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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贵人便行礼,也想上炕。
皇帝倒点头一笑:“方才朕先赐给你的煮饽饽,你可吃了?吃得可香甜?”
皇帝赐下的克食,谁敢说没吃完、不好吃呢?即便是冷的,那林贵人也还是都吃了。这便含笑道:“十分香甜。”
皇帝点头:“那分量也不轻,是御膳房按着爷的分量来预备的,叫你一个女孩儿家吃了,倒要叫你撑着了。”
皇帝指指地下:“这会子若再叫你吃,必定难为你。不如你消化消化,这便继续方才那没跳完的舞吧。也给令妃、孩子们,好好乐呵乐呵。”
☆、三卷265、都留下(6更)
三卷265、都留下(6更)
林贵人便一怔。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这会子他跟令妃,带着五个孩子在炕上吃饺子,而她,在地上给他们跳舞助兴?
她是贵人,这位分虽不高,可也是内廷主位。以她今日身份,她可以单独给皇上跳舞,可是她没有给嫔妃、皇嗣跳舞的理由。
若要宴会上献舞,那也只有南府戏子来献,绝没有叫内廷主位当众跳舞的道理!
若有后宫敢当众以歌舞邀宠,那得来的不是宠爱,只会是“失却体统”的叱责!
林贵人咬住嘴唇,含泪跪倒,不敢说不跳,也只敢道:“回皇上,小妾方才更衣时,不小心扭到了脚踝。这会子怕是不敢跳了。”
婉兮静静垂眸,给八阿哥和四公主将饺子吹凉了,送到嘴里。
皇帝扬了扬眉:“哦?原来是这样。也难为你,那旗鞋足有七八寸高,稍不小心便难免扭了。”
皇帝抬手叫李玉:“你林主子既扭了脚踝,这便送你林主子回宫歇息吧。叫皇贵妃知道,由她替朕好生看护着林贵人,不管什么药,尽管用就是,务必叫你林主子早些好起来才是。”
。
林贵人虽万般不愿,还是去了。
那旗鞋声笃笃走过窗边,婉兮这才抬眸,透过窗玻璃去看。
林贵人那小小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那么孤单。一边走,肩膀还在一边轻颤,便从这一点上都能猜得出,她是在抽泣。
同样都是后宫女子,说不上来谁同情谁,可是这一会子,婉兮的心下并无胜利者的欢乐。
她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年幼无知,这样受人摆布,这样地不由自主过?
如今再看过去,她看见的又何止是林贵人一个人的背影,她同样也看见了自己,那个刚进宫时还不满十四岁的魏婉兮。
“别看了。”皇帝拉住婉兮的手,将她的神思也给拉回来。
婉兮便垂首笑了笑:“原本从窗外看见林贵人舞姿曼妙,腰若弱风扶柳,甚觉好看。可惜这会子到了殿内,倒无缘细看,就这么错过了。”
婉兮挑眸望向皇帝:“皇上……林贵人方才跳的是什么呀?”
皇帝不由得勾起唇角。
这小丫头又给他挖坑呢。
皇帝却不跳坑,只是左右看向五个孩子:“都吃饱了么,嗯?”
三个年岁大的阿哥还是言行守礼,可是年岁小的四公主和八阿哥,便是吃着饺子,都已经半垂了眼帘,开始打起瞌睡来了。
婉兮连忙将两个小的给拢进怀里来,生怕这两个摔倒了。
西洋钟又打点儿了,皇帝得去更衣,预备明窗开笔了。
婉兮便小声道:“皇上忙去吧,奴才带皇嗣们先回去了。今晚上各宫门都下钥了,奴才便留他们在永寿宫里睡一晚。天亮了再各自给他们额娘送回去。”
皇帝先下地,由孙玉清给穿靴子,却回眸瞪她一眼:“又跟爷显摆你那用永寿宫里屋子多,是么?你那永寿宫里屋子再多,还能比得上爷这养心殿里的屋子多?”
婉兮倒给说愣了,“爷这又是小心眼儿什么呢?”
皇帝便笑了:“瞧他们一个个困成这样儿,便别回去了,都留下。”
☆、三卷266、睡龙床(7更)
三卷266、睡龙床(7更)
皇上什么不好说呢,偏偏说了个“都留下”。
最简单的三个字,却实在是内涵里包罗万象了。
婉兮不由得脸红:“……爷这养心殿里是不缺屋子,可是孩子们总得安置到东西围房去。今晚并无嫔妃侍寝,故此那东西围房可曾事先熏炕了?”
便是皇家,也知物力维艰,故此即便是皇帝的养心殿,也只是在住人的屋子里烧炭熏炕。若是又嫔妃预定了夜晚留宿,这才会提前烧炭,否则屋子里就是个寒窑。
皇帝便又哼了一声:“自然没有。”
婉兮叹口气:“那爷是这大年夜的,叫五个孩子去睡那冰屋冷炕不成?”
皇帝便瞪她一眼:“他们都是爷的亲身骨肉,爷有那么狠心么?”
婉兮抱起手肘,“那怎么睡?”
皇帝站起身来,试试靴掖舒坦不,这才又转身面向婉兮:“爷这养心殿里,难道只有东西围房么?虽说按着规矩,他们应该睡在围房里。可今晚是大年夜,他们都是爷的亲生骨肉,自然可以都留在爷的寝殿里!”
皇帝的寝殿是养心殿的后殿,后殿分左右,东西两边都有暖阁,都有床榻,皇帝平素可以从中选一个睡。
后殿再往左右,更有两边的耳房。
因这整个后殿都是皇帝的寝殿,故此这边是整个都烧着炭火熏炕的。
“睡得下么?”
婉兮情知今晚皇上是不可能睡了,子刻便要明窗开笔,接下来就要到宫里各处供奉的神像处拈香,接下来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可是即便是皇上将自己的两个暖阁都让出来,这五个孩子,加上她一个大人,怕也是挤不开的。
夏天还好,这好歹是大冬天呢。
皇帝白她一眼:“还嫌爷这里屋子少?那左右耳房,不能睡人么?”
婉兮张大了嘴。
皇帝这便满意了,径直整理好黄带子,吩咐孙玉清:“陪着你令主子,将五个皇嗣分别送到东西暖阁、东西耳房安置。”
婉兮便忙下炕,躬身送皇帝。
皇帝凑过来捏了捏她肩膀:“你别睡。”
皇帝说罢这便大步流星过了穿堂,朝前殿去了。
婉兮愣了一刻,这才跟着孙玉清,以及皇嗣们各自的嬷嬷,带着五个孩子朝四个卧室去了。
三个年岁大的阿哥,自然是每个人睡一间;其余四公主和八阿哥反正年岁也小,这便挤在一间。
在房间的安排上,婉兮还稍费了一点心思。终究是作为皇上寝殿的两处暖阁地位最高,这便安排了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终究他们两个年岁居长。
后头两个耳房,以东为贵,这便安排了六阿哥永瑢去;西耳房里才是四公主和八阿哥。
安顿好了,几个孩子也都困倦极了,简单洗漱,立时就躺下了。
婉兮又看了一圈儿,几个小的还好说,心里没什么事儿,躺下就睡着了。偏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还没睡。
因这两个孩子大了,婉兮也不方便直接走近床榻去,只在隔扇门外含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什么睡不着。这是你们皇阿玛的龙床呢~”
☆、三卷267、只能有一个(8更)
三卷267、只能有一个(8更)
婉兮本意是想打趣,可是话已出口,却也心下忍不住悄然叹一声。
虽说四阿哥、五阿哥这会子的年岁还不算大,不过也不小了。一个十一了,一个九岁,再过几年都可以指婚了。
而身为皇帝的儿子,哪个会不对这龙榻别有感受呢?
没人喜欢看见皇子争位、手足相残,可是既然生为皇帝的儿子,便哪一个能不去寄望那个大位呢?身为皇嗣,生下来的那一天,便已然注定身不由己了。
有时候甚至不是为自己争,也要为自己的额娘争,为了那一班支持自己的大臣争……
这感觉,其实与后宫嫔妃争宠,道理是完全一样的。
四阿哥永珹那边没出声,倒是五阿哥永琪自己披衣出来,向婉兮恭恭敬敬跪安:“谢令娘娘今晚带儿子们来陪皇阿玛守岁。儿子给令娘娘也拜年了。”
这些皇嗣的额娘里,婉兮与愉妃交往相对最少,这会子倒没想到偏是这五阿哥永琪最为懂事。
婉兮不由得忍住一声叹息,将永琪拉起来,含笑点头:“五阿哥,你有心了。令娘娘也祝你新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听得这边永琪有了动静,那边永珹便也披衣起身,同样给婉兮见礼、拜年。
婉兮望住两位年长的阿哥,点头微笑。
“经历了六月那会子的事情,如今皇阿哥里便以你们二人居长,你们能这样懂事,我便也替你皇阿玛,替你们额娘欢喜。”
婉兮拢住两个孩子,轻声道:“其实这世上的床榻呢,尤其是这养心殿里的,彼此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两个今晚睡的虽是龙榻,却也看起来跟旁的床榻并无太大分别。”
“之所以它们叫龙榻,只是因为它们是你们皇阿玛的床榻。也即是说,只有真龙天子睡过的,才是龙榻。即便简陋如草庐,那也同样是;可是若不是真龙天子,便是堆满黄金,雕满金龙,那也不是龙榻。”
两位阿哥互视一眼,都向婉兮作揖:“儿子们多谢令娘娘的教导。”
婉兮欣慰点头:“总归呢,今晚上你们皇阿玛不会在此安歇了,那么这两架床榻便也都不再是龙床,而是普通的床榻了。你们不必拘束,便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吧。明日天亮起身,眼下没有乌黑的,才能更叫你们皇阿玛安心呢。”
两位阿哥都急忙行礼:“儿子们明白了。”
两个阿哥各自回去了,婉兮听着两边暖阁里都渐渐没有动静了,这才安心一笑。
如此天地凝寂,万籁无声,婉兮当真在这一刻有一点点的庆幸,自己尚没有孩子。
否则这一会子若是自己的儿子也在其中,她的心如何能放得这样平整、安稳,如何能说得出方才那一番话来?
兴许她也会与纯贵妃、嘉贵妃、愉妃一样,无法逃开一颗母亲的心,无法不为自己的孩子去谋那个天下唯一的前程了吧。
通往前殿的穿堂月洞门处,李玉已在躬身迎候。
婉兮含笑点头:“叫谙达久等了。皇上的明窗开笔之典,已经完毕了么?”
☆、三卷268、夜不冷(9更)
三卷268、夜不冷(9更)
李玉躬身含笑道:“皇上那边行礼已毕,正等着令主子呢。”
婉兮点头,走上前来,李玉又问:“小主子们,都已安歇了吧?”
婉兮颔首:“只是还要劳谙达多派几个得力的太监在窗外守着。终究他们今晚刚换了生地方,怕睡不稳妥。”
李玉忙道:“令主子放心。”
。
穿过穿堂,婉兮走到前殿的时候,皇帝已经立在殿门处等她。
婉兮上前行礼,含笑道:“阿哥和公主们都睡下了。那奴才呢,这会子是不是也可以回自己宫里睡下了?”
皇帝轻哼一声:“今晚上我都没的睡,你凭什么要去睡?”
婉兮便也笑了,上前轻轻挽住皇帝的手。
“那皇上要奴才做什么呢?”
皇帝上下打量婉兮这一身太监的衣着,轻哼一声:“既然穿了这样的衣裳,便好歹办些穿这衣裳的人该干的事儿!”
婉兮挑眸望他。
却见皇帝径直从太监手里夺过一盏玻璃明灯来塞进婉兮手里:“给爷掌着灯!”
。
刚过子时,是乾隆十四年最早的时刻。
这会子的宫里,静得叫人都不忍心大声喘气。
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