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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这才松了口气,也打听前头的那些人才模样儿。
玉蕤将一甲三名、二甲头十名的姓名报了,婉兮听罢那状元的名姓,便也是微微一怔。
“毕沅?可是毕秋帆?”
玉蕤点头一笑,“正是。”
毕沅,字秋帆。
婉兮倒是垂首一笑,“天,竟然是他高中状元。”
玉蕤倒是怪道了,抬眸惊讶望住婉兮,“姐难道认得这个毕沅不成?连他的表字,姐都可张口而来。”
婉兮垂首含笑,却是轻轻摇头,“我不认得他,却是知道他。而且我不仅知道他,甚至连榜眼诸重光,连同那第十一名的童凤三,我都曾听过其名。”
玉蕤便越发不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婉兮轻声一叹,“因为,他们三个都在军机处供职,皆是军机章京。”
。
玉蕤也是张了张嘴,这便豁然明了,“原来如此。既然这三人皆与赵先生是同僚,那赵先生必定在笔记中提及过他们三人。”
婉兮便点头,“正是如此。我听说毕沅高中状元,忍不住格外笑一下儿,还是因为赵翼笔记中的一段故事。你还记得不,我与你将说过的——便是乾隆十九年的状元庄培因,与庆成班方俊官的那段轶事。方俊官因与庄培因好,还被戏称为‘状元夫人’那段儿故事~”
玉蕤便也想起来了,忍不住秀眉高挑,“姐这会子说这个,难不成那这毕秋帆也……?”
婉兮含笑点头,“正是。这毕秋帆也与宝和班的李桂官好了多年。”
当年庄培因与方俊官的一段情,在庄培因故去之后,方俊官还曾为庄培因穿孝、守灵,尽“未亡人”之份。
而毕秋帆因父亲早逝,家中唯有母亲养育长大,家境有些窘迫,比不上庄家是江南名族;而那李桂官与毕秋帆相识于风尘,非但不图毕秋帆的钱财,反倒这些年来时常用自己的银子来周济毕秋帆。
虽说这两段故事,都是男子之间的情谊,不为时人所接受;但是至少这两位状元与名伶的情,当真有真挚动人之处,倒不比男女之情浅了去。
“哎哟,”玉蕤听得也是笑红了脸,“若说有一位状元郎有这样的‘状元夫人’还罢了,怎么这就连着两位状元郎,都有这样的故事啊~”
婉兮别开脸去望向窗外,心思却已从这桃红之事上飘远,“……可是今年头甲两名,连同二甲的第十一名,却怎么都是军机章京呢?”
军机处因职责重大,过手的都是最要紧的消息。故此从先帝设立军机处起,到乾隆爷登基这二十五年来,始终严格防范就是军机处向外泄密。
军机章京们虽不同于军机大臣,品阶不高,但是毕竟从事文书执笔之责,便所有的文书来往都瞒不过他们去。以他们所处职位,外人自难免认为他们是能事先得知考试题目的,这便叫人心下颇有不公之想。
若如此,皇上回头冷静下来,细查三人的身份,心下必定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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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婉兮所料,当晚皇帝回来,面上尽管还带着笑意,可是眼角眉梢却还是泄露了一点子心绪。
婉兮叫刘柱儿赶紧传膳,且是传酒膳,哄着皇上好歹喝点酒,发散发散。
婉兮自己小口抿着蒸鸡蛋膏儿,一边小心瞟着皇帝的神色。
等她一小口一小口,将一小瓷盅的鸡蛋膏儿都给抿完了,放下瓷盅瓷勺,便故意磕在一起,“当”的一声脆响。
玉蕤忙亲自上前查看,生怕惊动婉兮的胎气。
婉兮故意嘟着嘴,“去,叫人到永和宫,与陈姐姐说一声儿,今晚上罚小七多写一张大字去。写不好就撕了重写,不准涂改了糊弄。”
玉蕤也一时没猜着婉兮的意思,有点儿惊愕地小心打量婉兮的神色。
皇帝也给惊得回了神,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婉兮故意板着脸,可不看向皇帝,只盯着眼前炕桌上的空碗,“还不是她个小丫头蛋子不懂事儿!堂堂大清公主,今儿竟然跟一班臭小子一起跑到前朝去了。便是偷偷穿了拉旺的衣裳,混在一群阿哥里头了。可是哪儿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去?”
“皇上必定是认出小七来了,这便心下不高兴呢。可是皇上却体恤着我怀着孩子,这便不在我眼前说开,只是自己生闷气儿罢了。”
“皇上是天子,日理万机,这便气坏了怎么成?我这当额娘的,自当起规矩,罚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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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被婉兮给怼得一愣一愣的,等婉兮连珠炮似的嘟嘟嘟都说完了,这才小心地伸手去摸摸她的手。
“……你这想到哪儿去啦?我,哪儿有啊?”
婉兮依旧板着脸,眼珠儿一挑,盯在皇帝脸上,“怎么没有?难不成要我搬个镜子过来,给皇上照照去么?”
婉兮如此气势,便连皇帝也矮下去了,连忙摆手,“别了,我这眼前正好有碗汤,我照照啊~~”
婉兮瞧着堂堂大清天子就着一碗汤照影影儿的模样,早就忍不住想乐,只是使劲儿忍着,叫自己脸上还挂着霜儿。
皇帝煞有介事地在汤碗里照了照,用力摇头否认,“没有啊,我没看出来我有哪儿不高兴啊。你又何苦为难孩子去?”
婉兮哼了一声儿。“皇上当我怀着孩子,非但脑子不好使了不说,便连眼睛也看不清楚了么?皇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可是陪了皇上二十年了,我至于就分辨不出来么?”
皇帝竟都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瞄着婉兮,赶紧递软话,“……不是跟你,更不是跟莲生。你别想多了,啊。”
婉兮这才不慌不忙,目光幽幽一转,“那皇上是跟谁呀?皇上要是说不出来,那就还是跟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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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长眉陡然一扬,终是咂出味儿来了,这便笑了。
只是婉兮这会子了,他不敢说,也不敢掐不是?便只得哼了一声儿,“玉蕤,去永和宫看看你七公主,是不是耳朵边儿都叫你令主子念叨红了?”
婉兮扑哧儿就笑了。
皇帝躬着腰,小心去寻婉兮的眼睛,“你看你,什么额娘啊这是,有话不直接说,非得往自己闺女身上绕。”
玉蕤忙含笑蹲礼而去。
待得玉蕤出了门儿,婉兮这才伸手掐在皇帝手背儿上,“爷方才是说什么话呢?玉蕤现在是爷的瑞常在,爷怎么还跟支使官女子似的?玉蕤是玉蕤,可不是玉蝉,亏爷还什么‘你令主子’的话!”
皇帝自知失言,便也笑了,“究竟这是关起门儿来在你宫里呢,那在爷眼里,玉蕤就还是从前那个玉蕤,没什么不同了去。”
“况且你看她倒是神情自在得很,半点儿都没计较这些,你又何必跟爷算账,嗯?”
皇帝说着就使坏,从炕桌儿底下偷偷伸手过来,鸟悄儿地想要掀开婉兮的小袄下缘去。
婉兮登时红了脸,急忙给按住,“爷!说正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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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才轻叹了一声儿,虽说将手从桌底地下抽回来了,却干脆整个人绕过炕桌去,索性挨着婉兮坐,正式将手伸婉兮领口里去了……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旋转的力道和角度,都正好儿,只那么一两下儿,婉兮便已是喘了。
婉兮硬撑着,赶紧催,“爷倒是说呀~~”
再不赶紧问,待会儿她就又该失了魂儿了。
皇帝心头也是热血沸腾,急着想叫婉兮乖乖就范;可是婉兮非揪着问不可,他这便还是“招”了。
“……毕沅,他的字,爷原本是认得的。”
婉兮使劲儿拽着理智,不叫皇上给揉乱了。
——可不,毕沅既然是军机章京,由他动笔书写的奏疏、战报等,皇上必定看过许多了。
“他的字不好,急的时候儿跟狗爬似的!”皇帝语中难掩懊恼,“若是换成往年,自然容不得他混了进来。”
婉兮便也明白了:今年殿试策问之前,皇上曾经下过一道谕旨,说“向来读卷诸臣,率多偏重书法……对策自重于书法。若策对全无根据,即书法可观,亦不得入选。”
故此这毕沅虽然一笔字儿不怎么样,可是却因策问文章醇厚,反倒列入前十名,卷子誊抄之后送到了皇帝的眼前。皇帝看过文章,选他为状元。
婉兮小心道,“既然毕沅的策问答得好,又这些年本在军机处称职,那便合得起状元的身份……爷,又何苦不高兴?”
皇帝手上忽然使了点劲儿,在婉兮那绵软处掐了一把。
“你道爷策问的题目是什么?便是新~疆军垦屯田之策!——毕沅在军机处当值,策问前一晚,他正好收到新~疆屯田的奏报,他恰好研究了一个晚上。故此他那文章,怎么可能写得不力拔头筹去?”
婉兮心下也是咯噔一声儿,险些儿不敢喘气儿。
这殿试策问,又哪里容得半点杂质去?毕沅高中状元,个人才学先不说,他恰好碰到这样的题目,岂不简直跟泄露了题目相似了去?——虽说事实上是运气好,不是泄露题目,可是终究这一切运气都是来自他身在军机处的这个职位啊。
也怨不得皇上不高兴,有苦不能言。
婉兮便垂眸,轻轻一笑,“爷,还记得爷曾经在莲生的脑门儿上摁的红点儿么?”
皇帝挑眉,“怎么又说到莲生去啦?你难不成还想继续叫咱们丫头耳朵发红不成?”
婉兮扑哧儿笑开,伸手按住皇帝的手。
自不是不叫他动弹了,只是不叫他越来越快,她都要上不来气儿了——她啊,是摁着他的手,叫他慢下来;至少得按着她引导的速度来。
皇上的手缓慢了下来,婉兮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红着脸垂首,轻声道,“……莲生那小丫头,那会子虽说小,却是个小鬼头。她还知道掏出当年爷给奴才的《九九消寒图》,说她额头的点儿,就是当年那图中的花瓣儿一般。”
皇帝长眉一挑,便也想明白了,忍不住哼了一声儿,“是鬼道。不过,也不瞧瞧是谁生的~~”
婉兮赶紧将话茬儿往外推,“莲生是大清公主,自然是皇上生的呀!”
皇帝大笑,无奈地摇头,只能啐了一声儿,“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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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笑罢,缓缓道,“当日的情形,是莲生在替奴才和爷说合呢~~奴才心下也是都软了,舍不得叫孩子去做这样的事儿,心疼莲生那么小却那么懂事儿,故此奴才赶紧将那话茬儿给扯开。”
“奴才便告诉莲生,说那额头的红印儿啊,是‘梅花妆’。反正梅花妆本就是寿阳公主那儿风起的嘛,那小七也是公主啊,这便同样好看了呗。”
皇帝轻哼而笑,“还算说得过去。”
婉兮缓了口气儿,悄然半回眸,凝住皇上一半儿的脸去。
“关于这‘梅花妆’,古往今来诗词吟咏无数。可是奴才记得最清楚的,倒是这样一句:‘出身首荷东皇赐,点额亲添帝女装’。”
皇帝阅书无数,听了便是轻哼一声儿,“张藻的《咏梅》~”
“果然瞒不住爷,”婉兮便笑了,轻声道,“奴才后来才知道,这句诗竟然是这位女诗人所作,而且还是本朝的。而且这位女诗人,六岁能读《诗经》、《离骚》,十岁便通晓声韵,善作诗文。”
婉兮想说什么,皇帝这下子全都明白了。却还由着她说完,只又哼了一声儿。
婉兮自然明白,她肚子里这点儿墨水儿,哪儿能比得过皇上。只是这会子,拼着红脸,也得说才是。
“甚至这位女诗人的母亲,同样是一位才女,名顾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