,尚未跳帮接舷,双方的死伤已是难以计数。
满眼的血红!满耳的惨呼!令谢尚的心灵一阵阵的抽搐痉挛,他强迫自已睁大眼睛,挺直起了腰背,“咚咚咚”的鼓点愈发密集有力,他明白,作为水军主将,在这关头,千万不能露出丁点的怯意。
这一细微的变化被周围的水军将领们察觉,均是暗松了口气,相互之间轻轻点了点头。水战胆气当先,一旦接战,只有不死不休,稍有怯意,只能死的更快!
“投矛!”
“投矛!”
前阵指挥官第三次呼喝!
矛戈手立刻抄起身边的矛戈,站直身子奋力向前投掷,船上投掷的矛与骑兵使用的短矛不同,长度接近一丈,枪杆用颤软的稠木或细竹制成,前粗后细,铁头又重又大,仿如犁头,重心在前,尾部的三尖刃起着类似箭羽的稳定作用,故又称之为犁头镖,威力奇大无比,不但能杀死敌人,还能起着洞穿敌船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则是投掷距离最大仅为三十步左右。
犁头镖的互掷带来了更大的伤亡,这玩意儿沾之即死,不存在受伤的可能xìng,尽管投掷的战士均是一手持着圆盾,可是,在三十步的近距离之下,别说防弩箭的效果值得商酌,凌空飞来的犁头镖更是足以击碎盾牌,当胸贯入!
第七十二章具装甲士
由于投掷犁头镖须站直身子奋力前掷,这使得双方的矛戈手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仅能投掷一轮,随后就命丧于对面shè来的弩箭或是犁头镖之下,后面的矛戈手却不带丝毫畏惧,跟着就投!
战场上,最不值的就是人命,尽管两边还未正式接战,但弥漫于江面的凛冽杀气早已侵袭了每个人的心志,身处于这样的环竟,平rì再是胆小的人也会被激发出血xìng,一时之间,犁头镖发出的尖锐至令人心悸的声音,呼啸着掠向双方舰队的战舰,更有些人连镖都未的及出手,已然是倒地身亡。;
不得不说,犁头镖的威力的确强悍,镖头如犁,势大力沉,三十步不到的近距离全力投出,身着的护甲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无以伦比,试想一下,一只巨大的标枪贯胸而入将会造成怎么的视觉冲击?无疑是短小的弩箭远远不能相比的。
这些镖,击中船帆则船帆撕裂,击中桅杆,要么深深钉在上面,要么把桅杆击出个大豁口,而击中甲板的,甲板则当场碎裂一地!至于船身中镖,立刻就是木屑纷飞,一个个碗口大的黑洞带着放shèxìng裂纹凭空犁现!
虽说这些小洞暂时不影响船只的xìng能,可是随着即将而来的跳帮作战,没人有时间去修补船只,船仓积水只会越来越多,速度也会越来越慢,如果不加处理的话,最终将丧失机动力,缓缓的倾覆沉没。
在漫天的镖影与箭矢纷飞中,就听到轰轰轰的巨响连续传来,两只船队突在最前的上百条船已猛然撞击在了一起!
有些船只的女墙、船首被当场撞的稀烂,大块大块的木板,连同成堆的尸体哗哗坠入江里,总体而言,羯赵水军仗着船体坚固占了相当大的便宜。船头受损严重的多为海门水军。巨大的撞击力之下。产生了大量的浪花,一波接一波的浪花,互相叠加成了汹涌的巨浪,有些巨浪的浪头甚至超过了五尺,两波巨浪互相撞击的时候,水花甚至可以飞到一至两丈的高度!
无论是羯赵水军的加强版斗舰,还是海门水军的内河斗舰。在这样的巨浪中航行,就好像是在暴风雨中颠簸的叶子,一高一低的,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插到江水里面去。两军的战舰,在猛烈的波浪冲击下。也是不断的来回摇晃,甲板上的伤员或是尸体,又或是零星杂物。都随着摇晃,源源不绝的向着江水里面落去。
在不断涌动的波浪上,溧浮着大量的杂物或是尸体。这些物体随着波浪不断的起伏,逐渐向着下游的大海飘去,有时候波浪激璇。互相撞击,阵亡将士的尸体。甚至被高高的抛起来,又重重的砸落水面。令人刻骨难忘!
几乎在撞击的同时,船只已被激起的巨浪带着左右摇摆的时候。装于船首的拍竿就重重的打向了对方的船只!
所谓的拍竿,是一种极其有效的水战武器,由提水工具桔槔改装而成。桔槔运用了杠杆原理,在一根直立木柱顶端,安装一根可以活动的横木,横木的一端吊着水桶,另一端系着一根供人牵拉的绳索,利用人力控制横木两端的起落,如此就能较省力地从井中取水或将水从低凹处提到高处。拍竿就是以这种运作模式应用于战船之上。
拍竿在重臂的一端安装巨石以代替原来的水桶。水战时一旦逼近敌船,将士们把重臂的一端移到敌船上方,然后猛一松开力臂,巨石疾速下坠,砸向敌船!
拍竿击打的目标都在本船之外,困此重臂必须探出船身,其长度大于力臂,不易cāo作,加上一拍之后,必须拉回至本船原先的位置上,才能再次施放,因而两次施放之间有一段停顿准备的时间,敌人可以钻这个空子,乘机进攻。
虽然拍竿存有不易cāo作的缺点,但破坏力显而易见,如果击打上如艨艟之类的小型舰船,往往一拍即碎!隋代杨素建造的五牙大舰,共装有六具拍竿。
据《隋书》载:开皇八年(588年),隋军五十余万水陆并进,大举攻陈,杨素统领的水军自永安发船,出三峡顺江而下,船多势大,锐不可挡。于延州(今湖北江陵西),隋陈决战,隋军以四艘五牙战舰冲击敌阵,先后用拍竿击沉了十余艘敌船,俘敌两千余人,令陈军闻风丧胆。
此时,犁头镖已停止投掷,火箭也停了下来,没办法,晃荡的船身根本就没法站稳,更别提开弓拉箭或是掷出矛戈了,只有望楼上的弩手仍在继续shè击着,但也是准头大失。
伴随着弩箭交错,船只相撞带来的轰鸣声还在江面回旋,一阵阵震耳yù聋的巨声又凭空炸响,两军拍竿上的巨石都狠狠砸向了对方,有的没砸中,落到了江里,立刻在江面激起了一条巨大的水柱,然后被江面上的狂风吹散,化为了一片片的水雾,将部分战舰的船首笼罩在了朦朦胧胧当中。
也有相当数量的巨石命中对方,巨石带着非人力可挡的力量,把甲板、船舷、女墙等等所经之物全部砸碎,倾刻之间便透船而过,落入到江水里面,升起翻腾的浪花。
由于两军多数是船头对船头,往往巨石砸上的地方,正是cāo纵拍竿的大力水手密集之处,他们自然是落得个尸骨无存,只留下的血肉模糊的破碎甲板,以及甲板上清晰可见的残肢断体。
鲜血如瀑布般的泄入江里,而江水也顺着大洞倒灌上船头,受损的斗舰有明显的一震,然后船头下坠,船尾上翘,两舰相交处的木屑噼哩叭啦直往江里掉落!
谢尚早就停止了敲鼓,在巨大的声响下,以及冲天的喊杀声中,鼓点被彻底的掩盖住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激烈交战的船只,未接舷之前便是死伤累累,如今接了舷,更是仿如人间地狱一般。
他就亲眼见到,已方斗舰被石块砸穿所溅起的水柱,当场把两名战士击倒在地,其中一名在湿滑的甲板上翻滚,没抓到着手的地方,无奈的从侧舷翻入了江中,另一名幸运的抓到了缆绳,刚刚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就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弩箭,正中他的咽喉,使他带着惨叫翻滚跌入了江中。
不仅是自已的斗舰,双方都有战士时不时就滑落到江里,仅仅第一轮撞击加拍竿互打,两军就有几十只舰船受了重创,不过,令谢尚忧心的是,已方战舰的受损远超过羯赵水军,没办法,两军斗舰相撞,有些拍竿还未落下巨石就被撞毁了,而这部份船只大部在自已一方,这些受伤的斗舰目前还没有一艘沉入江里,但如果不及时修补的话,前景不容乐观。
借着两舰相交,羯船的仓中竟奔出一批具装甲士,一手持勾索,奋力向前一掷,勾住已方斗舰,另一手持长矛或巨斧,正以最快的速度冲来,尽管他们身披数十斤的铁甲,却仿佛没任何影响似的,这一批人由水军中最强壮的战士组成,仅用于跳帮接舷。
以谢尚的视角,恰好可以看到侧前方约二十余丈处的一艘已军斗舰上,约有二十多名重甲军士迈了过来,他们不仅身披铁甲,就连脸面都罩上了铁罩,只露出双眼,弩箭shè上他们,仅是叮当作响,竟不能造成半点的伤害。
谢尚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他没料到羯赵竟还有这等利器,这分明是重甲骑兵才会身着的铁甲具装啊!
这口凉气还未吸入到肺里,斗舰的船仓里也涌出了近三十名战士迎了上前,当然,与羯赵军士相比那是寒碜多了,他们身着的仅是普通的两裆铠。
这三十多人的步伐有些迟疑,显然,羯赵具装甲士那一身可怕的行头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憾,荆州水军虽不是刚出道的雏鸟,然而,在他们多年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