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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之,今日终于来寻我了?”他笑着道。
“胡大官人,可曾……可曾替我问过了?”
“自然是问过的,天子交待来的事情,我怎敢不当真?”胡福郎见他一脸热切地模样,忍不住便生了要戏谐他的念头:“过之,你这事情难办了。”
“啊?”李一挝摘下自己的帽子,因为到了临安地缘故,他如今不再理发,原本光得发亮的头上如今长出了寸许地短发。他习惯性地挠着自己的头,神情有些黯然。
“那于织娘虽是在纺织厂女工,她家里却是书香门第,若不是因为家道中落,而且家中没了老母的缘故,也不至于去纺织厂。”胡福郎不动声色地道:“虽是如此,她在纺织厂中并不会做得许久,如今她家父亲已经……”
“已经许了人家么?”李一挝垂头丧气地问道。
“呵呵,过之,你脾气还是这般着急,若是在战场之上,也这般着急的话,我却不敢帮你了。”
听得事情似乎还有转机,李一挝抓耳挠腮,正想插话,又怕胡福郎再说他性急,故此只得忍住来。胡福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战阵之事我是不懂地,但若性子过急,免不了要出事,要有个万一,天子与家人会如何伤
“大官人教训得是。”若是别人说他,李一挝未必会服气,但胡福郎不同,若不是胡福郎将他自街上找了回来,他没准早就死在叔父家中。
“那于家父亲正在为女儿寻一个人家,只是他家道中落,拿不出什么嫁妆,而且只有一女,若是娶了他女儿,少不得连他也得养着,故此迟迟未有结果。于幼娘是个孝顺的好女子,早就说了,非有担当有血气的好男儿不嫁,若要娶她,须得替她父亲养老送终。”
“倒是个外柔内刚的烈女。”李一挝肃然赞道。
“你总守着织厂门口,倒教你知道她家外柔内刚了。”胡福郎又调侃了一句,然后笑道:“她家老子想寻个书香门第的,你这般军汉,未必得入他眼,不过这世上之事,诚之所至,金石为开,你只要有诚意,何愁娶不得娇妻!”
李一挝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胡福郎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听完之后好半晌,又讷讷地问道:“大官人,若是如此,我……究竟当如何是好?”
胡福郎瞪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大笑道:“无怪乎天子要我助你,以你这性子,若不是我相助,你怕是只敢在门口守着人家小娘子看,一辈子也不敢去她家了。我不是都交待得明明白白么,诚,诚,拿出诚意来!托人为媒先去试探,然后再登门拜见,只要你诚心足了,还怕你未来的老泰山不认你这个女婿?”
“是,是。大官人……这媒人只怕还得劳烦大官人来当。”李一挝涎笑着道。
“好你个李过之,倒真会算计,算了算了,将你在台庄战中得到的战利品分一样两样与我,我便替你做这个媒了!”
台庄战后,在清扫战场时,免不了都要留下一样两样纪念品,蒙胡虽然以抢掠为生,并没有什么值当的东西,但至少他们的弯刀、弓箭还有马鞭之类地,虽是简陋,却别有异族风味,这便成了近卫军最喜爱收集之物。不仅近卫军喜欢,捷报传回后,《大宋时代周刊》专门说了此事,临安百姓对这些小玩意也感起兴趣来,不少人都寻门路找近卫军买上一两件。
“大官人要那还不是一句话,改日我奉上蒙胡贵酋金马鞭一条,这可是一个蒙胡万夫长之物!”李一挝自然是一口应诺,一条马鞭换个媳妇儿,若是孟希声在,必然要大叫正是“合算地买卖”了。
“一言为定。”胡福郎笑道。
二人心中都明白,便是李一挝不给那马鞭,胡福郎这个媒人也是非做不可的,一来是因为天子地吩咐,二来则是两人的交情。他们相视笑过之后,胡福郎便道:“那好,现下正好无事,你与我一起去于家看看如何?”
“这……这不好吧,我还没准备……”听得这话,李一挝吓得一跳,慌忙摆手:“先等大官人探探口风再说,若是对方提条件,大官人只管答应便是!”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二零八、早藏伏兵待良机
更新时间:2009…5…21 19:35:45 本章字数:4934
大宋炎黄元年六月二十日,天气热得连狗都缩进了树荫中。
比这天气更热的是米价,因为蝗灾的缘故,临安各大小粮店一夜间米价涨了三成,较之六月初一的时候,更是翻了一倍有余,而且米价并未因此停下,还在继续上涨之中。在一家当天发行的报纸特刊上,有人哀叹道:“自家出门,米价一变,上得马车,米价再变,抵达粮店,米价三变,买定出来,而粮店换价之板又变矣。”
与米价变化相对应的是楮钞与金元券的迅速贬值,以制钱去买米,尚且要贵上三成,而以金元券买米,则需得贵上五成,至于楮钞,更是贵上一倍。也就是说,按照流求银行的兑换比例,原本金元券一百铜元可以兑换十贯上好制钱,如今只能兑得五贯。
流求银行为了解决市面之上制钱不足,投出三十万贯制钱来,但临安市场象是一个巨大的漏斗一般,三十万贯连响声都没听到,便迅速被市场吞了下去。
原本这三十万贯,足够买下临安城中几乎所有的米了。
接下来流求银行又不断用金元券投入市场,但由于米店中金元券所当制钱不合的缘故,百姓纷纷要以金元券到流求银行兑出制钱,再用制钱去换米。一时之间,流求银行前原本特意拓出来的类似于小广场的地方人满为患。
六月二十一日,流求银行再次投出十万贯制钱和三十万贯金元券,可是十万贯制钱倾刻间换成了楮币,三十万贯金元券也在晚上回到了流求银行之中。
当日米价再涨三成,金元券在百姓中兑换制钱下降到一百铜元兑三贯制钱,楮币则跌到六比一。^^^^除了米价之外。柴油盐肉蛋菜,凡与民生相关的所有物品价格都开始疯涨,只有来自流求的物品,大体上还保护着价格稳定。
看着手中的这一连串数据,魏了翁面色发白,额头上汗水直冒。
他明白这数据意味着什么,刚刚好转的大宋经济,再度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且,这一次,比此前那种慢性死亡要来得猛烈。而且,随着物价飞涨而至地,必然是民怨沸腾,到得那时节。整个社会都会动荡不安。
他不敢怠慢,匆忙赶往内宫求见天子,仅片刻之后,便听内侍说天子召他入澄碧堂见。他整了整衣冠,快步前趋,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澄碧堂。
澄碧堂为皇宫之中的水堂,装饰得很简洁,正符合当今天子一贯的主张。因为是水堂的缘故。这里温度较低。远不象外边那般闷热,故此这些时日以来,赵与莒常在此处置公务。
虽然想当一个好的天子,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有福不享,以去除奢侈之名不用这水堂。这不但不是明智,更是自虐之举。
水堂中除了天子,还有霍重城、陈子诚、耶律楚材和孟希声。陈子诚与耶律楚材魏了翁都不陌生,唯独这位孟希声。他还不曾见过,看他模样气质,魏了翁估计他与陈子诚等人一般,也是来自流求的青年才俊。
他看了三人一眼,肃容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呵呵,魏卿来得何其迟也。**oM***”赵与莒没有理会他的要求,只是令内侍搬来座位赐与魏了翁。然后才指着孟希声道:“这位孟希声。字审言,为博雅楼经济学士。广梁、晋卿与伯涵你自然认识,都是为如今临安米价钱荒之事来,故此无须屏退了。”
魏了翁悚然道:“陛下已知此事?”
“记得上回朕让你关注此事么,当时朕便开始准备了,前些时日临安米价三日涨了一成,波动较小,魏卿可能未曾察觉,那时朕便知道事情不对。你记得前些时日临安有传闻自乐平监运来大量制钱么,那便是朕令霍广梁放出的谣言了。当时朕尚未准备好,故此以谣言惑乱其心,让其不敢轻易发动,非得再三试探才行……”
“陛下是说,此事背后果然有人在密谋?”魏了翁又吃了一惊,他是个实诚人,放在户部这个位置上,赵与莒不用担心这位财政部长会耍什么花样,但同时也要承认,他在应变之上反应要慢了些。
“自然是有地。”赵与莒笑道:“孟审言到了临安,朕所做的准备便来了,哼哼,以米价来撬动钱价,魏卿,那背后密谋之人倒是个眼光狠利的角色,若不是做此不法之事,当可以在户部任个侍郎,为魏卿之臂助!”
听得天子隐约有爱才之意,魏了翁正容道:“陛下,自昨日至今日,临安米价几乎长了一半,无数百姓人心惶惶,此人便是有才,也是无德之辈,不可用之,不可用之!”
“朕知道,朕可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之人。^^^^”赵与莒哼了一声:“魏卿,明日朕要下诏,开官库平价售粮,魏卿以为如何?”
“开官库?陛下,虽然如今秋收已至,但新粮尚未入库,况且国家迭逢大事,此时官库中积粮并不多,开官库只怕……”
“朕就是要让那伙人以为官库积粮不多,朕开官库卖粮,不禁百姓来买,他们必然全力跟来,要将官库之粮买走,好继续囤积,以此哄抬粮价。朕所说平价,只是与今日粮价相比,却与昨日相当,也即比前日价格略高……”
赵与莒说到此处,见魏了翁连连点头,便问道:“魏卿可是明白了?”“陛下都说得如此清楚,臣哪里还不明白?”魏了翁正色道:“陛下是从流求调了米来,臣猜得可对?”
“正是,那些奸贼好算计,今年淮北粮食是指望不上了,朝廷没准还要往那头贴粮,因为改种桑棉的缘故。两浙、闽粤粮食必定不如往年,他这般一闹,粮价必然会涨,无论如何他得有赚头。”赵与莒又冷笑了声:“只是朕有海外粮仓,不唯流求,便是麻逸、苏逯,如今也可向大宋供粮,只是海运艰难一些罢了!”
赵与莒登基这两年来。流求发展的速度大大增加,原本最为紧缺的人手问题,如今因为可以公开在内地招募流民地缘故,也得到很大的缓解。仅此一年功夫,流求人口已经超过七十五万,一年新增人口近四分之一。流求有新人力补入。部分人力便转到麻逸、苏逯去,麻逸、苏逯两地,如今居住地宋人也超过五万,而他们控制的土著更是有数十万之众。^^^^虽说土著懒惰愚蠢,嫉妒心极强,但在宋人绝对优势的海上实力压制下,再加上韩平用熟了分而制之的策略,这些土著直接间接在为宋国种粮种树。开采矿山。一年所产之财富。已经接近流求年收入的十分之一了。
“海运虽难,量却极足,臣此次来带了六艘大船,共载粮八万石。”孟希声道:“而且再过些时日,又有八万石米至临安,如有需要,流求尚有百万石存粮!”
“有这十六万石便足够了。”赵与莒摆了摆手:“况且如今正值风季,往来着实不易。以后再说吧,朕总不能为这眼前之痛,断我大宋长久之国运。”
孟希声恭敬地应了一声,魏了翁略略沉吟,自己原本是来寻天子商议对策的,可是到得天子这里,才发觉圣天子无所不知。竟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在让他欣喜之余。也有些惶恐,天子什么事情都思虑周全了。那要他这些大臣做什么?
尸餐素位,尸餐素位……
这个词在魏了翁心中反复盘旋,细细思量自天子登基以来做地大事,他们这些朝中重臣,似乎就没有帮上什么忙来。对付史弥远是天子一手策划地;夺取淮北、徐州,迫使金国求和是天子绕过朝堂、兵部而成地;请名医义诊、收天下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