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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刻钟一个钟点(半时辰)之后,阿茅气喘吁吁地又跑了过来,他鼓足勇气来到方有财面前,伸手比划着道:“干活,干活!”
这也是他学到地宋人话语之一,“淡水”、“吃饭”、“干活”,这是阿茅目前掌握的全部宋人话语。方有财见他去而复返,想来他应是说服了其余土人,因此也不以为意,挥手把那个好事的工匠叫来:“老陈,这小子还是你的!”
阿茅跺了跺脚,对着寨子外边又喊了几句,只不过他的土语谁也听不懂,不一会儿,另外四个土人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神情拘谨,阿茅跑去拉住他们,他们才走了过来。阿土指了指自己和同伴,对着方有财说了声“干活”,又指了指方有财说了声“吃饭”,方有财明白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接连点头。
以干活换吃饭,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么!加入不要钱地,顺便求各种票
注1:出自近代黄遵宪《台湾行》,诗成于甲午战败割让台湾之后,至今读之,犹让人怒发冲冠。全诗如下:“城头逢逢擂大鼓,苍天苍地泪如雨。倭人竟割台湾去,当初版图入天府,天威远及日出处。我高我曾我祖父,艾杀蓬蒿来此土。糖霜茗雪千亿树,岁课金钱无万数!天胡弃我天何怒,取我脂膏供仇虏。眈眈无厌彼硕鼠,民则何辜罹此苦?亡秦者谁三户楚,何况闽粤百万户!成败利钝非所睹,人人效死誓死拒,万众一心谁敢侮?一声拔剑起击柱,今日之事无他语,有不从者手刃汝。堂堂蓝旗立黄虎,倾城拥观空巷舞。黄金斗大印系组,直将总统呼巡抚。今日之政民为主,台南台北固吾圉,不许雷池越一步。海城五月风怒号,飞来金翅三百艘,追逐巨舰来如潮。前者上岸雄虎彪,后者夺关飞猿猱。村田之铳备前刀,当辄披靡血杵漂。神焦鬼烂城门烧,谁与战守谁能逃?一轮红日当空高,千家白旗随风飘。缙绅耆老相招邀,夹跪道旁俯折腰。红缨竹冠盘锦条,青丝辫发垂云。跪捧银盘茶与糕,绿沈之瓜紫蒲桃,将军远来无乃劳?降民敬为将军犒。将军曰来呼汝曹,汝我黄种原同胞。延平郡王人中豪,实辟此土来分茅,今日还我天所教。国家仁圣如唐尧,抚汝育汝殊黎苗,安汝家室毋谣谣。将军徐行尘不嚣,万马入城风萧萧。呜呼将军非天骄,王师威德无不包。我辈生死将军操,敢不归依明圣朝?噫吁!悲乎哉!汝全台,昨何忠勇今何怯,万事反覆随转睫。平时战守无豫备,曰忠曰义何所恃!”
注2:感谢写《银河新世纪》的mayasoo大大提供资料支持,台湾原著民其实是有铁器的。我此前搜集的资料中说台湾原著民到了公元七世纪还处于铁器与石器并用时期,便想当然地以为铁器在当时不普遍,实际上当时原著民已经普遍使用铁器狩猎。
注3:日本战国时所谓墨俣一夜城,便是用这个方式弄起来的。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绸缪岂为富贵计
更新时间:2009…3…15 0:16:43 本章字数:5216
“大郎,你为何要以身涉险!”
当方有财见着赵与莒时,脸色都变了,算着时日,致远号是要回到淡水了,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赵与莒也会乘着这艘船来。六年时间,不仅那些孩童被赵与莒灌输得忠心耿耿,方有财这总有着自家小算盘的人物,也有了足够的忠诚。方有财儿子在继昌隆任掌柜,女儿放出嫁人,但女婿在悬岛上做个小管事,一家子的衣食富贵,都与郁樟山庄紧紧联在一起。方有财知道这十二岁的少年是山庄的顶梁柱定海针,还指望着第三代也能在庄子里继续做活,因此对赵与莒的安危是极关切地。
“你们来得,我自然也来得。”赵与莒淡淡地说了一句。
竹哨声响,在淡水的义学少年迅速聚拢起来,当看到赵与莒来了时,他们也都是瞪大眼睛,忍不住一阵激动。这些年来,即使是到了悬岛,每隔两三个月也总能见着赵与莒一回,听赵与莒说教上几日,来到淡水后,他们最想念的便是赵与莒了。
赵与莒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知道忠诚须得维护,那种一旦效忠便终身不逾的念头是想也不要想。
“辛苦了,你们做得极好。”赵与莒顺着少年们的肩膀向后看,然后又停在他们脸上,经过一个多月的海风与日晒,他们无一例外都变得黝黑瘦削,但每个人都是神采奕奕。赵与莒目光停在其中一个身上,微笑了一下道:“秋爽,诸位兄弟身体都好么?”
秋爽是第二批孩童中的一个。他性子倔犟。可心地极善,与李云睿关系最近,不过与李邺、龙十二这样的人也不差。他家中世代学医。自己小时的志向也是当个郎中,到了郁樟山庄,赵与莒发觉这一点后,更是有意栽培,打小就让他解剖些小动物,察看血管、内脏,又延请名师带他。到了现在。他已经有了些底子,至少简单地正骨、外伤切除还有日常病症,他都能处理。
因为流求此时尚未开发,又多蚊虫毒物,所以赵与莒专门将他派了出来,在此照顾众人地身体。
“回大郎,这七十日来,众兄弟身体都平安,我每日都测过脉搏心跳。没有任何异常。”秋爽站直回复道。
赵与莒虽然问的只是秋爽一人,可义学少年们都觉得,这是在关注着自己身体,心中更是暖暖的。赵与莒自他们面前经过,每个人都点了下头,这才命令道:“解散!”
少年们散去之后。方有财又凑了上来,小声埋怨道:“大郎,小人是没啥学问地,可也听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海上风大浪急的,大郎为何亲自前来!”
赵与莒指着面前的地方:“方管事,我在陆上。心里却想着此处。这也算得我家一处别业,若不亲自来瞧瞧。心中终究有些不安。”
方有财嘿嘿陪笑了一声,心里仍是有些不以为然,隔着大海,冒着这奇险,只是为了来瞧瞧,这位小主人心中的念头,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周边的情形都打探过么?”赵与莒见没有旁人在,便向方有财问道。
“稍稍打探了一下,顺河而上,是老大一片湖沼平地,土人称之为大加蚋,住着不少部族,以渔猎为生。”方有财向后瞅了瞅,然后指着阿茅道:“那个土人小子,大郎见到没有,带着他们部族青壮,全到咱们这里干活,如今已经会说几句官话了。”
赵与莒有些吃惊,也有些欢喜,所谓“大加蚋”,他记得就是后世的台北盆地,方有财胆小谨慎,这些消息定然是从土人那儿辗转得来的。他能与土人相处融洽,而且还引得土人来干活,这才是真正让赵与莒惊喜之处。
流求如此之大,仅靠着他招募来地这些人手,根本开发不过来,而杨妙真兄长的部曲,又远水解不了近渴,能得到附近土人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部族人少,青壮男子全部过来,也不到百人,加之言语不通,只能做些粗使活儿。”方有财又道:“大郎,小人想让他们将周围部族也请来,不知是否妥当。”
“先不急,过两个月再说。”赵与莒抿着嘴,再过两个月,他在中原布的局应当开始了。
当初方有财挑选的驻地,与后世淡水镇相差无几,这是淡水河入海口北岸的一处高地,离着码头有里许。这两个月来,他们除了建成可容纳几百人居住的木屋之外,还修了一条通往码头的简易道路,用细砂碎石铺垫了一下,虽然还是坎坷不平,但已经可以过板车了。道路直通到寨子门口,寨子占地也就是六十余亩,被木头栅栏护着,最中间是那座大木棚,里面堆满了这些日子伐下的木材与粮食、工具。围着这木棚,一排排的高脚屋整齐分布,这些木匠们用刨子、凿子与锯子搭起来地屋子,大多还只是框架,上面没有盖顶,四周没有钉墙,但只要人手充足,数日功夫就可以把它们彻底完工。赵与莒算了一下,共有六排高脚屋,六十余间,挤一挤暂时可以容纳五六百人。高脚屋的地基,是深深埋入地下的圆木,看上去还算牢固,这让赵与莒放下心来,如果真运上两船人来,这里还可以收纳。各排高脚屋之间,都挖有方便泄水的沟渠,由木板桥连着,显得别有风味。
“做得极好,方管事,后续之事还要麻烦你了。”赵与莒在心中盘算,努力回忆后世城市规划时的那些情形,然后问道:“可曾发觉哪里土质适合烧砖么?”
“寻过了,那边山后便行。”方有财笑道:“小人正寻思着将路修过去。”
“嗯,过些时日。庄子会遣几个窑匠来教烧砖。这些高脚屋供一时应急尚可,长久居住……”说到这里,赵与莒摇了摇头。想到每年都会肆虐的台风。如今并没有天气预报之类地东西,台风根本无法预警,好在现在是下半年,台风相对较少。
“人手却是不足,大郎,若是再要分人出去烧砖,怕是有些难。”方有财抱怨道:“这地方又总是下雨。难得见着两天日头。”
“人手你放心,总会有的。”赵与莒淡淡地道。
“若是有人手,这里要多少田地便有多少田地!”方有财满脸渴望地道:“子孙后代,富贵无穷!”
赵与莒微微一笑,方有财看到地只有子孙富贵这一点,他苦心布局,岂是为了子孙富贵而来地!
在此同时,大金莒州(今山东莒南)磨旗山下,杨妙真极目南望。脸上犹豫不决。
在她身后,站着的是李全。
李全年纪不到三十,身材高大锐头蜂目仪表不凡,他自幼喜武,善使铁枪,因此有个绰号“李铁枪”。大金至宁元年。胡人掳掠山东东路,他母亲长兄尽数为乱军所害,为了报仇,他便聚众近千杀官造反。这三年来,他转战南北,部众越聚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又年少英气。实在是山东义军中了不得的人物。
他看着杨妙真地目光,有几分炽热。又有几分敬佩。他对杨妙真,是既爱且敬,不仅因为杨妙真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须眉,也因她长得明艳动人。
“四娘子,若是你我兵合一处,便能重振天顺王之威名,替你兄长复仇,比之躲到江南大宋去,岂不更为爽快?”见着杨妙真仍在犹豫,他在身后恳切地道:“况且江南偏远,那位郁樟山庄地主人又是不知根底地外人,如何值得为他舍了这大好情形?”
杨妙真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更加动摇。因为得了赵与莒吩咐,杨妙真回来并没有说他还是一个少年,她敬佩李全,这才将郁樟山庄之事透露与他,可是李全竭力反对南归,这几日反复劝说她。
“先退了这伙金兵再说。”见李全还待劝说,杨妙真摆手制止了他。
在他们眼前,是金将张惠派来的先锋。张惠虽为金国猛将,但手下军士却远比不上“花帽军”精锐,故此杨妙真见了并不畏惧。她翻身上了马,举起自己手中地亮银枪,身后义军都发出欢呼声。
李全无法,也只能跟着上马,他心中有些急躁,经过此前屡败,他部下将士已经只剩余三千余人,只凭这些许人马,怕是做不出什么事绩来,故此,对于杨妙真辖下的近五千人马,他是志在必得。
“这伙不开眼的金兵!”他将怒意尽数发泄在眼前地金兵身上,也不等杨妙真发令,便匹马当先,挺枪冲了出去。
义军将士见他勇猛,又是一阵欢呼,跟着冲了出来。杨妙真跟在他身后,二人双枪,纵马突击,在他们身后,红袄军将士有如瀑流般,自上倾泻下来。
“杀!杀!杀!”
虽然不是初阵,但每当此时,杨妙真仍然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让她忍不住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