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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黑是这世间最截然分开的颜色,这雾气便是在这样浓重的夜色里,也看得分明。
舒妃轻垂臻首,勾起唇角,“皇上说的是。若皇后与皇上一心,那自然是前朝后宫和偕完美;可若是皇后与皇上并非一心,皇上反倒要担心后院起火。”
皇帝侧眸,满眼赞许。
“正是如此,故此朕需要一个能跟朕同心同德的六宫之主。”
皇帝眸光一定,却又轻轻一声叹息。
“可是朕是天子,朕从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朕不敢冒险叫任何人猜透朕的心思去,故此朕想要找一个能与朕同心同德的人去,着实太难。非得要那个人对朕爱入骨髓,非得要那个人聪明绝顶而又心如琉璃。她得明白朕所处的每一个情境,懂得朕所做的每一个取舍,明白朕心下的那得意时的布局、困境时的为难……这样的人,便是这浊世红尘万万人,又如何保准能寻得一个?”
“总得考验缘分,总得有三生石上注定的缘,才能叫朕于这红尘滔滔里,得以遇见这样一个人。”
舒妃的心不由得轰然而热。
皇帝的眼却远远望着夜色,投得辽远:“朕的心思,便是朕的父母,又如何能尽数懂得。故此朕想要找的这个人,又岂是朕的皇考、额涅能替朕选中的?”
皇帝微微一顿,转眸望来:“……这个人,只能是朕自己选的。只有朕自己心里才知道,朕想要什么样的人;只有朕自己能判断,她能不能与朕真真正正同心同德。”
。
舒妃心便一颤,急忙站起,深深福身。
“妾身明白,这些年皇上对妾身冷淡,缘故便是出在这个症结上。今晚皇上既然说要敞开心扉,那妾身便也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妾身是得皇太后喜爱,但是这并不是妾身自己想要的。总归是妾身祖母与皇太后的旧谊,可并不是说妾身就只听皇太后的话,而忘了自己是皇上的嫔妃。”
“皇上容禀,妾身的一颗心从来都在皇上这里。这些年妾身的所言所行,相信皇上也能看见——妾身并未只顾着皇太后。在皇太后面前,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妾身一向心里明白。”
“妾身敢跟皇上保证,妾身说的定是皇上可以叫皇太后知晓的;若是皇上不想叫皇太后知晓的,妾身这些年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皇帝扬眉,静静凝视舒妃良久,继而含笑点头。
“朕都说了,你这些年一向都是端庄自矜的好姑娘。皇太后跟前搬弄是非的,从来都是另有其人,绝不是你!”
舒妃心下一安,再抬眸时,已是忍不住眼含热泪。
皇帝伸手将舒妃又拉起来,轻轻点头:“朕此时知道了,你不是皇太后挑选给朕的人。你的心,在朕这里。”
舒妃落泪:“皇上……”
皇帝点点头:“孝贤已逝,她是否与朕同心同德,朕倒不想再说了。总归她的性子极为符合皇考节俭,皇考喜欢,朕也尽了孝心。朕只担心以后……这后宫,究竟是朕的后宫,还是皇后的后宫?”
四卷28、只有朕说了算(6更)
四卷28、只有朕说了算(6更)
舒妃倏然起身,定定望住皇帝:“这后宫,自然是皇上的!”
皇帝扬扬眉,“朕自然也如此期望。可是朕着实没有多余精力,镇日只顾着后宫。”
舒妃倒是垂下眼帘,“令妃可以帮皇上顾着后宫。终归她有皇上的宠爱,更有佐理内治之权。”
皇帝却笑了,定睛凝视着舒妃,“是啊,若令妃也能如你一般毓秀名门,又能得皇太后宠爱,她倒是能帮朕将这后宫管得好好的。只可惜她出自内管领下,都比不得同样出自包衣佐领下的嘉贵妃……她在后宫的地位,有时着实尴尬了些。更别说这会子皇后已经正式继位中宫,令妃便更无可奈何。”
皇帝说着唇角轻勾了勾,“便是这回皇后在永寿宫里指进女子去,令妃也只能哑忍了。朕纵然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终究这后宫,是皇后的天下。”
想到那拉氏,舒妃却忍不住露出不屑的笑。
皇帝看见了,便是伸手捏住了舒妃的下颌:“兰襟,朕便喜欢你此时的笑!”
舒妃下颌被捏住,想要化开的神色便都被凝固住,无法逃开皇帝的眼睛。
舒妃有些尴尬,却又不敢挣脱。
皇帝凝眸而笑:“……这后宫里,能替朕分忧,能帮朕看着这后宫的人,唯有你。”
。
舒妃深吸一口气,目光绕过皇帝眼睛,垂首道:“妾身又能凭什么呢?即便家世是比令妃好些,可是这些年并不得皇上宠爱。更要紧的,是妾身没有孩子。”
皇帝耸肩而笑:“傻话。你有没有孩子,难道不是朕做主的?朕说你没有,你便没有;可是若朕说你会有,那你必定能有!”
舒妃面上倏然一亮,心中涌满从未有过的希望。
“皇上?!……皇上的意思,难道是……?”
皇帝眯眼盯住舒妃,终于缓缓一笑:“舒妃,‘舒’者,缓解也。朕顾着前朝,不喜欢后宫有人生事。只要无人生事,皇后便没有机会借题发挥。朕也才能安心处理国事。”
“你既然封号为‘舒’,又出身名门、聪明绝顶,你便最有法子叫这后宫平静下来。便是皇后挑事儿,朕相信你也必定有本事不叫皇后如意了去。”
舒妃微微扬眉。
皇帝拍拍她的手,“此时准噶尔内乱,雪域也不安定,朝廷随时又要用兵。朕一颗心分成八瓣都不够用,朕不想再听见后宫里再有任何的风言风语了……兰襟,你明白朕的心意么?”
舒妃深吸一口气,起身盈盈一拜,“妾身定竭尽所能。”
皇帝这才缓缓而笑,满眼的欣慰,“兰襟,回去管好你宫里那贵人的嘴。孝贤是在泰山受了风寒,受风寒的缘故不是跟着谁出了门,只是她刚刚丧子,身子本就不好罢了。孝贤的崩逝只是因病,绝无其他半点意外!”
“若那贵人那张嘴还管不住,朕便要六宫上下都听说,朕在泰山那晚出门,实则是带了那贵人出门!便是叫孝贤受了风寒,也只与那贵人自己有关!”
舒妃一震,惊愣望住皇帝。
皇帝含笑拍拍舒妃的手,“孩子,朕一定会给你。你对朕的情意,朕也要看得见。”
☆、第1380章 29、一心争宠(7更)
接下来皇帝在嵩山之上拜谒中岳庙,又于次日清晨登上嵩山之巅,仿轩辕黄帝,在嵩山顶筑坛祭天。
十月,皇帝奉皇太后驻跸开封府。皇帝虽然在外,然朝政国事一日未停,不断有旨意从行在传回,绕了这样远一个弯子,再传进后宫。
皇帝在此加鄂尔泰长子鄂容安为内大臣,同时调爱必达为云南巡抚。
又有御史参劾张廷玉党援门生,又与获罪的四川学政硃荃联姻,应革职治罪。皇帝用大学士九卿之议,罢了雍正帝许给张廷玉的配享太庙之飨,追缴这几十年来皇帝颁赐之物,免于治罪。一代领班汉臣,终于黯然归田而去。
婉兮静静听着这些消息,静静等着皇帝归来。
先帝留给皇帝的政治包袱——鄂尔泰、张廷玉两大朋党集团,到了这一日,在皇帝登基整整十五年之后,皇上终于能从肩上重重卸下。从此的朝堂,将只是皇上自己的朝堂;替皇上执掌朝堂的再不是互相仇视、倾轧的满汉两派大臣,而只是心怀宽广、不存满汉隔阂的九爷傅恒一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格局终能奠定醢。
婉兮心下替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尽,接着传来的一个消息,却又让婉兮的心紧紧揪起:皇帝命班第赴藏办事,代拉布敦回京。
皇上一走两个月,永寿宫上下都知道主子想念皇上,可是却从未见主子如今日这般掩饰不住忧色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五妞忙抢先来问。
玉叶晚了一步,玉蕤等人便也从门槛外进来了。
婉兮挑眸看了五妞一眼,淡淡道:“你进宫晚,这件事你未必知道。先听我跟她们说,以后再与你解释。”便转向玉叶和玉蕤,“这个拉布敦,正是与傅二爷一起,身在雪域为两位都统衔驻藏大臣之一。皇上这会子派了班第过去,调拉布敦回来,我只怕是雪域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五妞果然听得有些迷糊,“雪域怎么了?主子又为何这样关心这个傅二爷?缇”
玉叶恼得瞪了五妞一眼,倒是玉蕤上前握住五妞的手:“五姐姐,这会子主子怕是要悬心。五姐姐先别问主子了,等主子心下安定些,主子自然会给姐姐从头讲起的。”
五妞撅了撅嘴:“主子,奴才说句不当讲的话——这会子主子还悬心什么雪域,什么傅二爷啊?这会子主子最应当悬心的是在外的皇上才是。皇上身边就皇后和舒妃两个人,这么一走两个月去,她们两个独承恩泽,这会子是不是在皇上心里早就超过主子去了!”
婉兮不由得抬眸而笑,“你说得对,我是后宫女子,这颗心便该止局促在这小小宫墙之内,整天只记挂着争宠一件事便好!皇上的恩宠,只要争,就一定能争得来!”
五妞吓了一大跳,怯生生盯住婉兮:“主子这是怎么了?奴才难道说错什么了么?”
这还是她进宫以来,婉兮第一次按捺不住,对她这样大声说话。
玉蕤赶紧上前来,“五姐姐,都说了,主子心有所系。这会子主子不是跟姐姐发脾气,姐姐也叫主子独自安静会儿。”
☆、第1381章 30、当是修行(8更)
玉蕤哄着五妞出去了,玉叶恼得险些将手里的帕子给撕碎了。
“快点过去这个年!过了正月,主子就张罗叫五妞出宫吧。天天看着她在主子眼前晃,主子不膈应,我都要膈应死了!”
婉兮倒是静静抬眸:“这份儿心,你存起来吧。”
玉叶吓了一跳,忙上前压低声音问:“主子怎么会这样说?难道就算过了这个年,她满了二十五了,还是不能撵她出去?”
婉兮望住玉叶:“先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她在宫外是个什么家,遭遇的又是什么样的环境,你觉着她还渴望出宫回去么?”
玉叶紧咬嘴唇:“她处境是不容易。可惜这是宫里,她是奴才,主子才是说了算的。主子便狠狠心,管她愿不愿意出去,总归过了正月便下旨安排就是!”
婉兮倒平静下来,垂眸一笑:“她是奴才,我是主子?傻妞,这后宫里还轮不到我当主子。她既然是皇后指进来的,那我便处置不得。便是关于她的一切事,我都得先禀告了皇后才行。”
“可是你想,皇后时隔十年才将她召回来,又如何肯这样快就遣她出去?皇后便是将她搁在我身边,每一日叫我心下不安生的。她自乐得天天看戏,又如何肯轻易了结这戏码?”
玉叶恼得跺脚,“那主子去求皇上!”
婉兮轻叹一声,“是啊,我是可以去求皇上。可是这后宫里总归是皇后主持,那拉氏这又刚刚继位中宫,我便挑唆着皇上因为一个小小女子便与皇后失和么?孝贤皇后崩逝的故事还没传完,我若又有本事这会子便挑唆着帝后失和,那我真快成狐狸精了。不用前朝大臣上奏本,便是皇太后都第一个要执行宫规。醢”
玉蕤这会子也从外头回来,上前行礼,“玉函姑姑陪着五姐姐呢,主子放心。”
玉叶便忍不住对玉蕤也有些恼:“亏你还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