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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转过头来看着宣惠,疑惑地说道:“你怎么想起来管这些事情了?朝中的事自有你父皇和百官,你得记住自己的身份,这些不是一个公主应该过问的,不要走了长公主的老路。”
她见宣惠脸上有些不以为然,便继续说道:“再者说,你外祖父已经年过六旬,早已不问朝中事,这样贸然上书,只怕那些有心人会……你还是不要把他老人家放在火上烤了。昌邑伯府如今就是韬光养晦,一切都等阿元登第后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宣惠也难再坚持,便转而去打元和帝的主意。
次日,元和帝辰正哭灵哭过后,在灵堂后面内室里的榻上休息。连日的操劳,国丧加上两边的战事,让这位不到四十五岁的天子一瞬间老了许多,加上他的嘴上因为着急而起的燎泡,更是让元和帝的形象显得狼狈不堪。
宣惠走到灵堂后面,元和帝见她过来,就招招手让她坐在榻前,问道:“你年龄尚小,这样又哭又守灵,觉不觉得累?”
宣惠摇了摇头,旋即起身下拜,并正色道:“父皇,女儿有一事相求。”
元和帝有些奇怪,但他实在太累了,就点了点头,示意宣惠继续说。
宣惠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西北叛军一路往东打过来,各地守军都望风而逃。女儿认为如今能够跟叛军抗衡一二的,唯有湖广都司的王锦堂。父皇可曾下旨让他前去平叛?”
元和帝看宣惠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起来,他问道:“你怎么会想起来说这个?是有人教你的吗?”
宣惠坦然道:“没有人教,都是女儿自己想到的。当年袄教叛乱,战死沙场多少将军士兵,后来靠着王锦堂,大周才得以守住湖广。女儿觉得既然他有这样的本事……”
元和帝没等她说完,便勃然大怒:“你小小年纪想这些做什么?守好自己的本分,想想怎样做个贤良淑德的公主,这才是你该做的!”
见宣惠毫无反应地继续跪在那里,元和帝怒气更盛:“你才几岁,就想对朝政掺和上一脚,看来我平日对你的宠爱是有些过分了!你给我出去!去给太后好好守灵!”
大太监高全德忙上前半搀半拉地把宣惠给拉了起来,宣惠草草向元和帝行了一礼,就出了内室。
高全德小声对宣惠说道:“公主您别伤心,着实是圣上这些日子太伤脑筋,肝火有些旺。”
他看了下左右没什么人,就接着说道:“圣上也知道那王锦堂能征善战,可无奈他那反骨都长在明面上了!圣上几道圣旨下去催促王锦堂发兵,他都只顾着推诿。圣上恩威并施,又是诘问又是许诺,那王锦堂到了后来实在推诿不下去了,才派了五千人慢吞吞地往汕西走。叛军都已经到了开封府了,那些人连襄阳都还没过!您说圣上怎么能不生气?您提这事就像是一巴掌打在圣上脸上,叫圣上怎么能不生气哇!”
宣惠默然,她原以为王锦堂只是在等朝廷开出来条件,可元和帝已然许诺,为何他还是这般?难道他真的狠心到放任国家灭亡也不顾的地步吗?若真是如此,那还有谁能在此时力挽狂澜?还是大周确实气数已尽,即使她重生于此也是无用?
宣惠失魂落魄地走到灵堂,耳边响起了贵妃有些尖刻的声音:“哟,宣惠出来了,我看你是哭昏了头,吃了皇上一顿排头,现在清醒些了吧?贤妃可也真是的,既然宣惠是女儿,就有女儿的养法。自己没本事生出来儿子,撺掇着女儿手伸这样长,有用吗?好在皇上明辨是非,不然……”
后面传来元和帝暴怒的声音:“你给我闭嘴!要是有这点闲磕牙的力气,就在这儿好好给我哭太后!要是没有力气,就闭上嘴巴给我滚!”
一时间灵堂内一阵静默,贤妃忙拉了宣惠跪下来,对着太后的灵位又大声哭起来。
等太后的丧事办完,京城已入了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寒,承干宫的院子里满是被雨点打落的叶子。多半是黄叶里夹杂着几片半黄不青的叶子。
从那件事情之后,贤妃就把宣惠禁在了承干宫。太后已经薨逝,皇后重新被禁足,宣惠也不用出去给什么人请安。人虽然不能出去,可外面关于西北、东南战事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进宣惠的耳中。
先是裴敏中在福健打了个大胜仗,他将一个靠海村落的百姓悉数迁入城中,让士兵扮作村民,男女皆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渔村。这倭寇最难打之处在于他们以海上船只为据点,从不在陆地上多做停留。一旦劫掠完毕,就回到船上,而水波无痕,追踪极其困难。
裴敏中这个局就妙在将倭寇诱入村落,直接打击,从追着他们打变为守株待兔。这样一举歼灭敌人五千,大大地挫伤了他们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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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绝望
而西北叛军的气焰却越来越盛,刘广胜虽然只是一介书生,连举人的功名都没有,但他胸中却极有韬略,俨然是个儒将的风范。这不免让元和帝心生感慨,若他科举顺利,一路举人、进士考上来,是否就没有如今这场祸事了?
这一日贤妃念完经,从承干宫正殿东厢房的小佛堂里出来,和宣惠坐在一起喝茶。自从西北叛军起事,杀了承恩公世子祭旗后,贤妃便命人从报恩寺请了一尊观世音菩萨回来,供奉在小佛堂里,每日念经焚香祷告。成国公、太后相继去世后,她花在菩萨前的时间就更多了。
“裴世子好歹算是把这场祸事躲过去了,报了父亲被杀的仇又把成国公府的亲兵握在了手心里。只是不知道金陵他的家中怎么样,父亲去世,连办丧事也不得回去。”贤妃捏着茶盅上的盖子,忧愁地说道。
宣惠没有做声。昨日的战报传来,西北叛军攻打开封府,何南都指挥使虽然没有开城投降,却使出了一个昏聩无比的招数。他在城中和附近州县征集民夫,连夜掘开了黄河河道,企图淹死叛军。然而今年自入夏以来,何南及北直隶雨水颇多,黄河河道水位很高。这一掘之下,浑黄的河水肆意席卷周围府县,开封府下辖的十八个县和四个散州悉数被淹。
可让人绝望的是,叛军派来的本就是一小拨军士,为的是佯攻来打探城中虚实。刘广胜现在手下已逾七十万众,这点损失他当然不放在眼里。可大周这边生生把二十几个州县变成了重灾区,而比这个更可怕的是失去了人心。当百姓觉得朝廷不能为他们提供保护,民心向背的转变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而让京城贵人们没有想到的是,黄河的决口促使刘广胜重新考虑叛军该往何处去,而他新的目标直指京城。
原本刘广胜的计划是拿下开封府这个地处中原的要塞,然后挥师南下,夺取大周的财税重地——江南。他早前已派人去和王锦堂接洽,希望他能行个方便,让叛军借道湖广。结果黄河决口,六十万大军不可能迅速便捷地通过这道天堑。
同时,越来越多的人来投奔刘广胜,粮饷的问题让他头疼不已。如果进行北伐,攻下京城,皇宫本身就是一座宝库,再加上京城里达官显贵无数,粮饷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近日朝臣已经有人提出迁都,建议元和帝从天津走海路去金陵。那里是成国公府经营百年之地,士林之气又盛,民心思安,不会有改换朝廷的想法。
元和帝在奉先殿枯坐了一夜,看着列祖列宗的神主牌位,想着已经丢掉的西北,还是狠下心坚守京城。
他把心中的胆怯全部化作了愤怒,将提议迁都的人革职下狱,言明再有动摇人心者杀无赦。
此刻又有人提出将辽东军调回京城,以防叛军兵临城下。元和帝左右为难,虽然大周已与海西订立盟约,然而从前海西不顾协议南下掳掠也不是一次两次。
此时的大周已是危在旦夕,如果将田登文撤回,而海西来犯,两相夹击之下京城一样保不住。
况且,京城有三大营戍卫,未必就输给了西北叛军那帮乌合之众。心念及此,元和帝便下旨京城开始宵禁,三大营加紧操练,各个城门的守卫增加三倍,并派了干清宫总管太监高全德去做三大营的监军。
这几日河南北直隶没再传来城池失守的战报,元和帝稍微松了口气。他晚膳过后去承干宫看贤妃,贤妃便说起了和靖:“如今时局不稳,她自己一个人在南苑,估计也害怕。您就把她接回来吧!论说这是后宫的事,不该这个时候来烦您。可臣妾跟贵妃一起理事,那一位凡是臣妾提的,一律都要驳回。若因为这个意气之争耽误了孩子,可怎么好!”
元和帝正要说话,外面传来高全德带着哭腔的声音:“圣上,奴才无能,辜负了您的嘱托,来给您请罪了!”
元和帝皱着眉说道:“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之前几乎一天一个坏消息,元和帝的心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如今刚好了些,高全德又来,这让他心烦不已。
贤妃忙道:“您派了他去监军,可不要是三大营出了什么差错。皇上您还是叫他进来问问吧!”
元和帝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旌云打了帘子让高全德进来,他甫一进来看清楚了元和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便扑了过去跪倒在地上,嘴里哭道:“圣上,奴才今天才弄明白,三大营名册上有将近十五万人,这里头吃空饷的足足占去了一半!”
元和帝像是被人重重地脑袋上敲击了一下,脑中耳中尖锐的金属声鸣响不止。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把心神稳住。“你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高全德匍匐在地上,急急地说道:“自打奴才领了旨意去监军,三大营提督傅恩就一直跟在奴才身边。但凡奴才说要去练兵场看看,他就推三阻四的。今日奴才自己悄悄地去了,五军营名册上有十万人,可奴才粗粗一算,满打满算不过六万人。三千营和神机营也是一样,两边加起来至多两万人!且神机营的火器大多年久未好好保养,有的膛口都生锈了!”
贤妃听见这话,心不住地往下沉,想的只有一个念头:大周怕是要完了!她转头看向元和帝,只见他想要喝口茶,手却把茶碗抖得乒乒乓乓直响。贤妃更觉得绝望,她上前把茶碗从皇帝手里拿了下来,喂着他喝了一口,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圣上不如去请了阁臣、兵部、五军都督府、三大营的长官来商议一下对策。毕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是用着他们的时候。”
元和帝这才清醒过来,一叠声地吩咐道:“快去,把阁臣、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府都督还有三大营坐营官以上的人都给朕叫到干清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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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兵临
元和帝走后,贤妃去小佛堂给观世音菩萨上了柱香,虔诚地祷告了一番,然后悄悄走到东殿去看宣惠。外面月光如水,盈盈一轮挂在天边。贤妃想起刚进宫时与元和帝耳鬓厮磨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夏夜,两人常常在承干宫的小院里,赏月谈心。那样好的时光,还会再有吗?
她轻轻地走进了东殿外间,沅湘今夜在此值夜。她见贤妃进来了,刚要说话,贤妃用手势制止了她,一个人走进了宣惠的寝殿。
贤妃轻手轻脚地撩开帐子,想好好看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