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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沉皱了皱眉头,走了两步在口口声声喊累的人面前停下,微微蹲下…身子。
口口声声喊累的人终于满足了,一下子跳到了她背上,搂着她的脖子,抿起愉悦的嘴角,脸上显出两个清浅的小梨涡。
“还累吗?”娄沉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背他,至于原因倒是没多想。
沈暖提着手里的兔子灯,欢快的晃了晃在她身侧的两条腿,满足的说道:“背着就不累了。”
曹畔跟在两人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不知情的路人眼中这不过是姐姐背弟弟,在她眼中却不只是如此。她一直都以为娄沉这个摄政王对沈暖是不好的,克扣沈暖吃的,逼他练字晚睡早起,甚至还凶巴巴的跟他说话,连跟他们一起玩她都不同意。但是,娄沉却愿意弯腰背他……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弯下腰背沈暖,明明她身后有侍卫的,然而她却自己弯腰。看沈暖很开心却又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便知道,娄沉一定没少背过他。
这一幕让曹畔瞬间没了心情再继续解说街边的吃的,只能握着手里的灯闷头走在后面。
“哪有女子提灯的,我替你提着。”楚厢看她头低着看着手里的灯,便伸手去拿。却被曹畔躲过,她说:“摄……什么都能弯腰背人,我提个灯又怎么了。”说着又躲开了他。
楚厢眯起桃花眼,笑着说道:“你是现在自己给我,还是待会儿我自己动手去拿?”
看着他露出一排明晃晃的小白牙,曹畔心吓得漏跳了一拍,但还是护住手里的灯,脸上是宁死不从的表情,“不给。暖暖让我提的。”
楚厢好脾气的走了过去。半刻钟没到,曹畔手里的灯便易了主。留下她龇牙咧嘴的捂着右手手腕不满的瞪着前面比她还矮半个头的楚厢。
这家伙力气比她这个女子还大,就这样还学了武,她都替左相愁得慌,得贴多少嫁妆才能把他给许出去。哪个女子敢娶这样凶巴巴的夫郎。
“还不快跟上。”楚厢回头说了一句。看她跑过来才低头看着手里的老虎灯,握着灯柄的手指紧了紧骨节发白,等她靠近才若无其事的松开,说道:“我又没用什么力气。你至于这副很疼的样子吗?”
曹畔一撸袖子,把被他掐红的胳膊递到他面前,阴阳怪气道:“真是没用什么力气,不然我这胳膊肯定又得重新再接一次。”她指的是以前楚厢跟她打闹,他力气重了些直接把她胳膊扯脱臼的事。
楚厢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手指指甲无意识的手里的抠着灯柄,被路上橘黄灯笼照着的脸庞微微有些红。
一看他这个样子,曹畔便知道他这是心虚愧疚了,便把袖子放下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我皮糙肉厚的,多接两次也没事,反正不是真疼。”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曹畔便又跑到一旁的面具铺子上买了个兔子的面具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兔子吗。”
“你、你不是说我是狐狸吗。”楚厢接下面具,拿在手里,摸了摸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眼皮笑着问她。
“……我那是夸你聪明呢。”曹畔干笑了两句,便拉着他往前走去找娄沉沈暖。这么一打岔,他们的距离又离得好远了。
等两人好不容易追到他们的时候,便是在一处灯楼旁边。说起是楼倒也不准确,只是一个高高的圆形架子,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随着圆形架子的缓慢旋转而跟着转动,像是在跟观赏者显示它们各自独特的魅力。
这上面的灯笼也是活招牌,由各家灯店提供供人观赏,如若有人看中,便可以跟站在一旁那家灯店的人去买,随即就能拿到一盏一模一样的花灯。如此一来,生意也还不错,这种灯楼展的习俗便由此保留了下来,并且越办越好。
他们来的时候灯楼前的人已经很多了,沈暖个子矮看不到,娄沉便背着他。让他看的高些。他看的兴奋的时候还在娄沉背上手脚并用的跟她比划哪个最好看,哪个上面的画他也能画出来。娄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微微拍了下他的屁股警告他,让他别在她背上乱动。
曹畔他们来的更晚,几乎是在最外层了,眼看挤到沈暖旁边是不可能,便有些失落,随后看到身旁矮他半头的楚厢正踮起脚仰着脖子往灯楼那看,想了想低头在他耳边问道:“我也背你看吧。”人太多,也喧闹的厉害,不这样她怕他光看她张嘴就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的气息拂在他耳边,楚厢瞬间从耳朵红到了脸,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楚厢手臂虚环着她的脖子,抬头便看到空中缤纷的烟花绽放,映亮了他笑弯的桃花眼。
“要是挤到暖暖旁边就好了,不仅能跟他一起看灯楼,还能看烟花。”曹畔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了一声,却被耳尖的楚厢听到,他眯起了眼,本来虚搂着她脖子的手臂瞬间收紧,咬着牙听她仰着脖子跟他求饶。
……
“娄沉,”沈暖看着瞬间升入空中的烟花,头贴在她脖子处又带着小鼻音轻轻的喊了一遍,“娄沉。”
娄沉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嗯了一声,侧头问他,“怎么了?”
沈暖咧开嘴乐了,脸蹭着她的脖子说道:“没事,我就是想多喊两遍。”
“傻。”随着娄沉的话,一个烟花又“啾”的一声升入空中,绽开,变成各种缤纷颜色,在人们欢喜的惊呼声中,缓慢落下。
娄沉,娄沉,娄沉,那夜沈暖入睡前喊着的依旧是这两个早已刻进他骨髓融入他血脉里的字。
第34章 你能不能看我一次
娄沉近几年总觉得沈暖越长大越没有小时候乖了,有时候都气的她想结结实实的揍他一顿,这种感觉在看到沈暖撸着袖子骑在树叉上的时候尤甚。
因着沈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娄沉便开始考虑去学子苑找一下太傅看看有没有极为优秀的男子,问问他们是否有出仕的意向。
这两年因为娄沉有意无意的提携,朝堂上也有男子为官,人数虽少,但好歹也是有了一些。
今天她来的时候,想着还从来没来学子苑看过沈暖听课时的样子,便决定先去看看他再去找安然。
谁知道,她来的时候竟然看到沈暖正骑在树叉上伸着胳膊去摘枣,而下面还围了一圈仰着头看着他的人。顿时娄沉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
沈暖本来是下了课堂无事便来这边闲逛,这枣树也是去年新移栽过来的,本来以为今年是结不出枣来了,结果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有不少青枣,个头还都不小。
他立马就嘴馋了。虽然说他要是想吃随时都有人给他送过来。可他偏偏想尝试着自己摘下来再吃的感觉,一定很有成就感。
沈暖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想着自己学了点武,好歹不会摔着了,便不顾其他人的劝诫手脚并用的就爬了上去。
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娄沉今日会过来,而且是在他上树的时候过来。
所以在他一回头看到站在众人身后脸色发黑的娄沉时,吓得枣一丢,就从树上仰了下来。
众人心头一惊,曹畔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伸手接他。想着就算接不到,让他砸在自己身上也不会摔着。谁知道有个黑色的身影比她更快的反应过来,将人抱在怀里。
沈暖在掉下的时候便知道有她在自己一定不会摔着。他微微睁开眼瞅了她的脸色一眼,随后吓得赶紧闭紧眼睛跟只鹌鹑一样头缩她怀里一动不动。
她是不会让他摔着,但是她会让他记住这次教训。
看着沈暖被娄沉接着,众人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一群人胆战心惊的低着头,看着太傅从不远处大步走过来,觉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安然板着张古板的脸冷声问道。本来娄沉说好来找她的,她名单都列好就等她过来了,结果却迟迟的等不到人。她出来一看,才发现枣树下热闹的很。她自然看到沈暖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幕,此时脸色更冷,问道:“谁带的头提摘枣的?”
一群人你看我来我看你,既没人站出来,也没人伸手指证是谁。安然不悦的眯起眼,正要发飙便同时听到了两个声音。
“我。”
“是学生。”
沈暖从娄沉怀里弱弱的伸出头,怯怯的举起了还攥着大青枣的小手,声音弱的可怜。
他的声音太低,险些被另一道清晰的声音盖过。曹畔站出来认错,“是学生提出来的,学生知错,请殿下和太傅责罚。”
沈暖不由得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两眼。当着娄沉和太傅的面出来替他顶罪,他敬她有胆量。他捏着手里的枣冲她打了个谢谢的手势,表示枣一定会留一个给她的。
人还抱在她怀里,他的丁点动作娄沉都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顿时看向曹畔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许多。她可是对这个曹畔印象挺深的。
从小团子荨麻疹她就蹲在暖宫门口开始,这些年来,见过她的次数倒也不多,却也不少,可每次都是沈暖在的时候。
十几岁的年龄,最是不会隐藏感情的时候。她对沈暖抱着的是什么心思,娄沉是看的一清二楚。
本来要将人放下的手,却改成稳稳的抱着他。
沈暖乐的在娄沉怀里,小手攥着她的衣襟,背着众人将摘下来的青枣一个个的偷偷的塞她怀里,不让安然看见。不然,这一顿戒尺肯定是免不了了。
娄沉沉着脸瞪了他一眼,他讨好的冲她笑笑,才收敛起乱动的手,低头在她怀里装兔子。
“到底是谁带的头?”安然可不是个傻的,从刚才两个声音她便知道到底犯错的是谁。她有些严厉的目光看着想继续替别人顶罪的曹畔。
曹畔在她的目光下是动弹不得。她知道太傅和殿下都知道带头的是谁,却还是不忍心让沈暖挨那一顿惩罚。
“我,太傅,是我。”沈暖在娄沉严厉的视线下又举起手,声音倒是比刚才要响亮一些。
问出带头的人,太傅便将其他人都遣散了,只留下曹畔一个。
在她开口之前,娄沉便先说道:“本王带他回去让奉御看看哪里伤到了没有。等会儿再来太傅这里。”
安然眉头皱了皱,才点了点头。等娄沉抱着沈暖走了之后才沉声问曹畔,“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曹畔杵在原地挺直着腰杆却低着头不说话。
“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至少身上有三分娄沉以前的影子,现在才发现,一分你都比不上她!”安然语气有些重,心底也是恨铁不成钢,怒道:“你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不如楚厢一个男子!”
“错是随便替人顶的吗?你以为是义气,是帮他,怎知这不是包庇?是纵容他错的更多!那是未来的天子,所要承受的责任或者过错是你能替他顶替的吗?何况还是当着我和摄政王的面!是想告诉他以后犯了错无所谓,无论在谁面前,直接推到别人身上自己逃避掉就行了吗?”
安然气的大喘气,摇头道:“曹畔呀曹畔,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优柔寡断乱好心的性子!非得吃了大亏你才知道错了吗?”
随后甩袖便走,连惩罚都懒得再说。曹畔是个聪明,却也是个愚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