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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侯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默不作声,傅安蓉心头也沉甸甸的像是压制这什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晌,才道:“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说给二哥知道……”
晋阳侯垂眸:“还请娘娘不必分心府中之事,凤体为重,至于其余琐事,微臣会代为处置。”
傅安蓉分别握住父兄的手,恳切道:“父亲,大哥,我现在所能倚仗的只有你们了。”
傅安博素来疼爱自己这个小妹,从来就是有求必应,当下便安慰她:“蓉儿放心,大哥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傅安蓉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态,道:“大哥对小妹的疼爱之情,蓉儿自然明白,只是顾姐姐她现在对蓉儿的成见颇深,只怕是……”
一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傅安博身子一怔,垂下眼睑,轻声道:“蓉儿别怕,无论如何大哥都会护着你的,”他的声音低缓而沉重,一字一顿:“挡我者死。”
傅安蓉听了这才觉得安心,旋即微笑,晋阳侯和傅安博不便在宫中逗留一杯茶还未喝完便匆匆告退。
正巧刚出了昭阳殿的宫门就与顾琰的轿撵碰上,彼时她刚从上清殿守灵回来,身子本是十分疲惫,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就听到有人请安: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末将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顾琰这才惊醒,微微撩开了帘子,居高临下,斜睨一眼地上跪着的一双父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晋阳侯,抚远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傅安博这才起身抬头,一瞬间那个朝思暮想,这么多年来一直恋恋不忘之人终是再次映入眼帘。
霎时,百感交集,难以言明。
顾琰见他一双眸子落在自己身上倒是也坦荡的与其对视,目光交汇之间道尽经年不易。
琰儿,这么多年来,你可好?
虽然早已明白此刻双方立场相悖,势如水火,不能相容。但是毕竟是年少初恋,互许终生,怎能轻易相忘。
傅安博还记得当年她随皇帝一同从陆府的阁楼之中出来,那一刻的天旋地转,日月同坠,真是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其痛万一。
你这么狠,这么决绝,以一种我最难以接受的方式回馈了我的薄情,我虽痛虽悲但却并不怪你。
后来也知道你在宫中日子尚算顺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也是失落,你如今已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身份尊贵,而我终归还是苍老了心境回不到过去。
顾琰何其了解傅安博,光是从他的眼神之中也能瞧见他极力掩饰却又无力抹白的感情。
若是换了数年之前,她大概还会为此感动的喜极而泣,但现在……
呵呵,傅安博,今日的局面,你可还满意?
我要你深深的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朝三暮四固然可恨但还尚不足以我恨你,但妄图左拥右抱你将我顾琰当做了什么东西?
若是当妾,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
你真是太狂妄。太让人恶心了!
一想到这里饶是顾琰也是心意难平,当下也不再管他们便径直回宫了。
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不死不休罢了!
********
清嘉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颇有几分意外,因为刘仲谋之前略有提过,皇帝乃是中风之症,因为颅内有些微溢血,所以一直都在昏厥之中,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已然拖了那么久,那便没道理这突然就去世的道理。
陈巘不想她为这些琐事烦心,皇帝死了就死了,这样的昏君早些死去才是苍生之幸,他一点也不想清嘉为这样的人费一点心思,哪怕只是闲话家常,无聊之事的谈资也是不可以。
正巧叶修玉来府上和陈巘商量事,晚上就留下来用膳,席间清嘉说起顾琰的玩笑话来,本来她是没当真的,但是不想在场的两个人男人听了脸色一变。
“她莫不是整日在宫中闲得无聊尽做些痴人说梦的臆想,”陈巘语气很不好:“若是有这个闲工夫,那还不如想想今后的打算才是。”
叶修玉倒是抱着陈熙一派安然,不时还逗趣:“熙儿,你愿意以后有个王爷亦或是皇帝的妹夫么,嗯?”
陈熙最喜欢别人跟他说话了,不管说什么他听不听得懂他都十分开心,嘴里咿咿呀呀的倒也听不出来是个赞同还是反对。
叶修玉很喜欢逗他,拿了一块甜糕诱惑他:“乖,熙儿,叫舅舅。”
陈巘在一旁冷眼旁观,别傻了,这孩子现在连爹娘都还不会叫,哪里轮得到他这里来。
不想陈熙是开窍还是怎么样,小嘴一撅发出类似于鸟鸣的‘啾啾’声,叶修玉满意一笑:“……这样也算哦。”
完了将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才将他交给一边等着给孩子喂奶的乳娘。
小孩子退场,这下子陈巘和叶修玉总算可以谈些正事了。
“明日就该入陵了,恐怕到时候二皇子一方应该会有所动作,最好早作准备。”
陈巘嗤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个‘早’字还真是够及时的啊。”
既然都知道明天就是大葬,那现在才来提醒不嫌为时过晚吗?
叶修玉倒是不在意,轻佻一笑,尽显风流:“嗳,我知道大将军素来便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纵然是没有我此番多嘴也必然是早有准备,在下只是善意提醒罢了。”
清嘉托腮,看着一来一往的二人感觉像是看傻瓜一样:“你们两个说话一定要这么奇怪吗?”
陈巘闻言无奈,没办法,叶修玉就是这个样子跟他说话总是没办法心平气和。
叶修玉却是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头,语重心长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知不知道?”
清嘉郁闷,明明你们也在说话!
于是也不理他们埋头苦吃,最近她胃口便好了很多,总是容易饿!
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整日在府中浑噩,皇帝死了这样的事在她听了也就淡淡,只是心中还是微微不忍顾琰年纪轻轻以后就要……
唉,现在只希望顾琰最终能够得偿所愿吧。
“对了,三哥,哥哥,你们说接下来到底是谁会当皇帝呀?”
后知后觉的小女人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虽然不甚关心但却也有几分好奇。
“若是顾琰没那心思,她又怎么敢在你面前说这番言辞,”叶修玉慢慢道:“区区一个亲王爵总是不敢提这样要求的。”
虽说现在陈巘现在还只有陈熙一个孩子,但是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若真是陈家有女初长成,先抛去身份地位的尊贵不提,单是陈巘那关就很不容易过了。
男孩子已然得他如此疼爱,若是女孩子那又岂是一句掌上明珠可以形容得了。
若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也不意外。
清嘉听了也为顾琰欢喜起来,正如她自己所言,爱情和权势她总要得到一个。
或许这辈子没有福气得到一个人真心相待,但若是能有个尊贵无匹的身份作为补偿,那她也不算白白受苦一场。
所以,如果顾琰能够得偿所愿,她真的为她开心。
*******
大行皇帝入陵墓当日,不出所料,二皇子在金棺之前拿出‘遗诏’,表明自己是皇帝临终之前中意的储君之选。
一时间,众人皆惊。
但还是马上就有人提出质疑,说是皇帝走的突然,临终前并未透露留有遗诏遗诏一事,现在二皇子站出来说是皇帝早有嘱托,那未免有几分商榷余地。
这话十分客气,但语气中的怀疑却不容置疑。
是啊,如今皇帝死了,帝位是块肥肉谁不想抢,你突然站出来说你才是储君人选,那定然是有人不信,不接受的。
所以众人的各种反应倒也在意料之中,好在今日唐友年总算是摆脱软禁出来了。毕竟是皇帝入陵这样的日子,满朝文武那都是要跪送哀悼的。
眼睑二皇子遭到这么多质疑,唐太师是时候的站出来,道:“还各位大人请听我一言。”
果然,虽然前一刻还争执得火热,但唐友年一出来在场之人马上就偃旗息鼓,可见虽然经过了不大不小的一场软禁,但其权势还是颇让人顾忌的。
陈巘微微扬眉,不动声色,端看他作何解释。
只见唐友年容色肃穆,十分的郑重其事,高声道:“储君之事,关系国本,各位大人们持有怀疑也是应当,毕竟先帝走的突然着实让人措手不及,现下二皇子手中握有先帝遗命,若是众位大人仍抱有疑虑的话,”他举起那份遗诏,道:“可以寻出先帝之前的墨宝进行比对。”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唐友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他们都有几分将信将疑。
陈巘适时开口:“既然太师这般说了,那我们就一同去上清殿看看吧,若真是如太师所言,那也可免去一场风波,免得先帝魂魄不宁,为家国不安而烦忧。”
众人赶紧附和:“大将军所言甚是。”
唐友年见陈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股不安。
再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眸中有若隐若现的锋芒闪过,这更是让他心中有了几分沉重。
他这般从容的顺着自己的话来,莫不是已然察觉出了什么?
还是说这其中有诈?
只可惜没有人能够给他确切的回答,现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要强制压下心中不安,带人去往上清殿。
一切在此一举,只望老天保佑了。
第一百五十章 败露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上清殿,这里是皇帝生前处理朝政的地方,当日皇帝也是在此突然昏厥,病重不醒。
后来发现是中风出血所以不敢擅自移动,所以便一直都待在了这里,不想竟是再也没有挪过地方,说来讽刺,皇帝一声昏聩荒淫,结果却死在了历代皇帝勤政之所。
唐友年早有准备先是将遗诏放于御书案上供众位大臣验看然后再让人拿出皇帝生前墨宝进行对比。
陈巘作为朝中权贵之首,他为先瞻其余众人自是不敢上前,只是因为信中早有定速,这所谓的遗诏定然不可能是真的,若是皇帝真的将江山社稷有那么一时半刻放在了心上,那就不会行事荒唐,宠信奸佞这么多年了。
再说了如果是真的唐友年又何必在之前那般上蹿下跳的折腾,坐收渔利岂不是更好?
真是将他当做傻子了不成?
所以他即使当着众人是面无表情,十分肃穆,但是内心却是漫不经心,不屑一顾。
当然唐友年既然敢提出这要求,那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不可能在玉玺的真伪上造假,那便只有可能在笔迹上多做文章了。
陈巘自己在书法上就颇有造诣,只是素来低调关了,从来也不再外人面前显示卖弄罢了,上次清嘉宴客,请帖是他代为临摹的。
可见他对这方面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儿可以任由唐友年糊弄拿捏,反正不管这是不是只能的二皇子若想要顺利登基称帝,那还是有得熬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封遗诏的笔迹却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几可乱真,若非极度了解熟识皇帝笔迹之人应该很难看出。
陈巘当然算不得对已经死去的皇帝又多熟悉也不关心这些,反正他现在就是看戏之后的事情总是有人替他分忧的。
“大将军可有异议?”
唐友年在一旁适时出声,看得出来他的胸