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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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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夫人一惊,连忙辩道:“不是,不是,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裴敏中听得脑门青筋暴起,想到母亲和妹妹天天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他就有些受不住。

    他阴沉地说道:“太夫人指摘了母亲半晌没规矩,可裴家也没有客人进门半天连盏茶也不奉,连个锦凳也不给的规矩吧?”

    太夫人抬起眼皮,看了裴敏中一眼,缓缓地说道:“九郎这也是在外面长了大本事了,不把我老太婆放眼里了。”

    “也是,猫儿啊狗的也知道分清楚亲生的和随便认的,你心里怎么能没这点计较呢?”

    裴敏中冷笑道:“太夫人若说宣宗皇帝的诏书是随便认的,那咱们就有得说道了!”

    韩夫人见他们越说越僵,连忙笑道:“瞧九郎这话说的!太夫人是不想劳动了王妃公主过来探望,说了弟妹两句,也是显得都是自家人,没跟王妃见外。九郎可别当真了!太夫人待弟妹比待我还亲呢!”

    宣惠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管儿媳叫“姜氏”这样的亲近法吗?

    裴璇夜没理会这些,只悄悄出去叫丫鬟搬了锦凳进来,又依次奉了茶,屋里的气氛才缓和了些。

    杨云舒喝了口茶,笑道:“我看太夫人说话中气十足,这病症一定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夫人懒懒地接了一句:“借王妃吉言。”

    杨云舒心里也有些腻味了,但她仍保持着脸上亲切的笑容:“今天我们来还有一事,下个月宣惠就要及笄了。王爷的意思是要大办一次,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公主如今跟王爷在一处,省得瞎猜。”

    “我备了几份帖子,到时候还请太夫人、两位夫人和大小姐赏光。这及笄是女人的事情,我就不请裴公子过去了。”

    裴沐的两只眼睛一直在杨云舒和宣惠的脸上打转,听到叫他,才反应过来,说道:“不叫我去,我不去便是。只是这贺礼一定会送到的!”

    说罢,他粲然一笑,对裴敏中道:“只是不知九哥给公主预备了什么礼物?这事可是要紧得很,只有把公主哄高兴了,九哥你的日子才好过呀!”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公府

    在座几人都是眉头大皱,只有韩夫人笑道:“你这孩子忒放肆了,哪有这么着开你九哥和公主的玩笑呢!”却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杨云舒听了这话,更觉得不妥,怎么韩夫人说话跟她儿子一样地轻浮?

    她手里拿着柄团扇,轻轻地摇着,不咸不淡地说道:“这种玩笑可也不是随便开得的。虽说宣惠跟裴世子是先帝下诏赐婚,然而毕竟还未成亲。裴公子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

    裴沐没吭声,只是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太夫人拉了裴沐的手,安慰道:“十郎哪里放肆了?不过是想跟哥哥亲近亲近罢了……不让咱们开玩笑,咱们以后就不开……多稀罕似的!”

    宣惠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祖孙三个人怎么都像脑袋有毛病一样。他们没见过裴敏中的本事,难道也没有听说过吗?还是十几年来一直欺负姜夫人母女,现在想改也改不回来了?

    裴璇夜见气氛僵住了,就上前笑道:“祖母生病,需要静养。王妃、公主也探望过了,不如母亲和我带着你们在国公府里四处看看。你们头一次来,也看看我们家里的景致。”

    杨云舒早就不想理太夫人祖孙了,裴璇夜的梯子递过来的正是时候。她笑道:“正是呢!早就听闻成国公府乃是金陵第一园,我着实是仰慕已久了。”

    她站起身来,向太夫人告辞:“您且好好歇着,等过两天我再来瞧您。要是拖得时间久了,我就去请府尹夫人给荐几个好大夫过来,务必让您精精神神地去看宣惠的及笄礼。”

    太夫人正端着茶往嘴边送,闻言手顿了一下,说道:“王妃盛情,老太婆怎敢推辞,到时候就是病没好,也必定遵命去给公主捧场。”

    杨云舒正要走,听到这话,脚下一滞,转身对太夫人一笑,说道:“那就好。”

    说罢,她便抬脚出了正房。余下众人随在杨云舒身后,鱼贯而出,只有韩夫人和裴沐还留在里面。

    待出了正院,裴敏中上前说道:“家事繁乱,连累王妃和公主跟着受了委屈,裴九特来请罪。”

    杨云舒笑道:“这倒是不干世子的事。只不过……”她话音一顿,看了眼宣惠,又接着说道:“裴世子这些年不在家,夫人和大小姐估计也受了不少委屈。如今你既回来了,家事就该理清楚些,给她们撑腰做主。不然,以后王爷跟我也不放心宣惠啊!”

    裴敏中应了声“是”,又说道:“王爷新命我做了金陵守备,这两日都在整理军册、钱粮册,我就先告退了。”

    杨云舒笑道:“世子快去忙吧,我们略逛逛也就回去了。”

    裴敏中冲宣惠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姜夫人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真是……让王妃和公主看笑话了……太夫人说话有些直,你们别往心里去……”

    “母亲,祖母那样也叫‘有些直’?明明就是十分难听!您惯会帮她们找借口,回头还不是咱们吃哑巴亏!”裴璇夜从小径旁的海棠树上揪下来两朵花,泄愤似的把花瓣一片一片撕了扔在地上。

    姜夫人苦笑道:“王妃别怪璇夜莽撞,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没少受气。长大些了,她护着我的次数倒是比我护着她的时候多多了,所以就养成了这么个脾气……”

    杨云舒笑着拉了裴璇夜的手,说道:“这个爽利脾气倒是对我的胃口!我们宣惠也是个爽快人儿,只是今日在国公府,糯米粘了牙,不好开口了!”

    宣惠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有裴璇夜这么个主儿在场,若是自己再闹个什么笑话,不又得被她直接笑到脸上来?

    裴璇夜走在前头给宣惠等人带路,姜夫人在一旁说着:“国公府前头这些都是头起建的院子,有些京城的样式,都是一个院子,三间正房并两间耳房,东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

    “后头从这个道儿过来就是园子了,里头的湖跟东园里的西柳湖都是一个源头。您现在看的这些个假山、亭子、楼阁,有奉祀公那时候就盖了的,也有后来的国公爷建的。”

    宣惠一路走一路看,这园子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皆有其布景的用意,她看得十分入迷,便渐渐落在了后面。

    裴璇夜见状,就悄悄走到她身后,问道:“公主,你是不是会骑马?”

    宣惠冷不防她这么一出声,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裴璇夜,才故作冷静地说道:“嗯,算是会吧。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三哥教我的。”

    裴璇夜笑道:“那我能不能求你件事?我也想学骑马……咱们不用出去,这园子后头是国公府的马厩,带着一个小小的跑马场……行不行嘛?”

    宣惠汗颜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的技艺也不精啊。初学骑马还是挺危险的,万一惊了马,非得是力气大的、马术好的才能拉得住。你怎么不叫世子教你呢?”

    裴璇夜撇撇嘴,说道:“他天天忙得根本见不到人,母亲给他做的饭菜热了几回都等不回来人。我才不稀得让他教!”

    宣惠原本这几天都没见到裴敏中,心里有些失落,听了裴璇夜的话,觉得好受多了。他是因为忙才没来见自己的嘛!

    裴璇夜拉了宣惠的袖子,撒娇道:“公主你就答应了嘛!你也不要自谦了,哥哥说你们从京城赶往天津的时候,都是骑马过去的,可见你骑术了得!”

    宣惠刚要说不是,才想起来当时是和裴敏中共骑一匹马,自己被他搂在怀里……

    她的脸红了,说道:“那……那时候赶着逃命,怕被人发觉,我也不知道就怎么坚持下来了……若是世子没空,我让三哥挑个身手好的教你,好不好?”

    裴璇夜奇怪地看了一眼宣惠的脸色,听见她答应了,又笑道:“一言为定!公主你可不能反悔!”

    宣惠见她欢喜的样子,有点后怕,自己不会掉到什么陷阱里了吧?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点心

    草草看了一圈成国公府的园子,杨云舒就带着宣惠告辞了,姜夫人和裴璇夜一直送到垂花门。

    宣惠回头时,还看到裴璇夜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我等你消息”的表情。她越发觉得情况有些诡异了,这个未来的小姑子不但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还有不按套路出牌的思路啊。

    回到东园,杨云舒和宣惠一同吃过午饭,对她说道:“今日看了一场乱糟糟的戏,你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你也不要太担心那边的事情,横竖有裴世子呢!他肯定会安排好的。就算不行,你以后拿出来公主的气派来压她们,谅她们也不敢怎样!”

    宣惠笑着点点头,回了致爽斋午睡。

    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她懒懒地起身,让沅湘随便挽了个髻子,就坐到窗前的大书案前,发着呆。

    宣惠突然有些很想念裴敏中,虽然早上才见过,两人却也没有说话。她决定给裴敏中做个荷包,让他想她的时候也有个念想。

    “采薇,明日去找些花样子来,我要绣些东西。”

    采薇应了一声,又说道:“公主,您这都多久没动过针线了,怕手都生了。您要做什么东西,吩咐一声就是了。要是嫌奴婢手笨,还有旌云姑姑和沅湘姐姐呢!”

    宣惠嗔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唠叨了……我就是想做绣活了,不行么?”到时候做出来,让你们都吓一跳!

    致爽斋后头不远处就是东园北边的围墙。此时上头有个黑影正摸索着往下跳,他正准备跳时,怀里却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事出意外,他不由低低地骂了一声,似是什么很要紧的东西。

    这边正好有一队护卫巡逻经过,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是谁?敢私闯王爷住处!”

    那人骑在墙头有些迟疑,护卫头领便说道:“你再不下来我们就要放箭了!”

    那人沉声道:“别莽撞,是我。”他随即跳下墙头,走上前来。

    护卫拿灯笼一照,却发现是裴敏中。护卫头领瞬间变得十分尴尬,他施礼道:“是属下眼拙,没有瞧出是世子。”

    裴敏中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又赶紧放下手,说道:“你们做的很好,如今时局正乱,王爷的住处还有……公主的住处必须严加防范。”

    众护卫齐齐应声:“是!”

    “好了,你们接着去巡逻吧!”裴敏中对他们挥了挥手。

    等护卫们走后,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吹了吹上面的灰,径直往致爽斋去。

    那队护卫里有人小声地嘟囔道:“这可真是,差一点射了裴世子一箭……不过,他这么晚了翻墙过来做什么?王爷待他那样好,不能走正门么?”

    那头领伸手就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道:“笨死了!前头那是什么地方?住着什么人?这都想不明白,还是赶紧辞了差事,回家种地去吧!”

    那人摸了摸后脑勺,嘟嘟囔囔地随队走了。

    等到了致爽斋,院门已经落锁了,裴敏中依旧翻墙进去。他见正房的窗户还开着,心下暗喜,知道宣惠还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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