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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不去理他,看着蜿蜒的队伍速度又降下了一些,不由得怒道:“传令,再加快些速度,明日清早,入缅境扎营歇息两个时辰,但凡后退者杀无赦,谁先入缅北,赏千金,本王保举他一个出身。”
“李彪,你带一队亲兵到后队去,凡是走的拖拉的,全给本王砍了。”
“喳!”一名参将大手一挥,身后数十匹快马随着他迅速的向后队狂奔。
“平西王殿下有令,先到缅北者,升官发财!落后者,斩!”传令兵们卖力的来回在队伍中勒马大吼。
紧接着,后队传来一阵阵惨叫声,这是亲兵在斩杀落队者,稀稀落落的大军突然一震,士卒们加快了脚步。
第一第一百五十八章:李定国在哪?
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短短三日的功夫已抵达缅北,攻占缅北小城班塞,一切看上去都在吴三桂的掌握之中。
班塞城中的百姓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倒是有一些乱兵开始冲入城内抢掠,听到消息的吴三桂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抢掠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刚刚攻下一个小城便四处抢掠,今后所遇的城池听到吴军的暴行,哪里还会肯轻易就范,届时众志成城,舍命保护城池,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有亲兵全部到城中巡检,但有骚扰百姓者,全部就地斩首。”吴三桂冷哼一声道。
“喳!”
经过一番整治之后,城内的治安果然转好,缅人们都躲入屋中不敢出来,而吴军也不敢入屋骚扰,各街道都贴了安民告示,除了一部份留守的士兵之外,吴三桂下令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之后全军歇息两个时辰继续南下。
饭饱之后,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城外搭建起来的临时营帐连绵不绝的蜿蜒到了数里之外的河畔,天上的繁星从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闪露着身影,与地上的篝火相互辉映,连成了一片灿烂的光点。所有的士卒被喝令入帐歇息,待半夜醒来,还要继续行军。倒是吴三桂无法入眠,便披了蟒袍,自帅帐中出来,带着门口的几个亲兵巡营。
绿油油的平地上暴露出一层褐黑色的泥块,踩在靴下发出微微的嘎吱声,吴三桂在帐篷群中穿行而过,负着手不断思索着定北军可能的动向。
吴三桂自山海关引清军入关以来,倚仗着关宁铁骑,横扫中原,到了云贵,却屡屡被李定国击败,若不是李定国寡不敌众,又要掩护永历入缅。吴军能够坐守云贵还是一个问题。
如今的吴三桂羽翼丰满,兵多将广,仓库中堆积的粮饷更是不计其数。可是李定国亦是有了根据地,有了粮饷的补充,有了可征募的兵源,真到了决战的关头,吴三桂却没有十足地把握。
“王爷,这驰道倒是建的精致。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若是骑乘快马,要这么平整的驰道做什么?这些缅人真是匪夷所思。”一个心腹亲兵在后轻声道。
班塞城外便是一条笔直的驰道通往南方。约莫有一丈宽,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路面光滑整洁,就算是昆明城中青砖铺垫的道路也比它差之甚远。亲兵的话虽然低,可是在这寂静的夜中却传入了吴三桂地耳中,吴三桂双眸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迷茫起来,自顾自的摇摇头道:“不对,海都城就算是征调所有战马,最多也不过三千匹。三千地骑兵就算是沿着这样的驰道从海都驰援缅北。恐怕也于事无补。”
“或许是本王多虑了。”吴三桂不自觉地自嘲似地笑笑。大声道:“回营歇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喊本王醒来。继续行
修整之后。吴军继续南下。沿着驰道向打洛城进发。清晨地浓雾还未散去。几乎毫无防备地打洛城攻破。吴三桂估计班塞城攻破之后李定国已得知了前线地战报。时间就是决定胜负地关键。除了留守了一部分士兵在打洛驻守之后。吴三桂连忙催促大军继续向南进发。一日之间。竟攻破了三、四个城池。
这个时候。吴三桂感觉到不对了。浩浩荡荡地数万大军一路南下。所破地城池居然没有任何防备。至今为止。除了一部分协助守城地民团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定北军出没。
定北军在哪里?李定国在哪里?吴三桂背脊生出一股寒意。他太了解这个对手了。每次与李定国交战时。你永远都找不到他。犹如黑夜中地刺客。在匕首地寒芒切入你脖下肌肤地那一刻。你永远猜不透他地位置。料想不到他地行踪。
难道昆明城中有明军地细作?宣誓出兵地那一刻起。细作就已经飞快地将战报传到了缅北?吴三桂立即醒悟过来。他原本还想打定北军一个措手不及。逼迫李定国决战。想不到城中竟有内鬼。原本有内鬼也没什么。内鬼得到消息地那一刻。自己地大军也已出动。西南多山。不适合快马飞驰。内鬼就算是抢先传送情报。恐怕情报送到李定国手中地那一刻。大军已经攻入缅北了。李定国能够如此快速地得到情报。到底用地是什么法子?
“是信鸽。”吴三桂懊恼地拍了拍光溜溜地额头。突然醒悟过来。他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这一条。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来了,这场仗吴三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懊恼之余的吴三桂立即冷静下来,既然突袭不能奏效,那么只能步步为营,避免孤军深入了。
在新占据的喀伦城,吴三桂下令全军在城中修整,一面派出大量的斥候向四面八方打探。
“元让的大军入缅了吗?”吴三桂托着下巴,在喀伦城的衙门大堂里不断的观测着地图,身后是几名脸色凝重的将军。
“禀告王爷,元让明日便可到达这里。”
吴三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着地图喀伦城所在的方向道:“此城两面环山,正是进入缅中的唯一通道,元让明日若能抵达,便让他率所部为先锋,本王在喀伦居中策应,本王不信,李定国不出来。”
吴三桂在短暂的部署之后,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就是让元让所带的一万人为前锋开道,把李定国给钓出来,只要元让受到攻击,那么自己便可迅速发兵驰援,一举歼灭定北军。
如果李定国不出来也不打紧,那就让元让的一万大军四处攻略缅北各城,整个缅北都丢了,看李定国拿什么去向新始帝交代。
“分派出去的斥候可有无回音?”吴三桂摸着刺刺的前额,脑后金钱粗细的辫子被他盘在脖上,大剌剌的坐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问。
“都没有回来,依卑职浅见,这些斥候就算放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处,李定国刁钻狡猾的很,不到最后关头是绝不会暴露出来的。”一个亲信的参将笑嘻嘻的道。
“唔。”吴三桂颌首点头:“没有用处也要用,行军打仗,斥候就是咱们的眼睛,咱们的鼻子,不管能不能发现李定国的踪迹,咱们还是要用眼睛去看,用鼻子去闻,就算是探探路,勘察一下地形也好。”
“王爷真知灼见,卑职受教了。”参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都下去歇了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候着,有什么事本王再让人去请你们来。”吴三桂打了个哈欠,昨夜一直没有睡好,月半时又匆匆起来驱兵夜行,吴三桂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卑职告辞!”几个参将、游击一齐半跪下来行云流水一般打了个千,告辞而出。
当夜,喀伦城的上空漆黑一片,星月躲入了厚厚的云层中,偶尔才闪烁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喀伦城数里之外的驰道上,数百名定北军装束的战士正押着十数辆马车急速的向喀伦城驰来。
马车的样式十分奇怪,前头是马拉,后头却是一管巨大口径的火炮,火炮的两侧是一对铁轮,这正是海都城根据佛朗机人加农炮所研制出来的新型火炮,火炮的下方有个底盘,安装了两个轮子,只要倒着被马一拉,在驰道上便能飞快的行走,比之从前笨重的火炮不知轻便了多少倍。
火炮研制出来之后,便送来了十几门抵达定北,交付定北军使用,李定国对这种新玩意极是看重,特地成立了数百人规模的炮营,经常在野外练习,如今趁着夜色,这些炮营的士兵倾巢而出,所选定的方向正是喀伦。
炮营虽然有数百名士兵,但是真正的炮手也不过五十余名,其余的都是骑兵,腰间佩了长刀,身后搭了钢弩,作为炮营护卫队。
此时所有的战马带上了防止嘶鸣的嚼子,马蹄下都裹了棉布,数百匹战马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只有炮车下的铁轮发出嘎嘎的声音,随即又被夏夜的虫鸣鸟叫声湮灭。
“都他娘的快点,老张,你注意看看是否达到了火炮的射程。”一名千户装扮的将军低声催促,黑夜中,远处的喀伦城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叫老张的汉子十分笃定的目测了喀伦城的距离,信心十足的道:“再往前走两百丈,便可架炮了。”
众人闻言,纷纷又加快了速度,半炷香的功夫,老张的马渐渐慢了下来,挥手轻声示意。
“停下来,都停下来,炮手架炮、校准,其余的兄弟四处望风,把弓弩都给老子搭上,准备战斗。”千户低声下着命令,他身边的一名士兵用白色的小旗打着旗语。
炮手们轻者熟路的勒住拉炮的战马扭转码头,十几门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喀伦城,有人开始装填火药,其他的炮手也没有停下来,不断的摆动着炮身校准。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完毕的炮手开始吹燃火折,随时准备靠近炮管后的引线点火。
千户的手已高高的举了起来,停顿片刻之后,突然猛的夜空中往下一拉:“放炮,炸他娘的。”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第一第一百五十九章:炸营
“轰隆隆……轰隆隆……”夜空中骤然传来的轰鸣声撕裂了整个天空,十数枚炮弹将城中歇营的吴军营帐炸开,铁钉、碎屑迅速顺着强大的气浪四溅,睡梦中的吴军骤然惊醒,紧接着便传来受伤的伙伴竭斯底里的惨叫声。
安静,短暂的夜空下,除了痛苦的呻吟之外,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从梦中惊醒的吴军士兵在黑暗中左右顾盼,惊慌失措的眸子流露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明狗子来啦。”有人迅速的从席上跳了起来,疯狂的跑到营门口去取自己的刀。
“杀!”惊醒的士兵发现营帐外冒出了火光,火炮轰击之后,高温引燃了易燃的帐篷,惊恐的士兵们突然暴躁起来,他们迅速的冲向营门口,抢夺兵器架上的武器。
炸营了!当兵的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尤其是大战前夕,谁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也许是由于某个士兵晚上做恶梦时的尖叫,继而就是所有的人一齐尖叫,大家互相殴斗混战,甚至互相啃咬,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人和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而这一排炮响正是催化剂,被惊醒的士兵一觉醒来,听到了战友的呻吟,听到了火炮的轰鸣,闻到四处都是烧焦的气息,看到到处流窜着火苗,终于精神崩溃下来。
“杀啊,杀明狗子!”无数晃动的人影,在烈火的照耀下厮杀在一起。“杀明狗子哇。”有人面部扭曲的从喉头发出呐喊,却毫不犹豫的砍向周畔一个穿着同样号衣的伙伴,人头滚落,血花四溅。
都疯了,血腥蔓延之后,一些还尚存理智的人也疯狂了,无数尖啸声蔓延开来。夜幕下,只有血和呻吟。
城外放炮的定北军炮营被突如其来的尖啸声吓了一跳,他们是来奉命骚扰的,如今又了驰道,又有了轮转地火炮,炮营可谓是来去如风,只要不被大队的骑兵追击,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城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