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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息尊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再见面竟会是如此境地。
那一刻,纵然是百感交集也不足以形容其心绪复杂的万分之一。
他们究竟是仇人还是亲人?
在彼此相拥的那一瞬间或许真的不必太计较。
他还是他最亲近最敬重的兄长,在息尊王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王咎由自取罢了。
若换做自己,估计也会那么做。
那么一想,一切都释然了。
所以,他率兵回来就是为了与兄长并肩作战,共抗强敌。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西祁站稳了脚跟,手上颇有实力,虽说周围强敌环视,但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护着兄长。
那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啊!
正当他孤注一掷,不顾一切想要背水一战的时候,他的王兄却制止了他。
“容寒,不必如此。”
此话一出,他的心都凉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心中陡然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这样心如死灰的眼神,这样毫无求生的意志,莫非他是想……
“我能够再见你一面已经很开心了……”
“哥哥……”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哥哥眼中的决绝所震慑。
“……我去了之后便将我与阿曼葬在一起罢,她和孩子已经等我太久了,活着的时候不能堂堂正正的看她们母子一眼,死了我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她们身边。”
这是他王兄最后的遗言,容寒无法接受但却也无法阻止。
他的王嫂当初是因为私情自尽,所以只是草草掩埋,连块像样的墓都没有,可正是那简陋又凄凉的坟包却埋葬着他一生挚爱的两个人。
如今他终于是大仇得报,一切都尘埃落定,他终是可以去见她们了。
对此,他很满意,一点也不后悔。
没有她的人世真是太凄凉了。
容寒生平第一次流泪了,十五年前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多年后的今天他竟是要再失去他的哥哥了。
不——
“哥哥,你听我说,不要放弃,有我在,任何人也休想动你!”
他以为王兄是害怕连累自己,但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心愿得偿,死而无憾的那种解脱感太过于诱人了。
容寒还想说服自己的王兄,在他看来只要他们两兄弟携手并肩在一起,哪怕是最后城破兵败也在所不惜。
死而无憾。
但他的王兄却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执意求死比无力求生更可怕。
这一刻,容寒深深的绝望了。
最后,他的王兄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用一柄剑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颈脖然后纵身跃下高高的城墙。
后来当各部抵达的时候,容临已死,容寒大义灭亲,杀兄为父报仇,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息尊的新王。
众人拜服,莫敢不从。
但在登上王座的那一瞬间,容寒心中是凄凉的,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他哥哥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原来,他早就不想活了,支撑他的除了仇恨,唯一仅剩的温情便只剩下自己了。
所以,在夺位后,他没有选择死亡而是在等。
等他到来最后看他一眼然后将他送上这至高无上的王位,这便是作为一个哥哥最后给弟弟的礼物。
这么沉重,这么心痛。
他将这些陈年旧事讲完之后,蓁蓁唏嘘不已的同时还突然意识到,原来他的名字竟是叫容寒。
她对于息尊国事并不了解,只是听说国内出现政变然后拥立了一位新王。
仅此而已。
毕竟,这些都离她实在太遥远了,这次若非是偶然相遇,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不知为何,听了容寒说了这些,蓁蓁心中闷闷的不痛快。
她果然不够成熟,不够现实,总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容寒大概也是知道她心情郁郁,这便轻笑道:“说来奇怪,这些本不该任何人说起,但是无端的见了你便有一见如故之感,方才略提了提,若是坏了你的心情,本王在此配个不是。”
蓁蓁闻言,不由脸红了红,这便不再说话,不可言明的是刚才容寒那一句一见如故无端的让她的心跳快了几拍。
真是奇怪。
还不待她回应什么,息尊王又道:“不过说了也是无妨,左右我们现在困在这深山之中,还不知能否活着走出去,若真如此那也算不得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
蓁蓁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了声:“乌鸦嘴!”
大概是他耳尖竟是听到了,不由哈哈大笑:“只是,如果能和郡主这样的美人一起,纵然是在这荒山之中了此一生,那也算的上是了无遗憾,求之不得。”
蓁蓁听得他这般直白的言语,当下就从脸烧到脖子。
“你,你——”
蓁蓁还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容寒倒是坦然,帮她把话说完:“我无耻,我下流。”
蓁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是她这么长久以来,第一次对人这样的不客气。
但是容寒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开怀一笑,笑声在这幽深的山谷之中久久回荡被传得很远。
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在这山上慢慢寻路,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蓁蓁听到远远的有人呼喊的声音。
于是便拉了拉一旁容寒的袖子,道:“你听见没有,好像有人在——”
下一秒,远方的声音再度传来,更加清晰了。
“郡主——”
“蓁蓁——”
蓁蓁激动的都几乎要跳起来了:“啊啊啊,那是我哥哥的声音啊!一定是我爹派人来找我啦!”
容寒见她欣喜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却又一点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蓁蓁此刻哪里顾得上容寒的心情,只顾着扯着嗓子回应:
“哥,哥哥——我在这里!”
呜呜,总算是要得救了,这宛若新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容寒,不禁有些得意:
“看,我就说我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救我出去的吧!”
在蓁蓁心目中这世上真是再没有人比陈巘更值得她信赖了。
容寒但笑不语然后看着她像是束手束脚的兔子一般朝着她父兄所在的方向奔去。
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番外:其叶蓁蓁(十四)
陈巘派兵大面积搜山,这样的声势浩大在严朝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若是旁人定然不会有这样大张旗鼓的阵仗。
蓁蓁远远的就听到哥哥的声音,当下就按捺不住满心的激动,像是逃脱樊笼的小鸟一样恨不得飞到父兄的身边才好。
既然陈熙找过来了,那说明陈巘一定也在附近。
蓁蓁高兴极了,天知道她多想马上就离开这鬼地方!
一边的容寒见她雀跃的模样,不由也会心一笑,相比较她故作老成的深沉模样,他还是更喜欢她无忧无虑,快乐单纯的笑颜。
大概是蓁蓁的声音也真的传到了那边,很快便有了回应,双方一问一答,彼此都全力的向对方靠近。
虽然群山环抱,地形复杂,但好在人数众多呈包围之势朝他们聚拢过来,先是一组小分队与他们接上了头。
蓁蓁迫不及待的问:“我爹和我哥呢?”
这一天一夜的惊魂经历已经在蓁蓁精疲力尽,此刻她只想尽快的回到亲人身边,方才安心。
“大将军和世子已经距离此地不远,”那人注意到蓁蓁腿上有伤,于是便道:“郡主有伤不便走动,还请在此稍等片刻,我等马上回报与将军和世子。”
尽管现在陈巘已经封王,但他手下的这些将士还是称呼他为将军,历来如此,从未改变。
因为对他们而言,不管陈巘的身份地位如何转换,但他仍旧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和意念支撑。
蓁蓁连忙点头:“那便有劳校尉了。”
那人连忙拱手:“郡主言重,属下愧不敢当。”
他们视陈巘为主,那蓁蓁之于他们便是少主,那他们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哪里当得起她一声谢。
待到那队人短暂离开后又再度留下容寒和蓁蓁二人在原地等待。
容寒知道,他们之间的独处马上就要结束,陈巘和陈熙待会儿一到便会带她回去,恐怕短时间内再难见面。
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都是这样特殊又经历了这么一遭,严朝民风严谨得很,无论如何,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若是消息传出,还不知道要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他是个男人又是息尊国主自然没有所谓,哪怕是真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传言流出也伤不了他分毫,毕竟他也不可能长久的在华都逗留,待到回国之后,谁还管今日到底有什么流言缠身,体不体面,适不适合。
但蓁蓁却是不一样,她才堪堪及笄,正是花一般美好的年纪,虽然陈巘位高权重,自然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对他的掌上明珠说三道四,但这又怎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若是到时候坏了蓁蓁的闺誉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了一夜的时间,但他却还是不忍心因为自己而使得眼前之人处境为难。
所以,他们到时候势必要划清界限,将这些事情永久的封存于记忆之中,再也不能提及。
只是,虽然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还是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或许是心情太过于振奋,蓁蓁完全没有注意到容寒已经长久的没有说过一个字,一句话,异常的沉默。
唯有此刻再度剩下他们两人,蓁蓁见他注视自己的眼神格外的深沉,微怔片刻,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颜,还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高兴傻了?为什么看着我却又不说话?”
莫非是她刚才表现的太不稳重,让他惊讶了?
他们彼此也算是有患难之交了,所以蓁蓁此刻已经完全卸下了对他最初的戒备和拘谨,已经有心情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
容寒闻言只是淡笑,答非所问:“你其实不必对他们那般客气,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在容寒的观念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必要的时候解困解围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根本无需言谢。
蓁蓁听得此言,不知为何心里头闷闷的不舒服,默了片刻,小声嘟囔道:“……我想你手下的兵士一定不是对你死心塌地,万死不辞。”
这话语出惊人,让容寒不免侧目,略微有些惊讶,蓁蓁知道自己说这话并不合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赌气一般还是毫不犹豫的道出口。
容寒倒也不生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何出此言?”
蓁蓁本来不乐意回答,但还是给了答案:“我爹带兵就不像你,体恤下情,礼贤下士,从来未将手下的将士当做奴仆随意驱策,平日里常常关照他们,经常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亲如兄弟一般,所以才做到了军心臣服,莫敢不从。”
不管怎么说,陈巘在这一点上确实做得很好。
所以蓁蓁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不乐意听到容寒这一番冷酷无情的话来。
容寒自然是惊讶于蓁蓁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见蓁蓁继续道:“这次因为我们的缘故这才劳师动众,辛苦了这么多将士漫山遍野的寻找,想来也该是劳累了整整一夜,不眠不休才是,这么多人为了你我这般辛苦,你竟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