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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叶眯眼打量玉壶:“姑姑这神色,我便越发觉得不对劲。究竟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看的?姑姑要出宫了,这永寿宫既然要由我掌事儿,我便又有什么看不得、扛不起的?”
“姑姑说这会子应该先给主子看,由主子定夺,这话没错。可是若只是官女子之间的小事儿,倒不值当去烦主子;再说这是玉烟那死鬼的物件儿,主子若看了,如何能不想起当年那场病,以及在那场病中受的苦去?”
“况且这会子主子烦心的事儿正多,昨儿刚从翊坤宫回来,瞧见那舒妃一副鸡犬升天的模样,便是主子说不在乎,她心里能不难受么?这会子又何苦拿这点子小事儿再去给主子添乱呢?”
玉壶仿佛被玉叶说动了,垂首静静思忖。
玉叶便也撒娇,抱住玉壶摇晃:“姑姑总归是要嫁人去了,日后还得是我在这宫里陪着主子呢。我便得什么事儿都能扛得起,得跟姑姑还在这宫里的时候一个样!姑姑哪怕就是拿这个事儿来试炼我一下呢,看我究竟能不能如姑姑一样,替主子扛住事儿,也行啊!”
玉壶这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要走了,宫里这些事儿总归要留给你。若不能亲眼看见你的承当,我便是怎么都不放心离开的。”
玉壶深吸一口气,便将藏在深厚的物件儿拿出来,摊在了玉叶眼前。
。
——是一个小木匣,匣子里还分了格子,摆着女孩儿家体己的一些小物件儿。
玉烟自己终归也只是个女子,故此那匣子里的物件儿算不得值钱,都是零零碎碎,不过却都是小女孩儿家喜欢的那些。
☆、三卷297、珠碎(4更)
三卷297、珠碎(4更)
旁的还罢了,玉叶一眼就叨着了里面摆放着的几朵头戴花。
这里头有通草的头戴花,一瞧就是婉兮的手艺。这还罢了,叫玉叶盯住不放的,是一朵珠花。
玉叶一把将那珠花给捞出来,凑在眼前。
玉壶愀然叹一口气,只看着玉叶,却不说话。
——这朵珠花,几乎与今年过年的时候儿,毛团儿送给玉叶的那一朵是一模一样的!
玉叶盯着这珠花,眼前又是那晚毛团儿将珠花举到她眼前时的情形。
那晚明月悄隐,只剩漫天星子如坠;那晚宫里的石座灯远远地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印入他眼底。
他向她含笑眨眼:“我最喜欢绣球花儿。每朵花儿都不大,可是凑在一起就是这么圆满又热闹。这些年我攒了些银子,在外头换了些米珠子,便自己设计了花样儿,找了外头放心的首饰铺子给打成这朵珠花。给你戴~”
她那会子脸便腾地红了。
虽说大过年的,同在一个宫里,他给买朵花儿戴没什么。可是这却是米珠子镶嵌出来的,那密密匝匝的得几百颗小米珠,再加上那镶嵌的手艺呢,这一朵珠花便耗费不少银子去。
她便心底说不清是什么地恼了,瞪眼望住他:“你当了这些年的太监,当真攒下了不少银子啊!怎么着,寻常是不是也有人孝敬你啊?”
他便窘了,赶紧道:“你都胡说什么呢?咱们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我若有胆子借着主子的名义去收什么孝敬,你以为主子能用我到今日?”
“我不瞒你说,我今日是有个首领太监的名儿,可是我自己却连主子赐下的饽饽都舍不得吃,纸包纸裹起来存着呢。有时候都存哈喇了,才给吃了。我要是这么趁银子,我干嘛还那样啊?”
她便忍不住笑了,垂首半扭过身儿去:“你既然没攒下多少银子,这又是干嘛呢?这珠花做下来还不得是你多少年的身家……”
他这才听出些滋味儿来,小心瞟着她,却是笑了:“我也没想过别的。就想着,过年了,我得攒银子,买花给你戴。”
……
玉壶小心凝着玉叶,缓缓道:“玉蕤和我之前都是看见了这朵珠花。过年的时候看你连续多少天,天天儿戴在鬓边的。也听说了是毛团儿送你的……可怎么都没想到玉烟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而且是早几年就有了,这才犹豫着,该不该给你看。”
玉叶眼底闪烁起深刻的疼痛,玉壶也不忍看,垂下头去。
“……不过兴许也只是一个误会。不过是一朵珠花,花样儿也只是个普通的绣球花,没什么稀罕的。外头街市上,哪家首饰铺子不会打呢?”
玉叶盯着眼前这朵玉烟旧日的珠花,便忍不住地笑,“……姑姑说错了,这珠花不是市面上寻常就能买来的。绣球花是没什么稀奇,可是要用米珠子一颗一颗镶嵌出来,太过费工夫,所以没有哪家铺子愿意做这个。”
“除非是有人有心,特地央求了人家去做,人家才肯做的。故此这花儿不是巧合,只应该是同一个人送的。”
☆、三卷298、从此见叶不见花(5更)
三卷298、从此见叶不见花(5更)
玉叶是刚强的性子,这会子便是眼底已经闪烁起细细碎碎的泪光,宛若那米珠子一般。
可是她面上还是死死绷住,甚至唇角还勾起不在乎的冷笑来。
“我说他在御前当了那么多年的哈哈珠子,又在主子宫里当了好几年的首领,怎么就至于没攒下银子,连几块饽饽都要抠抠搜搜存到哈喇了才舍得吃……原来人家的银子,早年就有用项了啊,怪不得存不下。”
玉壶强压下心中的不忍,起身轻轻攥住玉叶的手。
“你是认定了,玉烟这珠花,也是毛团儿送的?”
玉叶眸子一转,眼中那细细碎碎的泪花终究聚到一处,汇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
可是她却不容它跌落下来,使劲一眨眼,叫上下眼皮将那颗珠子给碾碎了。
“珠花不稀罕,兴许有人也同样喜欢用米珠做绣球花,所以巧合是可能有的。可是姑姑你瞧,这两朵花便连花枝扭的细微之处都是一模一样……这世上真的绣球花都没有两朵完全一样的,就更何况是人造出来的珠花了,故此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花样儿都是一个人画出来,然后又找的同一家铺子、同一个工匠。”
玉叶使劲地笑:“玉烟这朵,必定也是毛团儿送的。绝对错不了!”
。
玉壶心下的疼,又何尝会比玉叶轻半点。
可是……这狠心却怎么都得狠下来。
玉壶便也幽幽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当年那会子,是我到内务府将你和玉烟一起要来的。故此你进永寿宫的同时,玉烟也跟毛团儿结识了。论起来,若刨除你与主子与毛团儿当年的那一面去,玉烟与毛团儿的情分倒不比你短。”
玉叶唇角颤抖一抽,便闭上了眼睛:“姑姑说的是。当年那一面,呵,也不过是我跟他大吵了一架罢了,又留下什么好印象去呢?我甚至骂他是狗的杂种……他那会子在宫里冷不丁见着我,只会更厌恶我才是。”
玉壶垂下头去:“玉烟却是与你截然相反的。她文静、懂诗书,娴雅秀美,便连主子都说像是从话儿里走出来的。便连玉烟这个名字,也是她一眼看见主子写下的字儿,便念出‘蓝田日暖玉生烟’的诗句来……”
“毛团儿若那会子就喜欢她,甚至一见钟情,都是情理之中。”
玉壶的话,不啻于在玉叶心上狠狠再刺下几刀去。
玉叶深深吸气,便连这呼吸牵动着,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可是她反倒笑得更灿烂:“姑姑说得对,毛团儿一定是喜欢玉烟的!那会子咱们主子还不是妃位呢,他那时候的职位便也不是首领太监,每年的年例银子就更少,便要攒更多年才够一朵珠花的钱……由此,这两朵珠花看着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因为年份不同,心意不同,其实这两朵的价值也不同呢。”
玉叶使劲地笑:“她的贵,我的贱!”
玉叶说着,劈手便将珠花扔在地下:“亏我自己选了名字叫‘玉叶’,那便不该有花儿的!我还是好好的当我的绿叶吧,从此什么花儿便都该与我无缘!”
☆、三卷299、不是男人(6更)
三卷299、不是男人(6更)
玉叶的话,终于叫玉壶放下半颗心来。
这一对小冤家的事,伤害最小的法子,就是在宫外人还没有发现之前,先叫他们自己斩断了这段情愫去。
自断其臂,疼自然疼,也终究比叫外人按着被迫剁下去要好。
玉壶便轻叹一声道:“毛团儿那孩子也是自己糊涂。他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么,哪儿还能喜欢什么官女子去呢?他自己是太监,便是怎么喜欢,到头来不过是假凤虚凰,若惹得女孩儿同样懂了心思,那反倒坑了人家女孩儿家去。”
“太监与宫女对食,本是历朝历代皇家都不容许的。更何况此时是咱们大清朝,与明朝更有不同,如今宫里的官女子全都是旗人家的格格,而他是汉人……这对他来说,便怎么都是亵渎了。若叫内务府或者皇上知道,他必定连命都要丢了的。”
“更何况他是皇上身边培养出来的哈哈珠子啊,皇上刚登基时便亲自修订了《宫中则例》,便是太监与宫女之间攀亲都不行,更何况要牵扯情愫去……皇上必定对自己身边人从严处置,绝不留情的。”
玉叶深深吸气,站得笔直。
玉壶走过来轻轻拍拍玉叶的手:“况且……倘若一旦被人所知,这两个人自己丢了性命、连累了官女子的家人去不说,还会牵连到主子。”
玉叶这便轻轻一颤。
“说到底,互相喜欢本无错,若是两个人心甘情愿,什么假凤虚凰倒也都抵不过自己愿意……只是,若因为自己的私情,却要连累到家人,连累到主子去,试问,这两个人自己心下如何忍得?”
玉叶便死死闭住了眼。死死地,将一颗几乎就要跌落而出的泪珠儿给禁锢住。
玉壶狠下心继续说:“更何况,他喜欢的这个人是玉烟呢。玉烟是咱们永寿宫的叛徒,玉烟曾经将主子害成了什么样儿?这些年主子又是如何待毛团儿的,他又怎么能喜欢这样一个人去?”
玉叶听着,也是止不住地迭声冷笑:“谁说不是?他当真是瞎了眼睛!就凭他这眼光,枉费主子这些年待他的情分去!”
玉壶摆了摆衣袖,又幽幽道:“……兴许后头他也是怕叫主子知道他对玉烟的情愫去,故此才亲手捂死了玉烟?”
。
玉叶也是狠狠一怔,半晌方缓过一口气来。
“可不是?当年玉烟是叫他亲手捂死的呢!”
玉壶便是摇头:“哎哟,这得是多狠的心……好歹曾经是喜欢过的人,纵然看错了,也总该不忍心亲自动手给捂死吧?可是回忆起那会子的事儿,毛团儿动手却甚利落,半点也没手软。”
玉壶向玉叶笑笑:“明明多情,却又冷血……这性子在宫里当太监,倒是能扶摇直上的。可是对于咱们女人家来说,却未免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去了。”
玉叶笑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更不知道为何要笑得如此停不下来。
总之,就是好笑。
她笑到嗓子都哑了,方勉强一点点收了笑:“是啊。他原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呢,能当个好太监,却当不了好男人!——不过,也是啊,他根本就不是男人了呢。”
☆、三卷300、恨我吧(7更)
三卷300、恨我吧(7更)
夜色宁静,婉兮已经就寝。
玉壶静静走进来,神色黯然。
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