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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停住脚,薄唇抿紧。
身后那太监终于小跑着跟了上来,冷不丁也瞧见了那一幕,便如雷劈了一般惊在原地。本来气喘吁吁,这一刻便连气儿都不敢喘了,只瞪大眼睛震惊地望向身边人。
——正是皇帝和李玉。
今晚怡嫔格外缠磨,皇帝直等到怡嫔走后两盏茶的时辰,估计怡嫔已然睡下了,这才拿了那物件儿,兴冲冲地朝这边来。可是谁成想,竟然看见这样一幕。
李玉也不能就这么僵着,只得躬身低声道:“这更深露重,老奴原该劝主子不要外出。是老奴办事不利,竟然没能拦住主子……主子且饶了老奴,还请这就还驾回寝殿吧。”
皇帝没吱声儿,只抬起手来,垂眸去看那紧紧攥在掌心里的物件儿。
这物件儿费工,他又亲自传了口谕,叫必须千万小心整治,于是便直拖到此时才做好。他等着她来,兴冲冲地想拿来给她瞧……可是看样子,她未必想看这个了。
他又恨恨盯一眼树丛那边,霍地转身:“回去!”
。
幸好婉兮本就担着“滑肠”的病,归和正就住在不远的独院里守着,傅恒将婉兮抱回房,这便吩咐人去请了归和正来。
归和正一搭上脉,面色便是陡然一变!
婉兮不想叫傅恒担心,便忍着疼,努力含笑说:“归大人不必想多了,我这肚子疼,只是之前滑肠的旧毛病引的……实则,我方才就是受了些体表外伤,养两天便会尽好了。”
归和正却闭了闭眼:“姑娘……我已经就寒气之事警告过姑娘,姑娘怎又伤在腰腹了?女子身子最忌伤在此处……”
婉兮自己心下也是难过,轻轻阖上眼:“这件事,我自会料理。只是求归大人,别叫傅大人因此而担心。”
。
归和正去了,婉兮撵傅恒走。毕竟此处还住着两位内廷主位,他一个外官实在不合宜。
可是傅恒虽出了门去,却是坐在窗外。隔着窗棂柔声道:“我就这样坐着,总不叫你为难才是。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不管是谁,我都绝不会叫她们再有机会伤着你了。”
婉兮的眼睛湿了,赶紧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上。
可是棒槌花还没做完,她便悄悄拖了针线笸箩过来,瞒着傅恒,将那花一朵一朵重新修完。
。
这一晚夜色幽然无声,天地都那样宁和。
知道窗外有九爷守着,婉兮便一点都没后怕。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之前那样的场面,都半点没梦魇着她。
自从九爷大婚后,皇后便再不召他进宫请安,她已经这样久没见着他。
其实她还有好些话想问问九爷。
☆、211、想问(1更)
211、想问(1更)
她想问……九爷的福晋好不好?九爷婚后,跟福晋可相见恨晚?
她是亲眼见过舒嫔的,舒嫔虽说有些过度端着年少老成的架儿,可却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儿。想来九爷家的兰佩福晋便也是个美人儿。
况且舒嫔姐妹的叔祖父可是大词人容若,想来她们俩除了家世好、相貌俊美之外,定然在诗词歌赋之上别有造诣。
若此……那兰佩福晋一定可以与九爷琴瑟和鸣吧?
她脑海中转着这个念头,一直想寻机会问出来,可是总没得法。
——终究,还是担心九爷会难受吧。
后来又睡着了,这话便只能窝在心里,等着下回有机会再问。
。
次日婉兮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她赶紧爬起来支开支窗,却见窗外已然空了。
守着“天地一家春”的宫人已起身洒扫,她便明白九爷是趁着众人起身之前,已然悄然去了。
心下隐约还是飘过一丝惆怅,可是她转念一想,反正还要在圆明园中盘桓两日呢,这园子里的规矩原没有宫里那么森严,故此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再遇见九爷。
她还欠九爷一份儿贺礼呢,总没想好该送什么,想等九爷的心情平复之后再送才好。
她回头扭扭腰身,觉着虽然还有隐隐一块疼痛,不过大体倒没什么大碍了。
她知道是自己从小被阿玛和额娘当半个小子养,又身在乡野,于是这身子的根基尚可,故此才没落下什么大碍。
她忙垂首小心收敛起修好的棒槌花,然后起身更衣洗漱,倒嘉妃处去请安,顺带将棒槌花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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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的嘉妃真是盛装,尤其是旗装之外,又格外加了高丽的传统装饰——彩祱之下垂下一串涂抹了红蓝双色的白色小羊皮长鼓,真是灵动可爱。
婉兮忍不住赞美,嘉妃面上约略一笑,那笑却有些并不由衷。
婉兮略一思忖便也明白了:稍后的宫宴上,嘉妃终究要正面与怡嫔撞上。嘉妃虽说还盛年绮貌,可是终究是生养过的人了,这皮肤和身段上便都留下了痕迹,自然不如怡嫔的轻盈如莲。
婉兮想了想,还是将昨晚撞见怡嫔的事,滤去要害,禀告给嘉妃听。以免稍后宫宴撞见,怡嫔难免不当面向嘉妃发难。
嘉妃闻说便是一怔,转过头来望住婉兮,一顿手,竟然是将手里的水银玻璃的执柄妆镜给砸在地下!
那水银玻璃立时碎了,婉兮连忙请罪:“是奴才行事不周,倒给嘉主子惹了罗烂……”
嘉妃忙起身,亲手扶起婉兮:“婉兮你说这话便生分了!本宫如何不明白,她哪里是整治你,她分明是将你当成我宫里的人,借此向我耍大旗呢!”
婉兮当真不想因为自己给嘉妃惹麻烦,便忙躬身道:“嘉主子切莫因为奴才而跟怡主子起了意气。二位皆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万万当不起。”
嘉妃站起身来,目光瞟出窗棂,愤怒之外却含了一丝冷笑。
“总归你是本宫借来的人,你在本宫身边挨了欺负,本宫便绝不善罢甘休。你且放心,本宫定替你讨回个公道。”
☆、212、何许(2更)
212、何许(2更)
婉兮原本极不愿意去宫宴,不想看见皇上,更不想看见皇上跟怡嫔在一起的模样。可是眼前嘉妃竟然如此反应,她便放不下心,最终还是跟着一同去了。
皇帝赐宴之地在圆明园西苑的“山高水长”。此处地势平衍,园囿敞阔;这个时节草长莺飞,情状模拟草原之色。
嘉妃带着婉兮一路走着,一路絮絮地与婉兮讲说:“山高水长原名‘引见楼’,是先帝和皇上每年接见外藩,赐宴属国的地方。此楼建于雍正初年,这圆明园本来就是康熙爷给雍正爷的赐园;当年皇上十岁时,便是在此园中得见圣祖爷爷,奠定了皇上如今的大宝之位。皇上登基之后扩建此园,正是纪念皇祖、皇考之意。”
“皇上诗中说此处‘远岫堆鬟,近郊错绣’,真真儿是什么言辞都叫皇上给用绝了……”
婉兮骋目远眺整片草野,忍不住轻轻吟出刘禹锡的诗句:‘龙门不见兮,云雾苍苍;乔木何许兮,山高水长。’”
嘉妃也听见了,不由微微怔忡,随即笑了:“果有意境。”
婉兮随着嘉妃一行人朝前去了,背后假山顶上有一形若碧螺的小亭,皇帝正坐在亭中。山壁拢音,便将婉兮的话都送进来。
皇帝又捏了捏手里的物件儿,忍不住哼了一声:“难得还懂‘乔木何许’。”
他垂眸望向手里的物件儿,目光绵长:“你的心又何许呢,嗯?”
明明是他煞费了这一片苦心引她来,可是她却更深夜重之时与小九抱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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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一开始,嘉妃和怡嫔之间的火花便碰撞开来。两位主位皆是盛装而来,怡嫔胜在年轻,细腰袅袅、莲步盈盈;而嘉妃则胜在配饰上点缀的高丽传统物件儿。
怡嫔纵然不高兴,可碍着位分低,还得上前给嘉妃请安。嘉妃瞧着怡嫔笑:“本宫知道怡嫔妹妹身段袅娜,可是这旗礼却不是这样行的。妹妹既然有心请安,在这宫宴之上,自然应该为使团表率。”
怡嫔无奈,只得重新再请安。如此三番,嘉妃才勉强接礼:“怡嫔妹妹快起来吧。接了你这么多礼,本宫生受你了。”
怡嫔起身,狠狠盯着嘉妃。恰好皇帝也已经到了,怡嫔便连忙扭身朝皇帝奔去。
皇帝一歪头,目光却错过怡嫔,落在嘉妃身后的婉兮面上。
婉兮想躲,却还是给撞上了。
怡嫔已是跑到了皇帝近前,正娇声想要报几声委屈,却没想到皇帝都不等她说话,便直接抬起手竖在她面前:“今儿既然嘉妃来了,朕身边这个位子便是她坐。你身在嫔位,理应下座。”
怡嫔怔住,有些回不过神来:“皇上!”
皇帝扬了扬眉:“怎么?连坐也不想坐?好,朕便依了你。”
皇帝转身吩咐李玉:“去,将怡嫔的座位撤了,令她侍立。”
李玉自是吩咐手下小太监去,当着一众使团的面,怡嫔怔怔呆住。
“皇上……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惹皇上生气了?”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可是却着实寻不到症结。
皇帝却是满面含笑:“怎么会呢?朕这样喜欢你,独独带你来园子,又准你陪朕一同赐宴使团,这便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怎么,朕令你侍立执壶,叫你觉着委屈了?”
☆、213、气度(3更)
213、气度(3更)
柏水薇已是紧张得满面苍白,僵硬蹲身:“皇上这是说得哪里话来?侍立执壶,是妾身的荣幸。”
皇帝毫无温度地一笑,目光又若有似无从婉兮面上滑过,然后才转回去含笑慰问使团。
李朝使臣出班跪倒,称颂皇帝万寿无疆,之后又献上贡品方物。
贡品计有: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水牛角二百对,豹皮百张,鹿皮百张;茶千包;水獭皮四百张,青黍(鼠)皮三百张,胡椒十斗,腰刀二十六口,顺刀二十口,苏木二百斤;大纸千卷,小纸千五百卷;五爪龙席四领,各样花席四十领;白绵布二百匹,各色绵绸二千匹,各色细麻布四百匹,各色细布万匹,布千四百疋;米万包。
贡品看起来琳琅满目,可是真正叫婉兮目不暇接的却是皇帝的回赐。
皇帝的回赐有:玉钮金印、诰命;
御书:御笔福字、寿字、扁额等;
书籍:御制诗、《仿宋板五经》等;
笔墨纸砚:宋澄泥仿唐石渠砚、端砚、梅花玉版笺、仿澄心堂纸、宣纸、花笺、福字花笺、花绢、徽墨、湖笔等;
裘皮:黑狐皮裘、黑貂皮、貂皮等;
锦缎布匹:大蟒缎、小蟒缎、织金缎、八丝缎、红羽缎、石青缎、龙缎、采缎、大缎、妆缎、锦缎、倭缎、闪缎、素缎、帽缎、彭缎、青缎、漳绒、宁绸、宫绸、春绸、江绸、线绸、纺丝、纱等;
金银玉器珠宝:金元宝、银元宝、金钱、银钱、金铃、银铃、玉如意、玉香炉,玉笔洗,珊瑚珠等;
装饰器具:玉器、瓷器、玻璃器、洋瓷法琅器、雕漆器等;
马具军器:一等鞍马、二等鞍马、弓箭撒袋、玲珑案辔等;
日用:荷包、十锦扇等。
看到后来,婉兮都已经无法继续看那些晶彩流溢的物件儿,而是忍不住转眸去看皇帝。
都说是属国进贡,可事实上李朝所进贡的物品,哪里及得上朝廷赏赐的十分之一?朝廷从不缺属国这点子贡品,皇帝在意的只是经由这进贡的方式,能叫天朝皇帝与属国臣子欢聚一堂,以示天子恩重,令天下万民归心才是。
婉兮忍不住悄悄与顺姬嘀咕:“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