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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正酣。主位上地朱骏在殿中左右张望。放下酒樽道:“哪个是刘国轩?朕要见见他。”
刘国轩正自百感交集。不知今日是喜是悲。是福是祸。新始帝凭空让自己做了这个东洋水师营指挥使。引来了郑氏一系将佐地猜忌。就连平日里一向看重自己地陈永华参军也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如今。他也只能为新始帝效力才能留下一条活路。这个时候他见新始帝叫他。连忙离席而出。跪在殿中道:“末将刘国轩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刘国轩不过三十岁上下,生的虎背熊腰,一脸方正,恰恰是一副雄啾武夫地模样。朱骏挥袖虚扶道:“刘爱卿平身吧,朕素来听闻过你的大名,想不到你竟如此年轻,来,到朕席前说话。”
得,这下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一个小小的刘国轩,皇帝远在万里之外居然能够闻得他的大名,这世上还有谁不相信刘国轩是明军的细作。要怪要只能怪咱们郑氏的老弟兄们瞎了眼,这个姓刘的在金厦时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谁又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二五仔呢?郑经与将佐们望着刘国轩地眼神都是愠怒,只有几个墙头草却是一脸地羡慕。
刘国轩碎步走到朱骏的案桌前,朱骏已举起了酒樽推到刘国轩近前道:“刘爱卿,朕敬你一杯,望你将来乘风破浪,带领东洋水师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将来裂土封侯,封妻荫子少地了你的份。”
刘国轩哆嗦着嘴,小心翼翼地结果酒樽,被朱骏的一句话挑拨的热血沸腾,裂土封侯、封妻荫子,这是人臣多大的荣耀啊?想当年他先是投效清廷,成为满人绿营的千总,后来又倒戈郑成功,成为一个小小的都督佥事,虽然先后受到了施琅、陈永华等人的亲睐,却从来都是碌碌无为,胸中虽有雄兵百万,奈何不是替满清守卫城门,便是给郑氏分管后勤,从来未受过重用。
从此以后,明军只有一支水师巡视南洋,今日新始帝创建东洋水师营,却让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担任指挥使,单只这一点,刘国轩还能不为之效力吗?
士为知己者死,不管新始帝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这一份前程摆在刘国轩面前,他能不去接?
刘国轩的眼眸中闪露出一丝感激,大丈夫立于世间,若不能建功封侯、封妻荫子,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今日承蒙皇帝陛下看重,这条命就交给他了。刘国轩打定了主意,仰脖将酒樽中的酒水饮尽,一下子扑倒在地,对着朱骏道:“末将无话可说,皇上,从今往后,末将便是您的鹰犬走狗,若有一丝半点的忤逆,我姓刘的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席话下来,满堂皆惊,不说郑经等人的反应,就算朝廷的官员大臣也是愕然。
朱骏却已是长身而起,大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刘爱卿愿忠于大明,愿忠于朕,朕甚是欣慰,卿要好好立功,将来朕决不负卿。”
郑经脸色一变,朱骏的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岂不是暗示自己有不臣之心?或者是皇上只是无心之言。自登岸之后郑经已是战战兢兢,这个时候皇帝与刘国轩又唱了这一出,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这姓刘的王八蛋当着自己和这么多宿将的面向新始帝效忠又是什么意思?一连窜的问号自他脑海中冒出,急切之下,他竟目瞪口呆楞坐在席上,对在旁的工部主事频频劝酒恍若未觉。
酒宴结束,郑经微醉着向朱骏请辞,理由是城外的军营虽然安置妥当,但没有军将镇守,怕夜里发生变故。
朱骏含笑着指了指刘国轩,道:“郑爱卿说的不错,夜里若没有军官镇守,将士们难免会闹出乱子。刘国轩指挥使,你是东洋水师营指挥使,从此以后城外的将士便全划归你的辖下,镇守军营是你份内的事,你现在便出城去安抚将士。”
这一下郑经等人傻了眼,他原本想找个溜回营的借口,只要回到自己的军营,便是自己的天下了,想不到新始帝竟让刘国轩回营,郑军中刘国轩有三千士兵,营中又没有任何高级将领,只需要几天功夫,而军队的粮秣都需要海都城提供,三管齐下,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威信便会被新始帝搅的渐渐流失,整个郑军就变成了大明的东洋水师营。
“末将领命。”刘国轩对着朱骏点点头,已经明白了皇上让他回营的目的,不理会郑经,大剌剌的转身而去。
“来啊,快去为郑爱卿和诸位将校在城中安排好住处,他们在海上颠簸了这么久,酒足饭饱之后定要好好休息,北镇抚司要加派一些警卫,以策安全,若是郑爱卿有任何闪失,朕拿扈言是问。”
第一第一百三十章:笼络军心
在百名明枪持杖的锦衣卫保护之下,郑经的将佐们被单独分配到了海都城各个驿站,为了保卫他们的安全,北镇抚司可是下了血本,每一名将佐的住处都是二十名番子在门外守护,七八个人守在驿站的后门,郑氏水师的游击将军吴建功在半夜时甚至还听到屋顶上有嘎吱嘎吱的踩瓦声。
延平王郑经的规格就更加高了,他被请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为了不惊扰延平王,北镇抚司的番子只守住了前后两门,令郑经恐惧的是,这府中的仆役倒是不少,上上下下竟有一百来口,但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目光灼灼,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延平王吩咐一声要喝一杯清茶醒酒,几个随行的仆役瞪着眼珠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过了好半晌,一个仆役才短了茶来,郑经一喝,差点喷了出来。
“用半熟的水去泡茶,你们连水都不会烧,还叫仆役吗?”郑经想大骂几句,可是他很快就吞回了肚子。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处伤疤,要嘛在脸上,要嘛在颈上,还有几个竟断了手指,不用说,这些所谓的仆役八成就是明军假扮的。
人在屋檐下,郑经实在不敢造次,他索性回卧房歇息去了。
在另一边,意气风发的刘国轩骑着高头大马,在一行人的护卫之下回到城外郑军的营盘,由于郑军新到此地,朝廷已经送来了酒肉犒军,士卒们在海上憋了二十天,如今吃着酒肉,正三五成群的拢靠着篝火闲聊。
“去,将各营的守备官全部请到大营来。本将这里有朝廷的恩旨。”刘国轩吩咐了一声守门的兵丁,夹紧马肚,勒马往大营方向走。
守备在明朝的地位位次于游击将军,无品级,无定员,大部分都是由将军自请委派,在营中,他们是将军们的左膀右臂。专司管理士兵,在士兵们地眼中声望很高。尴尬的是,出了大营,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因为他们只是临时增设的官员,因此不属于任何武官编制,所以也没有受到朝廷的特殊照顾。
这个时候新建的大营里已来了七八个守备官,已经到了子夜。守备官们见各营的将军仍然没有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直到现在,他们的心绪才好了些,刘将军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带回了延平王和诸将的消息,大家见礼之后纷纷落座。
随后,刘国轩在一干亲兵地拥簇下进入大营。守备们又纷纷的站起来与刘国轩见礼。刘国轩在郑军中算不得什么,却是这些无品级武官们的上司。
“刘将军。延平王呢?夜都这么深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大家重新落座之后,有守备官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国轩满面红光,口中喷吐着酒气道:“延平王与诸位将军在皇城里喝酒,皇上亲自赐的宴,现在估摸着已经睡了,他们都是勋爵大官,既然到了这里,难道还让他们出城来和我们这些大老粗睡在一起?”
刘国轩一语双关。又说明了原因。暗地里又挑拨延平王与诸游击、参将不愿意和士兵们患难与共。
守备们纷纷点头。延平王与将军们酒过正酣。大半夜地如何愿意再回营来。这个理由实在无懈可击。几个大老粗放下心。挤眉弄眼地发出一阵阵奸笑。
嘿嘿。他们喝过了酒。不知道夜里是否会有几个小娘子陪床。啧啧。还是当将军好啊。哪像咱们这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守备官。
刘国轩轻咳一声。肃容道:“延平王急着去歇息。又担心诸位兄弟在城外住地不惯。因此特遣本将回营照看。诸位。营中地情形如何?”
有个守备站出来道:“营中一切安好。”
刘国轩翘起二郎腿。嘴角处露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道:“不见得吧。依照延平王地军令。到了子夜务必要派出前哨、后哨、暗哨四下巡逻。其余地士兵必须熄了篝火回帐歇息。如今已到了子时三刻。本将进营时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哨马?营中又为什么如此喧哗?”
刘国轩的突然翻脸让守备们面面相觑,郑成功治军极严,如今的延平王郑经也是异常严厉,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真要追究起来也够这些家伙喝一壶的了。
大家慌忙向刘国轩请罪道:“刘将军,将士们在海上颠簸了这么酒,朝廷又下了犒赏地酒肉,偶尔放纵了一些,还望刘将军恕罪。”
“是啊,是啊,刘将军平时待咱们最是宽厚不过,还请刘将军恕罪,末将再也不敢了。”
“刘将军,这里并没有敌人,太过风声鹤唳了反而不好,您没看到咱们登岸时欢迎的百姓吗?再说附近还有明军驻扎,断然是不会有问题地,弟兄们在海上饿了这么久,今日能够酒足饭饱,全当是刘将军的恩德,末将人等定当铭记在心。”
这些守备属于低层次的官员,郑经欲奇袭海都的事属于高度机密,当然没有办法得知,船一靠岸时延平王便于将佐们进了海都,也没有吩咐严加戒备之类的话,守备们放松警惕是人之常情。
刘国轩脸色松动了一些:“这也是延平王的吩咐,让本将回营也是督促弟兄们戒备,哎,延平王也是的,今日本是个大喜的日子,大伙儿又喝了酒,放纵放纵也没什么,可是延平王同样说过,若是今夜有守备懈怠防务,务必要本将将你们的名单给他,他再一一治罪,本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守备们一下子慌了神,个个如丧考妣地不知所措,郑军军法严明,既要治罪,至少都是二十军棍,这要是打下来。半个月都别想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这些人冲锋陷阵,又刻意巴结将军们得来地守备之职,多半也要被人取代了,通常做守备官的都是穷苦出身,否则也不会在军中混了这么久当个既无品级又没俸禄只有一丁点饷银地守备官了,延平王这么来一下,弟兄们的前途也就黯淡无光了。
刘国轩突然站起。喝道:“来啊,将诸位将军地印绶和户部地文批取来。”
立时便有几个锦衣卫服饰的番子端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进来,刘国轩掀开一角,从中取出一份盖了兵部印章的文书出来,念道:“金厦水师守备李得福上前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守备满是疑惑,上前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刘国轩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守备,不,是李千户。皇上体恤你在军中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地颁发了千户所的委任状你,从此以后,你便是东洋水师营的千户大人了,好好干吧,这是印绶,这张是兵部地委任状。从此以后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军官,每月的薪俸有二十两银子呢。”
“千…千户?”李得福结结巴巴的反问。其实在军中千户和守备所管辖的士兵人数相当,职责也并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千户乃是堂堂正正朝廷认可的军官,而守备是战时的临时编制,不但没有俸禄,出了营门,你连个屁都不是。
最重要地问题是,卫所的千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