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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身去,附到裴景容耳边,眉飞色舞地轻轻呢喃了几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有一条蹊径可以走了。”
王重久举起右手,在颈项微微一划,嘴里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杀。”
旬余后,洛都,除夕宫宴。
岳怀媛腹中胎儿已有近九个月大了,但身着宽大襦裙的她姿态优美,神情自若,行止间虽有些不便,却也并无寻常孕妇这个月份一贯的笨拙凝滞,端的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仪态。
岳怀媛轻柔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想到三姨母说这里面待着的是两个小豆丁,神色间不由带了几分忧愁之色。
她是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不如寻常双胎那般大。
季芸翳却安慰她说这是好事,孩子若是太大,顶得母亲肚皮高高鼓起那种,生产时也更熬人些,岳怀媛又是头一遭,如今这般,不大不小,正该是合适的。
天启二十四年的除夕,边关战事的紧张压抑也如影随形地笼罩在了洛都皇宫的顶上,又加上日前东宫、中宫两党的不断交锋、双双被罚,这次的年恐怕几方人马都过的不怎么舒服。
不过有喜也有忧,裴时观好说歹说、方法用尽,总算是求得庄平帝松口,许太子妃回宫,堪堪赶上了今年的除夕宫宴,也算是全了东宫两分脸面。
有人赶得上,自然也有人是怎么也回不来的。
裴景容、裴景晖这对堂兄弟俩今年一个在山海关一个在雁门关,没一个抽得出空来回京,章皇后与燕平王妃这俩做母亲的,也俱都板了一张晚娘脸,阴沉沉地出席了这场宫宴。
不过比起孤苦伶仃一个人坐着的燕平王妃,章皇后好歹还是有些值得她高兴的喜事可以说道说道,就比如说,容王妃的喜脉。
又比如说,威毅伯府传来的清平公主的喜讯。
除夕夜的宫宴,岳怀媛本是可去可不去的,临近预产期,傅霜如自然是巴不得她老老实实窝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
但听到清平公主的有喜后,岳怀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入宫一趟。
自七月与清乐公主撕扇断交后,随着傅霜如立场的愈发坚定稳固,岳怀媛也心知自己离清平、清乐公主姐妹俩也是越来越远了。
清乐倒也罢了,她们之间好歹是有一场正儿八经的断交会的。
各自如何,彼此心里也都一清二楚。
至于清平……岳怀媛与她甚至都没有一次开诚布公谈过的机会,似乎前一天她还与清乐一道言笑晏晏地来寻自己一道玩耍,一转身就那么一下子彻底淡了下去。
四月末清平、清乐大婚前的那一日,清平曾下帖子邀岳怀媛到宫中小聚,也就是办所谓的“出阁喜筵”,喻指新娘子在家中吃的最后一顿饭,请的一贯都是娘家的近亲、挚友。
岳怀媛那时候刚被诊出喜脉,月份太浅不好出门,就谢绝了清平公主的好意,只遣人送了两份贺礼过去。
后来两位公主正式大婚时,岳怀媛亦是只送了礼,人没去。
当然当时是因为多少勘破了些清平与自家二哥之间的微妙关系,怕清平想不开做傻事。
亦不想出现在她面前,怕招了她的心绪不宁,故而干脆就避了去,免了去凑那个热闹。
及至后来岳怀媛因甲子桃一事与清乐公主翻脸,却也是再也无与清平公主好好地说两句话的时机了。
而岳怀媛的“出阁喜筵”和大婚之日,清平清乐两位公主可俱都是来给她撑脸面了的。
两厢作比,岳怀媛自然于心有愧。
后来听闻岳怀媛有孕,清平、清乐两位公主亦都是有厚礼赠来。
虽然清乐公主的东西在章皇后的默许下纵容他人将其掉包,差点害岳怀媛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但清平公主对岳怀媛却也是绝无恶意的。
旁人一份心意,岳怀媛自然也要礼尚往来地回馈过去。
送礼是其次的,今年的除夕宫宴,若无意外,清平公主定然是会在其间露面的。
以岳怀媛如今的身份立场,倒不好再贸贸然地给清平公主下帖子,故而她想借这个机会与清平公主谈上一谈。
具体要说些什么,岳怀媛也没想好。
只是她们毕竟相交一场,世间万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到了最后,岳怀媛还是抱着对她们过往情谊的那份敬意,想为这段友谊画上一个清清爽爽的句号。
她不愿就这么含含糊糊地就与人散场了。
岳怀媛带着易容后的刘萱与罗晃找到清平公主的时候,对方正与容王妃黎衾坐在行云亭赏雪。
行云亭在雲湖正中,雲湖引凌河之水,但又不似凌河那般活跃奔流。
其湖面波澜不惊,在腊月落雪后的洛阳城里,自然而然地结了层薄薄的冰。
雲湖并不广阔,但其三面有汀芷香兰交相掩映,余下一面接凌河而来,望之蓦然有无边无际之感。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小雪翩翩的黄昏,人站在雲湖正中的行云亭上,隔着雪雾遥遥望着不远处张灯结彩的宫室,骤然就多了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岳怀媛顺着小桥过来,踏入亭中。
亭上烧了地龙,四面又有关得严丝合缝的木窗和厚厚的毡布掩着,并不如外头那般严寒,端的是一份好享受。
岳怀媛向清平公主行礼,对方赶紧起身挽着她起来,止住了她的下蹲的势头,十分体贴细致地亲自将她按到位子上坐下,以示关系亲善,不必多礼。
行云亭中的宫女也紧跟着上前服侍着岳怀媛解了大氅。
这一亭子里三个都是有身子的,岳怀媛与容王妃黎衾并不如何相熟,但此情此景之下,三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相视齐笑。
有黎衾在场,岳怀媛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亭子里的氛围却是很好。
无论是岳怀媛、清平公主还是黎衾,对外一贯都是待人和气的温善性子。
就着亭中飘起袅袅白烟的壶水,论一论茶道,赏一赏雪景,三女间的关系就神奇地融洽了下来。
称不上相谈甚欢,但也比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间的气氛好得太多了。
似乎有一股难得的默契萦绕在三人之间。
与清平公主能有那份抬眼对视间就能琢磨出对方六分心思的默契,并不足以使岳怀媛惊讶。
但与这位容王妃能这么一路和和气气不冷场地寒暄到现在,岳怀媛内心的感觉是有些微妙的。
岳怀媛知道,自己之所以对黎衾的喜好了解若此,是因为当初在往生巷“观前世”时见过对方不止一次……
在那一世里,自己嫁给了裴景容为妻,而黎衾,则是裴景容同一日所娶的容王侧妃。
甚至到最后,也只有对方给裴景容诞下了子嗣,那是个非常健壮的男孩,裴景容为那孩子取名“时回”……
可黎衾又是为何会对自己的一言一行的表现出这般的熟稔呢?
岳怀媛轻轻吸了一口气,心中微微一动。
也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念,或是天命,或是人运。(未完待续)
第182章 猜破
也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念之差; 或是天命; 或是人运; 总之最后清平公主被外面匆匆走来的宫人唤走时,岳怀媛稍一犹豫; 就错过了跟着她一起出去的最佳时机。
而等清平公主表示了自己要先行一步; 她们二人在此自便的意思后; 岳怀媛再想提出自己的去意,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于是前后两位“容王妃”; 跨越漫漫时空长河; 在天启二十四年的除夕; 于皇宫内院里; 相对而坐。
这副场景,是如此的陌生; 又是如此的熟悉。
黎衾不由有些恍惚。
陌生是陌生在这算是这辈子她第一次如此正面地与岳怀媛坐到一处; 熟悉却是这场景,在上一世冀北的容王府里; 实在发生过太多太多次了。
只是那时候,对方拥有着,她可能穷极一生都难以求及的正妃之位,而如今; 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容王妃。
黎衾端正了身子; 忍不住笑了笑。
太久了。
那些野心、欲望、不甘、气苦……实在是埋在她的心里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将自己成功欺骗,骗得认为自己真的是那样一个“无欲无求”、“纯粹为家世所累”、“真心祝福”、“无意插足”、“淡薄名利”的黎侧妃了。
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卑躬屈膝了那么多回; 事到如今,才能这样坦荡地端起茶杯,以“容王妃”自居,黎衾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两辈子。
但是还不够,这一切,都还不够。
黎衾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还要为自己的孩子,铲平那条登天路上的每一丝障碍。
就从……这位原来的“王妃娘娘”开始吧。
黎衾微微一笑,将面前的一叠茶饼推到岳怀媛面前。
“傅夫人,不妨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岳怀媛愣了愣,不知黎衾为何突发此言。但还是依言捏碎了一小块,放鼻前轻嗅片刻,倏尔面上便露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后净了手,吩咐罗晃取亭中西南角上耗银丝碳烧着的热水来,取了指甲盖那么大的茶饼,用水沏开。
茶过三道水,香气飘然而起,久而不散,气韵悠然。
岳怀媛轻抿一口尝了,由衷赞叹道。
“好茶!”
黎衾亦是谦逊而含蓄地微微一笑,倩然道。
“傅夫人喜欢就好。”
岳怀媛失笑,无奈道。
“王妃娘娘太过客气了。”
黎衾也笑,笑过之后面容又恳切起来,摇摇头郑重道。
“能得王……您一句称赞,确实是很难得也很荣幸的一件事。”
岳怀媛不知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总感觉黎衾这话里有话的,似有未尽之意,便聪明地停了一停,没有接茬。
黎衾便侧过神来,轻轻地附到岳怀媛耳边,压低声音道。
“姐姐,王皇后之事,可尽如您的意了?”
岳怀媛手一颤,握着的杯子脱手而落。
黎衾素手一压,稳稳在岳怀媛的大腿上方好好地接住了那个杯子,将其放在自己手中悠然地把玩了一番,巧笑倩兮地重新放到岳怀媛面前。
岳怀媛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她极力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惊疑,面无表情地对着黎衾道。
“王妃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
岳怀媛怎么也没有想到黎衾竟然会对王皇后之事窥得一二,对黎衾话里话外的熟稔与亲近更是难以理解,一时便怔忪了。
更何况……黎衾那话,无端地透出几分对岳怀媛与王皇后之恩怨的了解。
可那却是连岳怀媛本人都没琢磨透的。
岳怀媛不期然地想起了往生巷,想到了临死前突然发癫的王书璃……
岳怀媛的脸色也不由肃然起来。
黎衾对岳怀媛的矢口否认并不以为意,或者说,她早先也就没想过岳怀媛会那么轻易地便认下一些事情、进而与她挑明了说话。
黎衾似笑非笑地摸了摸手中的杯子,斜斜地挑眉望向岳怀媛道。
“姐姐又何必再继续装腔作势呢?”
“你我姐妹一世,又有时回那个孩子作为羁绊夹在中间,于任何角度而言,我都是对姐姐感激有加的。”
岳怀媛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的婢女一番。
见岳怀媛之举动,黎衾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志在必得之色。她微微仰扬起下颌,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宫人便如潮水般退出了亭子。
岳怀媛稍一犹豫,也点头让刘萱和罗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