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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身风尘卜卜地模样,秦大石有些明白为何他会成为流求九大怪之一了。他笑道:“徐子迅,我召集人手还需时间,看你模样这一路上定是辛苦,你先略进些饮食,待我召集人手之后再出去如何?”
“也可……你催促快一些,另外,给我找几个主簿文书来,天子有些驱蝗之策,我边吃边口述,他们记下后立刻张榜贴出去。”
这徐凤一副风风火火地模样,秦大石也不禁好笑,这般废寝忘食,虽是为了公事,可也未免太自苦了些。
赵与莒的驱蝗之策在大宋并不新鲜,去世才十年的董在宁宗朝便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蝗之策,赵与莒所说的主要也是这些,只是还略增了一些后世徐光启《除蝗疏》中所总结出的经验来。徐凤一边吃喝一边口述,吃喝完毕也口述完毕,他性子极急,立刻起身问道:“人召集齐了么?”
“已齐了。”秦大石一直陪着他,听他之问,微笑道。
徐凤心中觉得奇怪,没见着秦大石吩咐什么,也未曾听得外头有什么声响,怎么他就说已齐了。他出门一看,在总管府前的小校场上,四千余人屏息肃立,虽然艳阳高照汗如泉涌,却无一人做声。
他进来时这小校场上根本空无一人,而且也不曾看到秦大石发号施令,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秦大石是来接替李邺位置的,到任时间刚刚一个月而已,可是他展示出来地带兵能力,却让人叹为观止。
“无怪乎天子潜龙之时,只令秦学兄在临安接应了,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徐凤心中虽急,还是忍不住直言相赞道:“小弟十分佩服!”
“呵呵,我不过是接了李汉藩的手罢了。”秦大石淡淡一笑,心中并没有多少骄傲,虽然领兵能到这个地步,也可以看出他个人能力来,但将这些兵练得令行禁止的却是李邺、李云睿他们。他自己心中也有些忧虑,李邺练兵打仗都有可取之处,自己接他的手,若不谨慎些,只怕会为人所诟责了。
随着徐凤的到来,淮北、京东灭蝗之事迅速展开,以流求返乡农场主为基层核心的乡社组织被充分动员,一石蝗换一斗米或换等值金元券的赏格刺激之下,百姓昼夜扑蝗,不仅仅宋国控制地域地蝗虫被送来焚毁,便是金国境内,也有百姓越界而来,将自己捕杀地蝗虫送至宋国,徐凤也一视同仁,以宋国百姓之制赏之。
这一举措,加上逯信归还金国灾民水漂财物之举,着实为大宋赚取了不少民心,偷偷自金国逾界至宋国境内求生者,陡然增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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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二零五、顺水推舟引洞蛇
更新时间:2009…5…20 9:35:16 本章字数:4875
临安城西的一处宅邸之中,泉流清澈,水声淙淙,在这样酷热的夏季里,听得这般声音,人也觉得清凉了些。
“谭兄,觉得这东西滋味如何?”
“流求物种,倒是稀罕,听闻贵妃在流求,也是喜食此物,张贤弟为蜀人,为何也不怕此物?”
谭厚满头大汗,身上衣服象是被水浸透了一般,看着桌上的食物,苦笑道。
他们听的是近来自群英会开始传出的新式“古董羹”,以海鲜为主,多加香料与辣椒,味道鲜美绝伦。虽然古董羹或者“暖锅”古已有之,但辣椒与那几味来自南洋的调味料却极是稀罕,特别是辣椒,实在让喜好甜食的谭厚有些害怕了。
“蜀人喜辣,古而有之。”张兴培坦然道:“生平无所好,但有其二,一为揽财,二为食欲耳。”
他们所用的锅是件铜锅,在炭火之下,锅里汤汁咕嘟咕嘟不停翻滚着。谭厚虽然心中还有些想吃,但嘴巴却实在受不消,只得摇头叹息道:“我是没有这般口福了,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啊。”
“呵呵……”
张兴培拍了拍手,过了片刻,有一个使女捧着个用棉布包着的砂钵过来,将砂钵呈在谭厚面前,谭厚看着里面是一层厚厚的油脂一般的东西,还腾腾地冒着白汽,他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何物?”
“谭兄尝尝便知。”张兴培指了指砂钵中的勺子道。
谭厚依言挖了一勺,放到嘴力吹吹,张兴培哈哈大笑,谭厚心中更是好奇,不知张兴培有何可笑的。但当他将那勺子里的东西放入口中,立刻明白张兴培笑的是什么了。
他最初见那东西冒着白汽。直当是极烫的,没有料想却是极冷地。方才嘴里的辣味,被这甜腻冰冷的奶冻一冲。立刻消失不见,整个人也仿佛自三伏天回到了数九寒天,说不出地清凉快意。
“好你个张老弟,竟然耍我!”谭厚不禁笑骂道。
“此物上佳吧?清热消暑,未有若此者,只不过不宜多食,多食则下痢腹痛。”张兴培道。
谭厚点了点头。却不曾再说话。而是沉吟了许久。
他与张兴培交往别有用心,自从上回张兴培露富之后。对于张兴培手中大量的财产,他们一伙便起了心思。虽然不至于想谋夺,但确实是想将张兴培引为同党,有了张兴培这富可倾城的资金,他们的计划会更加完美。
只是事关重大。他们不得不谨慎小心,对于张兴培的底细,他们也派人去蜀中察问,但来回时间太长,不是朝夕能查出来的。而现在时机已近,若不能将张兴培也拉进来,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笔的钱财自手边游走了。
从最近与张兴培打交道来看,此人果然是出身于巨富之家,对于吃喝享受极为讲究。这种气度。不是一代暴富之人可以养得出来地。
“张贤弟,我有一友。可引见与张贤弟。”想到此处,谭厚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微笑道。
“哦?我张兴培最爱交友,不知是何许人也?”张兴培有些懒洋洋地,分明不太在意。
“临安城中粮行行老黄绍斌,不知张贤弟可曾识得?”
若是赵与莒听得这个名字,只怕还会有些印象,便是张兴培,在群英会当管事的时候也不只一次听得这个名字。自从孟少堂、彭十一相续去世之后,这位黄绍斌便成了临安粮行中地第一等人物,大量的水力磨坊被他建了起来,他又借着与当初史党的交情,使出各种手段来,几乎控制了临安城小半的粮食销售。而孟少堂之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是被他逼到了几乎要关了铺子地地步。当今天子自郁樟山庄而起之事,他自然也是知道,很是惶惶地躲了一些时日,可天子亲政都过了近一年,仍未有要找他清算旧帐的风声出来,他便有有些胆大起来。虽然不敢公开活动,背地里做些手脚,继续控制临安城的粮食价格自是难免。
“不识,隐约听谁说过,说是临安最大的粮商。”张兴培不以为然地道:“不是听闻他已经退隐,将家业都交与儿子了么?”
“虽是如此,他也未曾在家中闲着,这一年有余给他在家中日思夜想,倒琢磨出些道理来。”谭厚对这位黄绍斌为人,却没有多少尊重,虽然二人合作之中,他顿了顿,然后笑道:“总之明日若是张贤弟有空,我愿带张贤弟去一处地方,见识见识……呃,咱们临安城的小半个主人吧。”
“临安城小半个主人……”
这话就有些大逆了,临安城之主除了天子之外,谁还能当之!张兴培心中一跳,警觉地看了谭厚一眼,谭厚摆了摆手哂笑道:“勿要想错了,只是说临安城中米价粮价铜价,还有流求银行发的金元券、官府发的楮钞,究竟能值多少钱,此人可以决定一小半!”
“原来如此!”张兴培心中暗暗吃惊,金元券的兑换比例是固定的,无论仕民百姓,到得流求银行兑换便可,此人能操纵临安米价他还相信,可是能操纵临安地金元券价格,却让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了。
不过,他谨慎地性格还是让他将此事写在给霍重城的上报之上,霍重城得了赵与莒吩咐,有关张兴培获得地情报,都必须及时完整上呈,因此这天夜里,赵与莒便在福宁殿中看到这次会面的记录。
“决定金元券值多少钱?”
看到这段时,赵与莒悚然动容,身为后世穿越者,便是不曾读过那本红极一时的《货币战争》,也知道一国货币问题的严重性。从他所知的历史来看,大宋之所以先于蒙元崩溃。不仅仅在于襄阳的失守,更是在于楮币的崩溃。如今大宋经济形势看似好转,可是这楮币问题一日不解决。他赵与莒头上便悬着一柄利剑,随时会落下来,将他数年努力毁于一旦!
“黄绍斌?”这个名字也勾起了旧恨,赵与莒闭上眼想了会儿,若是他愿意,马上便可遣人去将此人拘捕,可是他究竟有什么法子控制金元券币值。只怕就难以自他口中审出。如今地证据,还不足以让这个奸滑之徒开口。
“引蛇出洞。引蛇出洞吧。”赵与莒心中想。
他在那张呈条上批下几个字,然后摇了一下桌上的小铃铛,立刻,谢道清自门外近来,一声不响地立在他面前。
“前这个交给李景文。”赵与莒头也不抬。又看下一封密呈。
谢道清拿起那张折起的呈条,轻轻施礼,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她快步出了福宁殿,又快步穿过两个院子,因为走得有些累地缘故,她稍稍放慢了一些,然后便听到一个声音唤她:“谢姐姐,谢姐姐,匆匆忙忙的。可是天子有吩咐?”
她回过头来。见着是贾元春,淡然一笑。微微点头表示行礼,然后道:“我还有事,元春妹妹,再会。”
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走了,贾元春撇了撇嘴,对着身旁的周淑娘道:“淑娘,她也不过是一宫女,虽说离得天子近了些,也不曾听说天子待她有何不同,为何却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便是贵妃与昭容,也不似她这般傲气!”
周淑娘浅浅笑道:“元春妹妹,今日晚霞分外艳丽,我们不妨去寻个楼阁吟赏烟霞?”
听得她顾左右而言它,贾元春也自知失言,当下点头应是。她们心中有些闺怨是难免的,天子后宫中有名位的就贵妃与昭容二位,如今二人都有孕在身,天子独宿福宁宫已经有近一月,也不见召幸哪位女子,周淑娘心中暗暗庆幸,而贾元春却有十足地不愤了。
入宫以来,所闻所见,谁姿色才艺可以比得过自己,为何就是不能入天子之眼呢。若是能有与天子朝夕相处地时机,定然能得天子宠幸,只可惜如今奉命服侍天子的,却是谢道清那个一板正经地木头人儿,若是周淑娘,或者还可以寻个由头让她换自家去侍候,这个谢道清,却十足的油盐不进!
谢道清并未将贾元春之事放在心上,她心思全在天子交待的事情上,因为她服侍得好的缘故,赵与莒对她的信任明显上升,而且比起其余少女,她最多算是杨太后一党,背景相对单纯,赵与莒并不太担忧她将不该泄露地消息传递出去,故此现在有些事情都是指派她去做的。
她到得后宫大门前,不出意外的话,李云睿应该与邢志远在此守卫。她召来一个内侍道:“请将李虞侯唤来,名为李云睿的便是。”
片刻之后,李云睿便走了出来,作为赵与莒最为信任的侍卫,李云睿与谢道清自然认识,也打过不只一次交道,但谢道清只是略一福,却不与他说话,而是将天子给出的呈条交与那个内侍:“请交与李虞侯。”
整个过程之中,她未曾看李云睿一眼,未与李云睿交谈一句,端的是一丝不苟。那内侍知她身负皇命,恭恭敬敬接过呈条,又转到李云睿手中,李云睿知道天子把这个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立刻微拱了拱手。谢道清又是一福,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