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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海商心中一动,但想起港口处那兀自吊着的人,心中又有些害怕。陈子诚摊开那本小册子,却是一副地图,陈子诚指着其中一个圆点道:“此是二位来处,广州。”
两人既是海商,自然是见过不少海图的,当下点了点头。陈子诚又指着另一处道:“这座大岛,在大宋称为琼崖。”
“小人曾经去过,此地贫脊,瘴疠极甚,为犯官流人居所。”李姓海商点头道。
听得他去过,陈子诚更是欢喜,此时广州海商远不如泉州势大,泉州海商掌控航路,多有排挤广州海商之举。他指着琼崖道:“我要送二位的一场大富贵,便在这琼崖之上。”
两个海商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应话才好。好一会儿,那个李姓海商见识多些,壮着胆子道:“陈先生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大宋铁矿不多,我流求也需要铁矿,如今都是自倭国、大宋购得,却仍旧捉襟见肘。”陈子诚道:“我家有善探矿者,曾寻遍大宋,在这琼崖,发现一个极好的铁矿!”
听得他如此说来,两个海商尽是大喜过望,但旋即又想起一事,相互看了看后小心翼翼地道:“既是如此,先生为何……”
“二位既是广州海商,自有门路可以去那琼崖开矿,我不过是流求人,想去开矿多有不易。”陈子诚微笑道。
“只是我二人本小钱薄,只怕做不得……做不得这大事。”李姓海商怦然心动道。
“这便是我找二位地原因了。”陈子诚收起那幅图,微微一笑道:“我流求银行,愿贷巨款与二位,由二位出面盘下这铁矿,所有矿石,除去缴纳官府之外,流求尽数保价收购。”陈子诚又拿出一本小册子,将那小册子递给二人观看。
那小册子写的极明细,便是借贷双方责权划分,两个海商都识字,只是不熟悉小册子上的标点符号,但通读下来,绝无问题。他们一一看过之后,都是又惊又喜。
若是按着这小册子之上行事,他们除了出动人力之外,几乎无须任何支出,便可坐享那铁矿之利。二人虽说对铁矿只卖矿石却不冶铁颇觉不足,但细细算帐,这却是获利最大的,若是冶铁后卖铁,反倒未必能赚得这般利润。
“二位只需以信誉担保,便可自我流求银行贷得金元券五万元,以此在流求置办货物,贩回大宋便是百万贯的巨财,用这百万贯巨财,再去琼崖开办铁矿,我想无论如何也都够了。采矿技艺,流求可派人去传授,比起如今大宋采矿技艺,必是便利许多。另外,我观二位海船,不仅船小,而且远不如我流求海船便捷迅速,二位可以用这百万贯中的部分,在我流求购得巨型海船,我们愿派遣水员替二位操控,自然,二位也可遣人在船上学习……”
陈子诚盯着二人,嘴里不停地说着,观察二人的反应,见着二人那又惊又喜地模样,他微微一笑。
注1:欧阳修诗云: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与铜。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一二四、各怀心思自主张
更新时间:2009…4…16 9:27:38 本章字数:4740
这份被称为《流求贷款协议》的小册子,并不只给予这两位广州商人。
实际上,流求发展至今,已经遇到两大瓶颈,而且矛盾日益显现了。其一是劳动力,流求迫切需要大量合格的作坊工人,这些工人必须拥有基本素质,象是识字、能算,象是纪律性、组织性,而自大陆运来的新移民,显然不能立刻满足这一点。为解决这一问题,淡水初等学堂和这年新开的淡水中等学堂,面积已经扩大了数倍,这也是整个淡水之中占地面积最广的建筑,在其中为孩童服务的人工,便有五百余人,而其中共有少年、孩童总数,超过了一万。
其二便是原材料的短缺。流求物产极受欢迎,不仅仅销往大宋、胡人和金国,而且还远销西夏、西域,东至倭国、高丽,南往南洋诸国。这是一个极庞大的市场,可要满足这么庞大的市场需求,就必须有充足的原材料。象是铁,淡水对铁矿石的渴求,几乎从建城开始便是如此,早期凭借流求本身的铁矿和自倭国、大宋进口,还可以勉强支持,现在则缺口极大,已经影响到流求制造局与铁场的运作了。故此,在自王钰处辗转得知此事之后,赵与莒便发出指令,让陈子诚执行预定计划,将后世海南的石禄铁矿抛出来,这可是全中国最好的一个富矿,储量也大,开采不难,离港口又近,正好适合流求所用。除了对铁矿的渴求之外,就是对生丝、棉花的渴求了。织坊、绸纺都集中在淡水,使用了大量女工,又是半机械化生产。故此产量极大,原料同样供不应求,特别是棉花。如今还只是在闽粤等地种植,原料来源较少,远远无法满足淡水需求。
故此。这份《流求贷款协议》便适时拿了出来,提供给那些来流求的海商。这份看似极优厚的协议之中,其实藏有大量隐蔽条款,比如说,象是提供给那两个广州海商地百万贯巨资,并非同时发与。而是前后分五批,先提供五分之一,在对方打通官府门路,拿下采矿之权后,再提供五分之一,当勘察出矿并开始开采之后,接着提供五分之一,而第一批矿石抵达流求。才有最后五分之二发放。
再有就是这新办矿场的财务。须得接受流求派驻的监管员监督,保证自流求地贷款,每一笔都是用于矿场及相关内容之上。
而且流求给予的贷款,也不是现款,而是大量货物,如何将这些流求货物变为现款,还需要这些商人自己去想办法。
此时民间虽说也有借贷生意。但如同这种严谨细致的。却未出现。在流求来说,即便是贷款失败。损失地也不过是五分之一的货物,在流求以外卖得昂贵无比的流求工业产品,实际上成本并不算高,这样的损失,他们承受得起,而且不会影响到流求正常运转。在这些海商来说,平白得到一笔巨额货物,若是能够办成事情,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虽说条款过细了些,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既是有得,自然须得有舍。故此,只要稍有些野心地海商,几乎都接受了这份协议,这两个广州海商也不例外。
为避免今后流求工业原材料来源过于单一,也为防止培养出一个流求都无法控制的庞大力量,除铁矿之外,这份贷款协议提供给不同的海商,让他们之间相互竞争。
“二位可以在这望月楼住下,我可以给二位三天时间细细思量,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流求实力二位是见过了,若是存心骗贷,流求虽是管不到大宋去,可只要在这海上,二位今后便不要想讨生活了。”
礼送完,接下来便是兵,陈子诚说这番话时,仍然是笑嘻嘻的,可听得两个海商都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下寒噤。
陈子诚告辞了这两个海商,出了望月楼,没走几步,便听得身后有人道:“伯涵,如何了?”
他回过头去,看到李云睿抱着胳膊,有些无聊地站在阴影处,嘴里还叼着根草茎。陈子诚嘿嘿一笑:“你躲得倒是隐蔽,方才我明明不曾见到你,如何便冒了出来!”
“若是随意便被你看到,还如何盯人?”李云睿走了过来,指了指楼上,又问道:“如何了?”
“还是一样,先让他们想个两日再说,反正他们也得在此呆上两天。”陈子诚说道:“景文,这两人莫非有何问题,否则为何劳烦你大驾,亲自出来盯人?”
“在屋子里坐久了,总得出来活动活动。”李云睿没有正面回答陈子诚的问题,二人肩并肩行走在淡水大道之上,此时正是工作时间,街头行人稀少,只是偶乐有护卫队排着整齐的队伍巡视,见着二人,都是立正行礼。自从开港之后,护卫队的巡视任务便加重了一倍,想到这里,李云睿皱了皱眉:“如今护卫队人手略有些不足了。”
“你与汉藩不是还有一支人手么,也调出来用便是。”陈子诚道。
“那支人手却是不能动用的,我宁愿再招募五百护卫队员,也不会动用那支人手。”李云睿指了指北方:“官人不知何时便会传出信来,要动用这支人手,故此他们绝对不能派出去,必须能随时出动。”
他们说地那支人手,是这些年来,李邺与李云睿自护卫队中抽调出地最精锐人手组成的小部队,不过是百余人,都是用赵与莒亲自制定的特殊训练方法操练出来的。这一队人,是赵与莒为备不时之需而设的,他们绝对忠诚,而且个个身手了得,便是杨妙真这般好手,一对一击败他们不成问题,一对二便自己也要受伤。一对三只怕死的是杨妙真,一对四五的话,杨妙真便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初等学堂那边情形如何。如今这么多人,你这学正只怕是忙得焦头烂额吧?”李云睿问道。
“流求大小事情,还有你景文不知道地么?”陈子诚半开玩笑道。李云睿看上去是一副笑嘻嘻懒洋洋地模样,实际上口风紧做事细,又总有些奇思妙想,故此赵与莒委以重任,让他负责流求地治安与司法,实际上便是半个特务头目了。
李云睿淡淡笑了笑。对自家工作未曾多说,陈子诚也自知失言,便又说起初等学堂地事情来:“如今初等学堂里各色人等都有,其余倒好,便是中山国来的那些有些麻烦,不过有司马重在,他们也被收拾得服服舒舒地。中等学堂里人相对少些,又在学堂里呆了这许多年。早就熟悉咱们的规矩。都挺老实的。”
经过六年建设,淡水学堂已经分为初等、中等两阶,初等学制是四年,凡是适龄淡水户籍地孩童,无论是移民还是土人,都需得入学,这是强制性的。因为供给衣食的缘故。故此几乎人人都赞成。宜兰、基隆两地的孩童,也都是送至淡水初等学堂上学。不过在宜兰还设有专向土人的归化学堂,土人孩童在其中学习汉话和少数汉字,再送至初等学堂。初等学堂如今有孩童、少年八千二百人,随着淡水授田户的人口滋生,可以预计将来会有更多孩童等待入学,故此初等学堂是流求公署最重要地工作。中等学堂则不再是强制性的,必须经过考核,唯有通过考试标准,才能进入。中等学堂开办只有两年,如今有两级三百余人,这是因为师资力量有限的缘故,能在中等学堂授课的,郁樟山庄义学少年中也只有二十余人。
“我听说前些日子中等学堂那边出了事,你还说他们挺老实。”李云睿笑道。
“出事?哦,原来你是说……欧八马干的事情吧。”听得此言,陈子诚先是一怔,然后也笑起来:“你知道学堂里有一句顺口溜么,一不怕死萧伯朗,二不要命欧八马,三不惜身敖萨洋。只要是这三人,免不了会闹出些事来,上回四娘子去基隆,不就遇着萧伯朗弄炸了蒸汽机么!”
提起这事情,二人相视一笑,面色都有些古怪,萧伯朗那次侥幸未死,但自当时传闻来看,他身上某个男人重要零件却是出了些故障,至于这故障是否让他太监,却只有萧夫人才知晓了。萧伯朗如今还在养伤,但也有人说他伤势早好,只是知道外头风言***甚多,故此缩在家中避风头。
“前些日子是敖萨洋做个试验,他要调整火药配方,结果连炸了中等学堂试验室六次,自家也受了伤,不过这小子和萧伯朗一般命大,竟然啥事都没有。”陈子诚苦笑着摇头:“那新的配方竟然给他搞了出来,往后咱们火炮威力便更大,射程也会更远了。”
“老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