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临安高楼林立,而且此时天子尚未彰扬理学,只要不是朝堂之事,象这般民间建房,只要不逾矩,官府便不究,况且谁都知道。这“流求银行”背后,是那位声势赫赫的贤妃,哪个会不长这眼。
人力材料皆足,建地又不是什么高楼大厦,不过月余功夫,这流求银行临安总部便建了起来。这是幢三层的建筑,在酒楼林立的临安,并不显得高大,但那玻璃窗、铁架护栏、外壁瓷砖、水泥地面等等。还是让临安人觉得新鲜。除了地面三层外,在地下还有一层,算是银行的金库,周围都用水泥、石条封死了的,不虞有人挖洞进来。
“竟然如此奢靡!”见着这模样,第一个不高兴的便是魏了翁。他在轿子上掀起帘角,然后摇头哼了一声。
轿子没有回他自己地府邸,而是去了时任参知政事的葛洪府邸。
葛洪在如今朝堂众臣中,年纪极长,史弥远时。他与史弥远关系不亲不仇。如今天子亲政。他在国家大事之上,多数时间都不发一语。
“魏华父,此次前来,不知有何事?”二人会面之后分宾主落座,葛洪捋须问道。
“葛参政,下官此来,是有一事与参政相商。”魏了翁叹了口气:“方才自御街上来,行经那新建成地流求银行处,可谓极尽奢靡之能事。如今四海未靖。天子好奢,恐非国家之福。”
葛洪微微颔首,显然是赞同魏了翁地。
“下官想来,天子一向节俭,先帝已是极省的了,当今天子御膳每餐不过四菜,三素一荤而矣,天子极贤。这般奢侈自非本意。不过是为取悦于贤妃罢了。如今后宫无主,虽有太后。却甚少管事,天子极宠贤妃,只怕武后之事,殷鉴不远。”
他这番话说得葛洪胡须不停地抖动,也不知是惊恐还是发怒,好一会儿之后,葛洪道:“魏华父,想必是真景希让你来地,是也不是?”
魏了翁一愕:“虽是如此,也是下官本意。”
葛洪沉默不语,他会客的堂屋极朴素,当年他在地方为官之是,便以清廉著称,但身为参知政事,薪俸足供他过上极舒适的生活,这般朴素,却是有些刻意为之了。
“华父老弟,真景希因为《大宋时代周刊》的缘故,最近心气只怕不是太好吧。”葛洪忽然换了话题:“近来《周刊》之上,刊载陈龙川与朱晦翁学案,陈龙川辞文磅礴,所言极为犀利啊。”
魏了翁不明白他所指,睁大眼睛看着葛洪,葛洪微微一笑:“如今这位官家,做事都是谋定而后动,此事我知之,宣缯知之,薛极知之,真景希亦知之,唯有你魏了翁耿直不知耳。”
“还请葛参政明示。”魏了翁起身行礼,毕恭毕敬地道。
葛洪又沉吟了会儿,然后笑道:“天子不知何故,极恶朱晦庵,虽说理学之士得以立朝,却难以大用。《周刊》之中,连篇累牍,尽是与朱晦庵论战之语,虽说明面上不偏不倚,实际上你可以看到,反对朱晦庵之文总是文采辞章极佳,而且发必中矢。而支持朱晦庵地,除去真景希与你魏华父外,余子之文,不是执拗偏颇,便是斯文扫地……天子虽不如先帝般弃理学为伪学,却是在挖理家之根脉啊。”
魏了翁悚然动容,他虽与理学之士交好,却不算是纯粹的理学之士,故此不曾发觉这一危险。细细想来,那《大宋时代周刊》确实为天子幕后支持,邓若水如今得天子信用,几乎是不遗余力为官家鼓噪呐喊,《周刊》对付理学,便是官家在对付理学了。当初理学被斥为伪学之时,朝中理学之士尽被罢黜,他们还可以在家中授徒,使得理学香火得以传承,但这《周刊》一出,士子无不争相观看,他们再想授徒,只怕要难上许多了。
这确实是在断理学之根,无怪乎近来真德秀越发不安了。
葛洪叹息了一声,示意魏了翁回到座中,然后又道:“朱晦庵平生,争议颇多,他虽学识过人,惜哉却不曾遇到当今天子。你记得《周刊》二期中所载之事么,如今国朝所遇,乃是自秦以来千四百年未曾有之大变,事易时移,连我这老朽也知道不宜抱残守缺,真景希却死抓着朱晦庵不放。他一日不放,便一日不得天子重用,他一日不悟,理学便一日不得彰扬。”
“那……那流求银行之事?”魏了翁又道。
“流求银行将行新钞天下,不壮丽不足以显其富足。你记得当初萧何治宫室之事么?”
当初天下初安,萧何奉命为汉高祖治宫殿,他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起极为华美的宫殿,便是追求奢侈的刘邦见了也不禁责怪他“何治宫室过度也”,他回应说“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魏了翁熟读史书,自然是知道这事的,然后恍然大悟。
就象是那日贤妃入宫时招摇过市一般,这座看上去极奢华的流求银行临安总部,也是在起一个安抚人心之用。无怪乎郑清之等人尽数缄口不语,便是真德秀,也是唆得自己来与葛洪关说想到此处,魏了翁不免有些埋怨真德秀起来。
“真景希让你来寻本官,只怕还有深意。”葛洪见他反应过来,便笑道:“他让你说后宫之事,其实不在于贤妃,而在于皇后。”
魏了翁此时已经完全明了,他点点头:“后位久虚,非国之福……只是上回咱们请杨家兄弟去与太后关说,不是被太后所拒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葛洪轻轻捋须:“当时贤妃未至,太后自然不好下手,如今么……若是再有人首倡采民间官宦之女以实后宫之事,太后必出面赞成。”
魏了翁默然不语,他忽然觉得有些倦怠,当初史弥远在时,他们拚命想扳倒史弥远,为地是有一位英武有为的天子,可如今天子确实英武有为,他们又在想着如何约束天子上来。
莫非真如梁成大当初所言,自己名为魏了翁实为伪君子不成?
“真景希想必胸中已经有人选了,故此……呵呵,只是咱们这位天子极是有主见的,我们这一番忙碌,却未必有用,还须得杨太后出面方可。这后宫之事,既无皇后,便是太后做主。”葛洪一面淡笑一面道:“你且去问问真景希,他准备选哪位名门闺秀入宫,我也好早做打算,若有必要,我便舍下老脸,去求太后便是。”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一五八、迂人尚可欺之方
更新时间:2009…4…30 20:11:14 本章字数:5106
大宋宝庆元年九月末。
杨妙真抱着胳膊,极是不耐烦地在庭院中走来走去,随侍的宫女都垂着头,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的。
这位贤妃虽然爽直,心眼也好,没有丝毫天子宠妃的架子,不将她们当下役使女看待,但这几日她脾气却变得暴躁起来。虽然还未曾牵怒于他们,但被贤妃那锐利如箭的目光盯着,谁都心中不安。
宫中有传闻说,这位娘娘当初在京东东路,却是杀人不眨眼呢。况且她能海外辟疆,手段定然极狠辣的,否则如何能以一介女子之身,为天子拓土四万里?
看着她们这般低眉顺目的模样,杨妙真越发地不快活。当初无论是在流求还是在郁樟山庄,她高兴了便大笑,难过了便痛哭,每日耍枪骑马,教习一帮子义学少年,过的才是人的日子,而如今,整日闷在宫中,不能骑马,不能练枪,不能与义学少年相处,跟在身边的不是些豆芽菜般楚楚可怜的宫女,便是阴阳怪气的内侍…………看着便能让人恶心死!
偏偏每日与赵与莒相处的时候还少,本以为他当了天子,两人自是朝夕相处了,哪知道当了天子也不自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便是要到自己处与自己亲热,也有人管。
“哼!”
想到这里,杨妙真愤愤地将石头扔进御园鱼池之中,那里边都养着些珍稀的观赏鱼类。哪遇到过这般地主人,惊得四散游走,有两条险些翻了肚皮浮上水面。
“四娘子。”
正这个时候,她听得韩妤的声音传来。^^
这是在宫中她唯一觉得可以说上话的人,一来她们熟悉,二来韩妤被封为婕妤,地位虽没有她高,但好歹也算官家的女人。只是韩妤陪着杨太后的时间要多些。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便明显要少。
“阿妤姐!”不快立刻消失了,杨妙真高兴地去抓住韩妤的手,虽然论品秩身份,贤妃要高过婕妤,但她还是当年一般称呼。或者正是因此,韩妤呼她时,也是如当年一般。称她为四娘子。
“觉得发闷了?”韩妤浅浅一笑:“就知道你受不了这般日子……四娘子,可要出去透透气?”
“要啊,要!”杨妙真几乎欢呼出来。
见她一副小女孩般的神情,韩妤又是一笑,心中却是沉了下去。原以为她在流求练了几年,应该长些心思,却不曾想还是这般天真烂漫。莫非她以为这皇宫之中,还与当初在郁樟山庄时一般,可以由着她那粗率性子么?
想起最近地传闻。韩妤心中更是不好受。
她与杨太后亲近,自然自杨太后处得知,朝中群臣要为天子遴选宫女充实后宫。虽然群臣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早日让皇家开枝散叶,诞生大宋的继承人,但实际上除了杨妙真外谁都心知肚明,那是来分杨妙真之宠者。而且,很有可能要从中挑选一个合适之人,扶持成为皇后,在后宫之中制约杨妙真。
想到自己会有一个不知道脾性的女主人,韩妤便觉得惶恐不安。她与杨太后亲近。自杨太后那里知道不少宫闱秘事,对于那些手腕高明的皇后,本能地感到畏惧…………比起她们,倒不如杨妙真更好相处
至少,韩妤相信,杨妙真不会做出那些谋害皇子的勾当。
“四娘子,咱们去求太后,于郊外御苑之中赏菊。或许可以出去一趟。”她握紧杨妙真的手道。
“又是御苑。那不过是比这宫中稍大一些地笼子罢了。”听得她这般说,杨妙真有些泄气地道:“不去。不去。”
“你呀。”韩妤抿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整日里陪着太后在教宫女,自是不知道我的闷处。或者我也带着宫女教她们习武?不成不成,便是太后允了,那朝堂之上的白胡子老头儿们,一定会气得吐血。他们气死几个不打紧,给阿莒惹了麻烦可不好,我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了。”杨妙真自言自语道,然后苦恼地摇头:“当这劳什子的天子,有什么好的,还生生有那么些人抢来抢去!”
“天子有天子的好处……”韩妤淡淡地说道。
天子自然有天子的好处,但所受束缚,远比当流求之主要大得多。赵与莒此时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也无奈地想。
“为天下计,陛下也应广纳良家淑女,以实后宫才对。”真德秀这一向严正的理学大师,如今亲自上阵:“岂能因后宫有宠,而失天下之望!”
见着他一本正经地劝自己在后宫多玩女人,赵与莒只觉得厌恶,真德秀不能说是坏人,只不过他将理学地利益放在国家民族之上,或者说他将理学的利益就当作了国家民族的利益。*****他已经执拗得有些近乎偏执,象是那些宗教狂信者,或许正是有他这般地理学大家反复鼓吹,理学才击败儒家其余学派,成为中华此后数百年中儒家主流,终于先后为两个鞑虏王朝所利用,成了禁锢中华创造与活力的枷锁。
赵与莒厌恶一切走极端之人。
须得想个法子,将真德秀自自己眼前弄出去才行,近来群臣串联,倒有一半是他在穿针引线。不过真德秀私德倒不坏,而且对大宋忠诚,个人也有能力,再加之他声望极高,直接赶出去,只怕会被骂作昏君。
“真卿,仲尼曰,克己复礼是为仁也。朱晦庵也说,存天理灭人欲。”既是如此想,赵与莒忍不住要挖苦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