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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朕说。”见邓肯•;波罗还要胡说八道。赵与莒打断了他:“朕要你带一支舰队去。”
“舰……舰队?”邓肯•;波罗张大了嘴。
“正是。朕要进行一次远航。八艘蒸汽风帆两用船。组成远洋舰队。寻找通往欧罗巴地航路。”
寻找前往欧洲地航路之事。赵与莒早就放在心上了。如今大宋与欧洲贸易。中间经过大食人一道中转。大头被大食人占了去。这原本便让赵与莒相当不喜。而若是要与大食人翻脸。那么这条商路必然会中断。所以开辟一条由宋人控制地航线。便迫在眉睫。这几年孟希声在细兰洋里经营。将触角伸至哈米尔以南。沿途雇用土著。建立大大小小数十个煤站。已经储备了大量燃料。细兰洋地航路也已经熟悉。现在就是南部非洲和西部非洲了。
上回胡幽回临安。便是接受制造蒸汽风帆两用舰地任务。这八艘蒸汽风帆两用舰。都在三万斛(一千五百吨)左右。当算是这个时代海上船舶中地巨无霸了。每艘船上配有火炮、蒸汽轮机。在有煤站补给地途中靠蒸汽推动。到了没有补给站地地方。则以风帆为主。蒸汽为辅。
“此行有三大目地,第一是探明航路,朕希望大宋能与欧罗巴直接联系,让大食人吃沙子去。第二是开通贸易路线,这趟远航,朕不希望蚀本,船上自然少不得咱们大宋的各种货物。你们要将这些货物推销给沿途的君主们。第三则是……外交使节,邓肯,你要与欧罗巴诸君主建立联系,买通教会,让他们组织新的十字军东征,告诉他们朕愿意与他们夹击大食人,一劳永逸地解除威胁圣地耶路撒冷的异教徒。”
“啊?”
邓肯•;波罗再次张大了嘴巴。
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位大宋天子并不是虔诚的教徒。相反。从二人的交往中来看,他对于那位上帝充满着不敬…………事实上邓肯•;波罗自己也对上帝和上帝在这世间的代言人充满不敬。否则也不敢将儿童十字军掠卖成奴隶。他知道自己在欧罗巴就是一个恶棍,不可能得到那位上帝地庇护。
“那无所谓,我有大宋皇帝庇护就够了。”邓肯•;波罗心中是这样想的。
“朕要他们相互间流血。”赵与莒轻轻拍了一下邓肯•;波罗的手臂:“他们都是一些愚陋野蛮之人,不敬天地,却信邪神,不爱世人,却爱鬼魂。邓肯,你肩负重任,朕会让于竹协助你。”
委任邓肯•;波罗为远征舰队都督,于竹为副都督,是赵与莒深思熟虑地结果,他对于邓肯•;波罗的忠诚是放心的,这个时代里,欧洲人的民族意识远没有那么强烈,特别是对于邓肯•;波罗这样的人来说。邓肯•;波罗对欧洲的熟悉和语言天赋,让他在这次远征中必须扮演不可缺少的角色。但是,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安排于竹随行,于竹在黄海数年间,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如今蒙元已平,他恰好能抽出身来。至于于竹的职司,则可以交给海贼出身地欧阳映锋,让这个凶残的家伙对压制高丽人和倭人,也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陛下,臣一定完成托付菊弓精锤斯而后衣。”邓肯•;波罗说了一连串表忠心的话,毕竟这些成语,他说出来并不熟练,免不了荒腔走调。
“等过了年你们便出发,如今召你来,便是要练一批既能海战又能陆战的士兵来,你们到了欧罗巴,手中有这样一支边,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对大宋不敬,直接灭了它便是。”
赵与莒这并不是在吹嘘。八艘船,他心中准备派一千五百人出去,这一千五百人放在后世,便是所谓的海军陆战队了。此时欧罗巴小国林立,以一千五百海军陆战队,灭掉几个小国可谓轻而易举。
欧罗巴此时尚处蒙昧。野蛮愚昧而且贪婪,大宋远征舰队到了,少不得要受到觊觎,有这样一支水陆两用部队护着,他要放心得多。
这件事情便如此决定下来,与之相比,那勋议团制度才是麻烦。
朝野之间争论了足足三个月,各家报纸上妙文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数以千计的文章各自引经据典。虽然支持行勋议团制度的占了多数,但始终没有出现一锤定音地力作。赵与莒最初也等得心焦,数次想要凭着自己的权威强力推行。但后来他发觉这争论中不断出现的妙文,实在是有助于长久之后地政治改革,便忍下未动。
苏州离得临安、金陵和华亭都不远,这些年来发展得也快,也成了人口过十万户的大城,但风头远不如周边的三座城市强劲。
张端义郁郁地坐在门前,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如这天空一般沉郁。
“官人坐在此处,便能有收益么?”他的妻子推开门。见他坐在凳上发呆,忍不住开始唠叨道:“这天下男子,哪个不是养家糊口地,有几人象你,竟然要靠妻子养活地?”
张端义少时读书,又学了一身武艺,每每以文武双全自诩,可如今却穷困潦倒,年已近半百。却一事无成,还要靠老妻于织厂里做活为生。他若是想为官,原本并不困难,他与魏了翁有旧,若是去走他的门路,混个官职什么地并无问题,只是张端义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出路。
男子汉大丈夫,扬名立业须靠自己,委身事人。岂为正道?
“说你呢。别杵在这里不动弹,你就不能自在一些么?”
不怪张端义的妻子发脾气。她这般年纪,换在家境尚可的人家,原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的时候,偏偏跟了张端义这百无一用之人。在她上工的工厂之中,她是年纪最大地,虽然落了个管事的职司,可眼见着那些反应比她敏捷、眼神比她清楚的年轻女工冒出头来,她心中便有一种危机感。她知道,迟早有一日,工厂地大管事会请她退休,虽然那时会有些养老金,但比起现在要少得许多,如何撑着自己这个家,将是个大难题。
张端义默不作声地挪在一边,夹在肋下的一册子白纸落了下来,张妻险些踩在其上,她慌忙收住脚,将那册子白纸拾起,却是丈夫这两年来的手稿。
“将你的宝贝收着,旁人在报纸上发文,还可以换得些润笔,你却写些无聊的传奇……今个儿又碰壁啦?”
老妻话是说得不客气,但将稿子交来的时候却很是小心,生怕扯破了一点。张端义苦笑着道:“碰壁了……”
苏州也有一家报纸,名唤《姑苏逸闻》,张端义今日去将自己的手稿给他,可平日里客气的《逸闻》主笔只看了两眼便将稿子退还与他,张端义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屑的神色:这东西也想在报纸上发表?
“正夫兄大才,文笔才情俱佳,那是不必说了地,只是如今最受欢迎的却是时论杂评,不是这传奇志异。以正夫兄之能,何不提笔写些尖锐辛辣的时论杂评,比如现今最热的勋议团制,何愁不能发表?写时评杂文,运气好还可得个大家、教授的敬称,名财两得,岂不快哉?便是要写传奇志异,正夫兄也该写些才子佳人之类的,那才子定要秀气斯文,最好还要文弱,那佳人定是富家独女,或者官宦千金,才子一人为好,佳人数量不拘,再添上些艳词春事,何愁看官不趋之若骛?其次正夫兄也可以写那神怪妖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那《唐三藏取经评话》一般,自然,这里头少不得有女妖女魔之类的,且都是风流多情。再不济正夫兄去写野史传奇,三国的隋唐的,争霸夺权奇谋诡计,尽皆大有可为…………偏偏正夫兄要写我大宋现实之事!写现实之事也罢了,正夫兄放不下文人地迂气,偏偏还想添些微言大义,你说你写些纺织女工有何用,莫非那些纺织女工还会掏钱买这报纸看你的文么?”
那主笔这一串子的话语,说得张端义头越垂越低,最后灰心丧气地跑了回来。
主笔说的他都明白,事实上,还有比那主笔说得更为尖刻的,张端义听别人说过。比如说文字粗俗毫无风雅:这部书稿中,他用的尽数是口语、俚语,坊肆之间大伙都用着,可写成文稿便有些怪异,既不是六朝之艳丽浮华,又不是韩愈所倡的古文质朴。再比如说是悲剧性结局:在他的书稿之中,那三位纺织女工,一个因为劳累过度病死,一个被父兄逼迫不得嫁与中意的儿郎,须得将自己所有收入都用来补贴兄长,最后一个则遇人不淑,为负心人卖入勾栏,毅然自尽。
这些都是不讨喜地,报纸地读者不爱看。张端义多方努力,却仍然无处发表。
“唉,罢罢罢,今后不再言写之一字。”他心中恼怒,便要将那书稿扔进灶堂之中。
“你这老鬼,两年心血便这样扔了?”老妻从他手中将书稿抢了来,看他这模样,终究是心怀不忍:“你且等等!”
片刻之后,老妻自房中出来,掏出个小布包儿,布包里包着一小叠纸钞,老妻将之攥得紧紧的,摊到他地面前:“拿着!”
“怎么?”张端义看着这些零零散散的纸钞,老妻将一文钱都看得斗大,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些这些零散的纸钞也不容易………银行中存的不算,那可是要防老的。这一叠子,少说也有三十来贯,张端义怀疑这些年存下的余钱都在此了。
“明日里,你买上车票去临安吧,我知道,咱们这去临安火车车票价钱是一人十二贯,剩余的便是你在临安的开支,苏州这小地方,无人能懂你,无人看得中你这书,我就不信临安还无人懂你!”老妻咬着牙,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钱钞,明显露出不舍:“临安那是天子脚下,文风最盛之地,报纸有的是,便没有一家能看中你的?”
“这……这……”张端义怦然心动。
“我将你书上写的事情说与织厂的小娘媳妇儿听,没有人听得不哭的,哼,那些主笔懂些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家官人如何写文?”老妻又说了一句,却被张端义一把抓住手,她吓了一大跳,老脸上不禁飞起红丹:“老鬼,你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二七、凤歌笑孔丘
更新时间:2009…8…7 11:42:13 本章字数:4839
下午一时的时候,张端义从临安火车站站台中走了出来。
当初修建临安火车站时,赵与莒要求建成三层楼的建筑,占地面积与规模都相当大,可如今看来,当初他还是保守了些。在大宋这样一个地域广大人口众多的国度里,铁路和火车一经诞生,其巨大的作用与效益,便彰显了出来。而工商业的发展,又让人口与货物的流动变得更为频繁,规模也更大,这座当初觉得很大的车站,如今已经略显不足了。
所以在临安城墙之外的工厂聚集区,已经开始动工修建临安北站,今后所有的货运列车,都将驶入北站。
在车站,张端义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到过临安了,所以这座城市让他感到陌生。
“别杵着挡道!”
他正打量着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那人回过头来骂了他一句,他这般年纪,早就过了在街上与人争闲斗气的时候,默默闪在一边。
随着人群出了车站广场,街上人来人往,张端义有些茫然地站在街头,立刻有人来招呼道:“官人可要车,我们李记车行的车最好了,清一色用流求产的宝马车儿,用的是耽罗岛的高头大马,车夫都是有数年经验的老手,保您跑得又快又稳,价钱还便宜!”
“坐我们的,坐我们的,我们用的是金陵产地奔驰马车儿。最适合咱们江南不过。拉车地是退役的军马,又驯服又通人性,车夫是咱们临安的老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