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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明,迟早是要出乱子的。”
裴敏中苦笑道:“已经是一团乱麻了……等你嫁进去,说不定还会后悔怎么就趟了这趟浑水……”
宣惠扭过身,两手捧着他的脸,笑道:“若你待我好些,我就帮你理清这团乱麻,如何?”
裴敏中看着她脸上的盈盈笑意,也变得开怀起来:“我已经许了你我之间再无旁人,也说要把我产业都交给你打理。还想要什么?说来我听听?”
宣惠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地说道:“我的眉毛太淡了,以后你要帮我画。”
裴敏中听着她柔柔糯糯的声音,就如同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撩拨着他,又痒又酥。
他打横将宣惠抱着怀里,看着她的眼睛,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阿姝,咱们生生世世都这样好,你可喜欢?”说罢,便深深地吻上宣惠娇艳的唇瓣。
次日,宣惠吃过早饭便亲自去落叶先生的住处,请他给杨云舒诊治。
看过气色又诊过左右手的脉息,落叶先生问道:“不知王妃生产之后,行经可准时?比往日是多还是少?”
杨云舒脸瞬间就红了,嗫嚅着说道:“这样的问题先生让我怎好回答?”
一旁的梁瓒急道:“既是先生要问,那必然是要紧的。你说就是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没人敢说你什么的。”
杨云舒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却还是说不出来。
宣惠明白,这便是女子诊病的难处之一。
如今学医道者皆为男子,有些规矩大的人家连“望”这一字都不许,更不要说问这样涉及女眷隐私的事情。可若不问,或者不说,大夫又如何能了解清楚病症。
她插嘴道:“既然嫂嫂怕羞,不若找了贴身伺候的嬷嬷来,到外间去给先生说说。”
杨云舒红着脸点了点头,吩咐道:“吴妈妈,你跟先生出去说说吧……”
一位四旬上下的嬷嬷应声出来,向众人行礼后就请了落叶先生去外间的宴息室说话。
梁瓒上前坐到床边,给杨云舒掖了掖被角,说道:“如今徐州之围也解了,你就莫要再担心了。我跟程先生和慎之商量好了,过几日咱们收拾妥当就去金陵。那里城池坚固,粮仓丰盈,临时将王府安置在那里,以图来日。你可喜欢?”
杨云舒笑了笑,说道:“臣妾还未曾去过金陵,正好跟着王爷开开眼界。”
梁瓒握着她的手,笑道:“只要你肯吃药,好好养病,以后我带你开眼界的时候还多着呢。”
宣惠大声地咳嗽了一下,说道:“三哥三嫂,你们好歹顾及一下我还在这里呢!算了,我也出去找落叶先生说说话去。”说罢,她就撩帘出去了。
梁瓒笑道:“宣惠还是这样无法无天的脾气,一点儿也没变……”
杨云舒微笑道:“公主是个良善人,福气都还在后头呢……”她想起昨天宣惠口中的王氏,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昨日公主跟我说起来,王将军的妹妹……”
梁瓒眉头一皱,问道:“她没事跟你提这人作甚?”
杨云舒忙道:“王爷别怪公主,是我问的……公主说,武昌府的人都说王家大小姐是个聪敏通透的人,极是八面玲珑。又说从王将军的样貌就可猜知大小姐的容貌一定不是寻常之姿……日后王爷身边有此佳人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梁瓒有些恼怒,说道:“跟你说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本就不欲娶她!只是王锦堂逼迫,可恨我手中没有一兵一卒,解不得困城,杀不得贼人!我心里也难受,你当知道我的心意,却为何时时拿这样的话来堵我的心?”
杨云舒吓得花容失色,眼泪簌簌地落下:“臣妾想着与其做侧妃,王家定然更想要这正妃的位置。要是王爷不给,日后总有许多麻烦……”
梁瓒怒道:“此事是他们家僭越了!当年起兵之时,太祖皇帝与成国公裴奉祀也没有亲眷关系,不是照样一起打天下么?大周向来善待功臣勋贵,成国公府没人嫁进宫里,不是照样有百年不衰的富贵么?”
“王锦堂如此逼迫,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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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舍
杨云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伸手捂住梁瓒的嘴:“王爷,您可小声些吧……这里不比王府是自己家……”
梁瓒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你以后莫要再拿这样的话怄我了,好么?你好好养病,好好养育濯儿,其他万事都有我,懂么?”
杨云舒眼角含泪,缓缓地点了点头。
梁瓒撩帘出去,郑重地给落叶先生行了一礼:“本王多谢先生能够拨冗前来给王妃诊治,大恩难忘,请先生受我一拜!”
落叶先生倒也没有推辞,大喇喇地受了梁瓒的礼,然后说道:“王妃这病症不是产后失调,而是心气郁结导致的肝气不畅,气滞血瘀,加上王妃心劲不足,竟是一心求死的。”
他捻着胡须,叹道:“这是心病,老朽可治不了。只能开些方子辅助一下,最终还是要解开心结。这心结一开,自然就好了。”
梁瓒起初听着觉得不妨事,就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这是心病时,他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我也知她的心结是什么,可从生产到现在,濯儿都过百日了,我再怎么劝总是无用……”
宣惠心想,那是你劝得不得法,总说要相信你,万事有你撑着,顶什么用?女人的心思,一旦忧虑起来,定心丸可不是这么吃的,还是要把心劲儿给提起来才行。
她向梁瓒道:“三哥且陪先生去开方子抓药,我进去劝劝嫂嫂。”说罢,她便又进了内室。
杨云舒正靠在床头垂泪,见宣惠进来,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让公主看笑话了……”
宣惠吩咐下人道:“去把濯儿抱过来。”
杨云舒忙道:“方才刚吃了奶睡下,等会儿他醒了,公主再瞧吧!”
宣惠坚持道:“抱过来!”
奶妈无奈,只得把梁濯拿小包被裹得严严实实地抱了进来。
宣惠接过梁濯,说道:“方才落叶先生说,嫂嫂一心想求死,不知是何道理?天下可有母亲狠得下心撇了孩子自己走的?”
杨云舒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低低地说道:“我也不欲如此,可……我总嫌自己妨碍了王爷成就大事……横竖王爷疼爱濯儿,如今公主也来了……我也能放心地走了……”
正说着,她从被子里出来,跪在床上就要向宣惠下拜:“我之所以拖了这样久,就是等着公主来徐州,我好把濯儿亲手托付于你……公主你心思纯善,又是濯儿嫡嫡亲的姑母,必能善待于他,好好将他养大……嫂嫂我无能,只有指望你了……”
宣惠见她这样软弱,心中很是恼怒,语气也重了几分:“嫂嫂这话错了!来日我出门子,也能带了娘家侄儿去吗?从未听说谁家姑姑出嫁,带着侄儿走的!再者说,即便那时你不在了,还有三哥,你问问他可愿意我把濯儿带到裴家去?”
杨云舒瘫坐在床上,手里死死地捏着帕子,喃喃地道:“裴世子那样疼爱你,必是答应的……”
宣惠怒道:“我说的不是裴世子,而是三哥!而是这件事它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杨云舒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哭道:“那可怎么办啊?要是把濯儿留在王府,我着实不放心啊!”
宣惠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耐心地说道:“不放心就不要撇下三哥和濯儿!濯儿是嫡长子,这样的身份,你不看顾她,还想交给别人。别人看得再好,能有亲娘好么?”
“等你去了,王家必定逼迫三哥将王氏扶正。到那时,她养育濯儿便是理所当然!三哥这几年注定是四处奔波,哪里有闲暇顾及内院的事情?”
“王家定然要王氏嫁过来,图谋得不就是子嗣么?不然做个像成国公府那样的勋贵又有何不好?濯儿落入王氏手中,她又是个聪明的,无论是暗害还是把濯儿往歪了养,保管三哥抓不到什么把柄。到时候,里头有王氏,外头有王锦堂,两相夹击之下,你让三哥跟濯儿怎么活?”
杨云舒楞了一下,便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哭得肝肠寸断,哽咽不止:“公主……做女子怎么就如此地难啊!就连要去寻死,也割舍不下这个那个……我着实是怕……怕到时王爷被那王氏打动,厌弃了我们母子……与其到最后相看两厌,不若我早早让了位置,让王爷念着我些好处……”
宣惠默然,说到底杨云舒还是不相信梁瓒能坚守本心。
她又想到自己,现在和裴敏中这样要好,可谁知将来会不会有什么王氏李氏出来,也让自己如杨云舒般,撕心裂肺地痛,然后狠心做个了断呢?
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宣惠拉了杨云舒的手,柔声道:“嫂嫂,在这世上做女人本就艰难,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如许。无论三哥如何,你都不应该似如今这般,只知卧在房中哭泣。你大可以做个受人爱戴的王妃,将三哥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做个贤内助,日后做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杨云舒怔楞了片刻,说道:“……母仪天下……”
宣惠道:“嫂嫂你刚嫁进宫,多少人夸赞。你既不傻,也不蠢笨,只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三哥的宠爱之上。昨儿你也说,要我做个和裴世子并肩站在一起的人,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如此呢?夫妻情爱,自然要紧。可旁的,未必就是该轻视的。”
说完,她将熟睡的梁濯放到了杨云舒的怀里:“孩子就该由母亲养大,莫要让他长于他人之手,从小受了委屈,长大了心里满是戾气。”
杨云舒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才长到两尺来长的儿子,叹了口气,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梁濯似是被压到,或者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突然从梦里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杨云舒忙松开怀抱,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儿子,喃喃地说道:“濯儿莫哭,莫哭,娘不走了,娘好好陪着你,把你养大,看你娶亲生子,好不好?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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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嫡庶
宣惠见杨云舒总算开了窍,便松了口气,安慰她道:“嫂嫂也不要害怕,前路再难走,我跟世子还有表哥都会在你这边的。”
“薛公子?他现在在何处?也来徐州了吗?”杨云舒疑惑地问道。
前世,梁瓒请了薛元翰做梁濯的老师,两人师徒之情甚笃。在梁瓒中年时的二子争储中,薛元翰自始至终都是坚定的梁濯一党。后人甚至猜测,当年梁濯狠下心发动宫变,幕后策划的也应当是薛元翰。
前世的裴敏中只忠于梁瓒一人,不参与立储的是非,像百多年来历任成国公一样,是皇帝党而非任何皇子的党羽。只可惜不肖子裴挚把裴敏中苦心经营一辈子的东西全都付之流水。
而前世宣惠的态度却很让人耐心寻味,她像裴敏中一样,没有明显地支持哪一方。可她却纵容自己的儿子与王氏一党结交,最后彻底惹恼了梁濯。
宣惠见杨云舒看着自己,连忙收了收神,笑道:“那倒没有,表哥如今应当还在京城。只不过他自小就跟三哥、世子交好,一定是会来投奔的。”
当下,宣惠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